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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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看着这位郁小姐胆子那是大得很,现在却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都在想些什么。
不会是以为他在贩私盐吧?
或者觉得无意间窥视到了他家的生意,心里害怕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吓唬吓唬她好了。
免得她一天到晚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话都敢说,竟然还和李端跑到他这里来对质,要不是他放了话出去,让别人觉得他护着她,她只怕早就被人沉了塘了。
让她受点教训,老实点也好。
他这是在为她好!
裴宴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对。
他沉着脸,吩咐阿茗:“送郁小姐回去!”
郁棠忙跟着阿茗出了耕园。
只是在路上她忍不住地想,裴宴之前去过一趟淮安,说是给谁帮什么忙,还是和周状元一道去的……顾昶这次出京公干,去的就是淮安……裴宴的脸色那么臭,难道这些事彼此之间有什么关联不成?
她仔细回忆着前世的那些事。
好像没有听说裴家做盐引生意……
郁棠越想越头痛,觉得自己如同盲人摸象,就算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不想。以裴宴的本事,若他都没有办法应付,她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对策了。
只希望他这次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不要出什么事就好。
她望着抱在怀里的书,暗暗祈祷,想着回到家就尽快把这些书都读一遍,不能辜负了裴宴的好意。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刚回到家中,发现父亲和大堂兄居然从外面回来了。
郁棠惊呼一声,把书放到一旁就抱住了父亲的胳膊,高兴地道:“阿爹,阿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我们也好去接你们。”
不过几天的功夫,郁文看上去比离家的时候皮肤晒黑了一些,但精神却非常好,两只眼睛明亮得像晨星。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摸了摸女儿的头,道:“我给你从苏州带了一匣子今年的新珠回来,等你姆妈得了空,你们去金楼做几件首饰。”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陈氏说的。
陈氏娇嗔道:“人回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今年的新珠,很贵吧?也不一定非要买今年的新珠,往年的也是一样。”
郁远笑道:“人老珠黄,就是说珍珠放久了,就不值钱了。既然要买,肯定要买今年的新珠了。”
陈氏听了哭笑不得,难得地跟郁远开了句玩笑:“你这是说你姆妈和婶婶都老啰?”
郁远一愣,随后脸通红,讪然地摸着后脑勺道:“不是,不是。婶婶别怪我不会说话……”
陈氏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这不是和你们开玩笑吗?只是你已经成了亲,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要注意,免得让侄儿媳妇心里不舒服。”
郁远连忙低头应“是”。
陈氏就说郁棠:“这么热的天,快别黏着你阿爹了。你阿爹和你阿兄比你前一脚进门,有什么话,你让他们先去梳洗更衣了再说。”
郁棠嘻嘻笑,朝着父亲和大堂兄道“辛苦了”,放开了胳膊。
郁文就对郁远道:“你也先回去歇了吧!晚上和你阿爹、你姆妈、你媳妇一道过来吃饭,有些事,也得和你阿爹说说了。”
郁远恭敬地行礼,和陈氏、郁棠打过招呼,带着三木回了自己家。
陈氏则去服侍郁文更衣,郁棠则亲自帮着布了桌,等到郁文换了干净衣服出来,还主动帮父亲盛了一碗菌汤,招呼父亲吃饭。
郁文舒服地透了口气,在妻女的陪同下用了膳,移坐到后园的葡萄架下,双桃上了茶点,他这才笑着问郁棠:“听你姆妈说你一大早就去了裴家,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郁棠去抱了裴宴借给她的书,有些显摆地道:“您看!三老爷借给我的!”然后她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去裴家的情景:“您是不知道,我竟然在裴家看到了梨子!是他们家田庄送来的!这个时候就上了市!三老爷还说,要是好吃,就贩给那些行商……三老爷可会种地了……难怪人人都要读书……还有写怎么种地的书……”
这下子连陈氏都被惊动了。
她翻着郁棠借来的书,惊讶地道:“书上还教怎么种地?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听说?”
郁文已急不可待地开始翻书。
郁棠看着,抿了嘴笑。
她对父亲道:“三老爷说,要是我看不懂,就让我问问您!”
埋头翻书的郁文身体一僵,呵呵地笑了两声,道:“我先看看,我先看看。”
郁棠眨着眼睛。
情况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她阿爹不是应该看过书之后就应该知道怎么种地吗?怎么听这语气,没什么把握的样子!是裴宴太聪明了,还是她爹……完全不懂?
郁棠正想着怎么委婉地问问父亲,却听到了她大伯父郁博的声音:“惠礼,阿远说你找我有要紧的事说?”
