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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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平时看起来六亲不认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仗义，宁可冒着可能会被怀王记恨、被他这个父皇不喜的风险去救暄哥儿。出生在皇家，永嘉帝从未在自己的兄弟手足中感受过这种感情，他也没听说过祖上有那位先祖这么对待过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
“老四是个好孩子。”夜里，永嘉帝搂着陆氏，突然感慨道。
陆氏都快睡着了，闻言下意识地哼了哼：“那当然，没看是谁儿子。”
永嘉帝低头看看，见陆氏睡得猪一样，他无奈地摇摇头。
有这么一个生母，老四能长成如今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样子，完全是他这个父皇教养有方。
其实，立谁为储君，永嘉帝早有人选了。
五个儿子，老二风流成性，老三阴险狠毒，老五太小，只能从老大、老四中间挑一个。
据永嘉帝这么多年的观察，老大行事太过追求周全，哪个都不想得罪，恨不得人人都夸他是好人，这种性格的男人或许能当一个贤臣，当皇上却绝不合适。皇帝，万里江山的主人，必须有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
老四就很好，该稳重时内敛如山，该爆发时凌厉似火，与此同时，他还重情重义，冷却不戾。
永嘉帝觉得，早晚他都会封老四当太子的，晚点封，或许皇后、老大会怨他偏心，拥护怀王的朝臣们也会搬出一堆大道理劝谏，那不如趁现在老大正感激老四的时候，直接封了老四，皇后、老大就算心中不服，明面上也不好表现出来。朝臣们反对，他夸老四一句仁，便能堵住他们的嘴。
封是要封的，如何封，还得好好计划。
没过几日，徐柔嘉进宫陪外祖母说话时，突然得到消息，舅舅永嘉帝昏倒了！
徐柔嘉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上辈子舅舅今年确实会受伤，不久撒手人寰，但那是八月里舅舅去狩猎时的事，现在才正月，舅舅怎么会病？
太后也挺着急的，让徐柔嘉先回府休息，她亲自去看望儿子。
永嘉帝躺在床上，看气色还不错。
太医弯腰解释道：“回太后，皇上近日忧心皇长孙的病情，寝食难安，气血两虚，今日久坐后突然起身，这才导致昏迷，眼下已无大碍，只要今后皇上注意休养，应该不会再犯。”
太后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劝说皇帝儿子：“听到了吧，一把年纪的，以后别再让娘担心了。”
永嘉帝惭愧道是。
徐柔嘉得知舅舅只是普普通通地晕了一下，终于放下了心，剩下的，她等八月秋猎时阻拦一把，应该就能避免舅舅重伤英年早逝了。
徐柔嘉放了心，文武百官们不放心啊，这储君还没立呢，万一哪天永嘉帝晕倒后再也救不醒怎么办？
因此，元宵节后早朝一恢复，大臣们便纷纷奏请永嘉帝立储了。
永嘉帝踟蹰几日，先后找了好几位重臣商量，终于有了决定，于早朝上下旨，册封皇四子庄王为太子，着礼部、钦天监另择吉日举办册封大典。
怀王、宁王、敬王、庄王四位王爷懵了，后面的文武百官们也懵了。
虽然庄王一直都是热门人选，但，真的就这么定了储君？
“太子殿下，还不接旨？”
大殿一片窃窃私语，宣旨太监突然提醒道。
周岐回神，立即跪了下去，双手接过圣旨，再向龙椅上的男人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
永嘉帝笑笑，凤眸扫向长子。
怀王纵使有无数复杂情绪，此时只能强颜欢笑，第一个跪了下去，朗声高呼：“父皇英明！”
他这一带头，本就支持周岐的朝臣们纷纷跪了下去。
支持怀王的不乐意了，有那不怕触怒永嘉帝的硬骨头站了出来，出言反对，理由无非是立储当立长的那一套。
永嘉帝直接问怀王：“怀王，你如何看？”
怀王能说什么？
他只能正色提醒那位心腹大臣，储君人选，贤德最为重要。
这下子，永嘉帝根本不用再多费唇舌，直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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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怀王笑容复杂地对周岐道：“恭喜太子。”
