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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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徐柔嘉只觉得好笑：“我又不骑马。”
太后却道：“万一你又想骑了呢, 带上吧, 反正也不费事。”
结果还真被太后言中了，这几套马装真的派上了用场。
“郡主这么打扮，竟颇有几分平西侯夫人的飒爽英姿。”服侍主子换上那身大红色的马装，玉瓶惊喜地道。
“还有抹额呢。”玉环托着一条同色的精致抹额道。
徐柔嘉戴上抹额，再看镜子，心底有丝得意。
她穿马装一直都很好看, 或许因为她的父族乃平西侯府, 徐家的男人世代骁勇, 她骨子里也留着那些青史留名的先祖们的血吧。
这次狩猎是陆氏哄她去的，但既然上场了, 徐柔嘉就没打算空手而归，万幸，她这个“阿桃”在王府的时候重新学过骑马、射箭, 今日猎只鸟雀山兔, 也不怕被人怀疑什么。
收拾妥当，徐柔嘉先去见陆氏。
陆氏也换了身马装, 她出身乡野, 小时候也曾上树摸鸟下水摸鱼，更曾亲手杀过鸡鸭拍死过活鱼，虽不及平西侯夫人那般上过战场英姿勃发, 但此刻身穿马装，陆氏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竟也流露出几分睥睨天下的无畏傲气。
姑侄俩见面，徐柔嘉被陆氏的新扮相吸引了，陆氏也看仙女似的看着干侄女。
“姑母这样真好看！”
“不愧是咱们老陆家的姑娘！”
姑侄俩异口同声地夸赞对方，这一开口，帐内所有伺候的丫鬟都笑了。
徐柔嘉也忍俊不禁。
陆氏走过来，围着徐柔嘉绕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儿子真是占了大便宜：“哼，以前老四总嫌弃我做豆腐给他丢人，可如果没有我，他上哪去找你这么俊俏的好表妹？”
徐柔嘉彻底拿陆氏的快嘴没办法了，羞恼地扯了扯陆氏的袖子：“姑母再这样口没遮拦，那，那我就偏向四表哥了。”
未料她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侍卫的通传：“娘娘，庄王殿下求见。”
徐柔嘉：……
她赶紧递给陆氏一个别乱说的眼神。
陆氏明白，小姑娘脸皮薄嘛。
她先让儿子进来。
周岐、陆定前后跨进大帐，一进来，便见陆氏当中而站，身后躲着个穿红色马装的姑娘。
陆定笑了。
周岐扫眼未婚妻的裙摆，朝母亲行礼：“儿臣拜见母妃。”
陆氏笑道：“老四来的正好……哎呦！”
却是徐柔嘉怕她乱说，轻轻地在后面拧了一下陆氏的背。
陆氏只好闭嘴，但身体一转，就露出了一身红装的徐柔嘉。
徐柔嘉迎面对上了周岐的俊脸，男人错愕地看着她，素来清冷的庄王，此时眼中都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艳。
徐柔嘉双颊飞红，但已经躲了一次，此时再躲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王爷。”她垂眸，屈膝行礼，一张娇艳小脸比大红抹额中间的极品珍珠更莹润动人。
周岐喉头滚动一下，方才开口：“表妹免礼。”
见了礼，徐柔嘉马上退到陆氏一侧。
陆氏笑道：“走吧，今日咱们一起去狩猎，我跟皇上一块儿，老四你陪着阿桃，围场危险，你保护阿桃要紧，别管输赢。”
周岐肃然道：“儿臣明白。”
陆氏再嘱咐亲侄子：“阿定啊，这次狩猎比赛，皇上准备了丰厚的赏赐，你表弟身份不一样，可以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你可得好好去比试，到时候拿了赏赐得了荣耀，姑母也好替你挑个贵女当媳妇。”
陆定胸有成竹道：“姑母放心，侄子一定不叫您失望。”
习武三年有余，陆定早已不是刚进王府被周峪主仆随意欺.凌的那个只会些粗笨拳脚功夫的少年了。
徐柔嘉暗暗腹诽，陆氏哪是在意陆定的输赢啊，分明是叫陆定离他们远点，别打扰周岐与她亲近。
