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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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文走过来,先是朝着郁棠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陈氏道:“我有事出门一趟,阿远的事,我觉得人家卫家同意就成了。晚上我可能回来的有点晚,你也别等我。”

陈氏担心道:“今天的相看关系到阿远的终身大事,你不过去不太好吧?等会大伯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好?”

郁文道:“这件事阿兄知道,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你们只管过去就行了,阿兄不会问什么的。”

郁棠怀疑郁文是去衙门打听消息。

她忙道:“阿爹,我送您出门。”

衙门在城中,从青竹巷过去,必定只能往西走。

她想知道郁文这么晚了要去做什么?

郁文也没准备瞒她,出了门,对她道:“你好好在家里等我回来。”然后往西去了。

郁棠和陈氏去了大伯父家。

大伯父也不在家,说是去铺子里有事,大伯母还抱怨:“什么时候不能去,非得这个时候赶着过去。这都晚上了,难道这一夜的功夫等不得。他对阿远的事也太不关心了。我问他是不是仔细看过相小姐后不满意,他又说满意,还说,相小姐长得高,说不定以后生的孙子能随了相小姐的身高。”

郁棠怀疑她大伯父是和她爹一起去了衙门。平日里她爹还有些自恃秀才身份,与人打交道的时候有些架子,她大伯父就不一样了,做生意的,未开口人先笑,也舍得放下身段,像衙门这种地方,向来是小鬼难缠的,有她大伯父出面,事情会好办很多。

陈氏倒没有多想,而是拉着王氏的手道:“我之前就瞧着相小姐不错,今天一看,就更满意了。就是不知道阿远的意思,再就是,相小姐有没有瞧中阿远,阿远看着和相小姐差不多高。”

王氏笑道:“这你倒不用担心,我一回来就问过阿远了,他说全凭父母做主,他爹说相小姐长得高他还挺高兴的,现在就看卫家的意思了。”

陈氏道:“俗话说的好,抬头嫁姑娘,低头娶媳妇。既然大家都觉得好,我们家就要主动些,快点请了媒人提亲不说,还要尽量成事才行——卫太太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做到他们家满意不就行了?”

王氏笑道:“你倒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若是这门亲事成了,相小姐年纪不小了,我们家阿远也拖到了这样的年纪,我想让他们早点成亲才好。我瞧着阿远住的厢房不成,得重新修缮修缮才行,还有聘礼和衣服首饰什么的,偏偏铺子里又要花钱……这可真不是时候。”

陈氏笑道:“你愁什么,我们两家一起还怕给阿远娶不了个媳妇吗?虽说阿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但长幼有序,阿远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自然先顾着阿远。阿棠的事,到时候再说。”

王氏非常不好意思,迭声道着“这怎么能行”。

陈氏难得斩钉截铁了一回,道:“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就是惠礼回来,肯定也赞同我这么做的。”

王氏还要说什么,郁棠知道大伯母是顾忌她。她索性在旁边故意叹气,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家里给我准备的陪嫁就这样成了阿兄的聘礼!”

陈氏听了笑着嗔道:“怎么,你还敢有意见?”

“没有,没有。”郁棠忙道,“我就是有点小小的要求——阿兄成亲了之后,不能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要待我也像现在一样好才行。”

陈氏和王氏哈哈大笑,王氏更是搂了她道:“你放心,要是你阿兄待你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郁棠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选择

王氏和陈氏担心的事完全没有发生,卫家还怕郁家嫌弃相小姐个子太高,媒人从中把话一传,王氏和陈氏彻底地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只等着中秋节后正式到卫家提亲。

郁文却和郁棠在书房里说着心里话:“你七叔父找到了,他估计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准备跑路,但他这个人,向来有些糊涂,跑来跑去也没能跑出三里地,很快就被你大伯父安排的人找到了。你大伯父亲自去问了,让他做这件事的,的确是李家的人,他也确实以为自己是在帮你。”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继续道:“跟他这种人你也说不清楚。不过,你大伯父跟你五叔祖说了,他不能再留在村子里,至少,不能留在我们家。他是你五叔祖的嗣子,他离开郁家,你五叔祖晚年就无所依靠了。不过,你五叔祖也说了,原本将你七叔父过继过来是想享享晚福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晚福享不成了,还要被你七叔父拖累,他不想要这个嗣子了。今天去找了九叔公,想开祠堂解除了嗣子关系。你大伯父觉得若是这样也行,私底下给了你五叔祖二十两银子,承诺以后会帮他养老。这样一来,别人也就不敢随意地管你的事了。”

郁棠觉得这样处理很好。

她道:“就是辛苦大伯父了,我中秋节家宴的时候好好谢一谢他吧!”

