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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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暗坐在调音台前的座椅上，一只手卷着衬衣袖口，露出修长好看的手臂。
“站那干什么，进来。”
“哦。”崔楚伊虔诚地走进去，置身这个密闭的空间，她嗓子莫名有点干，咳了两声，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向诚不在，沈暗怎么听她试音啊？
那些录音软件他懂？
崔楚伊顿时又警觉起来。
这里是录音室，每一面墙上都包着隔音用的专业吸音棉，一旦关上门，如果这个狗男人动了什么坏心思，崔楚伊叫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她倚在门口，试探着问：“为什么不等诚哥在的时候试呢，他才是专业的啊，你懂怎么录吗……”
沈暗蓦地一顿，心想自己的确忘了这茬。
他在崔楚伊面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少爷，怎么可能会懂这些专业的软件操作。
懂了不就穿帮了吗……
沈暗面不改色，很快给自己想好了说辞：“之前向诚操作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过，就是开个软件的事，我好歹也是纽约大学毕业的，这点事难不倒我。”
说着，他站起来，故意装作不熟悉仪器的样子，自言自语着：“……我找找，哪个是声卡来的。”
崔楚伊见他一副不懂还要装懂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自然上前，把调音台左侧的一个金属设备开关打开，灯光一亮：“老板，这个是声卡。”
说着，又把沈暗正在摸索的设备打开：“这个是音箱！”
崔楚伊就那么自来熟地在电脑前坐下：“呐，打开ro tools软件，导入你的音频伴奏，像这样……”
她似模似样地坐在那捣鼓，沈暗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嘴角悄悄扬起一点弧度。
“好啦完成！待会我进去，你按这个键，它就自动录入了，记住了吗？”
崔楚伊指着键盘上的一个键，耐心教着沈暗。
沈暗十分谦虚地点头：“嗯，还是你专业。”
“那当然了～”崔楚伊翘着唇，有些得意。
以前录专辑的时候她总爱围着录音师问问题，她喜欢这些能传递出美妙声音的东西，久而久之，便会了一些入门操作。
所有软件都准备就绪，崔楚伊进了录音棚。
录音棚与外面的操作台中间隔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崔楚伊带好耳机，跟外面的沈暗比了个ok的手势。
沈暗按下录音键。
音乐随之传来，电脑上的软件亦自动开始录入动作。
今天只是试音，试音即了解歌手的音色，音域，以及唱功等等基本条件。
崔楚伊选的是一首英文歌。
前奏是简单的钢琴，几乎没有任何别的铺垫，缓缓琴声里，当崔楚伊的歌声从话筒传递到外面的音箱里时，整个录音室都安静了。
刚才还跟个小得意似的在电脑面前指手画脚教自己如何操作，现在站在一面玻璃之后，却完全变了个人。
崔楚伊单手扶着耳机，微闭着眼，全部感情沉浸在歌声里，声色随情绪婉转起伏，唱出的每一句歌词都能感受到想要表达的情绪。
沈暗久久未动，就那样听着，被感染着。
直到音乐结束，崔楚伊的最后一个音回荡在耳边，沈暗都没能回神。
沈暗没有说停，崔楚伊冲他挥了挥手，发现他好像有些走神后，摘下耳机走出来。
“老板，怎么样？”
沈暗视线微抬。
看着她。
那一瞬间，他的震撼无法言语。
那种被惊喜，被打动，被吸引，被欲罢不能，万种感觉揉在一起的情绪，无法简单的用一句话来表达。
作为制作人，沈暗听过无数声音，俏皮的，可爱的，性感的，成熟的，太多太多。
但崔楚伊，却是他听过的，唯一的——只要开口一秒，就足够让人心动沦陷。
而这样的感觉，不久前他也有过一次。
录音室暖黄色灯光下，他看着崔楚伊，半晌，微沙着嗓子：“明安二十周年那晚，那个在花房唱歌的人是你对吗。”
崔楚伊神情一怔，顿时也反应过来：“那个男人是你？”
“……”
终于找到了那个在花房惊艳哼唱的声音，沈暗看着崔楚伊，想起她刚刚在楼下说的——
机场那么多车，为什么我偏偏上了你的？
在这一刻，沈暗忽然有些相信起了命运和缘分的安排。
-
那晚试音结束，沈暗把《iss een》的中文版主题曲谱毫不犹豫地给了崔楚伊。
