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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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殷浩来送行的裴宴看着散了口气。
这捣乱的人走了,郁棠闲下来了,他们也能抽空说上两句话了吧?
谁知道殷浩却要他陪着一起去拜访王七保。
裴宴当然不肯。他振振有词地道:“我已经致仕了,以后也不会再入朝为官,王七保的事我只能帮到这里。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裴家的子弟马上就要除服了,其他人好说,裴宣起复的事应该开始着手布局了,殷浩心里明镜似的,但孙皋的事还没有完,顾昶现在又成了他妹夫,他怎么着也要帮顾昶把后面的事摆平了才能显示出殷家的能量,让顾昶觉得这门亲事结得值得,他堂妹嫁到顾家,顾昶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裴宴才不管殷家姑娘如何呢,交待一声,带着郁棠,连夜坐船回了临安。
殷浩赶到码头的时候裴家的船早没了影子。
裴宴惬意地站在船舷边,由着胡兴指使那些丫鬟、小厮乱七八糟地收拾着船舱,自己则借口落脚的地方还没有布置好,和郁棠在船头说着话。
“走得有点急,”他说话挺客气,却听不出半点的歉意,道,“可不走也不行。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我一样能行,有我,不过是多个出力的人。我寻思着我们还是早点回临安的好。再过些日子,就要到仲夏了,种什么果树都不行了,白白耽搁了一季的收成。”
说得好象他要靠这季的收成过日子似的。
但郁棠还是一样的感激,毕竟人家是在帮她们家。
她笑着向裴宴道了谢。
裴宴就和她说起种树的事:“昭明寺的讲经会已经散了,那些师傅应该都已经踏上返程,武家、宋家的家眷应该也不在临安了,但有些帐目我还得回去看看,郁老爷和郁太太那边,也有些日子没有看见你了,肯定很想你。
“我寻思着,我们先各自忙个一、两天,然后带着胡兴和几个经验老道的果农去你们家山林看看,商量一下适合种什么树,你再回去和郁老爷商量,把事情定下来。”
郁棠想着端午节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漆器铺子正是淡季,活计交给夏平贵看着就行了,郁远正好有空,遂点头答应了。
裴宴解决了心头大患,顿时神采飞扬,说话也就更随意了。
“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原本应该明天再赶路的,可我想,晚上赶路更好,人少不说,你还可以在甲板上散散步。”他说着,指了两岸的树木,“你看,那边就是西溪。上一任的浙江提学御史陈民在杭州卸任后就没有回乡,在西溪结庐而居,称‘西溪草堂’,在旁边的芦苇荡里养了十几只丹顶鹤,号称是仙鹤,每年的九月在这里开什么学社,弄得很热闹。结果得罪了当时的首辅袁梅之,学社被解散了不说,陈民被下了诏狱,死在了狱里。这边的草堂也就渐渐破落下来。倒是那十几只丹顶鹤,繁衍生息,变成了百来只,成了西溪一景。可惜现在是晚上,若是白天,你还可以看见几只。若是秋天,那就更壮观了。百来只丹顶鹤仰天长唳,惊天动地,展翅高飞之时则遮阳蔽日,如云盖顶,是江南少有的景致。”
听得郁棠心向往之。
裴宴趁机道:“下次有机会带你来看看好了。”
郁棠有些犹豫。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回去之后十之八、九要定亲了,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和裴宴出来。
不过,裴宴是好心,她不想破坏裴宴的心情,也不想和裴宴多做解释,干脆笑盈盈地应“好”,道:“那陈民和袁梅之是什么时候的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能下诏狱,肯定是大案子,她却没有听临安的人议论过。
裴宴笑道:“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这么久了他还知道?
