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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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崔秀秀有心要盘铺面, 甘夫人便帮着留意了起来，这天打电话过来给宁青文，说离江边不远处有一处铺面位置极好, 面积也合适, 让宁青文赶紧带崔秀秀去看, 若看中了, 可作速买下。
宁青文一听，忙忙问了地址, 很快就带着崔秀秀出门。
到了地址一瞧, 临街的铺面，里面虽暗些，但门面堂皇, 果然方方面面都合适崔秀秀的要求。
崔秀秀一看铺面稍大，却是打了鼓，悄声道：“上海寸土寸金, 我怕不够钱买这间铺面。”
宁青文一按她的手道：“阿娘别忧心, 一切有我和姑姑呢！”
待进了铺面，宁青文笑和伙计道：“我们是甘夫人介绍过来的，要见你们老板。”
孙老板让伙伴把她们请进内室，直接道：“是来盘铺子的么？我报个价，你们合适再说，不合适不用来了。”
宁青文温和笑道：“孙老板请说！”
孙老板便报了价。
崔秀秀一听，几乎软了腿, 这价位，哪儿买得起？凑齐手头所有钱, 还不够这价位十分之一的。
她当即打了退堂鼓，悄拉一下宁青文道：“要不然, 咱们租……”
宁青文截断崔秀秀的话，笑着站起来道：“阿娘，咱们先看看铺面大小和布局，商量商量再说。”
崔秀秀只好随她站起来，跟着溜达。
看了一圈下来，宁青文贴在崔秀秀耳边道：“阿娘，一百多平米的铺面，乍然一听价位奇高，但按平米来论，这价位算公道。”
“公道不公道的，咱们也买不起。”崔秀秀悄声道：“问问老板肯不肯出租吧！”
宁青文道：“阿娘，铺面位置这样好，肯定不愁出租，老板定是缺钱了才要卖。我觉着，咱们还是买下来比较稳妥。”
崔秀秀愁道：“但是……”
宁青文笑一笑，“别急，我喊姑姑来瞧一眼。”
崔秀秀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
很快的，甘夫人便来了，一看铺面，也一口道：“买吧！”
宁青文当即就和孙老板签了购买意见书，给了定金。
待回到家中，崔秀秀还是有些闷闷的，小声道：“这么做，像是诈你姑姑借钱给咱们买铺似的。”
宁青文笑道：“阿娘，您想多了。我并不打算跟姑姑借钱，我只打算让姑姑作保，在银行贷钱出来买铺。”
“阿娘别忧心，我问过了，姑姑熟悉的银行，有情面在，贷款利息极低的。”宁青文安抚崔秀秀，“那铺面真的值得买，不能错过。”
“哪万一亏了，没钱还银行，会不会连累你姑姑？”崔秀秀还是担忧。
宁青文想了一想道：“阿娘，我还有另一个法子的。”
她跟崔秀秀解释了一遍。
崔秀秀听得一头雾水，“这些我不大懂，你得问问你姑姑和阿爹，看看能不能行？”
她又沉吟起来，“我瞅那铺面好几个伙计，不知道要发多少工钱？”
宁青文笑道：“店员这个容易，家里大嫂和二嫂不是闲着吗？您请她们过去当店长，给她们开高工资。二姨太和苏嬷嬷章妈妈，过去当裁缝，雁儿过去端茶倒水打杂。这样一来，你从北平老宅带来的人全在帮你赚钱，不会闷在家中被三姨太白眼。”
崔秀秀犹豫道：“全是女的，行吗？”
宁青文道：“阿娘，咱们这铺面，到时全做女客的生意，店员全是女的才好呀！”
崔秀秀一听，不由点了点头。
有甘夫人当担保人，不到七天，银行的贷款便下来了。
宁青文带着崔秀秀，很快就跟孙老板买下铺面，交割完手续。
铺面一到手，崔秀秀忙碌了起来，每天一早就往外跑。
她这一天正要出门，人报夏丹琴来拜候，只得耐下性子接待。
夏丹琴寒喧几句之后，提起赵晋然，叹息道：“可不是作孽么？晋然因为上次被砸臭鸡蛋和烂菜叶，越加离不开杨晴晴，想和杨晴晴先订亲。他这样提出来，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还得查一查杨晴晴的底细，就派人到乡下去打听，谁知道……”
夏丹琴拿帕子印眼睛，“太作孽啊！杨晴晴在乡下时，曾和人成过亲，还生了一个小娃娃的呀！那个小娃娃三岁了。”
