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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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每一天都像是锅里煮沸的热油,偶尔溅出一点来,就能把贴身伺候的三回和青山烫的眼瞎。
只不过有件事,十九多次尝试,但都一直无果,那便是阎温始终裤腰按的死紧,和十九的亲密,停留在亲吻和相拥而眠,再怎么都不肯近一步。
其实两人本来也不能生娃娃,十九也不是什么色中恶鬼,就算不能怎么样,也没什么。
她只是想伺候阎温,想要让阎温知道她不嫌弃他,毕竟也没什么好嫌弃,阎温残缺,她也不是什么绝世美女。
她想要让两人真的毫无秘密,亲密无间,因为在十九看来,她所见过的,相爱的男女,最初可能会更加在意对方的容貌风度,而真正的夫妻,真正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吵吵闹闹,同食同寝,甚至打嗝放屁和更多的彼此暴露恶习,才是共白头的生活。
可阎温不肯,他若是真的对此不感兴趣的不肯,十九也就不勉强他了,可是他明明每天上塌,都要缠着十九亲昵好一会儿,他的纠结和畏惧,十九是能感受到的,所以她才想让阎温敞开心扉。
可是屡次遭到阎温拒绝,十九无意识自动退回原处,不再试图去劝解阎温了,内心看他纠结,自己也难受,准备过段时间再试试。
结果阎温被她缠的眼看要松口,十九突然就退回去了,搞的阎温心中忐忑不安,心里清明的知道十九这样是性格所致,或许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她还会再来试探,从前接近他就是这样,到那时顺水推舟就是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阎温却又控制不住被十九牵着鼻子走,控制不住的觉得她是不是对自己寡淡下来了,是不是对于久久不能亲近,还是心中有了疙瘩,是不是对于他不能人道这件事,终于开始不耐了……
他每天纠结的自己都烦躁不已,就别提表现出来的有多么恶劣,在一次因为十九没有给他夹菜掀了膳食之后,不光十九愣了,连阎温自己都愣了。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温清平当年险些搓断阎温的骨头,才养成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能耐,这才短短几月,就被十九纵的彻底废了……
不知道温清平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坟墓中跳出来,再指着阎温的鼻子骂他空有抱负不成大器。
阎温恼怒自己这样,尤其是热汤撒了十九一腿,她却不管不顾,膝行过来安抚自己。
“大人?”十九忍着腿上的刺痛,见阎温发愣,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进怀中,摩挲着他的后脑,“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可以说与我听听吗?”
阎温被十九一抱,又什么脾气都没了,青山和三回在殿外面面相觑,看到十九身上撒了热汤,都纷纷同情,可他们却不知,阎温心里更苦。
他现在真的是恨十九这种性格恨的咬牙切齿,可他又对于十九看似无底线的妥协爱的要命。
只是十九且进且退,很多事情上,阎温是慢性子,他这边被点燃了,将将烧起来,十九却毫无预兆的撤了柴……
这让他有说不出的憋闷,但他无论如何无理取闹,十九又都会真心真意的纵着。
阎温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泥沼,下沉的速度看似缓慢,他虽然发现了却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能够控制,却不自觉间发现,这泥沼一旦沉没下去,莫说是缓和,连双腿都再也抬不起了。
就像此刻,他轻而易举的就被十九安抚,因为担忧她的腿已经命人传了太医,抱着她在冷水池中浸泡,浑身上下都在享受十九的亲近,享受那双软软的唇中吐露出的更软甜的安慰,却从心内开始恐慌。
因为胡闹的是他,得到安慰的不应该是他,可是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他怕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小傀儡会突然像对这种小事一样,收回对他的纵容,甚至耐心和爱意。
到那时候,他要怎么办呢?他根本没办法放开,不,他不可能放过她。
十九腿上其实不严重,她坐在水池边上,只是不太理解阎温这是怎么了,戾气这么重难道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她问了几次,阎温都不说,并且显得越来越暴躁,十九索性没再问,阎温撒火大多数也不会冲着她,像今天这样伤及自己的时候少之又少。
天下都是他的,砸点东西十九真的觉得没什么。
很快太医来了,阎温又不让看伤处,因为是在大腿上,好在十九大腿只是有一点发红,并没什么大碍,阎温口述了一下,由于心中极度的不畅快,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太医听了之后开了点药膏,就背着药箱逃也似的走了。
十九坐在凤床上,看着阎温净了手,然后满脸阴沉的给她涂药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大人……”十九语气粘糊糊。
阎温的动作一顿,十九抓着阎温的手指,在嘴边亲了亲,“大人方才吃饱了吗?”
