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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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听出了谢渊的意思,马上说:“驸马是钦差,公主只是跟随而来的内眷,你们只要正常接待好钦差就行了。”

这就是燕王的风格,他不是不知道一些事,但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就是对皇上,他也坚持自己的一些想法、做法,轻易不会为别人改变。这大概是从小唯我独尊惯了,再说他也有这个资本,不过倒是给他的手下省了不少的力气。

但燕王认为应该做的,他更是一丝不苟,这次钦差来燕地,燕王相当地重视,这也是必然的,毕竟是代表皇上,而且即将进行的祭祀大典意义重大,燕王又亲自过问了钦差的招待,驿馆的各项准备,还有就是祭祀的一切用品的准备,事无巨细,他都详细地询问了一遍。

这些细致的工作,却不是燕王所擅长的了,他自己也清楚,就叫过滕琰,让她代替自己认真的清点了一下,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放滕琰回家,正是因为滕琰对于他实在是必不可缺。

相关的官员也都在,就是有些没有来的,也让人去叫来,大家直接投入工作,一些不妥当的地方直接就大家议好确定下来。

关于钦差、祭祀的事安排妥当后,接着就开始其它事务,最后燕王放大家走时,天色已经黑了,滕琰一直在燕王身边,对他的这种习惯早就适应了,他这人精力旺盛,偏偏又没有任何爱好,就是一个工作狂,滕琰幸而体力也好,精力也够用,再配上高效的工作能力才能与他配合良好,眼下才回燕都几天,看这几位官员就有些吃不消了。

滕琰最后看燕王的意思,还是有些意犹未尽,要做的事多得很,一时半会也完不了不说,就是做完了,也会有新的事情不断产生,滕琰真心地理解燕王的心情,她以前公司新上任的领导也是这样,恨不得用一把热情的火把工作都解决了。

要是在以前,滕琰就会善解人意地留下同燕王一起加班,她做一个下属基本上都能跟着上司的工作节奏,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态度,要不她也不能前生、今世都能工作上取得好成绩。

但今天,是中秋节,又是在燕都,滕琰也想和家里人团圆,也就只能忽视燕王的感受,和大家一起辞别燕王。

路上已经有了一番热闹,中秋节也有燃灯之俗,而且其规模仅次于元宵灯节。各家早于节前十几天,就用竹条扎就灯笼,做成果品、鸟兽、鱼虫形及“庆贺中秋”等字样,上糊色纸,绘各种颜色。到了今夜在灯内燃烛,高悬于瓦檐或露台上,还有用小灯砌成字形或种种形状,挂于家屋高处。从所悬之灯就能看出家里的情况,富贵人家,高可达数丈,平常百姓则竖一旗杆,仅挂灯笼两个。滕琰一路走回去,满城灯火不啻琉璃世界。

一路赏着灯,脚步轻快地走回家,外面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家里祭月。

家里人都到了花园里,因为只有女子拜月,男子们就在花园前面设了酒席。宗房的人送了滕琳,恰逢过节,也在燕都同大家一起过节,所以这个节家里分外人多热闹。

花园一处空旷之地,面对月出方向设了祭案,案前高挂直径三尺的月神像,案上放置两支红烛、铜香炉,贡着月饼、桂花酒、切成莲花状的西瓜和又大又圆的桃子

比起过去开国公府里,临水设祭,女乐伴奏差了不只一点半点,但同逃难时饭都吃不上又好了不知多少倍。滕琰扫了一眼大家,王夫人带头,每个都欢欣鼓舞,面带笑容。知足常乐,这样,家里才能兴旺。

王夫人主祭,大家跟在后面行礼,念诵着,“愿貌似嫦娥,颜如皓月。”

滕琰还同昨日一样,进了家门,就换下男装,穿上一套家里为她准备的女装,银红色绣花小袄,月白色裙子,头上簪了坠着明珠的步摇,此时,她亦一面行礼,一面祈祷。

拜了月后,大家团团而坐,赏月,饮酒、分食瓜果月饼。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地倾泻下来,滕琰饮了几杯后有些不胜酒力,平时她还是有些酒量的,可能是连日以来有些疲劳,想到明天又是要早早去燕王府,就提前告辞回房了。好在她现在在家里的地位更是超然,没有人与她计较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搬金山的场面,历史上是真有的,在唐朝。

