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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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家自惠州前往苍州之前,靖海王又调拨了几百人交给铁石,靖海王世子将人带来,传话道:“父王命我禀报将军,这些人皆来自中原,先前在鹿岛亦是闲居,许是卢将军能用得上,因为一并全拨来了。”

铁石与宁婉听了不解,便将人传了上来,皆是历年自朝廷贬到闽地的官员及家眷,其中近几年出京的他们尚且认识。听这些人讲述,原来他们都曾在前往鹿岛的船上受过劫难,只是被扔下海中后又被打捞回来而已。

大家再回想当日,便明白了,无怪船上备了许多大网。当初船老大将女眷们送到了船舱里,应该是要放过她们,唯有男人们定然是要受些折辱,当然钱财也不可能保住。

这些自鹿岛被送回来的朝中旧官讲述在鹿岛上的生活,男耕女织纳粮贡布,一如最底层的百姓,语气间流露出对靖海王的畏惧。

计多地方对于流放来的官员先要打一顿杀威棒,意思是打掉他们身上的傲气。看来,靖海王对朝廷来人的杀威棒就是扔到海水里将大家的胆气都吓没了!

卢家人至此啼笑皆非,当初他们是着实受了许多惊吓的。再看靖海王世子,梗着脖子、胀红着脸,仿佛有多少话说不出来一般。

但是,虽然没有性命之忧,谁又愿意经历这一回呢。

卢铁石和宁婉自不好与小辈人计较,也就一笑置之了。对于这几百人,他们也没有因为过去同朝为官额外照应,只挑被冤枉又实有才干的到军中帮忙,其余的只做普通军户,随靖海王拨下兵士们择日出发。

铁石带兵多年,自有一套本事,不过十来日时间,散散漫漫的兵士船丁们已经大致有了模样,倒是能拉出去了。不想外头行伍间没事了,家宅里竟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就在出发的头天晚上,槐花儿和卢松与靖海王世子三个人打了一架,靖海王世子还挂了彩。

事情是被那位姓白的船老大叫破的,铁石和宁婉听了信儿赶紧过去,就见孩子们在军营后头的一处空地上,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靖海王世子正气恼地赶大家回去,“我们不过是切磋切磋武功,不想白四叔误会了,大嚷大叫的,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船老大就说:“什么事都没有?若不是我拦着世子胳膊早让这小子咬下一块肉了!”说着狠狠地瞪向卢柏。可是柏儿却不怕,被姐姐拦在后头,却伸出头来不服气地喊:“靖海王世子欺负我姐姐和哥哥,我就是要帮姐姐和哥哥!”

槐花儿原本挡在白老大面前护住弟弟,此时却也回头责备他,“你知道什么!我们讲好了比武的,你偏要来捣乱!”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柏儿理直气壮地说:“我当然要帮忙了!”

松儿也说弟弟,“你打也就打吧,为什么咬人!真是给我们家丢脸!”

“我不是着急了嘛!再说爹只让我天天站桩,怎么也不肯教我练拳!”

铁石这时已经上前,将柏儿提起来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性子这么急,还得站上一年的桩,想习武还要等!”

柏儿便委屈地说:“我娘说我和哥哥都是男子汉,要护着姐姐的!”

宁婉就上前将儿子接过来,也在他身上拍了几巴掌,“要你护着姐姐,也没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咬人!”又向靖海王世子赔礼道:“都是柏儿的不是,赶紧先到我们家里,我帮世子包了伤口再说。”

靖江王世子早也来求情,“别再打柏儿了,他还小呢。”

宁婉就说:“正是因为他小,才要好好教导。”带着大家回了屋里,帮靖江王世子包了伤口,见柏儿咬得果然很用力,几个小牙清清楚楚地印在靖江王世子的胳膊上,还冒着血,忍不住重新捞起他打了两下,“这孩子太皮了!明天我们家也要准备一根鞭子做家法,再犯错就打几鞭子。”

倒是槐花儿心疼弟弟,便将他拉了回去,“娘,这事儿错都在我,你别再打柏儿了。”