果然是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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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之外，此次随行的文臣武将、世家公子、名门贵女都已经到齐了。
谢晋站在贵公子之首，见远处永嘉帝、淑妃等人来了，他暗暗看向不远处的长随郑泰。
郑泰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谢晋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走在淑妃身后的那道红衣身影上。
永嘉帝这次出宫，命怀王留守京城，只带了二皇子宁王周峻、三皇子敬王周峪、四皇子庄王周岐。三王按长幼走在永嘉帝左后侧，所以陆氏身后侧，只有徐柔嘉一个女子，其余的宫人都落后了一段距离。
陆氏虽然美艳，但她是皇帝的女人，没人敢在永嘉帝的眼皮子底下盯着陆氏看，于是，几乎所有男子都在徐柔嘉走近的时候，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这种场合，徐柔嘉仪态大方，眉眼间的雍容尊贵让所有人都忘了她出自民间，只觉得这般美貌又气度出尘的姑娘确实堪为庄王妃。
谢晋却在看清徐柔嘉这副扮相的时候，心头一痛。
他还记得，柔嘉表妹染病前一年的秋天，她兴高采烈地准备了一身大红色的马装，拿着衣裳出来了，却不穿给他看，说要等到了围场再穿。可那年表妹才十二，太后担心她落马受伤，不准她进围场，表妹不高兴，连马装也没换。
没想到，他竟然再也没有机会看表妹穿马装。
如果柔嘉表妹还活着，她换上马装，肯定比这个卑贱的阿桃更明艳夺目！
所以，柔嘉表妹无法拥有的风光，阿桃也不配得到！
收回视线，谢晋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永嘉帝慷慨陈词地鼓励了一番世家子弟，这次围场狩猎赛便正式开始。
围场分为内外两圈，内圈里有狼熊等凶猛的野兽，外圈以山兔、山鸡等比较安全的小猎物为主，供贵女们猎捕。男子那边，想真正狩猎的俊杰们都迫不及待地去了内圈，只想游山玩水打发时间的，便只在外圈混。
而周岐这种陪伴心上人的公子，或想接近某位贵女的公子，亦大有人在。
因此，即便注意到周岐与徐柔嘉同行，也没有人说什么闲话。
围场广阔，随着众人各自挑选方向散开，徐柔嘉、周岐附近便没了人影。
徐柔嘉觉得，风花雪月是需要男人主动的，周岐不说话，她干骑马也没意思，便专心地观察树上草丛，寻找猎物的身影。
周岐见她如此认真，便是有话也不会开口干扰。
徐柔嘉寻找猎物，周岐耳听八方，提防围场潜在的危险。树干绿叶障木，箭矢伤人比猛兽伤人更容易发生。
缓缓而行，半个时辰后，徐柔嘉第五次搭箭，瞄准了前面草丛里的一只灰兔。
她怕兔子，但把兔子当猎物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射中了让周岐去捡。
“嗖”的一声，羽箭飞射而出，没入灰兔背后，灰兔拖着长长的羽箭往前爬了几步，忽然倒了下去。
已经让周岐看了四次笑话，这次终于成功了，徐柔嘉不免炫耀般看向周岐。
结果她一扭头，就见周岐朝她举起了弓！
“嗖”的一声，箭矢擦着她的耳朵飞过，没等徐柔嘉反应过来，周岐突然飞扑过来，搂着她一起朝地上摔去！
天旋地转，徐柔嘉重重地摔在了周岐身上，却是即将着地时周岐用力侧身，他先以背部落地，接住了她。
前胸后背的双重打击，男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徐柔嘉人还懵着，下意识地要起来，视线一移，却见周岐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羽箭！
电光石闪，徐柔嘉心中大骇，有人要暗杀她与周岐！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啦，大家晚安！