第一百零七章

马不停蹄地忙乱后,祭祀大典的准备工作全部就绪,就是燕王也事先参加了一次排练。

八月二十五日,是钦差到达的日期。这一天,燕都的南门外摆出了威严的仪仗,谢渊代表燕王到城门外迎接钦差。

钦差在昨晚到了燕都郊外,为了按事先定好的吉时入城,先住在城外的驿站,上午才入城。

军士来往及时报告钦差进了城,走到了哪里,直到报告说到了离燕王府只有半里路了,燕王也亲往府门迎接。府门到正殿,一路大门全开,两边整齐地站着两排侍卫,接圣旨的香案就摆在府门口,接过圣旨后,就是欢迎宴会,正殿内已经摆好席位。

滕琰与宁北公紧跟在燕王的身后,后面还有燕地的多名官员。滕琰头戴青玉冠,一身青色的道袍,青玉冠成色极佳,道袍是飞珠用从南边来的轻罗给她新做的,道袍的领口、袖口都镶了四指阔的同一质地的白色镶边,这身打扮把滕琰衬托得分外飘逸出尘,在一群穿着官服的人中间格外的显眼。

不是滕琰想出风头,而是今天她是主角之一。说起来,滕琰现在还是白身,也就是没有一点的官职,她一直是以幕僚的身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所从事的工作也基本是为燕王出谋划策,就是有对外的事,也是打着代表燕王的旗号。燕王总是给滕琰厚赏就是因为这一点,滕琰没有得到任何的官职,在他看来确实太亏了。

今天,滕琰终于会从朝廷得到封号,玉虚真人的封号虽然也不是官职,但有了这个封号,她还是有了让一般官员敬畏的地位。封号是燕王硬要塞给她的,她也并不在意,反正她也不能顶着封号活动,但家里人不这样看,封号虽然是给她个人的,但得到荣誉则是全家的,就是将来对外说滕公子入山修道了,但滕家不是还出了这么一个皇上亲封的真人吗?

飞珠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她觉得这是滕琰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所以用了很多功夫把滕琰打扮得和神仙差不多,想让滕琰在世人面前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滕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宁北公,今天,郑先生只能穿着宁北公的朝服,大红纹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违和感,估计他自己也不舒服,不过他的表情倒是异常的严肃。

“钦差大人到!”有人通报。

王府前一定范围内是必须下马的,钦差一身朱红官服,头戴官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燕王也迎上前去,几句简单的寒喧后,就是接旨了。

先是祭祀燕国前朝高祖皇帝的旨意,由燕王率所有官员跪接,滕琰在郑先生的拉扯下才跪了下来,她的心完全乱了。

皇上的钦差是陆伯甫!

虽然他变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改变,居移气,养移体,如今的陆伯甫显然不再是那位赶考的书生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官员,整个人多了一种胸有沟壑的气势。就是外表,棕黑的皮肤比过去白了些,深遽的五官虽然没大变,却因为优越的生活而多了些柔和。

但不管陆伯甫怎么变,滕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

胳膊上一痛,原来是跪在她身边的郑先生在提醒她,旨意已经传达完毕,大家开始行礼谢恩。滕琰赶紧收回恍惚的心神,下一个接旨的就是她,怎么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出丑,她掐了掐自己手心的肉。

果然,陆伯甫将上一份圣旨交给了燕王,从随从手上拿起了下一份圣旨,口中高声道:“滕瑾接旨。”

滕琰上前一步,站在了燕王刚刚的位置上,正对着陆伯甫,两人相距只有几尺远。

陆伯甫震惊的表情完全落入了滕琰的眼里。之前,滕琰一直站在燕王的身后,陆伯甫并没有看到她,现在,他也是一样,一眼就认出了滕琰。

之后,举止失仪的就是陆伯甫了,他先是站着不动,后来,才在随从的暗示下开始了传旨,滕琰虽然已经控制住了自己,但思路也并不清晰,圣旨上说的是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进去,所以也没听出来陆伯甫念错了两三处。

最后,滕琰接过陆伯甫递过来的圣旨,宣旨结束了。

大家按照顺序进了正殿,燕王坐在上座,陆伯甫在下首的左边,郑先生和滕琰在右边对坐相陪。

燕王举杯,宴会开始了。

滕琰随着大家一同进退,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早就感觉到陆伯甫的信有问题,她再劝说自己不去想,也免不了在心里想了千万遍。