阎温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十九,十九笑着和阎温对视,伸手抚开阎温眉心的竖纹,“大人莫要皱眉,这里都多了一道竖纹,显老。”
这本是一句调笑,阎温是真的笑了下,可是心中却是猛的一跳,他想到小傀儡青春正好,自己比她大了足足十岁,早年间因为在温清平的手下,又没少遭罪,现在身体的小毛病就有些多,小傀儡整日劝诫他吃药膳,会不会是嫌弃他老了?
十九不知道阎温心中这么一会儿,又已经想出了九曲十八弯,阎温继续低头给她涂药,只是姿势比刚才僵硬了不少。
不过十九心粗,没有发现,出声唤门口三回,“三回,将我清早命膳房炖的参汤取来,”十九捧着阎温的脸,亲了亲他的眉心,“大人一起喝点,我特意吩咐过了,不是老参,滋补效果温和一些。”
阎温动了嘴唇,想问她是不是嫌弃自己老,可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真的是不正常,他又不能质问十九,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狠毒的计谋,名为溺杀。
但这些话,都是不能出口的,阎温也不许自己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
在十九的妥协下,两人很快表面粉饰太平,当然十九单方面的觉得阎温的闹心事应该已经解决了,因为他最近脾气明显好了很多。
只是十九不知道,阎温这样,是在压抑着自己,这种情绪,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必定会触底反弹。
临近年关,阎温再度忙碌了起来,十九时长陪着他熬到半夜,白日里也时不时的和他出宫,不过她懂的少,即便阎温毫不避讳,她也不会乱插言。
这天,喜全进宫,他已经完全脱离的内侍的身份,现如今在晋江阁中干的很好,他在阎温身边许久,学到了不少,加上原本心思剔透,现在已经做了个小管事,此次进宫,就是来例行禀报晋江阁中的一些琐事。
脱下了太监服,加上本身也有世家公子的底蕴,这些日子又抽条长了些个子,玉冠高束,模样似乎都跟着抻开了,很像样子,正是春风得意,还将他家中没有因为连坐获罪的一个远亲弟弟,接到了身边带着。
阎温此刻正在议事殿中,十九嫌弃大臣们之间讨论的事情枯燥,出来透气,正瞧见喜全在门口,对他的改变很惊讶,除此之外也有种见了老友的惊喜之情,毕竟曾经她连阎温的边都招不上的时候,喜全也没少帮着她。
喜全见了十九也不例外是欣喜的,十九见他在外冻的脸色发红,这就叫他进廊下站着,这里烧着炭盆,虽没有屋子里暖和,总比外面好上不少。
“来吧,还得等上一会儿,一帮老家伙,嘴里都是些车轱辘话,话里话外的阻拦大人给奴隶脱奴籍的机会,还不是生怕日后不会再有世代奴隶供趋使,扯什么国之根本……”十九心中不愉,嘟嘟囔囔的斜了屋子里面一眼,对着喜全招手,“过来暖暖,估计还得一会儿,大人也不能真的一点不顾这些老家伙的话。”
喜全这才站到廊下,和十九面对面站着,伸出手在炭盆上烤,面露笑意,却并没说什么。
“怎么着,身份变了,人也高傲了?”十九笑,“瞧着你似乎长了不少,宫外水土这么养人?”
