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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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死七个驸马之后/长公主只想出嫁 作者:三日成晶

大岩国有个长公主,婚事定一个死一个,订一个死一个,人送外号,阎王公主。

长公主太难,成婚对象的要求一路从天之骄子降为——男的,活的。

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是没人能够有命活到和她成婚,到后来甚至演变为沾边就死。

国师亲批的天煞孤星命格扬名大岩国内外,老臣们,整日围着盘龙柱转悠,生怕家中儿子被选为驸马,随时准备撞柱明志,商贾世家适龄公子个个草草定下婚约,生怕被长公主看上。

长公主万般无奈,一咬牙准备剃头当姑子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阅读指南】

1,cp皇帝,男女主无血缘,并且彼此都知道,划重点!

2,关于死去的驸马们是有隐情的,正文揭晓

2,架空,朝代大杂烩大部的分来自作者杜撰,考据就别了吧。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银霜月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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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阎王长公主

“平婉啊,什么时辰了?”

皇城中最大的酒楼聚贤园上品包房中,一个身穿一身云雾一般的纱袍,头戴帷帽的女子,撩起一点遮面的轻纱,出声询问身边婢女时辰。

只不过这声音同这只露出一角下巴,便能看出姿色不俗的模样实在不相称,嘶哑低沉,活活像是干了几十年的烧火丫头发出来的。

身边被唤做平婉的婢女更像一根烧火棍似的杵着,直眉楞眼面无表情,被唤了之后慢半拍的猛一转头,“咔吧”一声,险些把自己的脖子扭下来。

一手捂着脖子,低下头回答自家主子的话。

“回公……”话刚出口,脚面上踩上来一只绣鞋,平婉登时舌尖急转弯,道,“回小姐,已经午时了,菜市口都开始砍人了呢。”

帷帽中的女子叹口气,水葱一样的手指搅了搅,尤不甘心的说道,“你说庄郎官……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平婉松开脖子一挥手,“不可能的小姐,估计是和前几个嘴巴子没毛的混小子一样,反悔了!”

“……”帷帽中的女子沉默。

平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呃……呸!看奴婢这张嘴!庄郎官是自己贴上来的!不是皇上逼的,绝对不会是因为前面几个死了就怕的不来……”

帷帽中的女子又幽幽的叹出了一口气。

平婉额头都出了冷汗,一着急就脱口而出,“庄郎官不来……兴许,啊!兴许是死了呢!”

这时候不知道是帷帽中的女子被气的天灵盖开壳把帷帽拱下来了,还是窗外刚巧的一股子邪风带的,帷帽被掀飞了出去,飘幽幽的落在了地上。

一直遮着面的女子露了真容,因为刻意装扮过,连平日里随身伺候的平婉,视线都凝滞了一下。

这张脸真真是生的极好,且不是任何一种常见的美,不属于妖娆清秀可爱中的任何一种,而是透着难以言说的轻灵,杏眼樱唇面容秀美端方,却并不明媚惹眼,只叫人无论盛夏酷暑还是数九寒冬,看上一眼,都舒适的无比,不冰冷,也不过分温热。

她有些忧愁的半垂着眼睫,眉心轻蹙流动着一种慈悲之感,似是她万千愁绪并不来自儿女私情,而是来自天下挣扎在苦难中的苍生,简直如那寺庙之中供奉的菩萨仙子一般……

然而……她的相貌也和她不相符声音一样,并不如所见的那样,她就是挣扎在苦难中的苍生之一,并没有忧国忧民,而是愁嫁愁的头都要秃了。

她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下,比少年天子还要声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华镶长公主银霜月。

按理说这种仙子样貌和尊贵身份,皇城中王公贵子不抢掉帽子都天理难容,奈何这华镶长公主,最“声名远播”的不是姿容倾国倾城,不是于少年天子有护持抚养之恩乃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独一份恩宠,而是克夫,因此她还有个别称——阎王公主。

这名字的由来提起来简直让皇城中的王公贵族闻风丧胆,一度让朝中家有适龄公子的老臣,整日围着盘龙柱转悠,随时准备撞柱明志,生怕皇帝一旨下来,他们的心肝宝贝儿子,就要被赐婚做驸马——因为这阎王长公主,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先后克死了七个驸马,其中还不包括圣上未曾赐婚就各种意外失踪的……

在这个朝代,克夫这个名声只要传出来,任你是姿容姣好家世显赫,都少有人问津,但凡那些不得志的男子,都会迷信的将不得志归咎在家宅主位不旺他,而得志的,又为什么要娶一个克夫的?