靖海王世子亦道:“是我不对,不应该找卢小姐和卢公子比武,而且当初我们事先讲定我一个人对卢小姐和卢公子的。”他比卢家大小姐和大公子都大几岁,怎么也不好意思单挑一个比武。

跟过来的船老大便怪叫了一声,“看来都怪我呀!当时我就应该当做没看到转身就走了的,由着卢家的小姐少爷们群殴世子爷。”

虽然卢家当初被惊吓的事情过去了,但是宁婉对船老大依旧没有什么好印象。对于自己的孩子,错了的她并没有包庇,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能怎么样?毕竟靖海王世子要比家里最大的槐花儿还要大上两三岁呢,说起来几个孩子比武也是他挑的头,错也大着呢。因此立即就向他冷笑道:“我们家教孩子,一向不许主动上手的,但若是被人欺负了,也没有忍的道理,柏儿还小,一时没分清他们是在比武,便是错了也有我们做爹娘的担着责任!”明明白白地示意,几个孩子之所以能打起来,还不是因为姓白的那日先惹了自家,即使小小的孩子也生了惕然之心?

船老大被一个女人不着痕迹地骂了几句,着实窝火,若是回言又觉得与女人吵架丢脸,将脸也涨得通红,被铁石一拍肩膀拉走了,“我们商量商量路上的事情吧!”

宁婉见靖海王世子还留在家中,便道:“还请世子也跟着过去张罗军中大事吧,伤口千万不能沾水,我明日会过去帮世子换药的。”

靖海王世子只得走了,却又转头拱手道:“白四叔是粗人,卢夫人不要与他计较。”

宁婉就笑,“我已经出了气,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待靖海王世子走了,便将女儿拉在怀里细看一回,又瞧了松儿,好在都没有受伤,便说他们,“我原是最放心你们两个的,怎么就与靖海王世子比起武来?他毕竟是世子爷,又是靖海王的独苗,一时失手,可怎么好?便是你们俩个,真要是伤了哪里,爹娘能不心疼?特别是槐花儿,你是女孩家,力气终是有限,习武原是为了自卫,可不是逞强的!”

槐花儿便垂头道:“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他再怎么激我,我也不理他了。”

松儿也说:“原不是姐姐答应的,是我气不过就应了,姐姐是为了帮我。”

宁婉就笑了,“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今日的事也就罢了,将来不能再犯!”

一时间打发孩子们歇下,又拿了消肿散於的药膏让柏儿脱了衣裳帮他上药。自己虽然没大用力,但当时见铁石的几巴掌却是不轻,只怕他身上於了青。结果细细一看,其实没怎么样,而柏儿亦道不甚疼,便噗地一笑,“你爹不愧在锦衣卫任了几年的官,连打板子的诀窍都学会了,外人看着雷声不小,其实雨点没多大!”便收了药膏打发儿子睡下。

槐花儿和松儿、柏儿固然都被家里人教导了,再见了靖海王世子就十分恭敬客气,绝口不提先前的事情。而靖海王世子许是别人提醒了,许是自己想通了,也不再对上次一被抓的事情满心不甘。宁婉又有意不让他们多见面,两下里皆平安无事。

至于卢铁石带着兵士们到了苍州,修缮城墙、设立墩台、训练兵士、又自渔民中招募身体强壮者闲时练兵,战时便可一道抗倭。

一晃便是两年,苍州海防已经建成,倭人一上岸便有墩台报警,狼烟一起,船只遥相响应,入港口以自保;至于岸上更是训练有素,沿海渔民一处汇集,守军依墩台狼烟消息赶往倭人上岸之处拒敌;更有惠州及苍州海船,自海面形成合围,倭人进来容易想出去就难了!