喜全腼腆的笑了下,属实是故作矜持,他同十九一向没什么尊卑感,再者两人都帮过彼此,虽未说出口,但都拿彼此当朋友的。
喜全说,“没有宫里的饭养人,陛下瞧着也圆润了不少啊。”
“那你明日便去内侍监净身,来宫中吧,饭菜管够。”阎温的声音冰冷,突兀的插话,十九转头,就见阎温的脸都要耷拉到脚面去了。
十九只以为他是被一帮老家伙气着了,忙迎上去,“大人莫恼,那帮老东西坏的很,大人不要与他们争辩,想做什么只管做,晾着他们,避而不见几次,就个个都老实了。”
阎温确实有这个资本,这帮老家伙,明里暗里的哪个都是怕阎温的更扒着他,这十九还是能看出的,因此她这番建议本没毛病。
殊不知十九这一番话,竟是触到了阎温的逆鳞,他最恼的就是十九这种性格,吊的人上不去下不来,不争辩吵不起来,可就是憋屈的要命,每次一闹,十九越是纵着,他就越是害怕,长此以往,是火也发不得,本身又慢热,真真是苦不堪言,生生将爱火烧成了怒火。
“陛下好手段,”阎温不阴不阳笑一声“不若我将这天下交与陛下,陛下亲政可好?”
十九眨巴了几下眼,因为离的阎温近,已经感觉到了他真切的怒火,只当自己又是被殃及的池鱼,舔了舔嘴唇,垂下头揪住阎温袖口,低声道,“我错了大人,再不会胡乱开口妄议政事,大人莫恼……”
十九若是吵,若是开口反驳,阎温反倒不会这么生气,可是他刚刚看到十九跟喜全站在廊下相对着,两个人脸色都红扑扑的,有说有笑,真的极其刺目。
喜全年轻,相貌生的也好,先前在内院的时候,两人就经常凑在一处,阎温越想越是怒火中烧,十九在他的面前,就鲜少有那种表情,总是这一副唯唯诺诺,看似纵容,实则但凡他回应的慢一些,半点不再给他机会!
因此阎温直接炸了,一把甩开十九的手,怒视喜全,喜全已经吓的趴跪在地上,十九更是整个都傻了,不知道阎温这是为什么,再欲伸手,阎温却一句话,便如兜头冲着十九泼下的“一桶冷水”,数九寒天的将她冻的结实。
“既然陛下如此喜欢和你聊天,”阎温对着喜全道,“也不需等明日了,此刻便去内侍监,净身之后,就来贴身伺候陛下吧。”
十九与喜全皆是如遭雷击,阎温甩袖要走,十九立刻拉住他,有些明白他是为何发怒,却真心不能理解,她不过是与喜全说了几句话,万不能因此就害喜全……真的做了阉人。
“大人,”十九抓着阎温手臂,“大人莫要恼,我只是……我,我这就将方才和喜全说了什么,再同大人仔细说一遍,大人莫恼……”
“不必了,我都听见了,”阎温说,“他觉着宫中饭养人,又见陛下欣喜到脸色发红,入宫为内侍,不是两全其美么?”
阎温说着森森笑着面向喜全,“喜全,你可愿意啊?”
喜全趴伏在地上抖如筛糠,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抬头已是泪流满面,不知自己何处惹恼了大人,明明前段日子,大人还亲手提拔了他,要给他物色世家小姐为妻……
若说只因为和陛下说了几句话……喜全觉得自己冤的要流出血泪。
十九简直要疯,她也是真心搞不懂阎温怎会因为她与喜全说两句话,就恼怒成这样。
只是阎温一怒,她下意识就软,况且若是因为这种事让喜全净身,那也太作孽了,阎温曾同她说过,喜全是他偷偷保下的罪臣之后,喜全父亲临死托付阎温,阎温答应必会保他……这独苗难不成要亲手给人家掐了么!
