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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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盛宴（二）
“把门打开……”渊无疆扣紧了秦晓默纤细的手腕。
“是！”
侍卫连忙取钥匙打开了锁在门上的四把锁。
伴着“咯咯铛铛”的响声，那被锈迹侵蚀的铁门缓缓打开。
迎面扑来一阵阴风夹杂着潮湿让人作呕的霉味，秦晓默眉头一紧。
月色从小小的牢窗透进这黑暗潮湿的地牢，秦晓默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垂着头，四肢被铁箍紧紧地束缚在一块紧贴墙面泛着暗紫色流光的石板上，再定睛细看……地面上一条粗重的铁链紧紧禁锢着男子的颈脖，那重量让他抬头都困难。
“来……”渊无疆握着秦晓默的小手，款款走进了那间阴暗潮湿的牢房。
“什么风……居然把你吹来了，还是……你是来看我过得到底有多凄惨，还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其他什么力量，那么……”
那低沉带着嘲讽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一阵悉索的铁链碰撞声之后，那男子缓缓抬起头，秦晓默只看得到一双泛着幽暗红光的深邃瞳仁，一阵阴风不知从哪里吹了进来，让秦晓默脊背冒起一阵凉风。
“你是不是该失望了……”
“来人……那火把进来！”渊无疆声音极其的冷漠。
“是！”
火光霎时照亮了整个牢房。
此时，秦晓默才看看清楚，那男子的整张面容……居然是被鲜血沾满，只留下一双精致寒凉的瞳仁，带着睨视天下的孤傲笑容。
火把细细密密向上窜着，摇曳的火光映的男子整个面容棱角越发的分明，秦晓默看着到那深邃的暗红色双眸子狠狠一颤后猛然睁大……睁得几乎要暴胀开来，满眼的不可置信，满眼的惊恐却掩饰不住那浓的化不开的恨意……
秦晓默不自觉的握紧了渊无疆的干燥温暖的手心。
渊无疆皱紧了眉头，侧眸看着秦晓默。
“路夜鸾！”
一声狂躁的怒吼声，之后那铁链撞击的声音狠狠的撞击着秦晓默的耳膜，那男子似乎要冲破那些铁链铁拷的束缚，冲过来将秦晓默撕碎！
秦晓默微微向后一错步，侍卫们立刻上前拔剑护在渊无疆秦晓默的身前。
渊无疆侧眸对着护在自己身边的侍卫长使了一个颜色，侍卫长会心的一点头，侧身对着侍卫做了一个手势。
按动了墙角的机关，那被铁链束缚男子身下的地板居然缓缓的退向了渊无疆秦晓默的方向，下面……是泛着绿色诡异光芒的水池，泛着阵阵腥臭。
男子看了眼神色定然的渊无疆，再看了眼紧握着渊无疆手的秦晓默，终于有些……安静了下来，瞳仁中的骄傲、带着冷漠的寒意，唇角扬起……
“路夜鸾……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男子神秘莫测的冷笑了一声瞳仁狠狠一沉，一双原本就是暗红色的眸子越发的红，闪耀着耀眼的流光！
“哗啦啦……”
那男子颈脖上的铁链一紧，整个人连着那泛着暗紫色流光的石板一起埋进了绿色的水池中！
几个侍卫站在门外用力的拽着那条铁链。
“咕嘟嘟……咕嘟嘟……”
绿色诡异的水面不断冒出硕大的气泡，男子宛如墨瀑一般的长发在水中挣扎着，想要甩开这水的包围，看的秦晓默心惊胆战。
“起！”侍卫长见时间差不多喊道。
几个侍卫这才松了些力道，让男子的头不露出水面！
“咳咳……咳咳……”
男子不断的吐出那令人做呕的绿色液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双宛如阴鸷的瞳仁死死的盯着秦晓默，恨不得将她拆之入腹的神情，看的人脊背直发毛。
“下！”
一声令下，男子再次被沁入那绿色泛着腥臭的水中。
重复不断的沁入吊起，每一次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灌入提起！再灌入提起，渊无疆此刻根本就是一个冷漠的看客，眼眸中波澜不惊。
接连不断的这种起起落落的折磨，几乎要将男子折磨的死过去，可是那双眸子却一直都是那样的坚韧。
终于，男子再也没有力气抗争，头……重重的垂了下来，湿漉漉的长发紧贴在他惨白的面颊上，滴答滴答的向下滴着水珠子。
渊无疆甚至可以感受到秦晓默的手心里渗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细汗，他缓缓的松开了秦晓默的手，在她的手心中放入了一把匕首，抬眸……定睛看着秦晓默。
秦晓默紧抿着唇没有开口，她抬头看着渊无疆……难道渊无疆的意思是……让自己杀了那个男子？
“呵……呵呵……”男子低低的笑出了声，即便是无力虚弱的可是依旧带着刺耳的穿透力，“啊……渊无疆，你就是想要看到我这幅样子吧……嗯？”