如此御倭良策一成,靖海王便在附近州县全部铺开,一时倭人不敢前往闽地,海上方一平静,往来的商船就多了起来,宁婉方知道海上贸易的利可比她先前见过的都要高,而且是高上十倍百倍。靖海王自然获利最厚,便是卢家,本无心赚这个钱,但身在其中,也顺风顺水地积下了不少海外宝货。

正逢宁志诚来看三姐一家,宁婉几年没见娘家人,如今见当年还是少年的弟弟长得比自己都高了,又有了秀才的出身,拉了手又是笑又是哭的,倒是铁石说:“小舅子走了几个月的路,先让他洗个澡歇一歇吧,你们姐俩儿有的是时间说话!”宁婉才收了泪,替他打点衣衫,又自桌上顺手拿了一块鱼佩,“这是海商昨儿个送来的,说是缅玉,如今价竟比和田白玉了,你换了衣裳便系在腰间吧。”

石头本要推让的,瞧着姐夫向他笑着点头,便明白姐姐见了自己高兴得不知如何了,恨不得将什么好的都给自己呢,便接了下来,“这颜色果然是好看,一会儿我便佩在身上。”他毕竟年轻,且家境殷实,一路上倒没有吃苦,因此很快便精神十足地重新回来,果然佩了缅玉鱼佩,神采更盛。

两边的信从没断过,但是见了面又不一样,宁婉就急忙问:“爹娘如今在三家村住得可好?大姑大姑父大姐大姐夫可好?你媳妇和侄子可好?”

石头就笑着答:“我们家把三家村宁家三房的宅院都买了下来,重新翻修过,爹娘住得很是适意。他们虽然出了钱将三家村到马驿镇的路修了,可平日很少出村子,每日只到山脚下转转,身子骨儿倒十分硬朗。这一次我过来,带的山货都是他们亲手采的。德聚丰的生意还是柳掌柜打点,但我也跟着看看帐了,这几年收益一直在涨。”

“大姑大姑父和大姐大姐夫他们都过得好呢,酒楼生意红火,又在安平卫开了分店;喜姐儿两口子日子也过起来了;小囡、大郎、二郎他们都成了亲,有了孩子。”石头说起自己,“媳妇儿是爹娘相看的,性子和软,会过日子,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又有了身孕,娘说这一胎像是女孩儿,又嘀咕着养女像家姑,愿意她像你呢!”

“我来的路上先到了江南,舅舅家日子也不难了,还让我给姐姐姐夫带了许多自己家晒的笋干!”

宁婉听着弟弟一样样地说着,会心地笑了,又道:“我和你姐夫在这里也好着呢,论起实惠还远胜京城时呢,在玉佩不算什么,等你走时,我再好好替你挑些宝贝拿回去,让大家瞧个新鲜。”

正说着话,槐花儿就笑道:“娘,小舅舅来了,我去吩咐摆酒设宴。”

宁婉就摆手道:“你小舅舅不是外人,不用弄那套虚的。且他过了年就自辽东出来,在外面好几个月,并没有好生吃过东西,如今我给他下一碗面,先养养胃肠,待歇上一两日我们再吃酒。”

石头就点头道:“还是姐姐知道我的心思,我现在就想吃一碗家里做的热汤面。”

铁石也说:“出门饺子回家面,我出了门回来也最喜欢吃你姐姐下的面。”

宁婉如今早将大半家事都交给了槐花儿,今日却亲自下了厨房,正见有人用铜盆送了几只大鲍鱼进来,就道:“这鲍鱼送的正是时候,就拿它做汤底。”

槐花儿也笑,“这几只鲍鱼都有一斤多重,果真是难得的,小舅舅真有口福。”

送鱼的人就陪笑道:“靖海王世子听说舅老爷过来了,就赶着让我们送来的。”

槐花儿便笑着谢了,又放了赏,待人走了却向娘撇嘴道:“这是显示他消息灵通,还是手脚快?”

宁婉知她对靖海王世子一直有心结,便是自己也从没完全放下对靖海王府的提防,此时就笑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佩服靖海王世子的本事,你小舅舅才进了府,他那边就能送了新鲜鲍鱼来,一般人还真做不到呢。”

槐花也认同,又说:“他既然送了鲍鱼过来,过两天我们府里摆宴,总少不了要请他过来吃酒。”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来有往才是正道。”宁婉说着,与槐花儿先将鲍鱼洗净去了鱼肠,连壳一同放在碗里隔水炖汤,另一边和面擀面煮面,将面捞出后加入鲍鱼汤,再放了鲍鱼丝、香菇丝、青菜丝,色鲜而味美。

家里人多,男孩子多,吃起东西一点也不愁,一会儿功夫就将十几碗面都吃光了,铁石、石头与松儿、柏儿一样,放下碗捧着肚子抹着嘴说:“媳妇儿(姐姐、娘)做的面真是好吃极了!”