十九抓着阎温的手臂,膝盖一软便跪下,急道,“大人!大人息怒,喜全面色发红,是因为在外站着冻的,我在里间热了,出来透气看到他,这才叫他进来……何来欢喜到脸红之说啊。”
“哦?”阎温此刻已经气疯了,没了理智,“陛下叫他进来,那自是心疼他了,那他不是更应该入宫报答陛下么。”
十九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到这时也知道了,阎温是在恼她,喜全才是被殃及的那条鱼,这件事也只是个引子而已。
她却真的想不出到底何事惹恼了阎温,今日之前,两人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想不出,不能“对症下药”她只得硬着头皮劝,“大人……大人息怒,我真没欣喜,他也没有,大人不能因为这事,就让他好好一个人,不能……”
“好好一个人,呵”阎温打断十九,面上表情狰狞,“他好好一个人,那谁是残缺呢?”
阎温按住十九的脑袋,弯下腰逼视她,“内侍有什么不好?嗯?残缺有什么不好?”
“若是不好,陛下为何还要围着一个残缺之人转?!”
阎温冲着十九低吼,“你说!有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阎温:你就是看他年轻看他好看才对着他脸红!
十九:我特么是在屋子里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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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今天,我今天看了下评论区……
我例行解释下哈,这个阎温,他本身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正常,【众所周知,我喜欢写变态嘻嘻嘻】
他对感情基本就是一片空白,他遇到的都是丑恶的烂桃花,不是想把他当玩物,就是仗势想对他怎样的,没一个正常,因此就算对十九有了感情,他也注定就没有安全感这东西,他没怀疑十九玩弄他,是因为他在两人的关系中是强势的一方,否则按照他这种性格,根本不会同意。
指望在一起之后就马上各种甜甜不太可能,
这么多年,总算有人真心爱他,他就像沙漠中孤独行走的旅人,突然看到绿洲,可能第一反应,不是有救了,而是自己要死了,出现了幻觉。
而十九,她的伏笔,我从第一章开始就埋了,
仔细看的都会发现,她除了没有文化之外,真的什么都会,
她的性格,是在夹缝中求生养成的,比阎温刻意有人锻造还要强悍。
她天生就会避重就轻,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是刻在骨子里,不是脑子里。
这种性格,说的那啥点,像无孔不入的苍蝇,她要一开始就是个安分的,是个懦弱的,她敢碰阎温么。
而她的强硬,也不是昨天才写出来的,比如她敢在阎温随时能捏死她的时候,就趁阎温睡着亲他,敢屡次三番顺阎温的东西,但真把人惹恼了,很快就撤,也不是第一次写了,诸如此类,很多细小的事情,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至于两人之间的矛盾,我之间说的反转,就是这里,不是追妻火葬场,也不是十九掌权。
而是真的在一起,大人的性格刚不过十九。
一个慢热,一个惯会避重就轻,又对阎温妥协无度,这就像是一个人拿个东西给你吃,问,你吃吗?
你说不吃,她问了好多次,好多次都说特别好吃,如何有营养,稀世珍馐,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你终于打算尝尝,她突然收手,说不吃我喂狗了,然后就真的喂狗了,不生气吗?
气死了!
更何况阎温他就是这种,无论什么都要再三考虑的人,所以十九这样子,他要气死了。
可是他又不能说,你他妈以后别给我了,他对十九给他的东西又稀罕的要命。
这就造成了这种矛盾。
我写的两个人就是这样,他们没有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之前,就会出现这种矛盾。
我觉得生活中的也是这样,日久生情一见钟情至死不渝,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感情里哪怕最开始不对等,只要两人相爱,就会自动找到平衡点。
找不到的可能就会分手。
我写的两个就是这样的人,当然最后他们一定会找到平衡点,但是这中间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是相爱的一部分。
还有我再次申明,无论读者意见如何,我都不会根据任何人的意见修改设定。
顶多解释下,因为爱你们,不要吵,真的,有什么好吵的,我讲的故事,是想通过它来表达一些东西,比如爱和退让,退让也不代表就能任对方为所欲为。
但这个故事的本身,他写的是别人啊,别人和你们没关系,你们看我表达的东西就好啦,为别人吵什么呀,
呼……卧槽,要比正文长了吧。
我真心的,很感谢和你们分享故事,很爱你们,笔芯。
☆、转首无情
哪有什么不好, 阎温在十九心中一直好得都不得了。
可是阎温为什么会突然就发疯了, 十九根本也想不通,喜全在十九的心里面, 除了朋友之外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小内侍上,十九喜欢阎温从来也不因为他是不是阉人,她对阉人又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怎么可能对喜全有什么?
