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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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吹吧，”

她翻了个白眼，心里虽然是狠狠松了一口气，但又非常想马上把他按在床上一顿毒打，“你这就是所谓的重大事故？”

他不置可否，“我那整辆车都撞歪了。”

“车上的人呢？”

“除了我，两个没事，两个轻伤，”他眼睛也不眨地瞎编，“我伤得最重，连二蠢都比我伤得轻。”

“哦，是吗？”她浅浅一笑，“我看你虽然伤得重，但玩起游戏来却灵活得仿佛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腿呢。”

做人最怕不要脸，而咱们大导师最不要的就是脸。

只见他靠在床上，配合地微微颔首，“我身残志坚，忍着剧痛玩游戏分散注意力，这种精神难道不值得嘉奖吗？”

？

桃心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鬼话了，硬是把嘴边的笑憋了回去，冲他摆了摆手，“您老那么坚强，真该给你立一块碑，那么看着您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

几乎是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芮疏予就瞬间从床上翻身下来，只见他大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就按住了她快要扭开门的手。

桃心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房间里此刻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而他的呼吸于她而言却是近在咫尺，而且他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连带着她的呼吸也不免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为什么这么着急走？”

过了几秒，她听到了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在了耳边。

她的脸颊有些发热，习惯性地怼了回去，“不走我在这儿留着能让你腿伤痊愈？”

其实事实是——如果她再不走，她怕自己就会隐隐期待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

“能，”下一秒，她竟然听见他干脆利落地来了这么一个字。

桃心一瞬间有点儿傻眼了，木木地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他这时冷不丁又转了话头，“出车祸的时候我手机飞出去砸坏了，新手机还没买。”

还没等她说话，他又接着说道，“但我是故意让二蠢对徐念把情况说得含糊其辞、甚至夸大，然后让徐念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来，这可是大半夜，”他的眼睛又亮又灼热，烫得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芮疏予这时低低笑了一声，听在耳朵里实在是有些诱人，“因为你担心我，而且我还有话没有说清楚，而你想听我说完。”

她咬了咬牙，不吭声了。

桃心的手握着门把，而他的手就握着她的手，两只手就这么交叠在一块儿，谁都没有先松开。

“我的腿伤无足轻重，要连夜回T市，还大费周章把你弄进病房，其实只有一个原因，”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低柔，“我只是想在去巴黎前再见你一次。”

到了这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刚刚发生的许多事情究竟原委是何。

徐念飞车送她来，又悄声无息地提前离开了；那套准备妥当、尺码合身的护士服；门外段艾伦欲言又止的暧昧眼神……全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某人使出浑身解数设计了这么一出美男苦肉计，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把她骗过来，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继续昨天晚上的未尽之事。

隔了两扇门，是层层叠叠的喧闹人群。

而这扇门内，是不为人知的滚烫星河。

这条星河里，此时此刻只有紧握着彼此的他和她。

跨越了所有既定的身份，跨越了所有重重的阻碍。

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其实爱情这件事，本身就是实现奇迹的过程。

“桃心，”他这时忽然郑重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

“我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女孩子，”

说这些话对他来说要比他平时毒舌、懒散示人的常态要难上千百倍，他又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而且说得很慢，“大多数人看到我，都会先盲目崇拜喜欢，顺便也伪装他们自己，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并不想要了解真正的我。”

“而你呢，”他这时将她的手从门把上松开，握进了自己的手心里，“一上来就没想要掩饰自己，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和你呆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和有趣，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呆的时间长了，即便我尽全力凭本心行事，很多时候还是会被禁锢在规则里，我已经很久都不知道放松是什么感觉了。”

“你虽然是一张白纸，但并非新人刻板的青涩，你比很多成熟的艺人都更有勇气和胆量，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和底线，更有天赋和灵气，这是我从来没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桃心听到这里，忍不住打趣道，“我有这么好？”

芮疏予眯了眯眼，“你和刚出道时的我很像。”

她忍不住做了呕吐的表情，“和你比不要脸我是真的甘拜下风。”

“所以，”他静静望着她，嘴角噙着笑，“遇到这样的你，最开始我忍不住就想看看你到底会在这条路上怎么样走下去，忍不住就想要出手帮你，忍不住就想推着你，想让你跑得更快，走得比别人更好。”

“虽然以前一个人冷冷清清也习惯了，但现在多加了你就觉得身边变成了繁华热闹的街巷，我贪心这份热闹和快乐，忍不住想陪着你一直往前走，但走着走着不自觉就走多了，某一瞬间我突然就发现，我想陪你走不止于这个比赛的路，我也不想永远只做你的导师。”