宁婉忍不住就笑了,“这面是槐花儿做的呢,我不过打个下手。”

槐花儿赶紧说:“我还不是跟着娘学的手艺!”

铁石和宁婉就说:“石头今天早些歇着,明天让槐花儿和松儿带你到处转转,闽地与辽东、江南大不相同,颇有不少可看之处。”

石头也笑道:“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领略一番闽地的风光。”

第352章 名门

卢家几日后设了宴席接风,请的客人多是随着卢家到闽地的辽东旧部。大家都是辽东人,用石头带来的家乡特产做几道辽东菜肴,正可一解思乡之情。

当然,靖海王世子在宁家来客当日就送了鲍鱼过来,因此这一次请客倒也不好落下他,又请了他的白四叔坐陪。至于菜品,当然也加了几道海味,只怕他们吃不惯辽东菜。

论起年纪,靖海王世子只比石头略小,但初一见面礼仪倒是做足了的,以小辈身份称呼行礼,石头哪里敢当,赶紧还礼不迭,偏世子还送了不菲的礼品,宁婉也只得示意弟弟接下。

一时说起话来,靖海王世子与辽东诸将便都问起辽东情形,石头便一一说了,“这些年一向安宁平静,地面也繁荣,唯有去年朝廷将先前姐夫带着大家收复的多伦以北几百里地让给了夷人,将那边几个堡城的军户百姓都迁了回来,官民皆有非议,特别是陈千户和羊夫人等,提起来咬牙切齿。”

岂止陈勇和羊夫人恨,当时铁石、宁婉、辽东诸将听了也都气忿不已,那些土地得来不易,重新建了堡城设了军户开了民屯更是艰难,如今说一句与夷人和善相处便白白送了出去,谁能服气!

因在闽地,倒不必顾及太多,大家就纷纷道:“那几百里土地,当日夺回来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如今让了倒是简单夷人一兵一箭都没费!”

“眼下无事还好,将来这里便是夷人南下的跳板,到时候不知又有多生灵涂炭!”

更有人恨道:“皇上也不知怎么就被小青木迷惑了,先将我们贬出京城,现在连国土都能送出,竟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靖海王世子就道:“君主昏庸,朝中迟早会有大祸,大家只看着吧!”

虽然大家对皇帝都有怨念,但并没有真心盼着朝廷有祸事。而且大家毕竟还是朝廷的臣子,也不好跟着靖海王世子骂皇上,因此只白将军接话道:“若不是本朝从无和亲之例,恐怕傻皇上还会把女儿嫁给小青木呢,到时候亲家、女婿一起摆丈人一道,我们看热闹多有趣!”一幅盼着出事的样子。

其实平日大家一起打倭人,都还融洽,白将军管着水军,与铁石配合不错,两下里几次将倭人合围全歼,但到了这样的时候,想法却又不同了。

宁家父母都是老实人,石头又打小读书,哪里见过这样无法无天的人?也不敢接话,赶紧转了话题说:“我初一到来见了姐夫姐姐,衣着打扮都与闽地人一样了,竟有些不敢认了呢。”

宁婉与槐花儿与几位女眷另摆了一张桌子,却也在场,就笑着说:“你还没见我们去赶海时呢,都穿着短衣长裤,光脚穿草鞋。”

松儿和柏儿就说:“我们还都学会了游水呢!”又都道:“小舅舅,你也跟我们学游水吧,这天气只有在水里才凉快!”