男子抬起了头，额前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那双深邃的瞳仁，苍白颤－栗的唇瓣微微开启：“只可惜……这个路夜鸾，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你……会亲手解决她，根本不会带来让我看到！你不断的触犯禁忌……哪怕灵魂永远会堕入黑暗都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不就是为了……让她永远呆在黑暗中吗？”
“你明白的我的意思……”渊无疆握紧了秦晓默拿着匕首的小手，“想要报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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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盛宴（三）
渊无疆一把将秦晓默推进了那绿色的池水中。
秦晓默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扶着壁沿站稳，已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这水池中的水……居然是这样的寒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蚀了秦晓默的每一根神经。
渊无疆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晓默：“既然你刚才选择了和我走……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你的孩子……为了你的仇恨……”
“呵呵……”男子唇角的笑意再次溢了出来，“渊无疆……你要是想杀我的话，直接动手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的去用别人的孩子……别人的仇恨去要挟？”
渊无疆瞳仁猛地收缩在一起。
“放！”
“哗啦啦啦——”
一阵铁链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束缚着那男子的暗紫色石板已经垂了下来，与池面几乎紧贴。
是，自己为了孩子为了仇恨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已经准备好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秦晓默侧头看着被束缚在石板上的男子，他……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和魅姬不同……那个女人会威胁到孩子和自己的安全，而这个男人……完完全全根本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要我怎么下手……
秦晓默握紧了匕首，她知道就算和渊无疆争辩也是无意义的。
“动手吧……”声音从石板那边传来。
秦晓默抬眸迎上了男子的目光。
“你要是不杀了我……搞不好渊无疆会杀了你的孩子也说不定，为了那个女人……天底下就没有渊无疆不会做的事情。”
“他说的一点都不错……”渊无疆瞳仁中红色的流光缓缓流淌而过。
秦晓默身体一僵，会……杀了我的孩子！秦晓默面色一片惨白，她看着男子，咬紧了牙，咬的口腔内一片腥辛。
什么……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只要可以保护自己的孩子，哪怕变成妖魔……哪怕杀尽千人，堕入是吧成地狱！秦晓默用力的握紧匕首，手掌虎口的皮……居然被刻着图腾的匕首刮蹭掉了些许。
秦晓默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男子。
“杀了我……算是渊无疆对我这个仇人最大的恩赐吧！”男子唇角提了起来，“是我……让你变成这种沉沦在鲜血里不能自拔的怪物，你……是恨我的吧！”
秦晓默的利刃已经抵在了男子的颈脖处，这是细看才发现……男子的面容居然如此的精致俊美，宛如最精致的雕刻，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可是……秦晓默微微开口：“对不起……我只想保护……我的孩子……”
“还在等什么？”渊无疆声音淡漠。
“有……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做的？”秦晓默手颤抖着，杀人她见过……可是真正的杀人，这是第一次……心中的恐惧死死的缠绕着秦晓默。
