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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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她卸完妆,楼下也没听见半点动静。

她走到阳台,恰巧看见岑森的座驾缓缓驶出湖心别墅,紧接着,一辆低调的帕萨特也跟着驶出。

开帕萨特的是岑森的贴身保镖。

他的保镖素来是三班轮值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

也就是说,他走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明舒立马打电话过去质问:“你去哪?”

岑森声音清清淡淡,“我还有个局,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谁要等你?”

有一瞬间季明舒以为自己听岔了,这狗男人还指望她做纯情的望夫石吗这是?他怎么就这么敢想,真是服。

她毫不留情地撂了电话。

可撂完后她又开始后悔,挂这么快干嘛,他该不会误以为她这是心虚吧?

季明舒越想越觉得可笑又可气,“臭不要脸,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还挺美!”

她扔下手机,回浴室贴面膜。

贴着贴着,她忽然一顿:不对,他好像也不能划进“长得不怎么样”的范畴。

首先他是真的不属于这个范畴,其次如果非要把他划进这个范畴,岂不是在侮辱她自己的审美?

这么一想,更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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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将季大小姐送回明水公馆后,岑森又吩咐司机开往和雍会。

和雍会是私人会所,坐落于瑞英路的领事馆旧址,相较于其他的高档会所,它比较特别的一点是不开放入会申请,只会主动向京沪两地的部分名流抛出橄榄枝。

岑森晚上在这有个局,约了人谈西郊景区的配套酒店开发事宜。

正是华灯初上之时,整个帝都在昏暗夜色里泛起了潋滟灯火。遥望长安,东风夜放花千树,这座城市好像总带些热闹又孤寂的美感。

岑森没往外看,回国后一连多日应酬,铁打的人也会感觉疲累,他双手低低地环抱在身前,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

也许是因为大脑始终处于高速运转状态,这会儿想要短暂放松也很困难,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跳过很多画面:

一时是小表妹惊慌地说对不起,看着碗中排骨不知所措,惶惶又稚嫩;

一时是岑老太太对着季明舒笑容满面,转头看他却下意识多了几分客气疏离;

还有小姑岑迎霜提起岑杨时,满凉亭的寂静。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幼时从星城辗转帝都,第一次走进南桥胡同时的场景。

也是这样,很多人,很安静。

有些事已经久远得像发生在上个世纪,大家默契地缄口不提,不是因为它已经过去,而是因为,它永远也过不去。

周佳恒坐在副驾,看到后视镜里岑森眉头微蹙,休息得不甚安稳,他自作主张,调出首轻柔舒缓的小调。

窗外交通灯由红转绿,和着昏黄路灯斜斜打在半开半掩的车窗上,像是怀旧的光晕,朦胧跳跃。

岑森久违地有了些些睡意。

可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忽然又蹦出季明舒在浴缸里唱歌的样子,一想起那个画面,那几句自嗨的歌词也像配套设备般开启了3D环绕模式的循环播放。

星点睡意倏然消散,他揉了揉眉骨,莫名轻哂。

-

入夜风凉,站在和雍会门口,张宝姝抬头看了眼银光流动的门头,不自觉拢了拢手臂,轻轻瑟缩。

她今天是被临时抓壮丁,顶替经纪人手下一位出了突发状况的知名女星前来应酬。

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把握,可出门前又颠三倒四地和她说,不会说话的话就少开口。

那不开口还怎么好好把握?张宝姝有些不解,又有些纳闷。

和雍会等闲难进,有了张大公子点头,穿旗袍的女侍应才笑盈盈地引她上楼。

她捏紧包包肩带,不动声色地好奇打量。

也许是因为和雍会的前身是领事馆,里面装潢中西交融,既有小桥流水潺潺,也有留声机和油画,神奇的是,置身其中,并不会有半点违和感。

她要去的包厢在三楼,有个雅致的名字,叫“南柯一梦”,有钱人很喜欢取这种云山雾罩的名字用以展现自己的品味不俗,张宝姝并不意外。

包厢门推开,室内宽阔,一眼望不到全局。

入目是带自动旋转盘的大理石圆桌,上头有精致餐具和饱满欲滴的鲜花,半扇屏风围挡,灯光往里变得朦胧幽暗,里头间或传来几声交谈。

张宝姝走近时正好听到低低一声,还略带笑意,“张公子,承让。”

张公子也笑了声,“记牌我不如你。”

一把没出完的牌被盖在桌面,混合其他牌洗到了一起。

见张宝姝来了,张公子稍一挑眉,也没太拿她当回事儿,边洗牌边随口吩咐,“给岑总点根烟。”

岑总?张宝姝下意识看了圈。

在场六个男人,三个坐着三个站着,站着的看起来不像正主,坐着的除了她知道的张公子,另有一位中年领导模样的男人,不过人家身边已有女伴,还是新闻主持熟脸。

剩下那位……

张宝姝看清他的面容,蓦地一怔。

这不就是零度晚宴那晚,给苏程那条珍珠项链抬价的男人?