郁棠咋舌。
裴宴笑道:“我从小的时候父亲就把这些事当成故事讲给我听,一来是让我熟悉一下本地的轶事,二来也算是借古鉴今,让我别做傻事。”
他开始细细地给郁棠讲陈民和袁梅之的故事。
实际上这是件很简单的事。陈民出身豪门,但父亲宠妾灭妻,陈民小时候受过很多的苦,甚至因为后宅阴私,智力受损。就这样,陈民还读书读了出来。但他毕竟与常人不同,人情世故就反应比较慢,得罪了不少人,在浙江提学御史上做了十五年也没能再晋升。后来他索性开始追求利益,想在人前塑造他鸿儒名士的风范,办起了学社,收了十个所谓的亲传弟子。
袁梅之和陈民是同科。与陈民相反,袁梅之出身寒微,读书路上受过很多的帮衬,情商极高,官运亨通,一路做到次辅。
陈民妒忌袁梅之,几次组织江南学子攻讦袁梅之,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袁梅之之前一直忍着,直到他与当时的另一个次辅争夺首辅之位,他为了清正名声,摆脱陈民这个皮癣,他设下一计,让陈民误以为当年禁海是因为皇上听信了袁梅之的馋言,在被袁梅之收买的学生怂恿之下写下万言书贴在了浙江布政司的八字墙前,引起皇帝关于江南朋党之争的猜疑。
不仅他自己下了诏狱,江南世家几乎都被清算了一遍。
江南四大姓的顾家就是在这场浩劫中的伤了元气,慢慢败落下去的。
尽管裴宴语言幽默风趣,把一件惊动江南的大事件讲的像无伤大雅的邻里之争,郁棠还是听得直皱眉,不由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位袁大人手段未免也太凶狠了一些,只怕是自己以后也难有善终。”
裴宴闻言两眼一亮。
那袁大人的确没得善终。
他道:“你怎么不说那陈民太过份了,不然袁梅之也不会下手这么狠了。”
“我能理解袁大人的心情。”郁棠只是心有戚戚,道,“若是换成是我,我也不会放过陈民。只是因为陈民之事,却连累了江南世家,这些世家变成了受害者,以后肯定不会支持他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这世上,仅靠一人,是不行的。”
裴宴的眼睛更亮了,试探着道:“那你说他能怎么办?”
郁棠道:“他应该在陈民的事之后就安抚江南世家,让江南世家先摈弃陈民,趁机和江南世家达成联盟,共进退,还可以约束陈民的那些所谓的弟子,免得生出世仇来。”
袁梅之后来的确是被陈民的一个弟子给谗害而死。
裴宴看郁棠的目光就有些痴。
郁棠不禁有些不自在,忐忑地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有点可笑?我,我就是随口说说,这些朝廷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打击报复别人可以,但不应该牵连到其他的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兴
见郁棠有些不安,裴宴忙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你说得很对。是我……”
当年他父亲给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正是他不知道天高地厚闯了祸的时候。
他父亲想用这件事告诉他“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可他却觉得,袁梅之做得对,成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而江南世家被清算,是因为他们没本事,从陈民那里得了益,却又不能够果断的,在袁梅之报复陈民的时候及时的站队,活该倒霉。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看他时痛切的目光。
父亲还声音暗哑地吩咐他:“你去好好的给我查查当年的事,以此为鉴。”
他根本不想去查。
但父亲当时正为大兄的婚事头痛,他心疼父亲,乖乖地去查了当年的卷宗,知道袁梅之后来被江南世家联手对付,死于诏狱不说,还留下了奸臣的名声,好不容易兴旺有望的家族也被有意打压,再没有出过一个正经的读书人。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裴宴仔细地望着郁棠。
红润的脸庞,清澈的眼睛,乌黑的青丝丰盈浓密,如一朵静谧的花,乍眼只看到她的浓烈,却不知道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裴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像很多长辈在他年幼时说他那样,他天生就是个冷漠的,相信实力和手段更多于人的性情。
郁小姐可能也是天生的。
不过她可能天生相信人的性情吧?
这也算是他意外的收获吧!
他原本只是想哄着郁棠到西溪来玩几天的,不曾想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冷静理智,聪明伶俐,像个藏宝图,打开了,认真地寻找,才会发现这其中珍藏着不少别人不知道的宝贝。
裴宴想想,心都热了起来。
他开始期待郁家的山林之行了。
可惜的是不管胡兴和青沅他们怎样的拖拉,船舱只有那么大,事情只有那么多,他们总有做完的时候。胡兴只有硬着头皮来请两人回舱休息,还怕裴宴不高兴,道:“郁家的山林还挺大的,只怕我们到时候要多停留几天,郁小姐回去了,最好是多带几件布衣,免得被挂破了。”
还要去几天吗?
郁棠有些惊讶。
裴宴却暗赞胡兴会办事。
郁棠不由道:“我们大约要去几天?”
胡兴胡编道:“这要看运气了!要是运气好,当天就能确定种什么树,我们第二天就能回来。要是没有办法确定下来,肯定就要围着那山林走一圈,看看你们家的山林是不是全是一样的土质,能不能引水灌溉,需不需要挖成梯田的模样……总之,得一次把这件事解决了才好。否则还不知道三老爷下次是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这么大的工程量?