郁棠一家三口忙站了起来。
“阿兄过来了!”郁文和郁博打着招呼,郁棠和陈氏则和随郁博一道过来的郁远、王氏、相氏打招呼。
陈婆子和双桃急急搬了凳子过来。
一行人分长幼坐下,双桃和陈婆子重新换了茶点,上了瓜果。
郁文这才得意地看了郁远一眼,对郁博道:“阿兄,让阿远跟你说吧!这件事,也是阿远的功劳。”
看样子父亲和大堂兄去苏州府大有收获。
之前父亲不提,肯定是想当着大家的面抬举大堂兄。
郁棠在心里琢磨着,目光却随着众人一起落在了郁远的身上。
郁远少有这样被长辈肯定的时候。
他面红如血,神色却很是亢奋,先是谦虚地道了句“都是叔父帮着把的关”,然后把他和郁棠去苏州府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这才道:“我们回来和叔父商量之后,叔父有些不放心,就专程和我去了趟苏州府,去见了江老爷。那位江老爷年轻有为,有勇有谋,做事沉稳却善变通,和叔父一见如故。”他越说越激动,“可叔父和他毕竟是第一次打交道,当时一句承诺也没有给江老爷,转身就和我连夜赶去了宁波府!”
“啊!”众人惊诧。
郁文见了,得意地笑了笑,眉宇间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端起手边茶盅喝了一口。
郁远咧着嘴无声地笑了笑,继续道:“叔父带着我不仅把那个姓王的船东摸得清清楚楚,还去看了王家的船,打听了这几年海上的生意,觉得江老爷所说不虚,我们又连夜赶回了苏州府,这才和江老爷商定了入股契书。”
也就是说,他们家决定入股江潮的海上生意了。
郁棠不由道:“那,那我们家出多少银子?”
郁文抬了抬下颔,颇有些自傲地道:“六千两!”
又加了两千两。
郁棠失声道:“这么多?”
郁博则道:“我们家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王氏和陈氏则面面相觑。
相氏可能知道了些什么,低着头,眼角却不停地看着郁远。
一时间,厅堂里一片寂静。
郁文“唰”地一声打开了折扇,自信地朗声道:“你们放心好了,这桩买卖我亲自看过,十拿九稳,绝不会出错的。至于说家里的银子,”他看了郁博一眼,“我最近得了笔意外之财,这银子就从我这笔意外之财里拿,不要你们出。可若是赚了钱,我们就两家平分,一家一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众议
可是,六千两也太多了点!
郁棠道:“阿爹,您要不要再想想。江老爷既然是个生意人,肯定不会只跑这一趟船的。我们和他毕竟是初次打交道,要不要循序渐进?”
郁文并不是个刻板的大家长,恰恰相反,他还挺喜欢有事大家商量着办的处理方式。而且他知道,郁棠的想法,也是他们家其他人的想法,他想得到家人的支持,只要能说服了郁棠,也就能说服了其他人。
“阿棠,你的话很有道理。”郁文想了想,斟酌着道,“可我们有时候合伙做生意,做得不是生意,是人。要知道,生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只要这个人诚实守信,有能力有才华,值得信赖,就算是他这笔买卖没有赚到钱,下一笔买卖也能赚到钱的。我们只要跟着他走就好了。他飞黄腾达的那天,也就是我们赚得盆满钵满的那一天。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要只争眼前的蝇头小利。”说完,他望向了郁博,继续道,“就像隔壁的吴老爷,他们家之所以能发家,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姐夫。可他姐夫之所以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吴老太爷在的时候一直资助他读书。做买卖,有时候和这是一个道理。”
郁棠哭笑不得。
吴老爷的父亲吴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家中已是小有资产,可每年的税赋和敬老银子还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挑中了读书颇有天份却家无恒产的吴老爷姐夫,资助吴老爷的姐夫读了十年书,吴老爷的姐夫也很争气,中了进士,在江西做了学政。从此吴老爷家才真正地扬眉吐气,不再怕官衙中的人找麻烦,也能跟官宦之家来往了。
因为有了这个先例,吴老爷挑的两个女婿都是读书人,其中一个是秀才,一个是举人。
在临安城,也算是有故事的人家。
有钱存着不如资助人读书或是做买卖,这个道理她是懂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找借口去苏州府了。可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前世的一些事,都是她道听途说,真相是怎样的,还得要亲自看看才行。拍卖舆图得来的钱虽是意外之财,可到底也是银子,也不能随意浪费了。
她不由道:“阿爹,您说的有道理。所以我才说能不能少投点银子。毕竟我们家家底不厚,山林那边要银子,漆器铺子也要银子,柴多米多没有日子多,还是细水长流的好。”
郁博连连点头。
六千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投得多收益多,可风险也大。
他宁愿慢慢来,就算是亏了,也不心疼。
郁文见兄长点头赞同郁棠的说法,他忙道:“阿兄,这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是不一样的。我是看好江老爷这个人,所以才想入股他的生意的。他如今刚刚起步,正是最为困难的时候。我们与其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去入股他的生意,还不如这个时候孤注一掷,和他结成盟友。以后再有更好的生意了,我们才能有资本跟他谈,他也才有可能照顾我们家!始于微末的情分才是真正的情分啊!”