靖海王世子便也相邀,“改日小舅舅空了,乘我们的海船到大海里瞧瞧。”

柏儿一听,便也道:“我也要去!”毕竟是孩子,早已经忘记了当年他把靖海王世子咬伤了的事,如今卢家人中他与靖海王世子最亲近。

靖海王世子就笑道:“当然可以了,也请大小姐和大公子也一道去吧。”

松儿跟着父亲什么样的大海船没乘过?因此倒还是淡淡的,槐花儿毕竟是女孩,只做过些寻常的船只,因此听了十分高兴,就向母亲道:“让我陪着小舅舅去海上看看吧。”

宁婉原也不是拘泥的人,也就点了头,“说是陪你小舅舅,其实还不是你自己想玩。不过,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你就去吧。”转眼见白将军皱起了眉,方才想起闽地的习俗,除非客船,其余皆不许女子上去的,心里倒是好笑,也不理他,暗想槐花儿也不小了,上船倒要让她多带几个侍女方才得体。

且不说石头、槐花儿几个由着靖海侯世子陪着坐了海船玩了一回,又是看海,又是海钓,还捞了几颗海珠,玩得不亦乐乎,回来后竟整日在一处嬉戏。其实石头虽然辈份高,但说起来也没多大,今年还不到二十呢,先前在宁家,因他是独子,又是老来子,总要撑起家业,照料年迈的父母,时常装出大人的样子,到了长他十来岁的姐姐跟前就重新变成了孩子,自在开心。

没几日靖海王又派人送了贴子,请卢家全家及宁家舅子到鹿岛做作客。

宁婉接了帖子便有些愕然,向铁石说:“石头就是个小孩子,也非官身,靖海王这般郑重地下帖子请客,会是什么意思呢?”

铁石听出媳妇儿有担心之意,便摇头道:“靖海王倒不至于有什么恶意。自我到了闽地,受了靖海王的赏识,自是诚心相报,如今闽地海防较过去要好上许多,便是靖海王世子在苍州跟着我,我亦将他与松儿一样看待,带兵诸事皆倾囊相授,如今他待我比先前还要倚重。”

宁婉想想也觉得自己多心了,如今靖海王正是借助铁石之时,表面皆为抗击倭人,但其实他亦借铁石之力将过去那些无法无天的海盗们重新整治,竖立十足的权威,想来不至于翻脸,便笑道:“我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一提去鹿岛,就要多想。”

铁石却说:“你这般想也不算错,靖海王与我们虽然都是中原人,但他毕竟是前朝皇族,对朝廷总有心结,如今大家一致抗倭还好,万一朝中有变,大家立场不同,恐怕立即就要分崩离析。”

夫妻两人商量了半晌,也没猜透靖海王究竟有什么意思,只得让松儿坐镇苍州,槐花儿留下守家,又嘱咐他们一切小心,有事相互商量,便带着石头、柏儿和榕儿去了鹿岛。

这两年,卢家人早数次上过鹿岛,因此也算熟门熟路。铁石带了小舅子拜见靖海王,宁婉带着两个小儿子被白氏接了进去。

靖海王的原配王妃早已经过世,他并没有再娶,如今管着王府内宅琐事的白氏只是他诸多姬妾中的一个,此女正是白将军的妹妹,也是世子的小姨。而世子的生母,也在前几年生病没了。

这位白姨娘年纪并不很大,长得美丽大方,又十分能干利落,亦能说还算流利的官话,只是她却不是汉人,而出身于东边一个岛国,也是因为她的出身,靖海王并没有为她请封王妃之意。

白姨娘将卢夫人让到屋里奉茶,说了几句闲话又问:“怎么不将槐花儿带来?前个儿有人送了一匣子红宝石,颜色特别正,我就说这宝石只有槐花儿这样身份的官家小姐才配用。”

宁婉就笑,“如今我们都来了鹿岛,松儿守在城里,我便留她在家里帮着打点。”其实宁家人从没有一家人一同到鹿岛的时候,或是铁石来了,宁婉在家里带孩子,或是将槐花儿、松儿、柏儿留下,便是靖海王多心,也只能由着他多心去。