崔秀秀听到这里，也吓着了，“和人生了小娃娃，还敢扮成少女和晋然谈，还敢登报泼青文污水？”
夏丹琴道：“她那个乡下偏远，以为没人会去查她。只她不知道啊，我不看好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崔秀秀同情地拍拍夏丹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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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丹琴再次湿眼眶，“若不是她，晋然和青文的婚事何至于被毁？”
崔秀秀道：“这也是无奈的事。”
夏丹琴又道：“晋然知道错了，已浪子回头，想当面向青文道歉，请青文原谅。”
崔秀秀：说半天，原来想吃回头草。
她轻轻一笑，站了起来道：“丹琴，不好意思呢，我今天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咱们改天再谈好吗？”
夏丹琴一怔，这么快赶客？
崔秀秀温婉一笑道：“确实有事。我在江边不远处盘了一家店，装修好了，今天要过去再瞧一眼，下午还要去布料行看布。”
“你盘了店？”夏丹琴不敢相信，崔秀秀不是来上海没多久，不是足不出户么？”
崔秀秀见着夏丹琴的表情，索性道：“你若得空，不如陪我去看布，也给点意见。”
夏丹琴怔怔点头道：“有空。”
一会儿，崔秀秀便进房去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夏丹琴一瞧她的装扮，震惊得不能言语。
崔秀秀脱去了穿惯的袄裙，换上的，是一套男式西装。
她身段略丰，穿上男式西装却是莫名显得英气好看。
崔秀秀见夏丹琴呆了，不由笑着在她面前摇手道：“快醒醒！”
夏丹琴回过神道：“我真的想不到，你敢穿这种西装。这可是最时新的男式西装啊！”
崔秀秀道：“我本来想学着穿旗袍的，但是旗袍太显身段，总感觉拘束，放不开。那天跟青文的姑姑出去，她带我去裁缝店试穿西装，我一穿就喜欢上了，于是订了两套。”
夏丹琴道：“你现在这西装，这作派，可比我时髦多了。”
说着话，苏嬷嬷却是拿了一个手袋追出来，从袋里翻出一只手表套到崔秀秀手腕上，嘿嘿笑着说：“姑奶奶说了，穿西装还得配手表才够派头。”
崔秀秀待苏嬷嬷给她套好手表，便道：“袋里的名片的，拿一张给夏太太。”
苏嬷嬷应了，翻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递过去道：“请夏太太以后多光顾我们秀秀时装店。”
崔秀秀待夏丹琴接过名片，笑着解释道：“店名是青文起的，她是作家，她觉得这个店名好，我也没异议。”
一行人出了门，坐车到了店外，一下车，夏丹琴又惊了。
这店面好大，位置也好。
“秀秀，你这店面是租的还是买的？这瞧着有一百多平米了。”夏丹琴道：“就这位置的店面，很难租到的。”
崔秀秀道：“这店面，是买的。本来想租，但是青文说这样好的位置，租一租可能要涨价，也怕以后不肯续租，就打定心思要买。我当时问了价位，根本不够钱买这个，正想打退堂鼓，青文偏有法子，先请她姑姑来看位置，又办了一些手续，没几天就买下店面了。”
夏丹琴一听甘夫人来看过，心下便猜测这店面是甘夫人买下来送给宁青文的，当下只默然点头。
董姐这会却是和周曦道：“青文实在太聪慧了，不单会写故事，还很有商业头脑。”
周曦竖起耳朵，嘴里却淡淡道：“就她，还有商业头脑？您倒是说说看，她怎么有商业头脑法？”
董姐搁下茶杯道：“青文的妈崔太太要盘一间裁缝店，那店面一百多平米，位置特别好，价位也比较贵。崔太太问了价位，根本买不起，便打算租下，但青文建议买下。崔太太说凑了手头所有钱还差好大一截，更何况盘下店面之后还要留点钱装修和进货等，就坚持说要租。”
“青文让崔太太等着，说她会办妥。”
周曦听到这里，笑一笑道：“是去跟她姑姑借钱了吧？”