“应该!”郁文道,“你大伯父为你跑前跑后的,阿远的事,你也做得很好。家里的事就应该这样,你顾着我,我顾着你才是。”

郁棠连连点头。

没有了高氏,他大堂兄的日子也会顺利的吧!

她问起了衙门的事:“那些混混交待了没有?”

“交待了!”郁文提起这件事就有些恼火,皱着眉道,“那些人一进衙门甚至没有动刑就立刻交待,说是李家想娶你过门,我们家不答应,李家就请他们做了个套,没真准备把你怎样,只是想吓唬吓唬你,然后让李家二少爷李竣来个英雄救美,好成就一段佳话。汤知府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表示这样的案子他也不好重判,李家那边,最多也就是罚些银子赔给我们家了事,这件事传出去了还会坏了你的名声,他劝我和李家私了。”

郁棠忙道:“那李竣事前知不知道?”

郁文道:“听汤知府的意思,李竣事前是不知道的。”说到这里,他语气微顿,“汤知府劝我答应了这门亲事……”

“那是不可能的。”郁棠生怕父亲改变了主意,一下子激动起来,道:“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可能嫁到他们李家去!”

“我知道,我知道。”郁文急忙向女儿保证,“我不会不知会一声就给你定亲的。我是担心我们这样和李家对峙下去,吃亏的可只是我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件事了结才是。”

郁棠冷笑,决定让李竣尽快知道这件事。

如果李竣选择了同流合污,她会想办法让李家收手;若是李竣选择了誓不两立,她会用另一种方法对付李家;若是李竣选择了独善其身,她的办法就又会变一变。

不过,她觉得李竣选择和李家誓不两立的可能几乎没有。

可不管怎样,她都决定让李家为此付出代价。

郁棠心中暗暗盘算,让阿苕去带了信给李竣,把她七叔父和那些混混的话告诉了李竣,并带话给他:“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汤知府。”

李竣没有回音。

郁棠不急。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了,她怎么也得让人家过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吧?

尽管如此,她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好在是陈氏和王氏都因为沉浸在郁远的亲事中,也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过了个中秋节。

等中秋节过去,王氏为表示对相小姐的重视,花重金请了媒人,陈氏则在家里清点财物,看哪些能动用的,郁棠则被马秀娘请到家里做客。

马秀娘赶在重阳节之前出阁,有很多小东西要准备,想让郁棠帮她看看。

郁棠把自己的事先放到了一旁,专心帮着马秀娘准备东西。

李竣差人来找到了马秀娘家,说想见她一面。

郁棠估计着他也应该有动静了,但她需要确认李竣对这件事的态度,遂对来人道:“李公子有什么话让人带个信就是,见面就不用了。我怕我又落入什么圈套里。”

来人十五、六岁的样子,前世郁棠见过,在李家一个田庄里管帐,她曾听李家的人说过,他曾经做过李竣的贴身小厮,李竣死后,李家看在他曾经服侍过李竣的份上,给了他一份比较优厚的差事。

郁棠早忘了这人叫什么了。

看到这个人,郁棠想起来了,李竣是十月初二坠的马。

前世和今生有了很大的不同,不知道等候李竣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李竣的小厮听了很是窘然的样子,匆匆给她行了个礼就跑了。

马秀娘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看着感慨道:“你说你怎么就不喜欢李家二少爷,他待你可真好!”

郁棠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李竣。

李竣在青竹巷的巷子口等她。

看见她的轿子,他匆匆跑了过来,道:“郁小姐,我知道是我家对不起你,你不想见我也是应该,那我来见你好了。”

郁棠撩了轿帘,道:“我看就不必了。之前我和公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要的!”李竣说着,眼眶都红了。

郁棠这才发现李竣穿了件皱巴巴的靓蓝色细布道袍,头发随意地用网巾网着,额头长痘,嘴角起泡,整个人不仅显得有些邋遢憔悴,还显得精神萎顿,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带着深深的疲惫感。

郁棠心中一动,觉得李竣至少保留着一份善良,不像林氏、李端,行事已没有了底线,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她想了想,下了轿。

李竣表情一松,深深地朝着郁棠鞠了一躬,真诚地道:“我先代我家里的人向你道歉。这是其一。其二,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可不管怎样,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应该为我自己向你道歉。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说完,神色更颓丧,背都仿佛直不起来了。

郁棠对李竣没有什么恶意,但架不住林氏作妖,李端造孽。

就像他们郁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说他们家是无意间得到的那幅画,可他们家也只能想办法把自己撇清一样。

李竣没错,要怪,也只能怪他被亲人连累。

郁棠真诚地对他道:“我和李公子无怨无仇的,能认识也是机缘巧合,只是你们家做的事太过分了,我实在是不想和你、和你们家有什么瓜葛了,还请李公子回去之后和令尊令堂言明,以后不要再找我们郁家的碴了,我们小门小户,当不起你们家这样的折腾。”