白姨娘心里未必不懂,却只笑道:“固然槐花儿能干,家里离不了她,可是我也着实想她呢。”说着便拿出一个描金漆盒打开给宁婉看。

京城里最重的就是红宝石,相较之下其余蓝绿杂色宝石便是成色再好也终差上一些,为的还不是那能代表高贵正室的颜色?如今宁婉看到满眼纯正的红色,心里没有一点喜意,勉强扯了个笑脸道:“她一个小孩子,哪里合用什么宝石!”正巧靖海王的两个孙子来叫柏儿去玩儿,她便赶紧起身拉住柏儿教训道:“你带着榕儿,不许乱走。”再回到座位,就说起了苍州的趣事儿。

白姨娘含笑听着,瞅了个空儿直接问:“我们家世子可有什么不好的?竟配不上做卢家的女婿吗?”

在京城时,宁婉与官夫人往来时一向觉得自己性子豪爽直接,但是到了闽地,才知道这里的人说起话来还要直白呢,就赶紧起身说:“世子肖父,与王爷一般英明神武,哪里能有不好之处呢!若起相配,倒是我们家配不上王府。”

白姨娘就笑了,“我们王妃过世之后,王爷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名门闺秀才没续弦,世子的亲事自然要在中原的名门中选取,是以我们白家好几个漂亮能干的姑娘都哭得什么似的,偏王爷就看上了卢家的大小姐。”

宁婉不禁汗颜,“我们家算什么名门?槐花的祖父父亲都是军旅出身,以军功起家,外祖父是乡下人,后来做了点小生意度日,在京城里根本排不上名号。”

“卢夫人太谦逊了,卢家老辈两代武将,再加上大公子已经三代;便是夫人娘家如今也有弟弟参加科举有了出身;且你们家又与江南洛家结成亲家,那洛家又有女儿嫁到了皇家,这还不算名门?”

似乎也有道理,宁婉一时竟无从反驳。就推心置腹地道:“白姨娘是爽快人,我便也实话实说,什么门第之类的我还真不放在心上。因槐花儿是第一个孩子,铁石和我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疼,后来虽然又有几个小子,但她既是唯一的女儿,也是最懂事的孩子,我们夫妻一向把她的亲事看得最重,并不是为了嫁到多富贵的人家,却只想她过得舒心。”

“儿子娶媳妇,是将人接到家里,我们家自能不亏侍媳妇儿。嫁女儿可是不同,要把女儿送出去的,若是不在眼前,就是有事儿也鞭长莫及。”

白姨娘就笑了,“卢夫人未免太多心了,我们王妃虽然没有生下子嗣,可是王爷一向对她极敬重,我们这些人在王妃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先前有一两个不懂事的夷女,仗着年青美貌有一点不敬,王爷直接让人扔出府去。便是世子能养在我姐姐和我身边,也是王妃身子不好,又看我勤勉的面子上点的头呢。”

宁婉就道:“王爷自然极懂礼仪,修身齐家堪为典范,只是白姨娘自然知道我们家与别家不同,槐花儿打小儿就没学过怎么管姬妾,着实不敢应白姨娘之美意。”

卢将军身边的确没有妾室,哥哥也曾说过大家得了倭人美女,他瞧也不瞧的。白姨娘先前倒没细想,如今就明白了,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宁婉便笑道:“是以我和铁石就想着,在辽东给她看一门亲事,也与我们家差不多的军户人家就好,不求富贵,只要小俩口好好过日子。且我们将来必是要回辽东的,那时见面也容易。”

白姨娘就叹道:“如此就可惜了。”

宁婉虽然不想将槐花儿嫁给世子,但其实并不愿意与靖海王府生隙,此时就笑道:“王爷既然要为世子选一门身世显赫的女子,不如我请京城的故交帮忙打探一下?只凭着靖海王府的威名,不知有多少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白姨娘虽然不是王妃,但她管了王府多年,倒也能做主,见卢夫人诚心帮忙,就笑着点头,“既然如此,还请卢夫人替我们世子打听打听,务必要选一个贤良能干的闺秀。”