而这已经是喜全第二次因为十九险些遭遇无妄之灾,第一次阎温非要把喜全朝她的凤床上塞, 这一次更离谱,直接要人净身进宫伺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十九心中无奈至极, 但是又真的怕阎温一赌气,害了喜全。
“大人在我心中从来无人可比,”十九勾住阎温的脖子, 索性借着他的劲儿从地上站起来, 也不管阎温是否推她,硬钻进阎温的怀里。
“大人莫要恼了, 我以后再不与他说话便是……”
十九抱着阎温,一路推着他朝议事殿中进, 希望换一个场地能让阎温冷静下来。
为了防止阎温再因为喜全动怒, 十九将阎温推进议事殿中, 这期间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喜全一眼。
喜全一直在求饶,一身浅紫色长衫这一会儿已经在地上滚的脏污不堪,咚咚的磕头声不断传来, 十九听得心惊肉跳,仿佛又回到了盛夏时节,阎温非要将喜全往自己床上塞的时候。
十九将阎温推入议事殿后,抱着阎温的腰不放,在他的怀中小猫一样蹭来蹭去,一个劲儿的讨饶,“大人莫恼,我真是在殿中热了出去才会脸红,并不是因为见他欣喜,我只有见了大人才会欣喜……”
好半晌,阎温身体僵硬才缓和一些,十九微微吁出一口气,以为阎温这个疯劲儿是过了。
殊不知十九越是这种态度,阎温的怒气却没来由的更盛。
她总是能够这样!阎温知道,十九说不与喜全说话,那以后便真的不会同他说话。
她总是能够说怎样便怎样,明明是一个傀儡,明明弱小又无害,却能言出必践,与你好时,便好得让人心颤,可若要收回这份好意,也不过一句话而已,从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
阎温自从跟十九在一块儿之后,因为慢热,无数次吃这种亏,日积月累,如今属实是心火大盛。
他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心。
他此刻再次觉得,小傀儡没有真的被老皇帝承认,不能名正言顺的做帝王,简直是古云国的损失。
“你不是一向与他要好吗?从前每次进内院的时候,但凡进不得门都要喊喜全,”阎温面红耳赤,却不是羞的而是怒,他问十九,“喜全没少偷着帮你,如今你却真是狠心,说不同他说话,便是他跪在外面磕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再回头看一眼了吗?”
阎温借题发挥,不过是在恼怒十九,他想让十九和他争辩,想让十九放慢节奏,他跟不上十九的思路,眼看着十九各种试探的小触角,他反应稍稍慢一点的时候就缩回去了,然后便再也不肯伸出。
他又不知如何像十九一样去调情,去示爱,这种感觉简直要把阎温给憋疯了。
他也想要直接说出口,可是阎温根本举不出例子,每一件都是拿出来小之又小的事情,哪一种都不是能拿出来说的事情。
比如十九每顿饭必会给他夹菜,每次离他远一些的东西,只要他看一眼十九便会挪到他的身边。
阎温对于这种小事非常的享受,有一次发现十九总是顾着他,自己吃的很少,便要十九不必忙活,自己多吃一些。
然后十九便真的不再忙活,用膳的时候只顾往自己嘴里划拉,再也不给阎温夹菜了……
这样的小事说出来,就是他要来的温柔,他不想要,要来的东西就不是那个滋味了。
可十九不去做,他又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去怨,怨了的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失心疯。
还有便是关于两人更进一步的亲密,阎温其实已经被十九说动了,正准备半推半就得从了,十九却突然规矩起来,连他的被窝都不钻了,他每天缠着的十九亲昵,希望十九能够再主动一点,可是她却再没有主动过……