主要是,他们郁家没谁有这样大的气魄,能做这么大的生意。
既然这样,不如找个可靠的合伙人,合伙人吃肉,他们好跟着喝点汤。
郁博又被郁文说动了心,不住地点头。
郁文见了心中一喜,笑眯眯地看了郁棠一眼,道:“正如阿棠所说,柴多米多,没有日子多。既然是意外之财,那就是意外得到的,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与其放在手里慢慢消耗了,还不如搏一搏。就算是亏了,大家也能放平心态,就当没得到过好了。”
这下连王氏和陈氏都点起头来。
郁棠无奈地道:“阿爹说的我都赞成。我只是怕江老爷误会,觉得我们家家资丰厚,怕以后再有什么生意要我们家投钱,我们家却拿不出来,反而让江老爷心中不喜,两家生出罅隙。原本好好一桩美谈也变成了笑柄。”
“不会的!”郁远插话道,“叔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跟江老爷说了,这是家里所有的银子。要不然,怎么会临时又加了两千两呢?”
郁文听了得意地笑着摇了摇扇子,道:“阿棠,你以为你阿爹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不成?我是真的很欣赏这位江老爷,想再帮他一把。可斗米恩,升米仇,我也不想把好事变成坏事,才加的这两千两,就是想告诉江老爷,这是我们两家所有的积蓄,是我们两家能动用的所有银子了。我相信,若是这次不能赚钱,江老爷再有什么生意,肯定也不好再让我们出这么多的银子。何况我打听清楚了。江老爷为了这次出海,把自家祖传的五十亩良田都卖了,家中的那艘船也押给了当铺,他举全家之力,肯定比我们还要看重这次买卖,跟着他,肯定不会出纰漏的。”
郁棠仔细地想了想前世的那些事。
江家肯定没有破过产。
否则江潮若能破产后再站起来就更是个值得别人吹嘘他的大事了,不仅不会让江潮声誉受损,还会增加他身上的光环,她也肯定会听说过。
江朝应该最多也就是没有赚到大钱。
“既然阿爹已经想好了,我肯定也支持阿爹!”郁棠痛快地道,但她慎重的性格还是让她忍不住提醒父亲,“只是交割银子的时候要把手续看清楚了,免得以后万一有事再扯皮。”
“这个你们放心。”郁文说给全家人听,“我不会做生意,但我会看人啊!到时候我会和吴老爷一起去交割银子的。”
“什么?!”郁棠腾地站了起来。
郁文嘿嘿地笑,道:“我们从杭州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吴老爷,他听说江老爷的事,决定和我们一起入股。”
“阿爹!”郁棠不由拔高了声音,“海上生意风险大,我们家投是我们家自己的事,可不能怂恿着别人家也跟着投钱。要是万一亏了,邻居都没得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郁文笑道,“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说了,他相信我的眼光,只是他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只准备投一千两。况且以吴老爷的家资,一千两对他来说是个小数目。大不了亏了我补给他好了。”
郁棠抚额。
突然觉得她就是重生了也没办法改变父亲花钱的习惯,当初没能阻止父亲买下鲁信的《松溪钓隐图》真不是她的问题……
郁远也知道这件事,当时也是很反对,只是郁文是他的叔父,郁文和吴老爷说话,他也不好插嘴,此时立刻站到了郁棠这一边,道:“叔父,我觉得阿妹的话有道理。我们家投就我们家投好了,吴老爷那边……”
只是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阿苕跑了进来,道:“吴老爷过来了,说是来交银子的。”
郁文喜上眉梢,连声道:“快请!快请!”
郁棠和郁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件事就算是他们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相氏一见立刻安慰般地拍了拍郁远的手,快步走到了郁棠身边悄声对她道:“你别担心。要是真的亏了,补给吴老爷的那一千两银子我出。这件事原本我也是赞成的。”
可银子不是这样用的!
但郁棠看着相氏真诚的目光,这句话却说不出口。
大家都是好心,都是为了这个家,她若是再坚持和反对,只会让大家冷心了。
郁棠暗暗在心中叹气。
突然想起裴宴那声直白的“不见”来。
她应该学学裴宴的。
可她若是真的如此,阿嫂也会伤心的吧?