早知周岐献了一个方子就能得到父皇的青睐，亦或是给了父皇名正言顺偏袒老四的理由，怀王宁可……
宁可不用老四的方子，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才七个月大的爱子痛苦地早夭？
怀王神色一黯。
不，他更想要儿子好好地活着。也许几年、十几年后他会后悔，但现在，在儿子与帝位之间，怀王选择儿子。
想通了，怀王重重地拍了拍周岐的肩膀，眼中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好好干，别让父皇失望。”
周岐颔首。
怀王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周岐忽然想到了徐柔嘉。
他当然想做太子，想做将来的皇上，但周岐没想到太子之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容易。
是因为徐柔嘉坚持要救暄哥儿，父皇将功劳都算在了他头上吧？
如此，他该好好奖励她一番才是。
第68章 068
庄王府。
后院的西暖阁中, 徐柔嘉懒懒地躺在榻上, 期待地看着玉瓶。
玉瓶低头做针线, 手里的小儿肚.兜眼看就要绣完了。
徐柔嘉预计四月里才生, 但她现在就喜欢摆弄一些小儿衣物, 自己不能累，就让身边的丫鬟们绣。
“好了，王妃瞧瞧如何？”打了结，剪断金线，玉瓶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鲤鱼肚兜送到了主子面前。
徐柔嘉接过肚兜，大红的缂丝上, 绣了一条金色的胖鲤鱼, 憨憨的。
徐柔嘉看得直笑。
周岐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傻笑的样子。
“王爷。”玉瓶迅速跳下地，恭敬地行礼。
周岐摆摆手。
玉瓶赶紧与玉环退到了外间。
徐柔嘉身子重, 慢慢地坐了起来，一手虚扶着肚子。
“在笑什么？”周岐柔声问。
徐柔嘉双手展开肚兜给他看：“诺，刚绣好的。”
周岐才封了太子, 正是人生得意之时, 现在又看到小儿衣物，简直就是情场官场双丰收。
不自觉的, 他眼中的笑意变深了。
徐柔嘉颇为吃惊。
周岐就是个冰块脸, 婚后给她的笑容虽然多了点，但也从来没有笑得这么明显过。
绝不是为了娃的肚兜！
“表哥有什么喜事？”放下肚兜，徐柔嘉盯着他问。
周岐“哦”了声：“为何如此问？”
徐柔嘉指了指他的唇角：“都快翘到天边了。”
周岐闻言, 立即抿了抿唇，然后拿出藏在身后的一包吃食。
徐柔嘉闻到了糖炒栗子的甜香。
她的口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糖炒栗子自然不是什么难得的珍馐美食，可赵郎中嘱咐她孕后期不能吃太多甜食，不然孩子太大生的时候会多受苦，徐柔嘉就把自己管的特别严，一点甜的都不吃。但越是克制，其实就越馋，忍得辛苦时她跟周岐撒过好几次娇，等周岐命人将甜食买来了，徐柔嘉又一口都不吃，到了后来，周岐干脆不给她买了。
“吃吧，一两个没关系。”周岐盘腿坐到她身边，倒了两颗栗子在盘子里，亲手给徐柔嘉剥。
徐柔嘉歪头看他，看见一张俊美平和的脸庞。
“表哥，你到底有什么喜事？”徐柔嘉追问道。
周岐笑了笑，将刚剥好的栗子送到她嘴边：“吃了再说。”
徐柔嘉犹豫片刻，张开嘴，吃了。
周岐也果然说到做到，帮徐柔嘉擦擦嘴角，他低声解释道：“今日朝堂上，父皇下旨，册封我为太子。”
徐柔嘉：……
这就封太子了？
上辈子舅舅意外重伤难愈才急急封了周岐为太子，这辈子徐柔嘉要保舅舅避过秋猎之祸的，所以徐柔嘉都做好再过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舅舅才会立储君的准备了，结果她才吃了一口栗子，周岐已经是太子了？
太过震惊，徐柔嘉的嘴张得比一颗带壳的栗子还大。
周岐顺势又剥了个栗子，塞了进去。
徐柔嘉：……
算了，早封晚封都是封，周岐顺顺利利当了太子，她也能放心了，免得整天担心自己带来的那些变化会不会影响了周岐。
“恭喜表哥了。”吃完栗子，徐柔嘉由衷地道，仰视周岐的杏眼满满都是钦佩。
母亲是豆腐西施又如何，周岐这个人，完全配得上那把椅子。
“同喜。”周岐低头，亲在了徐柔嘉光洁的额头。
自从决定娶她为妻，他的喜便也属于她了。
.