她记得的,叫岑森。

见她半晌没反应,张公子不耐皱眉,“还愣着干什么,点根烟你还要先沐浴焚香么?”

张宝姝回神,忙弯腰去拿桌上烟盒,这烟盒也是她没见过的,揭不开推不开。

岑森转头,很浅地扫了她一眼,抬手稍挡,“不用。”

张宝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公子看不过眼,伸出手指点了点,“添酒啊。”

“……”

张宝姝慢一拍,又很被动地去拿洋酒瓶。

她平日还算机灵,不然经纪人也不会这么快给她上位的机会,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地手忙脚乱慌里慌张。

另外两名女伴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嘲弄,张公子的女伴更是特意选择在这时候展现自己的善解人意,翘起手指给张公子揉额角,一圈一圈打着旋儿,酒红跳银色亮片的指甲在灯光下粼粼闪动,分外惹眼。

张公子一边享受着美人服务,一边熟练地切牌发牌,还懒懒散散道:“岑总,这不赖我啊,本来我是想叫辛芷慧过来陪你,可她经纪人说航班延误了,回不来,非给我塞这么一小姑娘。说是电影学院学生,刚演了部什么校园片儿,还说人清纯伶俐,不是,这哪儿伶俐啊。”

他转头问张宝姝,“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张…宝姝。”

“呵,和我还是本家啊。”

“真名?”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岑森忽然看她。

张宝姝摇头,“艺名。”

“真名叫什么?”

张宝姝有点难为情,吞吞吐吐没吱声。

岑森也不在意,目光移开了,又落到牌上,慢条斯理调整一手牌的位置。

他的手清瘦修长,握牌姿态也像在把玩艺术品。

犹豫半晌,张宝姝轻声答道:“我真名叫,张燕红。”

说完,她耳根红了红,自己也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土到掉渣。

果不其然,女伴们一听就忍不住笑,张公子更是直接吐槽这名儿像是上个世纪的丫鬟。

岑森倒没如此反应,只淡声说:“真名好,宝舒这两个字不适合你。”

明明是极其清淡的口吻,那两个字落在耳里,又平添出许多温柔情致。张宝姝一瞬怔楞,甚至都忘了去思考这名字为什么不适合自己。

后半程男人谈事,张宝姝听不懂,也没听进去,就好像是鬼迷心窍般,心痒痒的,胆子也莫名大了起来。

给岑森倒完酒,她又乖觉地坐到岑森身边,时不时递递东西,当是帮衬。

张公子先前看不上她,这会儿倒递来个“还挺懂事”的眼神。

-

西郊景区配套酒店开发的主动权在君逸。

岑森回国接管集团后,对集团目前开展和待开展的一众项目做了调整,像西郊景区的酒店项目,对集团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对张公子他们的项目来说,知名高端酒店品牌的入驻,对景区服务水平和整体定位的提升不可或缺。

所以今天才有这场局,一方妄图保持原态继续合作,一方静等让利但笑不语。

酒足夜深,张公子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从岑森手里讨着半分好,但合作不能中止,他不得已一退再退,到最后,退得剩条底裤还得对对方千恩万谢——好像是求着人来挣钱似的。

岑森和从旁帮衬协调的杨局都已先行一步离开,张公子扯了扯领带,有些烦躁。

见张宝姝还扭扭捏捏扯着包包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岑森,他那把火烧得更旺了,冲门口扬了扬下巴,“跟上啊,你哪来的蠢货?搁这儿立什么牌坊?”

张宝姝又气又怕,但也不敢顶嘴。都是姓张的,眼前这个“张”还轮不上她来得罪。

她小跑出去,正见车童弯腰,为岑森打开车门。

“岑总!”

她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岑森略略抬眸。

张宝姝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快步往前。

停在岑森面前,她捏紧包带,略显羞涩地问道:“岑总,不知道您方不方便送我一程?我没有开车……不是,我没有车。”

说完她又立马补了句,“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那……我能和你加个微信吗?”