她是最适合的那个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当然，要想与国际大片合作，崔楚伊还需要更严格的培训和加强。因此沈暗从试音的第二天给她安排了训练。
每天上午长跑运动锻炼气息，下午到工作室来，由向诚给她补习乐理知识，阿sa加强她的英文口语。
他这样井井有条地安排，也让崔楚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不少。起码目前看来，这位富少爷没什么歪心思，的确是在认真做这件事。
而从那次在公司与韩珍不欢而散之后，公司没有再找过崔楚伊。
崔楚伊知道这次自己的不配合一定惹恼了高层，索性安静在家等两个月后合约到期大家自动散伙。
之后的几天，崔楚伊上午健身跑步，下午在工作室上课，晚上遛猫，日子过得很规律。
只是自从她过去后，阿sa就自动把遛狗的事也交给她了。
阿sa总说：“太子like you。”
所以，崔楚伊开始只遛自己的小娇娇，再后来，小娇娇后面总跟着一个死皮赖脸的小混混。
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一手遛猫，一手遛狗，成了让人羡慕的猫狗双全的主人。
这天下午，快到饭点，陆彦青给沈暗打来电话，说是城里新开了一家米其林餐厅，世界厨师排行榜前三的法国大厨亲自掌厨，难得订到了位置，要他过去尝一尝。
挂了电话，沈暗看着正在和向诚练谱的崔楚伊，走过去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回去换件衣服，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崔楚伊本来准备说好，但转念一想——
不行，这些有可能跟老板产生越界的行为她都该主动回避。
于是委婉拒绝道：“不巧啊，我晚上约了兮兮来家里做大餐吃呢。”
沈暗顿了顿，没勉强：“好。”
向诚谄媚地笑了下：“老板，11没空我有空，我陪你去？”
沈暗：“滚。”
向诚：“……”
五点半，工作室下班，崔楚伊回家，沈暗也开车去了陆彦青说的那家餐厅。
陆彦青订的是包厢，沈暗寻着找过去，转角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女人披着长发，一身妩媚红裙，正靠在墙边接电话。
沈暗有几秒的愣怔恍惚，以为在这里遇到了崔楚伊，但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人只是穿了类似的衣服，并不是她。
经过的时候，沈暗断断续续听到女人说：“……她那会儿肯定已经收到了通知，你们就卡着那个点去好好关心慰问一下，最好是开个直播。”
“平时做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样子，我看等这次她还怎么拽。”
“算了吧，就她？她就是一个镇上来的穷逼，听说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哪来的背景，有背景她能被我们那么玩？”
虽然觉得女人话里透着一股阴毒劲儿，但毕竟只是一个路人，沈暗没往心里去。
找到陆彦青订的包厢，他推门进去。
包厢里一桌人坐得七七八八，见沈暗来了，都纷纷起身：“沈少来了。”
陆彦青电话里说的是约了几个平时一起玩的，但沈暗进来后发现蔡杰和一个脸生的男人也在。
他默不作声，进来后自然地坐在了众人留出的主位。
陆彦青在他耳边低语：“正好碰到蔡杰在隔壁，他非要一起，我也没办法拒绝，他旁边那个是他带来的，叫吴铭，丰城科技的老总。”
只是吃个饭，多两个人也不是多大的事。
沈暗便没在意：“知道了。”
认真来说，在场这些人从身份上来说都是商人，没什么贵贱之分，但之所以大家都这么尊着沈暗，除了沈家是江城最具声望的名门贵族外，还因为沈暗外祖父那边不可忽视的政治人脉，可以说沈家整个家族无论是商是政，都在这座城市扎根深厚。
所以这距离，无形中一下就被拉开了。
沈暗到了，大家便开始用起了餐。
众人本想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当下的投资趋势，忽然有人半路插话：“诶，蔡杰，你那妞呢。”
蔡杰刚拿出一支烟准备点，忽地想起上次周年庆典上被沈暗要求把烟灭了的事，又讪讪收回了烟，回答那人：“外面打电话呢，不用等她。”
话音刚落，徐秋儿从外面敲门进来。
蔡杰满脸不爽：“掉厕所了这么久？！”
徐秋儿在蔡杰身边坐下撒娇：“不好意思嘛，接了个朋友的电话。”
蔡杰指着沈暗：“跟沈少爷打个招呼。”
徐秋儿转过头，这才发现江城那个最牛逼的沈少爷竟然来了，忙软了声音卑躬讨好：“沈少爷，久仰。”
沈暗微抬视线。
他忽地皱眉。
难怪会觉得刚刚那个背影像崔楚伊，原来是徐秋儿。