更何况克夫克到死,克到死了好几任,当今国师亲批的天煞孤星命格,哪怕银霜月真真人如其名如霜如月,任凭她身份尊贵娶之即可平步青云,却也真真是没人敢沾边,模样倒还在其次,再是荣华富贵一步之遥,也要有命享用不是?

于是银霜月这么多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年华流逝,到如今距皇帝登基平天下开始给她择选驸马,已经过了整整五年,她如今已然年芳二十五,比宫中的老嬷嬷年轻不了几岁……

而那些迫于皇权好容易点头同意的驸马们,她把贴身死士卫全都派去宝贝金疙瘩一样保护着,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却还是一个接一个的以各种各样难以置信的理由获罪或者丧命。

除此之外,但凡对着她动了点心思的,还没等同她约见两次,搭上几句话,不是受伤就是失踪……偶有脑子不好的,被她的外表和她给画的权势为馅的大饼迷惑的,临到关头就反悔,简直成了她挣不脱的诅咒!

这一次看来,这庄郎官,也是退缩了。

银霜月心里苦啊,她再不嫁人就成了老棺材瓤子了,太医说女子过了三十岁,生产就会变得极其凶险,搞不好要一尸两命呢。

她不过是想要过寻常女子的生活,生个奶奶胖胖的娃娃,像宫中明妃身边的奶胖团子似的可爱怎么就这么难呢!

其实最开始她的愿望还希望未来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是个满腹韬略的官人,是个驰骋疆场的将军,是个临风树下的学子……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被国师亲批出了天煞孤星的命格,银霜月最开始当然是不信的!皇帝几乎是她亲手带大,不是好好的吗还君临天下了!

但是驸马以各种各样的原因没了一个又一个,银霜月即便有皇帝的鼓励也开始逐渐摇摆,要求也渐渐降低,眼界从王公贵族到贩夫走卒,时长看着侍卫觉得挺好,看着小太监都觉得眉清目秀,一直到现在要求直接降为——男的,活的。

哪怕知道庄郎官心术不正,哪怕银霜月一眼便看出他的那些拙劣伎俩,悉知他这般娴熟的手法,必然是妻妾成群,可他至少年轻力壮,能跟她生娃娃啊!再不济糊弄上床两次,借个种也好啊……

说来真是悲催,银霜月现在甚至想着,嫁不嫁出去也没所谓了,只要能设法怀上个崽崽,她哪怕窝在公主府闭门不出一辈子也没什么,当年一时为生计,冒领了要命的身份,却终究是福薄,皇帝这般为她,她都终究承不起福分,想来是老天惩罚,要她孤独终老。

但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实在太寂寞了,皇帝知恩,也怜惜她未曾婚配没有将她赶到公主府去孤独终老,但她也不能总和皇帝的妃嫔住在一块儿不是!

她不过是想要找个崽……银霜月再次叹气,起身接过平婉捡起的帷帽,重新戴上,比刚才的声音更低了一些的说道,“回吧,待会冬儿处理完政事,该去含仙殿用午膳了。”

平婉看着自家主子纤瘦落寞的背影,心里把庄郎官骂了个鲜血淋漓。

殊不知她们等啊盼啊,如何也没能去成的庄郎官庄楼,此刻真的鲜血淋漓的被吊在一处铁架之上。

“唔……唔……唔!”鲜血顺着他的脚尖在他的下方滴落成一小片血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屋内昏暗到这青天白日也需要靠着一盏悠悠跳动的蜡烛维持光亮,由于空气流通不畅,血腥混合着腐朽的气味,近乎发臭。