郁棠觉得太麻烦裴宴了,都要打退堂鼓了。
一直注意着郁棠的神色的胡兴见了忙道:“您别看着麻烦,可若是这次做成了,您以后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几代人都不用管了,可谓是一劳永逸,岂不是比年年月月都挂心这件事要好。”
郁棠当然知道,只是她怕麻烦裴宴。
裴宴也看出来了,道:“我这段时间正好没事。再过些日子,等我除了服,除了家里的事,江西那边我得去一趟,淮安那边也少不了要去还人情,到时候你就是想我帮你,我也没空了。”
郁棠咬了咬牙,想着只有以后想办法再报答裴宴了。
她笑着向裴宴道了谢,还道:“回去了让我阿爹登门拜访,好好地谢谢您。”
裴宴默然。
他突然发现,他要是真的娶了郁棠,郁老爷岂不成了他的岳父!
他还能安心地让郁老爷来给他道谢吗?
还有吴老爷。
他是随着郁家的人当成长辈呢?还是各交各的呢?
裴宴突然发现从前他不怎么看在眼里的人,到时候恐怕都会成为他的长辈……
两人回到各自的船舱,都有点睡不着。
裴宴是因为辈份,郁棠是因为银子——照胡兴的说法,若是真的要开挖梯田,还要筑沟渠,那得多少银子?他们家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吗?万一裴宴这边有了办法,他们家却拿不出银子来怎么办?
两个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船到码头的时候,神色都有点憔悴。
好在是郁家前一天就得到了消息,郁文和郁远早就等在了码头,和裴宴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踮着脚等着郁棠下船,压根没有注意到裴宴与平时有什么异样,等到郁棠下了船,更是呼啦啦挤了上去,拉着郁棠的手问来问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裴宴。
裴宴表情僵硬地在那里站了一会,见郁家的人根本没有再和他寒暄的意思,知道他回来的人又渐渐地围观过来,他铁青着张脸,坐着轿子就走了。
等郁棠回过神来,裴宴早不见了踪影。
郁棠摸了摸鼻子,也懒得理会裴宴的心情,高高兴兴地跟着父兄回家了。
郁博是大家长作派,依旧在铺子里守店,王氏和相氏抱着小孙孙早等在了郁文家里,见郁棠回来都欢喜地迎上前来,打量的打量,询问的询问,恨不得让她把这几天的经历事无巨细的都交待一遍才放心。
郁棠心中暖暖的,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笑语殷殷地一一答着家中长辈的问话,将从杭州带回来的礼物分送给众人,又抱着小侄儿玩了一会儿,用过午膳,这才倒床沉沉的睡去。
等她醒过来,郁博已经回来了,小侄儿由乳娘看着在睡觉,一家人坐在透着晚霞的厅堂里小声说着话。
郁棠雀跃着进屋喊了人,郁博笑着点了点头,对大伯母王氏道:“几天不见,阿棠越来越好了。”
这倒是真的。
郁文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下来,又是一顿胡吃海喝,郁博是被郁远扶着回去的。
江潮的事,郁棠等到第二天中午父亲酒醒了才有机会跟他说。
郁文还迷迷糊糊的,闻言半晌脑子都是懵的,当然,就算他是清醒的,作为一个勉强看得懂账目的秀才,他也不知道该判断这件事是好还是不好。只知道能跟着裴家做生意,那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他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要去找吴老爷商量。
郁棠抿着嘴笑,送了父亲出门。
吴老爷有好事的时候拉着他们家,他们家有好事的时候也应该投桃报李,拉着吴老爷才是。何况人家吴老爷做生意是把好手,比她阿爹靠谱多了,有吴老爷看着,他阿爹就算是亏钱,也能少亏一点。
陈氏端着碟雪花酥从厨房过来,正好看见郁文出门,她不由问郁棠:“你阿爹去做什么?你刚回来,他怎么出了门。”
郁棠笑着接过母亲手中的点心,挽了母亲往屋里走:“是生意上的事,阿爹要找吴老爷商量商量。”
陈氏听了还是有些不悦,嘀咕道:“是生意重要还是你重要?你不在家的时候他整天长吁短叹的,说不应该让你陪着徐小姐去杭州的,怕你受了委屈。你一回来,他倒好,立刻跑了出去。”
郁棠温顺地听着,和母亲在厅堂坐下,又亲手给母亲沏了杯茶,这才道:“姆妈,您这雪花酥做得可真好。我准备明天去给裴老安人问个安,您到时候再做点,我带点去给裴老安人尝尝。”
陈氏一听立马紧张起来,道:“你是得去给裴老安人问个安了,从昭明寺回来的时候,裴老安人还特意问起过你。你回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跟老安人打个招呼。”
实际上郁棠很想打听一下她走后昭明寺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可她知道母亲的性情,多问什么也不知道,与其问她姆妈,还不如问裴家的几位小姐。
陈婆子去递了帖子,郁棠则和母亲在家做了些拿手的点心。
用过晚膳,郁文回来了。
他明显的又喝了酒,身上有酒气不说,脸色通红,见到郁棠就摸她的头,对陈氏道:“我们家阿棠是个有福之人。吴老爷说了,这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我明天就去给裴家三老爷道谢去。”
陈氏怕他喝多了冲撞了裴府的人,一面急着搀了他,一面嗔道:“明天阿棠要去裴府给老安人问安,你和阿棠结伴去。阿棠,你也看着你阿爹一点,你们一同去,一同回来。”
这就是不让郁文在裴府多呆的意思了。
郁棠笑着应“好”,郁文却拉着郁棠的手说起了李端:“他们家犯了事,说是要卖了在杭州城的宅子,吴老爷约了我一道去看看。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是想把李家的宅子买下来吧?