第53章 053
箭伤不算什么, 周岐只怕会有更多刺客。
他折断箭杆, 迅速拉着徐柔嘉躲到了一棵树后, 随即他用身体挡在徐柔嘉之前, 手持弓箭警惕地扫视周围。
徐柔嘉看到他左臂中箭处周围一圈的袖子都染成了深黑色, 如果他穿的是白衣，恐怕那片都是血红吧？
再看周岐冷峻凝重的侧脸，意识到两人都在危险当中，徐柔嘉暂且压下心头各种情绪，一边保持一个姿势努力不给周岐添麻烦，一边观察周围的草木丛。
一个灰衣身影突然从远处跑了出来。
周岐的箭头立即转向对方。
羽箭即将脱弦, 灰衣身影猛地跪了下去, 连连磕头：“王爷饶命, 小的，小的刚刚看到一只鹞子, 便躲在草丛里准备猎捕，没想，没想到误伤了王爷, 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求王爷饶命啊！”
周岐记性很好，认出此人乃谢晋的长随郑泰, 再联想刚刚草丛飞出来的箭瞄准的分明是徐柔嘉, 周岐目光一寒。
徐柔嘉上辈子与谢晋做了五年夫妻，她比周岐更熟悉郑泰。
看清郑泰的脸，徐柔嘉震惊之下, 无意识地攥紧了周岐背后的衣裳。
换成别人，她或许会相信刚刚的那一箭只是意外，可谢晋、郑泰……
徐柔嘉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谢晋恨取代了他心上人的“阿桃”，恨要娶阿桃的周岐，徐柔嘉都知道，可徐柔嘉从来都没想过，谢晋会为了这种原因派人来暗杀周岐……不，周岐是王爷，这里是围场，谢晋再傻也不敢暗杀堂堂亲王，他要杀的是“阿桃”！
怎么会有如此狠毒自私的人？就因为“阿桃”身份卑贱却生了与柔嘉郡主一模一样的脸，谢晋就不容她到了这个地步？
再想到自己上辈子居然把这么一个男人当君子爱慕，同床共枕了五年多，徐柔嘉胃里突然一阵翻滚。
她及时转身，一手扶树一手掩面吐了起来。
周岐大惊，确定只有郑泰一人，他马上转身照顾徐柔嘉。
徐柔嘉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全是干呕，呕得难受，心里也难受，眼睛一酸，泪水就涌了出来。
“王爷，是我连累了你。”仰起头，徐柔嘉愧疚地对周岐道。
周岐早就知道她聪慧过人，此时她猜到谢晋的真正目标，周岐并不意外，只用袖子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沉声道：“夫妻一体，伤你便是伤我，以后不用再提什么连累。”
徐柔嘉扫眼他的伤，刚想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两波人在朝这边赶来，左边的有五人，三男两女，右边的是一男一女，都是京城的名门子弟。
周岐扶徐柔嘉站了起来，低声嘱咐她别怕，便松开了手。
郑泰求饶得更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大，突然，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羽箭，猛地朝脖子刺去。
周岐反应够快，一手捂住徐柔嘉的眼睛，一手扶住她肩膀一转，不让她看那血.腥的一幕。
其他女子就没这个待遇了，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一声一声的，引来了更多的人。
于是，英国公世子的长随郑泰误伤庄王畏罪自尽的消息迅速传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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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王受伤，围场侍卫最先去禀报皇上。
永嘉帝正在陪陆氏在内圈外围狩猎，听闻儿子受伤，帝妃立即离开围场。
“让父皇母妃受惊了，儿臣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虚挡住左臂断箭，周岐朝帝妃行礼道。