徐秋儿和崔楚伊身高，身材都相仿，现在又穿着酒会那晚和崔楚伊类似的红色紧身裙，可显然，崔楚伊穿出来惊艳众生，而徐秋儿强凹出来的，只能是东施效颦般的尴尬。
沈暗低头，眼前蓦地冒出崔楚伊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不知是想到了这几天相处里的哪个画面，他唇角轻轻一漾，莫名有种满足感。
旁人见沈暗没回应徐秋儿，也知道这位少爷向来这样，对女人都冷冷淡淡的，便主动cue徐秋儿：“秋儿啊，听说你们团里要来新人了？”
徐秋儿赶忙接了话缓解自己的尴尬：“是啊，本来就是四人团，公司在练习生里选了一个填进来。”
有人问：“那个崔楚伊是真的玩完了？”
徐秋儿还没接话，蔡杰笑了：“周哥，你这不是看不起咱们吴总？吴总开了口，谁他妈还敢用她，这不是找死吗？”
被称作吴总的男人就坐在蔡杰旁边，叫吴铭。
他嘴里咬着烟，烟雾燃在空中，显然对蔡杰的一番吹捧很受用：“那个女人不识好歹，我说五百万陪我一个月，你们说吧，这条件还他妈不够好？蔡杰你说——”吴铭指着徐秋儿：“你给你的妞一个月有没有这么多？”
徐秋儿脸色瞬间发白，虽然她表面自诩是蔡杰的女朋友，但其实在这些二代面前，不过就是一个拿钱买来的玩物。
玩物都是有价格的。
即便清楚自己的价格，也没人愿意在饭桌上让这些成为别人的谈资，徐秋儿在桌下揪着蔡杰的衣角，想让他给自己留点面子。
可蔡杰显然没把她当回事，反而开起了玩笑：“她哪儿值那么多，她有崔楚伊那个身材吗。”
吴铭当场大笑，徐秋儿脸色僵硬，心有怒气却不敢发作，强挤出三分笑容融入。
气氛看似闹热了起来，可陆彦青心里已经冷汗直滴。
他已经看到了沈暗脸色的变化，那人虽没说话，可一双漆黑的眼里已然浮现出丝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偏偏这时，吴铭又说了句：
“那个女人一天不乖乖躺到我床上来，我一天让她爬不起来。”
陆彦青：“……”
吴铭丝毫未觉那个坐在主位男人眼神中一点一点暗沉下去的光，趁着气氛好，他甚至举起酒杯，朝沈暗的位置走过来，手搭在他椅背上：“沈少，今天第一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我吴铭没什么本事，娱乐圈里哪个妞你看上了尽管跟我说。”
……
陆彦青抚额。
这他妈从哪冒出来的傻逼。
酒敬到了面前，沈暗抬头。
眼神落在吴铭身上几秒，似乎笑了笑，却又是一眨而过。
他平静地将手里的餐巾丢在桌上，顿了顿，笑得情绪难明：“想我怎么关照？”
吴铭微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接，一股红色的液体劈头盖脸落下来：“这样够不够？”
赏了这杯酒，沈暗直接把高脚杯丢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场众人全都面面相觑，有人私下压低声音：“我艹，怎么了？”
“还不懂？沈家什么身份？吴铭嘴太臭了，换我也觉得污染耳朵。”
“跟蔡杰一个逼样，有几个钱就飘了，也不看看在谁面前飘。人家需要他上贡女人？搁这他妈嘲讽谁呢。”
“我第一次见沈二脸色那么难看……”
沈暗虽然一向脾气不算好的，但怎么说也受过高等教育，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今天竟然动了手，陆彦青知道沈暗是真的动气了。
杂七杂八的议论传出，蔡杰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带来的人惹到了沈暗，马上想跟着追出去挽回一下，陆彦青却拦住了他，冷冷道：“以后别是人是狗的都往我们面前带。”
说着，陆彦青也出了包间，剩一地狼藉。
-
这餐饭吃得沈暗兴致全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听了吴铭那些话后，仿佛怒火攻了心。
好像光是听他那么说，想到那种不堪的画面，都无法接受。
开车回了嘉汇金座，车停在停车场，他直接去了崔楚伊住的那栋楼。
说不出是为什么，就是忽然很想见到她。
站在1902门口，他按下门铃。
过了几秒，崔楚伊抱着一碗泡面开了门。
她头上套着一个卡通发带，嘴里还挂着几根泡面，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沈暗后，呆了几秒，下意识就要去关门。
沈暗小臂直接横在门框上挡住：“南兮呢。”
“……”
“你们做的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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