李竣自从知道要掳郁棠的事是自家人做的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此生只怕都和郁棠无缘了。他去找母亲林氏,林氏直言不讳,还振振有辞地说这是在帮他。他当时就呆了,痛苦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整个中秋节都是懵懵懂懂中度过的。

偏偏他哥哥还劝他,说这都是为了他好,让他不要多想,只等着娶了郁家小姐过门就行了。

那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了郁棠的愤怒——她明明是受害者,别人却都不以为然,不认为这件事做错了。

他顿时如坐针毡,在家里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

他虽然不能给郁棠一个交待,但怎么着也应该跟郁棠赔个不是吧?

李竣没有多想,凭着一腔热血找到了郁棠。

郁棠对他只有惹不起的避之不及,只有接受了事实的求饶,这让他的心里更不好受了。

明明他们能有个很好的以后,却阴差阳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竣满脸羞惭,又低低地说了声“对不住”。

郁棠摇头,道:“我不会原谅你们家的。我们以后就当不认识。李公子也请早点回家,免得令堂又生出什么主意来。这次我运气好,有裴家三老爷伸出援手,若还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我还有这样的运气。”

李竣垂头丧气地走了。

郁棠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可惜。

李家可能就李竣一个人还有点良心了。

她转身准备上轿,谁知道一转身却看见了站在巷子口大树下的卫小川。

“小川!”郁棠惊喜地走了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去家里坐坐?”又看见他手里提了学篮,道:“是不是中秋节假过了,你来上学了?”

卫小川“嗯”了一声,道:“我听说我表姐马上要和你大堂兄议亲了?”

“是的。”郁棠见他小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不禁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你不喜欢吗?”

“没有!”卫小川道,“我表姐挺好的,你们家也不错,她嫁到你们家来应该不会被你们家讨厌的。”

郁棠一愣。

卫小川已道:“李家有一个小田庄和我外祖父家的田庄隔得不远。中秋节的时候我去给我外祖父家送节礼,我向表哥打听李家的事。他说,李家那个小田庄里雇的人全是从外地逃荒来的流民,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旁边的人家都不敢惹。他还说,李家从前跟别人家争田基的时候,那些人就跑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打草

郁棠听着,心跳如鼓,道:“你要说什么?”

卫小川道:“他们家收留流民,我们能不能告他们?”

朝廷有规定,不允许随意收留流民。

因为这些流民没有户籍,没有土地,为了温饱,很容易铤而走险做些危害他人的事。通常遇到这样的事,要么由衙门出面遣返回原籍,要么就地附籍,奖励他们开荒落户。

如果卫小川所言属实,像李家这样收留流民就有些不对头了。

前世,她好像听说过李家有这么一个田庄,但当时她没有注意。而且,她之所以对这个田庄有印象,是因为后来李家觉得那些流民都不好管束,要把那些流民赶出田庄去,有人不愿意走,曾经闹过事,死了人,李家报了官,后来官衙出面才把这件事平息下去。

林氏为此好几天都心情不好,还为此在家里发脾气,说做人就是不能太仁慈,李家做好事还变成了坏事,以后再也不收留这些流民了。

她当时也觉得那些流民不知道感恩……可如今看来,恐怕情况并不像她前世了解的那样。

说不定卫小川歪打正着,无意间还真的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郁棠道:“从你们家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觉得要是李家做了坏事,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呢?毕竟是一条人命,拿到证据告到官府去,他们家也要吃官司的。若想没有后患,或是自家的心腹管事下的手,或是在外面雇的人。李家的管事,我已经去查过了,都好生生的在城里,当天晚上也没有谁不在。外面雇的,敢做这事的,必须是帮闲。我也去问过了,临安城里有名的帮闲这些日子都在临安城,没谁跑路……”

卫小川听着眼睛一亮,道:“所以,害死我二哥的凶手,有可能就是那个田庄的流民?”

郁棠轻轻地“嗯”了一声。

卫小川忙道:“那我请个假,明天就去那个田庄看看。”

“不行!”郁棠道,“你要是被人怀疑了,凭你那小身板,跑都跑不了。我们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

“好吧!”卫小川丧气地道,“我听我表哥说,那庄子里的人都穿的挺好吃的挺好却不怎么下田做事。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你也小心,别被人发现了杀人灭口。你不是说,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吗?”

李家雇了小混混来掳她,坏她的名声,和杀人灭口有什么区别?