阎温本身就对自己的残缺有所忌讳,是非常的忌讳,他根本无法主动暴露自己的残缺,他想的太多了,现在甚至无法准确猜测十九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十九已经嫌弃他,怕自己若是提出要求再被拒绝……阎温真的经不住拒绝,十九莫说是言语上拒绝,哪怕是表情有一丁点的不愿,阎温恐怕这一辈子都再提不起勇气。
温清平说的没错,阎温不过是面上刚硬。
他的所有刚强都是伤疤做成的铠甲,他与十九不同,自尊心过重,又因为缺少强大的心理支撑,耍狠玩心计能够无往不利,但在感情上根本就是纸糊的老虎。
十九不一样,她这种自小翻滚在淤泥之中,本身又具有避祸的能力,再加上她阿娘虽然是一个女奴,却与阎温的母亲早逝不同,她的阿娘是真真切切的疼爱她长大。
所以十九是翻滚出的一身铜皮铁骨,她强悍的自愈能力,致使她即便被阎温各种刁难,各种莫名其妙的找茬撒火,也能够很快自愈。
阎温却不能,他打开世界,让十九走进来,让十九触碰他的铠甲,那看似无坚不摧,却一根手指就能捅漏,十九又听到阎温的痛哼便收手,再换其他的地方。
阎温如今被她弄得“千疮百孔”一双手都不知该捂哪里的伤口好,怎能不恼怒。
可他这种借题发挥,十九若是能够听懂,那她也就不至于让阎温活生生憋到现在才发作。
在十九的角度,便是阎温不让她同喜全说话,她真不说了吧,阎温又说她绝情。
这和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是一个道理,就是把人往死里搞。
十九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捧着阎温的脸道,“那大人说如何?大人要我如何我便如何,”十九说,“可是喜全是他的父亲托孤于大人,这是大人亲口与我说的,我不过是怕大人一时误会,冲动做出后悔的事。”
十九抿了抿嘴唇,看着阎温死死皱在一起的眉心,闭了闭眼道,“大人若真想让他净身进宫做内侍,那便随大人心意,不过净身之后莫要派到我的身边来,随便扔到哪处角落,要么就派到前朝宫妃那里去。”
阎温难以置信的看着十九,十九又道,“我不希望他横在我与大人之间,他从前确实帮我,可我也帮过他算扯平了,至于大人所说残缺或者不残缺……我心悦大人,只因为大人是大人而已,至于大人是否残缺,于我来说并无差别。”
十九说完这一番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便索性松开阎温转身朝着议事殿外走。
不相信阎温是因为她和喜全说两句话就发作,可阎温那个臭脾气又问不出什么,越劝越怒,她也属实没有其他的办法。
十九是从议事殿的前殿走的,她答应阎温不再看喜全一眼,便是宁可绕远从前面走,也不敢再路过后院,万一等会阎温嘴一歪,再说她路过喜全身边和他眉来眼去了,十九就算是想跳湖,这大冬天的也只能砸在冰上,洗不干净冤屈只能一头磕死了。
她走得四平八稳,面上平静如水,内心波涛翻滚。
十九是在赌,赌阎温不可能真的那么没有理智,阎温已经将喜全送出宫,为的便是让他脱离太监的身份,可见他对于喜全父亲的托孤并非不重视,十九就不信他真的能因为这点破事儿,就把人家一根独苗给掐折了。
若真的是那样,那便不是她爱慕的大人了。
阎温本就是仗着十九必定会为喜全求情,才会借此发难,可十九象征性的求了几句,便甩袖不管,将阎温与喜全都晾在了那里。
议事殿的前后殿门全都开着,冷风穿堂而过,阎温站在大厅之中,看着十九转弯消失的背影,只觉得自己通体冰凉。
他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怕自己这臭脾气将十九越推越远,他明明知道十九只要触到他的逆鳞便会迅速退缩,可这才几句话而已,她退的也太快了,连就坡下驴的机会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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