她听完这席话，整颗心都软了。

最开始他们之间的确是纯粹的师生关系，连谈情谊都难，倒是处处在针锋相对、喊打喊杀。

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最玄妙的地方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来临和转变，甚至是在同样的人身上突然就会看到不一样的光芒。

谁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和这位遥不可及的总导师之间产生超越了师生关系的情感呢？

“我知道如果一旦开始这段感情，一定不会太容易，”

他眸色深深地望着她，“我故意回避你的那几天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把这份情感永远放在心里不开口，或许就不会有接下去可能面临的困难和伤害，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掩埋这份情感，因为除了你，我再也不可能遇到这样的心动和快乐。”

“你怎么那么笃定你不会再遇到？”

他吊儿郎当地勾了勾唇，“遇到一个女版芮疏予，这件事很容易吗？”

她笑着锤了他的肩膀一记。

他这时又正了色，用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无比认真的模样看着她，“我从昨晚对你开了口的那一刻起就是想明白的，我的能力可以支撑我对你的喜欢，也是可以保护你的羽翼，但这一步究竟跨不跨，选择权到底还是在你的手上。”

她的身体里此时像有一条潺潺小溪，从心口慢慢淌过。

而这条溪流是温热的。

“再次强调，不做导师，也不做爹，”

还没等她开口，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蹙着眉头补充了一句。

“噗”。

桃心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看来是真的被她弄怕了，就在这么满怀少女心的时刻，都能扔出来这么一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俩第二次见面，你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声称你是我爹，”

她故意使坏，“大导师，现在看来，真香啊？”

芮疏予：……

一时当爹爽，追妻火葬场。

“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跟你的关系是不共戴天，水火不容，我甚至觉得谁跟你谈恋爱简直就是不想活了，”她这时朝他眨了眨眼睛，幽幽说道。

“那么现在呢？还想活么？”

他冲她露出了一个勾人的笑，“我倒是觉得我们俩不在一起，简直天理难容。”

第23章 心动

**

表个白能表成像在打擂台赛似的，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位大导师一家了。

但不得不说，他的这种独门路数，桃心很是受用。

有什么办法呢？他俩的野路子实在是太过相似，之前是“父女关系”，现在在他嘴里，又像异卵双胞胎似的。

在遇到他之前，她从未想象过自己今后喜欢上的人会是什么模样，她不想假设，也做不出假设。

可一直到了这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原来真的只有遇上了这个人，才会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才叫“心动”。

心动用在这里，才算是词达意，信达雅。

桃心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飘荡在一个粉红泡泡里似的，脚不着地，深思游走，脑中想说的话有很多，可一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活变哑巴。

而咱们大导师的臭脾性就算是对着自己刚表过白的对象也不会变，等了半天没听到她的回答，就又有点不耐烦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催促道，“说话？”

她脸颊有些发烫，张了张嘴，有点别扭地开口道，“我……”

虽然她平时刚天刚地胆大包天，可真到了这种要抒发真实柔软情感的时刻，她就瞬间变成了被葫芦娃打回原形的妖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俗称，拧巴。

“咚咚。”

她一个“我”字还没有说完，就被几声重重的咳嗽给打断了，门外第二次搅了大魔王好事的段艾伦冒着要被恁死的风险，颤着声音说，“芮总，外面有真护士要进来，已经敲了好几次门了，而且你得去赶飞机了……”

芮疏予的脸瞬间黑了。

桃心从来没有一刻那么爱过二蠢同学，觉得他简直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于是她拉上口罩立刻准备溜溜球，却发现某人还是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没有松开。

她摇了摇他握着自己的手，冲他挑挑眉。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大导师的脸此刻简直黑得像锅底，而且她总觉得他的口吻里有一股莫名的憋屈感。

大魔王居然会憋屈？简直是喜闻乐见啊！

“现在时间紧迫，等会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她之前被他虐惨了，这会功夫觉得自己简直是站在世界巅峰。

“你只要说一句话就行，”某人不依不饶。

桃心实在是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被口罩罩着的小脸上只露出了一对笑得弯弯的眼睛，“急什么，等你从巴黎回来后再说呗……好好养腿伤，优秀伤患。”

她说完之后，还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是在对待一只大型犬。

不过，桃心忘了，她面前这只可是只大狼狗。

本性凶狠的大狼狗立刻就发现了她是在有意逗他，这时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

然后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动作飞快地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盖个章，不怕你跑路，”

他做完这个动作，勾着嘴角松开握着她的手，帮她打开门时，还故意坏心眼地靠在她耳边说道，“还有，这衣服要不以后再穿给我看一次？”