唔唔唔的痛苦声音声时高时低,伴随着“啪……啪……”呼哨的皮鞭抽打在皮肉上面的响声,沉闷而痛苦。

偶尔皮鞭带着倒刺的尖端落在地上,溅起的黑红色血点,飞落到一只玄色金绣的足履上,悄无声息的淹没在鞋面之中,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许久,等到执鞭的人呼吸有些不稳,这痛苦的唔唔声音也终于停止。

持着鞭子手,骨节都难以分辨,修长秀美的如同女子,这手一见,便知其主人该是个如何金贵的。长鞭被随手一甩,稳稳的挂在不远处的墙上,溅了血的手背红白过于鲜明,令人心惊肉跳。

柔软的布巾递上来,被这双手接过,一点点的仔仔细细的擦去血污,好一会,这手的主人,才开口说话。

“庄楼……庄郎官。”这声音饱含讽刺,但是却说的如同春风耳边细语,音色非常的柔软,连讽刺的拖长音调,听着都像是在同人撒娇。

这声音和这间暗无天日的私狱实在太不相称了,就连神志已经模糊,被吊到双臂失去知觉的庄楼,都愣怔了一下,慢慢的抬起了头。

☆、第2章 去……死。

庄楼力气几乎耗尽,动作十分的缓慢,视线从血污的地面慢慢向上,模糊的顺着玄金履,爬上同样玄色绣金的长袍,那袍子上张牙舞爪的金龙,原本该是龙临殿上威严的象征,此刻却被跳动的烛火映衬的,活像是吞吃人的妖兽。

庄楼口中塞着的布巾被拿掉,却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正近距离笑眯眯的盯着他的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瞬。

笑着的人生的同他绵软的音色分外匹配,极其的无害,五官秀气柔和,尤其是一双眼,眼角有一点点的下垂,仰着头看人的时候,无辜感十足。

他伸手堪称温柔的擦了下庄楼嘴角的血,喉间短暂的发出了类似小动物被顺毛时,满足不已的声音,却听的庄楼毛骨悚然。

庄楼恍惚想起了当时在议政殿中见到面前这人的第一眼。

当时庄楼是怎么想的呢?

他当时想这坊间传闻不假,天子果然过于阴柔温软,身为帝王,温软太过,便意味着妇人之仁,意味着无能,意味着昏庸。

随侍君侧,他对于天子无能昏庸的断论,日益加深,因为皇帝向来不怎么说话,即便是出口,也是一两个字的应声,他还从未曾听过皇帝叫他的名字,也从未听过皇帝一口气说超过三个字。

议事殿中,即便大臣吵的乌烟瘴气,皇帝也从不曾出言呵斥,甚至摔过什么东西。

庄楼越发的觉得,皇帝实在过于温软,看上去像个闺中小姐,还不如他的小妾胆子大,主无能则天下乱,在这皇城做官,并不如他父亲料想的那么好,所以他才会动了歪心思。

但是他在这整整三天的私狱中,终于算是彻彻底底的了解了他的君上,那看似温软无害的外表之下,是怎么一副披皮恶鬼一样的本相。

庄楼也终于想起,朝中那些仗着权势在朝堂妄言,仗着是前朝老臣,便掣肘皇帝决策的人,会在悄无声息之中如山崩一般迅速倒台,想来也不是多年缜密一招疏罢。

可惜……他现如今才大彻大悟,已经来不及了。

“朕如果没记错,庄郎官是靖阳水都之子,你父亲掌靖阳和桑安两岸,是输送盐和米粮给边关的必经之处。”

银冬亲手拉动铁链,将庄楼放下来,庄楼根本站不住,脏污的身体靠上玄金龙袍,勉强被铁链吊着才堪堪站稳。

银冬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倾身,几乎是拥抱着他,凑的更近一些,手扶在庄楼的肩上,声音也更加柔和,“你父亲贪腐克扣,你在靖阳称王称霸,坑杀两名无辜农夫,只因他们不肯把女儿给你做妾,先后强抢民女民妇八人,年仅二十,便妻妾成群儿女无数……”