男子唇角浅扬了起来：“用你的利刃狠狠刺穿我的颈脖！”
秦晓默越发的握的紧，她自己的鲜血顺着匕首的手柄向下滴落……溅起了一小朵水花。
”动手吧……“男子声音此刻居然是那样的温软，那双瞳仁里满满的全是自己的骄傲。
“你还等什么！”渊无疆声音再次逼了过来。
秦晓默咬紧了牙，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像……莫公公一样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因为我的仇恨被卷进来丢失性命！自己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要攀登上权利的顶峰，为的是……让自己身边的人不再因为自己死亡，可是……自己现在却要夺走一个无辜人的性命！
“秦晓默……你还要不要保护你的孩子！”渊无疆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动手！”男子催促道。
秦晓默手猛地用力，扬手……
渊无疆淡漠的看着将匕首抵在自己颈脖下的秦晓默。
那被束缚在暗紫色石板上的男子瞳仁一颤，定定的看着秦晓默……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就像是你说的……我的仇恨，我要保护的孩子……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可是……你现在不是需要我活着么！我不是没有筹码！我还有我自己……想活不容易，想死……那还不简单吗，渊无疆……我可以活着，等到被你利用的那一天，但是……你要帮我保护我的孩子，帮我……报仇！这样的交换条件……你同意吗？”秦晓默那双清澈坚毅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决绝，丝毫不含糊。
男子定定的看着秦晓默，看着她坚定的用匕首抵着自己白皙的下颚，因为紧张……颤抖的手居然已经划破了自己宛如凝脂的肌肤，她那双瞳仁……不像是做戏，也不像是在撒谎……坚定倔强！
“你知道……你在着什么吗？”渊无疆瞳仁里没有丝毫的差异，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知道……就算这次我杀了这个人，下一次呢……你不知道又要威胁我做什么！我总要有些我可以掌控的东西留在我的手中做筹码吧！”
渊无疆冷笑了一声：“你……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笨。”
秦晓默依旧紧握着匕首抵着自己下颚，再没有得到渊无疆确切的答案之前……秦晓默不能安心。
“就算朕答应你了……你这样的心慈手软，如何与很绝果敢的魅姬对抗……魅姬，现在可是迫不及待的要你死！虽然你对朕……是有那么点用处，可是，朕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保护你！”
最后的盛宴（四）
“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
“是吗？”渊无疆半瞌着眸子睨着秦晓默，“今天的刺客，要是没有朕，你已经死了不知道么？杀人都不敢……怎么去报仇？怎么去保护你的孩子？既然这样，那……朕就只有用朕的方法要你不死了。”
渊无疆说完转身。
“皇上！”秦晓默定定的开口，“我会变强的！”
“是吗？”渊无疆侧头，“连一个人都不敢杀，你告诉朕……你会怎么变强？别怪朕没有提醒你……你今天在深林里碰到的那个吸血的人，楚弦歌已经与魅姬结下血约，成了魅姬的奴走出了结界，那个人的獠牙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埋进你的颈脖里呢！”
秦晓默拳头狠狠的握紧，魅姬……果真是很想要我死呢！
铁链发出了轻微的细响，这没有逃过渊无疆的耳朵，他轻睨了男子一眼，眸子中多了几分笃定。
楚弦歌……男子拳头微微的握紧，他从魅连若的结界里出来了！成了魅姬的……奴？
男子侧头看向了瞳仁颤抖略微有些慌神的秦晓默，抬眸看向了渊无疆：“渊无疆……”
渊无疆眸子微微一眯，他知道……成了，渊无疆转身看着男子。
“这个女人没有杀我，我欠她人情……她的命，我来保护。”
秦晓默一怔，转头看着男子。
“嗯？”渊无疆略微抬眉。
“你要她活着吧……”男子定定的看着渊无疆，唇角勾了起来，“如果……我保护这个女人，那么……谁敢动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为了逃走才这么说的？”渊无疆眸子寒凉。
男子看向了秦晓默，轻笑：“那……就结下血约吧！结下血约的我……永远无法逃离……”
血约？秦晓默脑子里一片迷茫……