董姐摇头道：“并不是。”
“她呀，请了甘夫人去看店面，让甘夫人作保，在银行低息贷出一笔钱，买了铺面。”
“买好铺面，装修完毕，弄好手续，青文带着铺契等去了另一家银行，用铺面作抵押，用更低的息弄出一笔抵押款，拿去还了第一家银行。”
“你知道的，铺面装修过了，评估价便高些，能抵押出更大一笔钱，且抵押款可比请人作保去贷款的利息低了好多。再一个，甘夫人也不用帮青文担着风险，虽则她不怕这个风险，但不用担风险还是开心的。”
“有了抵押款，崔太太还有余钱装修和进货。”
“你说，青文是不是有商业头脑？”
周曦讶然道：“她一个小姑娘，懂这么多道道？不是甘夫人告诉她这些的吗？”
董姐笑道：“甘夫人告诉我时，我也这样问，但甘夫人说，这些道道连她也不大懂，不要说教导青文了。”
周曦沉默一下道：“那青文确实聪慧。”
转个头，周曦跟孔少原讨论起这件事，连孔少原也啧啧称赞道：“我家表妹不单会写故事，还会做生意，太厉害了！”
周曦道：“且再看看吧，要是崔太太的裁缝店没生意，铺面又是抵押给银行的，还不出钱，银行就要收铺了。”
孔少原道：“别忘了，我妈可是上海时髦人物，她到时只要去舅母的店光顾，就会带动一批太太去光顾，这家店想亏本，难啊！”
“对了，飞星的妈从我妈嘴里知道青文有商业头脑，在打主意，想让飞星追青文。”
周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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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阿娘, 这是营销策划书，您看一看！”
宁青文递给崔秀秀一叠纸。
崔秀秀仔细看了一遍，抬头道：“这些想法儿好新鲜, 是从哪儿学来的？”
宁青文笑道：“从书上学的, 还有一些是听姑姑闲谈, 听到的。”
崔秀秀指指其中几条道：“开张当天进店的, 都送绣花手帕一条；买三件服装以上的，赠送一对家居布鞋；购买衣物七天内包修改；设VIP用户……”
她问道：“什么叫VIP用户？”
宁青文便解释一遍, 又笑道：“阿娘, 像姑姑这些熟人，你就直接赠送VIP用户卡片。”
崔秀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道道。”
宁青文说着，又把手边另一叠纸交给崔秀秀, “阿娘，这是骑马装并一些新款时装图纸，你按图纸, 让苏嬷嬷等人先赶一赶, 各做一套出来挂到店里当样板。到时有人瞧中了，可试穿，可照着款式定做。”
“这些自家做出来的服装，要在领内用特别手法绣上‘秀秀时装店’一行字，以防有人假冒。”
“我已请姑丈帮咱们注册商标，但没那么快批下来。一旦批下来，咱们要是经营得好, 就能成为名牌。”
宁青文又细细跟崔秀秀讲解何谓商标注册。
崔秀秀边听边道：“等等，我拿纸记下来, 这样听着有点不明白。”
宁青文笑道：“阿娘，我先跟您这样一讲, 回头再写了给您。”
这当下，孔老爷正跟甘夫人道：“青文太聪慧了，竟知道要商标注册，今天填了一份表交给我，拜托我帮着注册商标，不单要在内地注册，还要求在香港那儿也注册一个，说是以后会把生意做到国外。”
甘夫人骄傲道：“我们宁家的姑娘，一向与众不同。”
孔老爷闻言，伸手盖住甘夫人细软的手掌，低声道：“确实与众不同。”
甘夫人手掌作状在孔老爷掌心内扭了扭，抻了抻，一边嗔怪道：“说话便说话罢！”
虽成亲多年，孔老爷被甘夫人这样一扭，这样一嗔，依然脸热心跳，差点把持不住。
甘夫人一瞧他如此，忙缩手，“噗”笑道：“瞧你，还真是……”
孔老爷“咳”一声，回过神来，笑道：“待会再……，这会倒要说一件正经事。”
甘夫人便轻笑看着他，做洗耳恭听状。
孔老爷道：“青文如此优秀，不若亲上加亲，说给少原当媳妇如何？”
甘夫人闻言，颇为讶异道：“你不是属意姜敏的女儿朱嫣然当儿媳妇么？”