银冬拉动铁链,慢慢的绕在庄楼的脖子上,“朕本来想要再等等,疮疤总要烂的透了,才好连皮带肉的完全挖除。”

银冬闭上眼,面色在瞬间扭曲了一下,想起了那些他绝对不能容忍的画面,猛然睁眼,那双显得尤其的温润无辜的双眼,因着他的目光变化,和他额角凸起的淡青色血管,显得尤为阴鸷。

声音也陡然拔高,近乎尖锐,“可你偏偏要找死!”银冬绞紧铁链,拉的庄楼如一张弓一般向后,对上庄楼因为窒息突出的眼,咬牙切齿道,“你竟然用你这双脏手,触碰华镶长公主!用你这肮脏的身体去拥抱她——”

“去……死。”银冬手上的力度越重,庄楼因为已经重伤,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没两下,便没了气息。

可是银冬却还在用力,头顶金冠上的赤色垂珠,如血点般轻轻的敲在他线条温润的侧脸,稀里哗啦的碰撞轻响,声声如同索命修罗的更鼓,罪孽深重。

银冬面容逐渐漫上红潮,手下的人分明没了声息,他却还不断的加重力度,想到那日在祥溪园中看到庄楼用他那套恶心手段,利用石子绊倒长姐,趁机将长姐揽入怀中,银冬就感觉无比的恶心,简直想要亲手将庄楼凌迟——

许久,庄楼的喉骨几乎碎掉,银冬才终于放了手,铁链和庄楼的尸体一起落在地上,银冬满面粉红,手指轻轻的带着颤,呼吸急促,微微眨了下眼,一对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慢的滑下来。

银冬伸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下,将手指上的泪珠送进自己的嘴里,接着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凄苦的笑。

是卑鄙的,无可诉说的苦涩滋味。

他是这片土地最尊贵的人,穿着象征至高无上的龙袍,却站在万金之体绝对不该来的阴暗牢狱。

银冬抬起头,看向黑漆漆的牢房顶端,接着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即将燃尽的蜡烛上,他只有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才敢把他那比这私狱还要阴暗腐臭的念想短暂暴露,何其的可悲。

他正出神,准备朝着那截蜡烛走过去,突然间牢房外面有人出声,“陛下,飞羽卫来报,长公主出了聚贤园,去了一家点心铺子,正在挑点心。”

银冬脚步一缓,转身朝着牢门口的方向走过来,“把人处置……”

他走到门口,门外的侍卫给他打开了门,他的声音顿了下,叹息道,“这一次,给她看看吧。”否则她的眼界越来越低,银冬真怕有一天他要忍不住。

次次都是驸马获罪,银冬即便做的狠毒,却始终不舍得真的把“天煞孤星,沾染则死”这样的诅咒放在长姐的身上,获罪致死,总也是给“克夫”这名声,留了一些平反的余地的。

但是长姐越发的让他难以理解,竟然连这样一见便心术不正的低微郎官都瞧的入眼了,他不得不让她记忆深刻一次。

“是!”开门的人应声,带着几个人迅速进去,去处置庄楼的尸体。

几个人跟着银冬朝外走,银冬又交代,“靖阳水都那边先缓一缓,马上便是入秋了,先让他再蹦跶几天。”待到秋运粮草过靖阳,再人赃并获拔出萝卜带出泥最为合适。

“是。”身边的人一身纯黑劲装,始终弯腰跟在银冬的侧后方,垂着头,半张脸淹没在阴影之中。

出了私狱,方才跟在银冬身后的人全部止步在阴影之中,他们是银冬这么多年亲手培养出的私卫,专门为他办那些不能见人的私密之事,也用来搜集官员们不可见人的**。

银冬迈步出了私狱,脚步缓了片刻,头也不回的对身后黑暗中的那一身劲装的男人说,“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还有两年,你若信守承诺,朕也会一言九鼎放你们一条生路,明融兰一切都好,想来不用朕说,你必然会打听,沁儿也很可爱……”

阴影中一直躬身的男人闻言一直冰封千里的眼神闪了闪,崩出一道裂缝,无声无息的跪拜下来,声音低沉。“奴必定为陛下肝脑涂地。”