郁棠道:“你若是想去就去呗。只是不知道那宅子是几进?吴老爷的意思是一起买了分个前后院还是分个左右院?”
郁文嘿嘿地笑,道:“吴老爷悄悄去看过他们家的宅子,说那边离杭州书院很近,分个左右院,正好一家两间,平时若有个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郁棠对自家能接受李家的产业乐见其成,遂笑道:“你若是觉得合适,你就买下好了。”
郁文高兴得两眼发亮。
郁棠却想着,这样一来,李家就还是得回临安住了,到时候脸上肯定很不好看吧?
这也算是对李家的惩罚了。
她和父亲说起家里的那片山林:“……要请阿兄陪我走一趟,趁着裴三老爷有空,把这件事彻底地解决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家
郁文欣然应答,还道:“要不要我也陪着一道去?你阿兄年纪轻,怕到时候招待不周,失了礼数。”
郁棠笑道:“家里的产业迟早要交给阿兄的,您和大伯父得给他机会让他历练才是。”
郁文笑眯眯地点头,去跟郁博说了一声,第二天用过早膳,去了裴府。
裴宴正陪着裴老安人用早膳,听说郁氏父女过来了,裴宴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老安人正吩咐小丫鬟带了郁棠去花厅坐,也没有听清楚裴宴说了些什么,不由回首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裴宴正色地道,仿佛裴老安人听错了似的。
难道是我年纪大了?
裴老安人在心里怀疑,打发了裴宴,去了花厅。
因为要来见裴宴,郁棠特意打扮了一番。水绿色的素面杭绸褙子,绿油色的月华裙,双螺髻后插一排新开的茉莉花,带着淡淡的花香,在初夏的晨曦中,却美艳得如梢头就要绽放的石榴花。
这小姑娘,越长越漂亮了。
裴老安人在心里暗称了一声,笑盈盈地和郁棠坐在花厅的槅扇旁。
郁棠上前行了礼,送上了从杭州城带回来的土仪。
裴老安人客气道:“你们小姑娘家,难得出趟门,好好玩就是了,还给我带什么东西啊!”
郁棠笑道:“上次在昭明寺,承蒙您关照,都没有好好谢过您。这次过来,除了给您问好,还想好好地向您道声谢的。”说完,起身恭敬地给裴老安人行了个大礼。
裴老安人笑呵呵地受了,待郁棠重新坐下,和她说起杭州之行的事。
裴宴的事,她已经听裴宴简短地说了说,她感兴趣的是即将赴京为官的秦炜家的女眷和殷顾两家联姻的一些事。
郁棠就和她老人家细细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来。
裴老安人听得嘴角直抽抽。
他这个儿子,坑起人来真是毫不手软,可他这么坑顾昶于他有什么好处呢?害人要利已才是,他这害人又不利己的,难道是老毛病又发了,闲着无聊,开始四处惹祸?
裴老安人担忧不已。
二太太和五小姐过来给老安人请安。
裴老安人忙让人请了两人进来。
众人见面,少不得一阵契阔。
寒暄过后,郁棠送上了给二太太和五小姐的土仪。
二太太端庄地笑着道了谢,五小姐却欢喜地直呼“我也有”,稚声稚气的,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郁棠将带给其他几位裴小姐的土仪交给二太太,请她转交。
二太太代几位裴小姐向她道谢,五小姐就拉了郁棠去自己屋里玩。
裴老安人向来喜欢宠着孩子,不仅笑着应允了,还吩咐计大娘:“庄子上不是送了新鲜的莲蓬过来吗?你剥一盘莲子给两个孩子送过去。”
计大娘笑着应是。
这次轮到郁棠惊讶了,她道:“这个时候就有莲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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