她想到过陆伯甫患了病,受了伤,甚至留下残疾,也想过他腰缠万金,衣锦还乡,无数的设想中唯独没有陆伯甫成了驸马,做为钦差回到燕都。

滕琰一向自负心理素质好,承受能力强,但今天她完全是撑不下去了,看看已经酒过三巡,场面热闹起来,她左右张望一下,打算提前离席了。

抬眼就看见郑先生的眼睛,正在用探研的目光看着她,一切都被郑先生看个正着。滕琰没有心思去解释,她敷洐地点了点头,偷偷地从后面出了正殿。

外面,她的侍卫们都不在,正是午时,谁也不能想到她这个时候出来,他们也被招呼到王府里吃饭,滕琰止住了想要去找人的军士,自己牵了一匹马,骑上马就回家了。

滕琰回到家选了件女装,让飞珠帮她仔细地梳了头,亲自挑了些首饰戴好,脸上也上了点淡装,照了照镜子,镜子里一位明眸浩齿的美人对着她笑了笑,觉得很满意,才又回到外书房。

她这样突然回来了,举动又有些奇怪,飞珠自然是发现了,她体贴地按滕琰吩咐做好了一切,用眼睛看着滕琰,好象在无声地询问。要是平时,滕琰一定说几句话让她宽心,现在,她实在是没心情,就连父亲听说她突然回来,也奇怪地过来看她,她也是简单地请父亲离开,她想自己想一想。

屋子很静,滕琰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她在等待。

还不到一个时辰,外面的下人果然把陆伯甫领到了外书房,刚刚滕琰下的令,不让任何人去找父亲,有什么人直接带到她这里。

陆伯甫还穿着刚才的官服,可以想到他是从宴席上直接过来的,看到滕琰,他并没有吃惊。

滕琰亲切地问好,打发送茶的下人离开,只剩下两个人时,却又沉默了。

“你…”

“你…”

沉默后两人一起开口,结果又碰到了一起,这一次,滕琰没有再等,刚才想了那么久也没有想明白见了面应该怎么说,现在一下子就知道了,她开门见山地说:“从你走后,我们就先到处打听消息,…”

她用了半个多时辰,把这两年多她经历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只是单纯地叙述事实,“这样,在十多天前,我又回了燕都,准备接受皇上给我的封号。”

陆伯甫听着她的讲述,脸上的表情也一直不停地变换,她这两年多经历的真够写一本传奇了。

“燕王向皇上为你要了这个封号,是不是就是要放你回家了?”陆伯甫还是象原来一样敏锐,但他没有再接着说,滕琰回家的目的是什么。

滕琰在述说时,并没有说出燕王打算让她将来的夫婿,也就是陆伯甫来接替她的事,她只是想把自己的事告诉陆伯甫,别的事不在她要说的范围。她点了点头,既然问了她就不会否认,陆伯甫应该明白,她回家是为了什么。

陆伯甫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停顿了一下,说:“我出了燕都,跟着萧德宝一路北上,没走多远,就从萧德宝手下的一个军官好里打听到了边关失守和犬戎南下快到京城的消息,我赶紧让你们府里的小厮想办法回去给你们送信。我自己则去萧德宝那里探听情况。”

“萧德宝开始对我还有戒心,后来倒也跟我说了实话,他并不想真的去找犬戎人合谈,但皇上逼着他们家出人去合谈,萧家就安排了他。但他的父亲,还是给他拔了一万的军队,悄悄告诉他要是合谈不成,就带着兵到平阳去。”

“这样,萧德宝心里对是否去找犬戎人合谈总是在犹豫,我劝了他几次,他才下了决心同我一同北上。再过几天,我们见到了犬戎人,因为他们一路打过来,所向无敌,这时已经没有再合谈的意向了。”

“犬戎人把我们这支队伍中所有的官员都抓了起来,与他们一同南下,后来把我们关在京郊,那一万军队群龙无首,很快就散了。”

“关了几天,我听看守的犬戎人说----我能听懂他们的话,但犬戎人不知道,很快就要把我们杀了,反正燕都已经让他们占了,整个燕地也很快就是犬戎人的了,留着我们也没用了。”

“我就和一起被关的人商量,大家想反正都是一个死,何不最后拼一次呢?当天的晚上,我们,一共有三十多人,想办法把关着我们的那间屋子的窗户打开了,大家从窗户跳了出去,到院子里杀了看守,跑了出去。”

“我们一路向西逃,历尽艰苦,连名字也不敢说出来,我就是在那时开始用了陆经的名字。到了晋地时,只剩下了五个人。还好晋地的陈家收留了我们,在那里养好了伤,我本想再回燕地的,但听说燕地除了昌平郡已经全部沦陷了,就是昌平也被犬戎人围得水泄不通。我想劝陈家出兵燕地,但他们的家主根本就不是一个有志向的人,这样,我就辞别了陈家,过了黄河去了吴国。一起逃生的几个人则留在了晋地。”

“到了吴国,我想方设法上书吴皇,请他派兵到燕地驱逐犬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八章

门外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嘈杂声,将陆伯甫的话语打断了。

接着就听到一个侍卫在外面喊“昭阳公主到!”