郁棠道:“你不用担心,我不自己去,我请人帮忙。”

卫小川想想觉得可以,他道:“那我先走了。第一天到县学,老师们要点名的。我不能迟到,你有什么消息,记得让人给我送个信。”

郁棠不好留他,忙道:“你坐我的轿子过去吧!我来付账。”

卫小川拒绝了,道:“我从小路过去,很快的。你不要管我。可惜我们家田庄里的人没有看清楚那两个陌生人的长相,不然我就可以带着人去认人了。”

郁棠舒了口气,道:“还好你们田庄的人没看清楚那两个人长什么模样,像你这样直接带人过去,就算是把人认出来了,他们也有办法推诿。这件事不能这样简单直接,得智取。你快去上学吧,这件事我会办妥的。”

卫小川只是想抱怨两句,闻言垂着头走了。

郁棠回到家一整晚就在想这件事,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她终于拿定了主意,去找郁文。

郁文正在和陈氏把家里清点好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准备送到郁博家里,先把郁远的婚事漂漂亮亮地给办了。

郁棠和父母闲聊了几句,朝着父亲使了个眼色。

郁文会意,对陈氏道:“我记得前年有朋友从眉州过来,带了一匹蜀锦给我们,你把那个也找出来送到大兄那边去吧!”

那布太硬,做衣裳穿着不舒服,镶边却非常地漂亮,陈氏原本是准备留给郁棠的,此时听郁文这么说,她不免犹豫了片刻,想着那蜀锦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买不到,只不过价钱贵些,好在是镶边不需要那么多,给郁远了就给郁远了,她应了一声,去了库房。

郁文给陈氏找了事做,这才放下心来,和郁棠去了书房。

郁棠还不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匹蜀锦就这样没了。

她对郁文道:“我昨天回来的时候遇到卫家的五公子,他跟我说,他中秋节去给他外祖父送节礼的时候发现,离他外祖父家田庄不远处的一个田庄是李家的,收留了很多的流民……”

“居然有这种事!”郁文骇然,怒道,“要是那些流民暴动,临安城会死人的,李家难道不知道吗?不行,这件事我得跟汤知府说说。”

郁棠拉住了父亲,道:“阿爹,您不能就这样去找汤知府。”

郁文不解。

郁棠道:“您想想,那李家也算是官宦之家,流民的危害别人家不知道,他们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能雇混混掳我,就能派那些流民来家里闹事。我的意思是,您不妨先跟汤知府商量,让他以官衙的名义去查查,就说有人举报,田庄里收留了通倭之人。若李家只是做善事收留了那些人也就罢了。若是不对劲,汤知府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置。”

郁文想了想,觉得这主意比自己直接去找汤知府好。

要知道,自己的治下有人收留流民他却不知道,不出事则罢,出了事他这三年的政绩也就算完了,不被免官也会影响升迁。何况郁家和李家已经势同水火,就算李家知道是他举报的又如何?难道他不举报李家,李家就会放过郁家吗?

郁文道:“我知道怎么说了,你去陪你姆妈吧!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听说杨御医过几天要来给裴家的大太太把平安脉,想请他过来给你姆妈瞧瞧,你盯着你姆妈,别让你姆妈受了凉——受了凉,就得等病好了再开补药,杨御医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

自从吃了杨斗星的药,陈氏就一直没怎么病过,郁文对杨斗星的医术信心大增,觉得只要能一直请了杨斗星来瞧病,陈氏的身体就能一直都不出什么毛病。

郁棠连声应好。

郁文去了衙门。

郁棠就陪着陈氏把要送到大伯父家的东西都整理好,等到郁文回来,一起去了大伯父家。

路上,郁棠问父亲:“汤知府怎么说?”

郁文道:“汤知府以为我们家要报复李家,虽然答应去查,但我瞧着不怎么积极。我当时灵机一动,走的时候说要去裴家请杨御医帮着看病,他立刻就不一样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又欠了裴家的恩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清。”

主要还是没办法还。

郁棠想不出裴宴还缺什么。

特别是裴宴一直觉得她心术不正,做什么事都别有用心,非常地瞧不上眼。

想到这些,郁棠就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算了,裴家的大恩大德她只能来世再还了。

如果她还能有来世的话?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到了郁博家,这件事就此打住了。

郁棠让阿苕给小梅溪卖水梨的阿六一些碎银子,让他盯着李家。

没几天,临安城里就有人在传,说是李家因为好心收留了很多流民,结果被汤知府知道了,派了人上门去查那些流民是否有作奸犯科的,谁知道那些流民心虚,衙门的人进去查证的时候和那些流民起了冲突,死了两个衙役。

李家大惊失色,非常后悔一时心善收留了这些人。李家的大公子则亲自出面处置此事,不仅安抚周边田庄的庄户人家,还拿了银子出来厚葬了两位衙役,给了大笔的抚恤金。

郁棠冷笑。

她就不信,她这招引蛇出洞会落空。

只是若那两个人出现了,她怎么把人给弄到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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