银冬手指捻了捻,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出了私狱,用一个无甚用处的妃嫔和野种皇子,换一把五年尽用的利刃,这对银冬来说,确实不算亏。

只不过融安郡那老匹夫,明知自己女儿与人苟合,竟然还敢掩人耳目,将人送进宫来,这笔账,他记下了。

正值九月夏末初秋,这几天阳光格外的酷烈,银冬走出来,一直候在外面的两个太监迅速上前,一人披披风,一人举着帕子将银冬下颚的血迹擦去。

这两人是银冬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一人名曰平通,身量略高,武义卓群,一人名曰任成,善医毒,是银冬最为信任的两个贴身人。

三人绕过私狱,顺着一条树丛茂密无人可至的暗路,回到了龙栖宫中。

后门打开,任成连忙上前解下了皇帝的披风,吩咐悄无声息过来的宫女准备浴汤。

银冬张开双手,任由一直跟着的两个小太监伺候他脱掉溅上鲜血的外袍,精力却一直不太集中,琢磨着长姐若是看到庄郎官横尸街头,不知会是个什么反应……

吓到是肯定会吓到的,一直以来银冬都小心处置,也从来没让长姐亲眼见到那些人死去时候的模样。

但是一次又一次,长姐心如铃芯,太易摇动,甚至连这般拙劣的伎俩这般低贱的身份都能看的入眼,银冬只好咬牙让她长长记性。

“陛下,”见着皇帝神思不在,犹豫了好一会,平通才开口,“舒妃今晨两次差人来了。”

银冬收回思绪,听到舒妃的名字便略微的皱眉,“又有何事?”

任成接话,“回陛下,说是舒娘娘这两日新习得的烹煮,要亲自洗手作羹汤,为陛下烹制一味八珍鸡,盼望着陛下午膳能够亲临……”

“不去。”银冬打断任成的话,赤身走到隔间,直接缓步走下了翻着袅袅雾气的汤池。

任成和平通对视了一眼,相互一晒,默默进去伺候。

银冬早朝过后便一直在私狱之中,想到长姐在酒楼整整等了庄郎官一个上午,他便一个上午都嫉妒的齿根发酸,私狱那种地方待的多了,难免影响到自身情绪,他的情绪始终低落,热气氤氲上来,他便整个人有些疲惫,昏昏沉沉间竟然这样便靠着池壁打了个盹,甚至还做了个梦。

他靠着池壁,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剩下的一些漂浮在水中,影影绰绰,银冬不经意低头看去,竟在水中见到了他从不敢这样近距离凝视的脸。

或许是池水太过温热,或许是他太久没有自我纾解,异样的感觉随着水中那张温柔浅笑的脸荡漾开来,让他巨震之余,却又挣脱不开的想要沉沦。

“长姐……”

银冬呼吸剧烈,双手扒着池壁,避无可避也根本不想躲避,低低的,一遍遍的顺着他的唇间逸出含糊不清的软调。

“不可……”

银冬从几年前,自从心中生出那孽欲开始,便一直精神崩的紧紧的,睡眠极浅,有时甚至一整夜都半睡半醒,这会要命的当口上,陡然间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触碰,猛的一个激灵,回手抓了一把,直接“哗啦——”一声,将池边上的人拉了下来,直接按着后脖子按进了水中。

他睁眼,双目赤红杀意弥漫,竟是要将人溺死!

☆、第3章 “长姐……”

被按到水下的人剧烈挣扎,银冬却不放手,呼吸魇住,任池水飞溅在脸上,他此刻双眼几乎没有聚焦,只是一心想着,他方才的呢喃被听到了,这个人必须死!

眼见着水中的人挣扎渐弱,银冬恍惚的神思终于恢复了一些,看到了水池下绯色的沙袍漂浮,心中已然知道了是谁,却还是双眼发直没有放手,一直到出外拿衣袍的平通进来看到这一幕,惊恐的开口喊了声,“陛下!”