孔老爷解释道：“我是看少原沉迷吃喝玩乐，于生意上头，敏锐度不够，因怕他会败了家业，才想着顶好说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好歹岳家以后也能互相提携，这才考虑朱嫣然的。”
“但你不喜欢朱嫣然，那便罢了。”
“现下瞧着青文，方方面面比朱嫣然出色，少原若能跟她，岂不是你我都松心？”
甘夫人矜持道：“也别剃头担子一头热，青文是一个有主见的，不一定会喜欢少原。且听闻阿曦和双星都对她有意，少原不一定能抢得过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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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老爷一听道：“好东西都是抢手的，你帮少原一把，便有胜算了。”
甘夫人托腮沉思道：“再看看吧！我瞧着青文，总像瞧着年轻的自己，我不愿意她受半点委屈。她若喜欢少原，我自然推波助澜，若不喜欢，我也不强求。”
孔老爷再度握住她的手道：“我也不愿意你受半点委屈。”
甘夫人闻言，便把头伏到孔老爷肩上，低声说了一句话。
孔老爷轻轻拥住她，两人想起年轻时相遇那一幕，又相视一笑。
宁青文却是算着崔秀秀服装店开张的日子，在最新连载故事中，开始写女主的母亲如何走出家门创业开服装店，如何变身新时代事业女性。
待交了稿，她跟崔秀秀道：“阿娘，我在连载中描写了服装店，地址也如实写上了，到时定有读者循着地址到店中买衣服，只要她们表明读者身份，你就赠一张我的亲笔签名卡片。”
“有些读者年纪小，许多还是学生，虽会到服装店中，未必买得起咱们那些服装，可以放一个架子摆放小饰品和可爱的小公仔，专门卖给这些读者。”
崔秀秀点头。
到得服装店开张时，先是甘夫人带着贵夫人们光顾，接着是年轻的女大学生光顾，店里生意火爆极了。
没几日，崔秀秀便发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每晚回到家，三姨太忙忙就奔出来帮着拿手袋，搀扶进门，嘘寒问暖道：“太太累着了吧？已炖了汤，洗澡水也放好了，太太沐浴好，正好用饭。”
崔秀秀沐浴好下楼，三姨太就高喊道：“太太下来了，开饭！”
坐在桌边看报纸等吃饭的宁博远愕然抬头，有些闹不明白，这几天怎么开饭非得等崔秀秀下楼。
待崔秀秀吃完饭上楼，宁博远叫住了三姨太，问道：“你最近几天对太太这般殷勤，是什么图谋？”
三姨太叫起屈来，“老爷，我能有什么图谋？我全是为了这个家。”
“太太去做生意，把家里吃闲饭的全带去赚钱了，减省了许多用度不说，太太还说了，以后会每月交家用，不费家里半分钱。她从北平老宅带来的人，也不再费家里的钱。”
“她还承诺，说以后青语出嫁，她会备一份嫁妆。”
“这样的好太太，不值当殷勤一点么？”
宁博远：“……”
又过数天，宁博远发现，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对崔秀秀的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一问，原来两个儿媳妇在崔秀秀店里当店长，每月能拿工资，不再伸手向两个儿子拿钱，还交结了许多名门阔太，就是刘蒙的太太，也成了服装店的顾客。
再过数天，宁博远又发现，刘蒙现在见到他，特别客气，还会借机寒喧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说他有一个好太太和好女儿。
宁博远这晚回家，还突然发现，崔秀秀剪了短发，烫着时兴的波浪卷，穿一身套装，瞧起来特别有韵味。
吃饭时，宁博远便借着好几个话题，试图搭讪崔秀秀。
崔秀秀全程装傻，并不搭腔。
众人也装傻，不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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