钦天监的动作很快，四月初九便是吉日。
恰好东宫修缮也需要时间，周岐正式受封的日子便定在了四月初九。
这么大的喜事，庄王府里的众人却依然行事低调。
无数的例子证明，当太子不是特别难，但能一直熬到老皇帝驾崩顺利登基，那才是真的难。
因此，周岐私底下在徐柔嘉面前笑笑，便是他对自己的最大放纵了，离开徐柔嘉的闺房，周岐便传令下去，府中下人以前如何行事以后继续照做，不得有任何僭越。徐柔嘉也非常配合周岐，以身子重为由拒绝了诸多请帖。
夫妻俩如此谨慎，让一些想挑错的人都抓不到一丝把柄。
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九。
徐柔嘉非常担心自己的肚子，赵郎中与太医都说，她现在处于随时都可能发动的状态。
穿上太子妃的繁琐礼服，徐柔嘉小心翼翼地陪着周岐开始了册封大典。
幸好肚子里的小家伙够懂事，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待大典结束，徐柔嘉终于入住东宫的新家了，小家伙这才折腾起来，急着要看看新家。
被扶进产房时，徐柔嘉困比疼多，这一天真的太累了。
躺在床上，她困着困着，居然睡着了。
太后、陆氏与产婆们面面相觑。
“娘娘，要叫醒太子妃吗？”产婆低声请示道。
太后与陆氏异口同声：“不必……”
听到身边的声音，太后先闭上了嘴，她居然与陆氏想到一处了！
陆氏只觉得太后真英明啊，笑着将太后没说完的话一起说了：“就让太子妃好好睡吧，最好一直睡到开十指，那时再叫醒她。”真能这样，儿媳妇少受多少苦呢，果然跟她是一家人。
太后完全能看出陆氏在想什么，扫眼熟睡的外孙女，她先去外面等着了，毕竟她与陆氏没有什么可聊的。
陆氏却寸步不离地跟了出去，与有荣焉地向太后夸赞她的儿媳妇。
太后：……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周岐：……
都什么时候了，母亲居然还有闲心聊家常？
产房里面，徐柔嘉一睡就睡了三个时辰，然后就被疼醒了。
真的疼，她痛苦地叫唤。
两个产婆挺高兴，一个留意孩子，一个教徐柔嘉如何呼吸：“太子妃别怕，您真有福气，没怎么疼就开到七指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生了。”
徐柔嘉同样被自己的顺利惊到了。
半个时辰后，大汗淋漓的徐柔嘉猛地一咬牙，生了！
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东宫，守在外面的太后、陆氏同时站了起来，至于周岐，自从徐柔嘉进了产房，他就没有坐下过。
“恭喜殿下，是个小皇孙！”简单地收拾收拾，产婆抱着新出生的小男娃走了出来，喜滋滋地抱给外面的贵人们看。
太后与陆氏再次异口同声：“太子妃如何了？”
产婆笑道：“太子妃挺好的，刚刚睡得足，现在可精神了。”
太后与陆氏又同时松了口气，一起看向襁褓里面，动作太一致，两人的脑袋还轻轻地撞了下。
太后威严地斜了陆氏一眼。
陆氏憨笑着退后一步，婆婆嘛，得敬着。
太后满意了，仔细打量一番小男娃，笑道：“这孩子，像老四。”
陆氏探头瞧瞧，下意识地反驳道：“我瞧着像阿桃。”
太后：……
她的皇帝儿子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没眼色的女人了？
生气！
感受到祖母与母亲中间弥漫的微妙战火，站在后面的周岐眉心直跳，二老拌嘴没关系，别耽误他看孩子啊！
太后懒得与陆氏计较，让开地方，对孙子道：“老四你去瞧瞧。”
周岐这才上前。
终于看到自己盼了数月的孩子，周岐心都化了，黑眸专注地打量小家伙，他随口胡诌道：“鼻子像我，嘴有点阿桃的影子。”
陆氏心想，她就说嘛，这孩子像儿媳妇。
太后心想，还是孙子会说话，比他娘懂事多了。
三人看得热闹，永嘉帝来了。
亲手抱起刚得的孙子，永嘉帝笑道：“不错，这孩子像朕。”
太后、陆氏：……
周岐直接进去看徐柔嘉了。
徐柔嘉身子很虚，但眼睛很亮，期待地望着门外：“孩子呢？”
周岐无奈道：“父皇抱着。”
徐柔嘉了然。
周岐见她脸色苍白，额头还在冒汗，心疼地握住她手道：“辛苦你了。”
徐柔嘉摇摇头，俏皮地朝他眨眼睛：“还好还好，生完了，以后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周岐愕然，旋即笑道：“好，你列个单子，我去给你买。”
想到那些忌了半年多的美食，徐柔嘉越发神清气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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