滕琰在陆伯甫进来后,专门让人吩咐下去,不要再放别人进她的外书房,现在侍卫这样喊着通报,只能说明是实在拦不住了。

果然,门接着被推开了,一大群的人簇拥着一位少妇进了门。

滕琰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侍卫们为什么拦不住了,这名少妇小腹隆起,一看就是身怀六甲,再加上她的身份,侍卫们要是能拦住才是怪事。

不用说,这就是昭阳公主了,滕琰起身按照规矩行礼。

“你就是滕琰?”昭阳公主先是挥手让她身边的人都下去,笑着上前一步扶起滕琰来,拉着滕琰的手说:“好一个整齐的姑娘!秀外慧中,怪不得驸马一直惦记着。”

昭阳公主一点也不象滕琰以前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刁蛮的小姑娘。起码外表就不象,这位公主身量不高,小巧玲珑,皮肤白皙,眉目如画,虽然有着天之娇女的傲气,但整体的流露出来的气质却很有几分淑女的感觉。

就是她说的这两句话,里面的酸意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但也只是酸,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好象一般的大户人家最贤良的主母,虽然对丈夫的新宠有几分妒嫉,但还是贤惠的容忍。

滕琰并没有挣开昭阳公主拉着她的手,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不知为什么,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女人的直觉吧,滕琰感觉到了昭阳公主很在意陆伯甫,很快,昭阳公主的举动就证实了这点,她一面同滕琰笑着,一面斜眼看了一下她的驸马。

在滕琰的位置,她看不见陆伯甫的表情,她很想回头去看一下,但昭阳公主接着说了:“滕小姐,我知道你与驸马是有婚约的,可那时候,燕都被犬戎人占了,听说犬戎人屠了城,驸马就以为你在战乱中没了,这才接了圣旨与我成了亲。”

她又看了一眼陆伯甫说:“后来,我皇兄平了犬戎,驸马就派人打听你的消息,才知道你们一家逃了出去。这次我们来燕地,也是想给你一个交待,想来驸马已经同你说了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放心,我向来是最容人的。”

滕琰不接话,把头转向陆伯甫,昭阳公主进来后,他也站了起来行礼,此刻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在昭阳公主和滕琰的共同注目下,陆伯甫上前一步对着滕琰说:“我同公主商议…”

滕琰抽出了被昭阳公主拉着的手,打断了陆伯甫的话,说:“陆表哥,请回吧。”

陆伯甫固执地上前一步说:“表妹,你听我说完。”

外书房的后门咣地一声开了,父亲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睛冒着怒火,后面是一脸紧张的飞珠,“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我们府里是怎么对你的!你离开京城时又是怎么对我说的!”

滕琰看父亲指着陆伯甫的手指都在颤抖,赶紧上前扶住父亲,轻声说:“父亲,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父亲伸手推开她,手指几乎指到了陆伯甫的鼻子。陆伯甫跪在了地上,给父亲行礼说“岳父,确实是小婿的错,但千错万错,也请您老听小婿说完。”

昭阳公主却在一旁笑了笑说:“你就是滕小姐的父亲?”

滕琰明白昭阳公主说话的意思是让父亲认识到她的身份,不管怎么样,公主的身份在哪摆着呢,只得扶着父亲过来行礼。不论刚才父亲的气势有多强,给公主行礼问安后,都无法再对陆伯甫发出来了,他现在也是驸马了,而自己家只不过是平民百姓。

果然,公主接着过去扶陆伯甫,陆伯甫却不肯站起来,他跪在地上说:“我对不起岳父,对不起表妹,我请你们听我说完。”

滕琰叹了口气说:“既要表哥执意要说,那么就请坐下说吧。”她转过头去让人上茶。

父亲和滕琰坐在一侧,对面是昭阳公主与陆伯甫,陆伯甫开了口:“我与表妹订过婚,但于战乱中失散,现在已经与公主成了亲。但我不会毁亲的。我与公主商议过了,…”