银冬听不到一般,眼睛都没抬,平通和任成先后扑过来,水下咕嘟嘟的冒了最后几个泡,银冬侧颈一疼,接着身体陡然一软,总算是放了手。

全身软绵的朝着水中滑去,好再平通迅速过来架住了银冬,任成赶紧跳入池中,将水中已然昏死过去的人捞上来,将人翻转抵在膝盖上上下颠了几下,又以银针刺激醒过来,这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趴在池边剧烈的边咳边呕水,死狗一样的狼狈极了,珠钗散落了好几只,头发乱七八糟的湿贴在脑袋上,精心描画的妆容花的不成样子,正是趁着任成和平通不注意,偷偷顺着偏门溜进来的舒妃。

银冬目光冰冷的看着她,舒妃好容易将那口差点咽了的气喘上来,对上银冬的视线,起先是瑟缩,因为她刚才真的险些被银冬溺死,但是接着任成在她的身后拍了她一把,她瞬间回神,四肢并用的朝着银冬爬过来,一连叩了好几个头。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臣妾扰刺伤陛下!请陛下赎罪,臣妾只是查看了一下陛下手腕的伤势……”她几下便磕到额头渗血,却吓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片刻不敢停下。

银冬这一会儿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推开平通的手靠在池壁上,开口声音阴冷,“你听到什么了。”

舒妃整个人不甚明显的抖了下,接着抬头双眼中都是迷茫,连忙又低下头,连连叩首,“回陛下,臣妾只是……只是想要陛下去臣妾哪里,品尝八珍鸡,看到了陛下手腕上的鞭伤,一时心疼,这才冒失了,不是有心惊扰陛下,陛下恕罪啊!”

平通适时的开口,“陛下明鉴,奴方才只是去取衣服,就只到侧殿,没听到什么声响,任成也在侧殿,为陛下挑选配饰。”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俩才刚刚出去,这舒妃才溜进来的。

银冬看了一眼平通慌忙扶他之前,扔在岸上的衣袍,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今天因为过于激动,抽的毫无章法纯属发泄,不小心鞭子的尖端带到自己手腕,留下的血痕,抬眼看向舒妃,盯到她一张笑脸煞白的如同吊死鬼,这才错开了视线。

“擅闯龙临殿,禁足三月。”银冬语调依旧那般的春风化雨,却说出的话让舒妃猛的抬了下头,眼泪汹涌而出。

“臣妾……臣妾……”她声音哽咽,“谢陛下。”

禁足三月,并不算长,但舒妃知道,这三个月之后,她在这个看似温润实则心冷如冰的帝王心中,再也不算什么东西。

她鬼迷心窍,只在祥溪园惊鸿一眼,她从未曾想过,一国之君,竟然看上去比世家公子还要温润柔软,她惊奇之余,见那万人之上的天子对着长公主展颜一笑,顿时神魂颠倒。

苦苦央求父亲将她送入宫中,舒妃却更未曾想,看上去如八月暖风一般的男人,心却如寒冬霜雪,进宫数月从不曾临幸她,也从不曾对她展颜,拒绝她的所有示好,帝王不临幸新入宫嫔妃,只连连晋她位份,这不符合礼制,她曾暗示过父亲,父亲却要她安分守己。

她是帝王之妃,安分守己,莫不如尽心侍候君王,为皇家开枝散叶,可她的陛下,却不曾对她片刻的侧目,似乎在祥溪园那日胜过繁花的微笑,是她的幻觉。

“滚。”银冬见傻了一般还跪着,自己此刻为未着寸缕,伸手去遮实在不像样,恼羞成怒,面色和声音一同沉下来。

舒妃顿时一个哆嗦,这几个月来的放肆和纠缠,没有被处置,她又何尝不清楚,皇帝不过是碍于她父亲,到此刻她终是不再骗自己,觉得皇帝对她有所纵容了。

她连忙匍匐,叩拜谢罪,“臣妾知罪,定会好好反省。”

平通送舒妃出了龙临宫,任成连忙跪在地上请罪,他方才事出紧急用常备在身边银针扎了一下银冬,迫使他放手,伤及龙体,已经是大逆不道。

银冬面色阴鸷,并未立刻治罪,只是抬手制止,出声道,“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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