岑森轻笑了声。

张宝姝悄悄抬眼,却发现他的目光是落在自己包上。

这只包是经纪人借她的,香奶奶前两年的款,颜色款型都很好看,当然价格也不是她这种刚入圈的小艺人能日常负担得起的。

岑森也对这只包包的颜色和款型记忆深刻。

婚前那夜,季明舒背的就是这只包。

那夜醒来,季明舒见身边躺了他,气得直接把包里东西倒出来,将包罩到了他脑袋上,还拽着他脑袋让他这个夺了她贞操的变态原地爆|炸。

“岑总?”

张宝姝忐忑地又问了声,还小幅晃了下自己的手机。

岑森回神,目光在她手机的微信界面上停顿了片刻。

张宝姝,原来不是那个舒。

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提醒得颇为直接,“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张宝姝稍怔。

一整晚都盯着他看,她自然不会遗落他手上的婚戒。只是他们这些圈子里的男人,结不结婚的,又有什么重要。

她下意识将岑森这声提醒理解成了一种另类的暗示,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

安静片刻后,她自认为很有勇气地抬起下巴与岑森对视,还直白道:“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岑森想都没想,“你们学校入学不需要文化分么?这种理解水平,能不能看懂台词。”

张宝姝茫然地看着他。

岑森上车,缓声道:“长相气质学历背景没有一样比得上我太太,你不如洗把脸清醒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长相气质学历背景,我们金丝雀真的是性价比之queen了,锡纸烫森森也是rio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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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远在家中的季明舒并不知道,有生之年她那便宜老公口中还能吐出一句对她的赞美。

她睡得早,可睡前忘记调整加湿模式,房里有些干燥,睡着睡着就被渴醒了。

她迷迷糊糊起床,眼睛半睁不睁地,推开房门,赤着脚往楼下走。

平日住在柏萃天华,她的卧室就放有冰箱,晚上喝水就起个身的事儿,方便得很。

想到这,她又在心里骂了骂岑森,问都不问把她塞回这儿,自己又跑出去应酬,简直是不干人事。

不巧,不干人事的本尊正在这时回来。

只不过季明舒半睡半醒又渴得不行,下楼也没注意他站在门口。

岑森晚上喝了不少酒,散局的时候就不大舒服,但他自控力强,醉了也是一副平和沉静的模样,旁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在玄关换完鞋,岑森微偏着头,看向中岛台那道纤细婀娜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对那位叫什么姝的小明星漏说了两个字,身材。

长相气质学历背景,她都比不上季明舒,身材也比不上。

婚后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女人主动上门,也不是第一次利落拒绝。

都是花瓶,已经有了最名贵最好看的那只,何必再收残次品,他又不是专业收破烂的。

季明舒刚喝了半杯冰水,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忽然发现有一双手从身后环上来,紧紧锁在了她的腰间。

她大脑当机三秒,放下水杯转头,又刚好被岑森捉住了唇。

他寸寸逼近,唇齿温热辗转,呼吸间带有酒气。

季明舒想挣扎,他又伸手将她的双臂反剪到身后一把扣住,另一只手捏控着她的下颌,吻得更加深入霸道。

靠。

被人下药了吗这是?

季明舒不停寻找喘息间歇,原本脚还自由,可踢了两下后,岑森干脆将她抱到中岛台上坐着,他的下半身与台面相贴,将她的腿也控制得死死的,一副要在这儿把她给办了的架势。

“……你变态吧你!放开我!”

被吻了大概有一分钟,季明舒终于寻到岑森的空隙,她用力地蹬了蹬脚踹他下|身,手也挣扎开,一把按住他的脸将其推远。

岑森被推得往后退了小半步,季明舒也脱了力,坐在中岛台边缘,重重喘气。

一楼没开吸顶灯,只亮了一圈暖黄灯带。

在昏暗光线里,她的烟粉色丝质睡裙和雪白肌肤泛着浅淡光泽,唇却被吻得水光潋滟,整个人就像一只艳丽又清纯的女鬼,往外放着小勾子,不自知地勾人。

岑森显然就被勾到了。

他的手指反方向从下唇缓缓刮过,眼睛看向季明舒,忽然很轻地笑了下。

季明舒直觉不对,往后坐了坐。

可她也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岑森上前,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嘛!你放我下来!变态!我可以告你婚内强|奸的!”

上楼的时候,季明舒在岑森怀里拳打脚踢剧烈挣扎。

只不过她向来是通过饮食来严格控制身材,并没有经常锻炼,挣扎得再厉害,对岑森来说也就是小猫挠痒的水平。

“你告,今年你二伯调回了京市局,你跟他告多方便。”岑森说得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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