徐柔嘉站在他身后，后怕又委屈地望着她的皇帝舅舅。
小姑娘泫然欲泣的眼神，更证明了周岐的伤绝非轻伤。
“给我看看！”陆氏不信，疾步冲到儿子身边，要检查伤势。
她力气大，也不在意什么仪态，周岐躲了两次就被陆氏拽住胳膊，看到了他的伤。
陆氏瞪大眼睛，下一刻，豆大的泪珠就从她眼里掉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就是撇嘴哭，心疼得不行。
周岐为难地看向父皇。
永嘉帝见过的伤太多，虽然他也心疼儿子，但表现得比陆氏冷静多了，皱眉问：“谁伤的？”
周岐看向不远处郑泰的尸体，那上面蒙着白布。
抬回郑泰的侍卫弯腰解释道：“回皇上，误伤庄王殿下的是英国公世子的长随郑泰，畏罪自尽了。”
谢晋的长随？
永嘉帝眼中掠过一丝猜疑，有那么巧吗？
陆氏并不知道儿子与谢晋的恩怨，儿子受伤是真，但听说对方已经害怕地自尽了，陆氏顿时不想再追究那人的错，只着急地让太医快点替儿子处理伤口。
拔箭之前，永嘉帝将陆氏与徐柔嘉都赶了出去，不让她们看。
两人走出帝帐，迎面撞见英国公父子匆匆赶来。
见到陆氏，英国公立即按着谢晋一起跪了下去，磕头赔罪：“微臣与犬子驭下不严，致使府中下人伤了王爷千金之体，恳请娘娘责罚。”
陆氏还算宽容，烦躁地道：“你们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
英国公诧异极了，没想到这位豆腐西施如此大度。
不过，他最在意的是皇上与庄王的态度。
再次赔罪，英国公马上又拎着儿子去里面向永嘉帝请罪了。
徐柔嘉站在陆氏一侧，杏眼死死地盯着谢晋。
谢晋有所察觉，朝她看去。
他抬头的时候，徐柔嘉看到一双毫无胆怯愧疚只有失望与冷漠的眼睛。
惊骇之际，谢晋进去了。
徐柔嘉暗暗攥紧了手，就算舅舅把这次的暗杀当误会，她也会去禀明外祖母。谢晋是外祖母的娘家人，但她是外祖母唯一的女儿的后人，周岐更是外祖母的亲孙子，他们俩加在一起，徐柔嘉不信外祖母会轻饶谢晋。
处死谢晋肯定不可能，死罪可免，活罪必须让他受。
帝帐之内，刚拔完箭的周岐脸色苍白，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越不吭声，永嘉帝就越心疼。
“皇上，微臣带犬子领罪来了。”英国公拉着儿子跪下，额头触地道。
谢晋亦诚心领罚。
永嘉帝看向儿子。
周岐主动道：“误会一场，国公爷、世子请起。”
郑泰已死，他没有证据证明郑泰是受了谢晋的指使，郑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畏罪自尽”，也足够令众人相信这是误会。再加上英国公府是祖母的娘家，父皇的母族，没有十足的证据，父皇也不好重罚谢晋。
因此，周岐亲自扶起了英国公。
谢晋看着周岐的衣摆，难以察觉地笑了下。
他就知道，此事会不了了之，如果阿桃死了，或许他会被打一顿板子，但也伤不了英国公府的筋骨。
永嘉帝默许了儿子的做法。
当所有人都离去，永嘉帝才单独问儿子：“老四，郑泰真的是误伤了你？”
周岐垂眸道：“是。”
永嘉帝长眉一皱，刚要怀疑儿子到底是太笨还是太沉得住气连他也要瞒只等将来自己报仇，就听儿子接着道：“他真正要伤的是阿桃，被儿臣阻拦，才误伤了儿臣。”
永嘉帝笑了，这才是他的儿子，有城府，又对他这个父皇坦诚。
至于谢晋为何要杀阿桃，永嘉帝还是能猜到的。
坐到椅子上，永嘉帝盯着儿子问：“他这么对你，你有何打算？”
阿桃以前或许卑贱，但她是陆氏的侄女，是太后亲自认下的郡主，更是老四的未婚妻，将来的准王妃，谢晋敢算计阿桃，便是不将他们皇族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就算儿子不想计较，永嘉帝也不会当什么都没发生。
周岐看眼父皇，如实道：“儿臣想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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