宁婉原担心靖海王府因着旧怨不愿与京城高门结亲,但见白姨娘的神态便明白了,靖海王自己也好,儿女也好,都是必然要与中原人成亲的,只有姬妾之流方不在意。因此她便用心将京城里与靖海王世子身份相配的人家一一数出来,“这两年京城虽然变化不小,但想来那些公侯伯爵之家世代相承,应该多半无事,待我写信送去问一问。”

第353章 福气

正说着话,靖海王府备下了酒宴,宁婉便借着要换衣服为由回客房见铁石,果然他亦心有灵犀地回来换衣服,告诉自己,“靖海王有意让世子与我们家联姻,我以槐花儿要嫁回辽东推了。”

“我也这样说的,”宁婉就又道:“直接回绝不好,便又答应帮世子在京城说一门亲。”

铁石听了点点头,“你的主意不错。靖海王为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当初朝廷加封王位时亦有许多无奈,而靖海王心里也有心结,因此两边一向不大和睦。如果真能促成靖海王世子与京城高门联姻,其实对朝廷于闽地都有好处。”

“虽然嫁一个女子过来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毕竟两边从此便能多了来往,先前的缝隙说不定也能弥补弥补呢。”宁婉便又笑道:“只是大道理虽然如此,但是帮着说亲,还是要以小两口将来能过好为上的。”

“那是自然,我们心疼自己的女儿,自也不能害了别人家的女儿。”

“是以靖海王府这边的情形我总要如实告诉那边的。”宁婉却又降低了声音问:“你说靖海王会不会为此对我们心生不快?”

“不快定然是不快,但靖海王能成大事,就是因为他特别能包容,明白我们的心思后也应该想通吧。”

靖海王是雄才大略之海上霸主,当然不会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接着的宴上也不提亲事,只向卢夫人一笑道:“我先前听人说卢将军怕媳妇儿,只当是有人故意坏卢将军名声,如今才知道果然不错!”

先前宁婉还曾为这样的话伤心过,现在她却根本不在意,福了一福笑着回道:“我们家本是乡下人,是以不大懂贵人们的规矩。至于说铁石怕我,那可是无稽之谈。”心里却暗自嘲笑,靖海王姬妾无数,如今年过五旬也只有世子一个,弱孙两个,就算外面的传言不假,他果真还有私生子,子嗣依旧够不上昌盛,更何况子孙生母都是低贱之人,没有大家都看中的嫡子,真没有什么资格嘲笑铁石和自己。

靖海王瞧出卢夫人不以为然,就挥手笑道:“我这一次请你们来,其实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卢夫人既然能当家做主,不妨也听听。”

“自苍州建城驻军后,闽地海防有如铁桶一般,倭人莫敢前来争锋,因此近来已经向北去了,我才接了消息得知他们前些日子竟占了宁州,然后自大江入海口逆流而上,一直打到内陆二百多里,攻下了一座县城,算起来如今倭人恐怕还没有自内陆退回来。”

“我想请卢将军移师北上,将宁州自倭人手中夺下,在江口拦截倭人,”靖海王便问:“卢将军以为如何?”

宁婉遽然听了如此消息不禁大吃了一惊,倭人竟然猖狂至此!先前在辽东,她甚至不大清楚倭冠屡犯沿海之事,到了京城虽然听了些传言,但也觉得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至于动摇朝廷根本,后来到了闽地,才知道倭人之祸,远甚于她所想像,对当地百姓为害极大,现在竟到了上岸攻城掠地的程度。

在闽地两年,大家对倭人的恨早已经超出了夷人。平心而论,夷人虽然也会南下残害朝廷百姓,但那是夷人首领被中原的丰富特产迷惑,生了抢掠之心,寻常夷人百姓也不过盲目从命。两边停战时,大家多半都能相安无事。而来犯的倭人呢?听说他们并非出于官府派兵,而就是生性恶毒,到了中原,烧杀抢夺,比夷人还要毒辣。且夷人与我朝的边境,上千年来其实并无明确界线,为此起了事端尚有可争之处,唯倭人与朝廷隔着茫茫大海,本无仇怨,却欺负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过去,将进入内陆的倭人全部围歼!”宁婉差一点就要喊出来,但还是在最后的时候管住了自己。