“结下血约……我将成为你的盾，你的剑你的力量，助你复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你的孩子！”男子的瞳仁中红色暗流涌动。
“为……为什么？”秦晓默喃呢着。
“啊……”男子轻笑了一声，“也许是因为……被困在这里五百多年，现在需要自由了……或许，是楚弦歌出来了，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
或许，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的单纯的善良……触动了心底的什么，想要帮助她，毕竟他不喜欢欠别人，尤其是欠女人的。
从他被困在这里看来，这个男人应该是很厉害的……他说，是他把渊无疆变成了嗜血的怪物，那就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虽然……秦晓默对这个男人不是很了解，可是……他说，可以变成秦晓默的盾琴箫默的剑秦晓默的力量，魅姬那边已经有了行动，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保护自己，得到我想要的权利，那么……
“好！”秦晓默一口答应了下来。
“真是个和路夜鸾一样痛快的孩子呢！”男子轻笑了一声，瞄上了秦晓默手上的手，“把你的手……伸过来。”
秦晓默看了眼自己被匕首手柄划破的手，缓缓地伸到了男子的面前。
“能让我聂晚笑与你立下血约，你应该感到荣幸……”聂晚笑轻笑了一声探舌轻添秦晓默的虎口流血处，一怔……居然是……魅连若的味道！
“你干什么？”秦晓默猛地缩回了手。
原来如此……良久，聂晚笑唇角缓缓勾起，原来……那晚那么强大的力量，是魅连若在为这个女人铸造肉身，怪不得……这个女人会有和路夜鸾一模一样的面容，怪不得……魅姬可以把楚弦歌带出魅连若的结界！
“立约……需要你的鲜血，或者……你情愿被他咬脖子？”渊无疆冷飕飕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秦晓默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为什么在南疆什么都要和鲜血搭上关系！被咬……秦晓默一万个不愿意被咬！她沉默了一会，用匕首将自己手腕划开，鲜血顷刻漫了出来簌簌的向下落着。
聂晚笑含住了秦晓默手腕，他五百多年没有尝到过的腥辛味顷刻蔓延的整个口腔都是，聂晚笑闭着的眸子猛然的张开，红色的流光霎时侵占了整个瞳仁，耀眼夺目！
腾然间，那绿色的池水像是煮开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硕大无比的水泡！狂风从室内无故而起四散炸开……吹的侍卫几乎都站不稳。
秦晓默似乎是站在风眼正中心，定定的看着聂晚笑原本湿答答的头发，现在根根分明的在狂风中狂乱的舞着，模糊了他的面颊，只能看到那双通红的血眸，他咬着自己的唇瓣突然攀爬上了红色类似符咒的东西发出多么的光彩，迅速的向着聂晚笑的额角攀爬而去，形成了与楚弦歌颈子后一模一样宛如烙印刺绣一般的红色印记。
良久……风，终于停了下来。
秦晓默紧捂着自己手腕处的伤口，看着垂着头的聂晚笑，微微张了张唇：“你……”
“渊无疆……血约已经立成，该放了我吧……”聂晚笑抬起头，那张俊美如艺术雕刻一边的面颊，被额角发丝掩盖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记住，从今天起……你便是她的奴，永远没有未来……”渊无疆声音刚落，秦晓默就感到腰间一股力量将自己拽离了那绿色泛着恶臭的水池。
聂晚笑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未来啊……你渊无疆的未来又会是怎么样呢，背上那样诅咒的你……
最后的盛宴（五）
太监小心翼翼的替渊无疆穿着朝服，声音低浅：“皇上……季将军来了密函，说皇上让寻找的人，找到了……为了不打草惊蛇，现在季将军还在那里守着。”
渊无疆眉头一紧，找到了……
穿好了朝服，渊无疆细细的思索着，瞳仁中的神色变得复杂难辩，良久，渊无疆缓缓开口：“一会……传皇后和贵妃……一起上殿。”
“是……”太监谦卑的应了一声，缓缓退了下去。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渊无疆一个人站在那摇曳的纱帐后，他款款走到了被宽大黑布遮住的镜子前，抬手……一把将黑布拽了下来！
黑色的绸缎大布，顺着宛如一面墙一般的镜面滑下，落在了光洁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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