一秒从巅峰掉落下来的桃心：……

妈蛋，姜还是老的辣。

等打开门，门外的段艾伦就看到一脸意犹未尽的大魔王，和虽然戴着口罩也难掩脸上的微红和别扭的小坦克。

知道自己将要被浸猪笼的二蠢急中生智，哆哆嗦嗦地道，“恭喜恭喜，贺喜贺喜……打扰你们俩洞房不好意思，要不等芮总巴黎回来再接着洞？”

桃心抬手捂住了脸。

她收回她前面对二蠢的赞美。

“你让小宋开车送她回训练基地，”芮疏予已经彻底放弃对二蠢的治疗，风轻云淡地说。

段艾伦点了点头，赶紧招呼她，“Q，戴上护士帽，我掩护你出去。”

桃心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道通天魔音。

“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好不容易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全撤离到地下车库坐车离开，桃心觉得自己的头还是晕的。

段艾伦送她上车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恭喜你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担任大魔王枕边人的狠角色，未来可期！”

她觉得二蠢的潜台词是：你自求多福吧。

不过，怎么说呢？

她还真有点期待接下去的日子。

**

第三轮竞赛的赛制还没有公布，这两天手机也没被收，算是在放松调整，桃心却全然没有其他练习生的悠闲，每天从早到晚都把自己关在训练教室里。

徐念和桃晴也都去参加了时装周，她更没有熟人能说话，只能独自埋头苦练。

这么一直自虐着的同时，她时不时地还会惦记着某人。

这几天他们的微信往来不算特别多，他在那边应该很忙，而且算上时差的缘故，两个人往往真正能聊上天的时间很短。

他离开后第三天的晚上，她练得累了靠在教室的窗台上用隐形小号刷微博，热搜里是他在巴黎时装周光彩夺目的照片，就连粉丝发的生图都让人无法移开眼，几十万条评论和转发分分钟就刷在了他的微博下。

她定定地看着照片上那个眼眸中自带着流光溢彩的人，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居然在和这样的人谈恋爱？

这几天他不在，她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涨，有几分忐忑，因为怕他会不会觉得后悔对她告白，他面前庞大的花花世界，他怎么就会钟情于她？有几分迷茫，怕自己做不好他心目中那个可以并肩走下去的人，最重要的是，还有很多很多分的想念。

因为思考得太入神，她连手机上突然来了微信语音的邀请都没发现。

等手机震了好几回，她才点进微信，发现来电者竟然是汤姆猫同学。

她看着那个头像手都抖了一下，赶忙接通了语音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在干什么？”他那边听上去很安静，显得他的嗓音格外低沉。

“在训练教室，”她咳嗽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上扬。

“这么晚还练？这两天不是还没公布第三轮赛制么？”

她咬了咬下唇，“不练也没事干啊。”

那头的芮疏予顿了一秒，似乎掩了一下笑意。

桃心听到这声压在喉咙里的笑，心就不住地在跳，立刻顾左右而言他，“你这两天很忙吧？腿伤怎么样了？”

“完全好了，这两天就是赶场子，而且这边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

她想想这位金贵的大爷平时吃饭是多么地挑三拣四，就能想象到他在巴黎是多么地绝望了。

她其实想问他什么时候的航班回来，但觉得一旦问了这个问题又显得她有些太过在意他、不理解他的工作性质，所以隔了老半天都没接上下一句。

“怎么，”下一秒，她忽然听到他在那头低低开口道，“想我了？”

这下桃心的脸是真的红了，憋了几秒，她说，“只是没人吵架抬杠有点不习惯而已。”

对面的人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又笑了，“噢，是吗？”

“……要不然呢？”

因为教室里很安静，她这才注意到教室外传来了脚步声，而那边的他好像也是在走路，没等她开口，他又说，“你应该学学我，我从来不口是心非。”

这句话音刚落，她就听到教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桃心的喉咙都发紧了，捏着手机跳下窗台就往门那边跑去。

她绷着身体打开教室门，门外正赫然站着那个照片里的人，他穿着她熟悉的兜帽衫和黑裤子，耳朵上戴着白色的无线耳机，刚刚敲门的手缓缓放下，俊逸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想某个人想得在那儿多一天都呆不下去，把五天的工作硬是压到了三天里完成，”

芮疏予一边走进教室反手关上门，一边挂断语音、依次摘下左右耳朵里戴着的无线耳机，随手扔进自己的兜里。

桃心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见到一个人可以是件那么开心的事情。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脸庞上，半晌勾了勾嘴角朝她伸出手，“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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