打仗不是凭着一时义气的事,尤其沿海的情势极为复杂。

之所以靖海王能成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当初也是朝廷的权宜之计,当初若非靖海王稳住了闽地,东南之地情形如何很难说。但是自靖海王得封之后,朝中多有非议,而靖海王亦将闽地与朝中独立起来,隐隐有不臣之心。铁石在靖海王手下,若只在闽地抗倭,毕竟是遵从皇命,若是出了闽地,却又不同了。当年铁石什么都没有做尚且被按了一大堆的罪名,现在如果带兵出闽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朝廷方面暂且不说,靖海王如今询问铁石似乎要他拿主意,可真将兵马放出闽地,于他也是第一次,是不是会担心兵马一去不回吧?宁婉一向知道,铁石虽然在闽地会力以赴地抗倭,但以他的本意其实是为了百姓而不是全完为了靖海王。在铁石的心中,他还是朝廷的臣子而非靖海王的下属。

是以靖海王便生了联姻之意。唯有卢家与靖海王府的利益完全捆绑在一起,靖海王才能彻底放心铁石。

宁婉想到这里,心里乱七八糟的,又恨倭人,又恨朝廷不励精图治,倭人为乱已经几十年了,怎么就不能在沿海一带好好练兵呢!闽地交给靖海王了,那江南呢?难不成眼见着那天下最富裕繁华之地也要受到荼毒吗?

现在铁石身在闽地,处于这为难之地,且还夹了自家女儿的亲事!瞧着他端坐不语,宁婉才要劝他回去斟酌一番,可铁石已经开口道:“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时机,倭人既然敢逆江而上,便是认定朝廷无力御敌,闽地也不会出兵,如今我们正要火速前往宁州,能将倭人如数堵在江口,让他们难逃天网!”

靖海王就问道:“我们若是出兵,朝廷会如何呢?”

“宁州距闽地远近于京城,估计我们击败倭人后消息才能入京,那时我们已经带兵回闽,便是说什么也无所谓了。”

靖海王又道-:“可宁州我们若自倭人手中得来,就直接放弃了?”所谓图穷匕现,这才是靖海王的本意,他先前打倭人,便将闽地占了,又硬讨了靖海王的封号,如今出兵出船,想来也不愿意白出。

不想卢铁石想也没想地说:“给倭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比得了宁州更重要!”

宁婉再没想到铁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听起来似乎不切实际,但她越想越觉得这正是最诚恳的话。靖海王在闽地威望极高,可是寻常的百姓并不知道他其实与朝廷面和神离,假使朝廷与靖海王发生了战争,百姓们站在哪边还真难说。毕竟朝廷一统天下已经百余年了,只说科举吧,闽地人就是现在也一样参与,当年虎台县的钱县令就是闽人呢,而宁州应该更难以接受靖海王的统治。狠狠地教训倭人,不只让他们从心里惧怕靖海王,也能得到极好的名声,这其实很重要。

靖海王怔了一怔便道:“卢兄弟,你英雄了得,战功卓著,可朝廷又如何待你?难道就没想过像为兄一般称霸一方?如果我们结成姻亲,一南一北,再得到几处如宁州、青州之地——”他便将手向里一挥,“退则足以自保,进则可以席卷天下!”

原来传言中靖海王有野心并不假,他现在甚至劝铁石也如同他一般,可是铁石是不会答应的,宁婉可以肯定。他们夫妻闲话时,对皇上亦多有不满,但却从没有想过背叛家国。

铁石这时也看向媳妇,一直瞧到她澄清的眼底,便转向靖海王道:“我们夫妻皆非有雄心壮志之人,更是看不得生灵涂炭,唯愿意护住我朝百姓安居乐业,却不想在中原大地上引起战争。”

宁婉也道:“我虽是女流,可在辽东曾亲历了夷人南下之苦,到了闽地又见了倭人之恶。有时想起朝廷也恨他们无能不公,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打仗,最可怜的都是我们的百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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