就像她当时听到裴宴那么直白地拒绝,她乍耳听来不也难以接受吗?
郁棠苦笑,只能先应付好当前的局面,于是她挽了相氏的胳膊道:“怎么能动用嫂嫂的银子?嫂嫂的银子是留给我侄儿读书买笔墨纸砚,中了举人进士打赏报喜衙役的,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就拿出来了!就是嫂嫂有这样的想法,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能答应。”
相氏红着脸笑。
郁棠怕她还有拿陪嫁银子补贴郁家亏损的想法,忙转移了话题,低声道:“阿嫂,我前两天回老宅,发现山林里种的花生快熟了,我已经跟五叔祖说过了,到时候也送点给卫家去尝尝鲜。您看到时候是您亲自送过去,还是派个人送过去。”
若是相氏亲自送过去,她就有借口能回趟娘家了。
相氏果然很欢喜,道:“到时候我亲自送过去好了。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姑母了,挺想她的。”然后说起了卫小川和新进门的高氏。
郁棠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却一句话也不想和父亲说。
她干脆趁着郁文兴奋地和吴老爷商量要不要再去趟苏州的时候,闭门不出,仔细地翻阅起裴宴借给她的那些书来。
郁棠此时才明白裴宴为什么让她有看不懂的或请教她父亲或请教家中田庄的庄头了。
她知道犁是什么,可耒耜是什么?犁和耒耜有什么关系?翻转犁和旋耕犁又有什么区别?
郁棠看得一头雾水。
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她只想知道怎么种田,可为什么这里面还有一本散记?
这本散记和种田又有什么关系?
郁棠突然理解了郁文当初翻阅这些书时微僵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添瓦
可理解了又有什么用,看不懂的依旧是看不懂。郁棠想起了裴宴说的,文字上看不懂的问父亲,不,她决定自己慢慢琢磨,看不懂的就去查家里的那本《解字》,然后把积攒下来的问题写在一张纸条上,等天气不这么热的时候回田庄问问那些会种地的老人。
没有了郁棠的反对,郁文入股江潮生意的事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不仅带着吴老爷去见了江潮,而且还又和吴老爷去了趟宁波府,回来之后吴老爷也像郁文一样,准备追加五百两的股金,却被郁远好说歹说给拦住。
事后,郁远来郁棠家里吃饭的时候不免说起这件事“江老爷真的很厉害,只要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会受他的影响,在这方面,我得学着他一点。”
郁棠也感觉到了。
她把刚刚摘下来的黄葛兰用小竹匣子装着递给郁远“给大伯母和阿嫂的,我就不过去了,你帮着带给大伯母和阿嫂。”
郁棠家并没有种黄葛兰树。
郁远奇道“哪来的花?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呢?怎么没见你去家里玩?”
他这段时间都在铺子里。
夏天,正是漆器铺子出活的时节,剔红有一道工艺就是反复地上漆,次数的多寡既影响使用的年限也影响成品的品相,半点不能马虎,通常这个时候郁家都会在铺子里亲自盯着。
郁棠道“黄葛兰是章少奶奶送的,她这几天不是要生了吗?我和娘特意去看了看她。”
至于她这几天呆在房间里在干什么,她没好意思跟郁远说。
主要是她发现就算是有《解字》这本书,她看起裴宴给她的那些书也还是很吃力。
这或许是因为她没裴宴聪明的缘故。
郁远听郁棠这么一说,脸一红,欲言又止。
郁棠很是奇怪,但陈氏喊了她去帮着陈婆子到库房搬坛酒给在前面喝酒的郁文和吴老爷送过去,她一时来不及细问,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郁远已经扶着微醉的吴老爷离开了。
她不免好奇,想找个机会问问郁远。可第二天一大早,章家来给他们家报信,说马秀娘昨天半夜生了个女儿。
陈氏喜上眉梢,一面收拾给马秀娘孩子准备好的小衣服小被子,一面和郁棠唠叨“秀娘可真有福气,先生女儿,再生儿子,凑成一个‘好’字。也不知道你的婚事什么时候能有着落?我这心里也没个底,偏偏你阿爹说不急不急。你今年十六,翻过年就十七岁了。”
郁棠不敢作声。
年后有好几家来给她做媒的,不管是陈氏还是郁文,都不满意。郁文一直记得沈善言的话,觉得郁棠能干又有主见,随便把她许配人太可惜了,干脆道“我们家是招女婿,又不是嫁姑娘,还怕年龄大了耽搁了不成?何况像阿棠这样的,年纪大一些,更得稳住,没有好的,就慢慢挑,不着急。老话不也说了,女大三,抱金砖吗?不行就往小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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