不知怎么,滕琰突然想起了前世参加的商务会谈,也是这样,双方对面坐着,彬彬有礼而又寸步不让。

不知不觉中,她的嘴角就带上了一丝嘲讽。

对面陆伯甫的话就顿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父亲原配所生的兄长早逝,没有子嗣,我会在参加过祭祀大典后,回家乡请长辈发话,由我兼祧两房。我在京城已经修建了陆府,与公主府相邻,我与表妹成亲后,表妹与我母亲住在陆府,所生子女为我兄长承嗣。公主与表妹都是嫡妻,我一视同仁。”

昭阳公主接着说:“怎么样,滕小姐,我就说让你放心。”不等滕琰答话,低声对身后的一个宫女说了些什么,那位宫女就到门口,轻轻地拍了拍巴掌。

早有准备的一队人捧着东西进了屋子,一会儿,屋子里摆了满满的东西,而送东西的人还没有停,放不进来的就摆在门外的院子里。

金玉珠宝、珊瑚象牙,还有各种绫罗绸缎、皮毛衣服、五花八门,五光十色,公主就微笑着指了指,说:“这是驸马的聘礼,价值千金,足以表达我们的诚意吧?”

陆伯甫站了起来,对着父亲和滕琰行礼说:“请岳父和表妹应允。”

滕琰看见父亲明显有些软化,这种兼祧婚属于律法的边缘,在民间时有发生,就是在显贵中也偶有出现。唐朝时,就有过二妻并嫡的事情,陆伯甫一直很有底气的样子,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滕琰用眼神阻止了父亲,也不管门外一直在运送东西的人,取出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只簪子,递给了陆伯甫说:“陆表哥,我听过几句诗,最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她徐徐站起来,坚决地说:“皑皑山上雪,皎皎云中月,闻君有两意,特来相绝决。”

陆伯甫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他没有说话,一旁的昭阳公主却指着滕琰高声说:“你别不识抬举,我看在你与驸马原来定过婚的份上,许了你和我平起平坐,你还不知足?”这一刻,昭阳公主终于不再是刚才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孩了,而显露出皇家公主的骄横,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有些尖利地说:“别给你脸不要!今天,要么你们家接下聘礼,乖乖地等花桥来接,要么我让人把你绑了,给驸马当通房丫头!”

“你!你!”父亲要站起来说话,滕琰拉住他,感受到他的身体如风中的树叶一样发抖,知道他气坏了,低声要他耳边说:“别急,听我的。”

滕琰笑了笑,看着昭阳公主说:“好气势!好威风!公主确定能将我绑去?”

“哼!你们家不就是有个皇上封的什么真人吗!我就不信我要个人,燕王兄能不给我?”昭阳公主被滕琰轻视的眼光激怒了。

“公主”陆伯甫出言阻止,他看向滕琰的目光充满着乞求。

滕琰视而不见,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们就打个赌好了,我也不信燕王爷能不顾他手下人的家眷。”以滕琰对燕王的了解,他一定会护着自己的,燕王对手下,一贯地护短。

更何况因为自己就是滕瑾,燕王是不会让自己被有抓走的。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燕王也不可能让他手下的几万将士那样甘心为他卖命。

“来人,把滕小姐绑起来!”昭阳公主厉声高叫。

“昭阳!”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燕王和郑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

所有的人都上前行礼,就是昭阳公主虽然爵同亲王,但她是燕王的妹妹,也得行兄妹之礼。

燕王进了屋子,直接在上首坐了下来,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滕琰两眼,滕琰知道,这是燕王第一次看到自己穿女装。

“滕老先生,你女儿的事情你想如何处理?我给你做主。”

燕王开口就对父亲说,滕琰理解,按道理,她的婚姻是应该由父母做主的,她出现在这里都是不合适的,燕王没有介意她在这里,并不代表他就能与自己商量这件事了,他的理念滕琰早就领教了。

刚刚父亲有些被陆伯甫说动了,他的态度确实很诚恳,而且也考虑得比较全面。但滕琰的拒绝和公主的强势让父亲真正认清了形势,他也坚决地说:“陆驸马与小女当初也是在犬戎快要进燕都时匆匆口头定下的,并没有真的下定。现在驸马既然已经尚主,那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陆伯甫在燕王开口前上前跪在燕王面前,拿着滕琰刚刚还给他的那根簪子说:“王爷,我与表妹情投意合,岳父也曾口头许婚,这簪子说是当初的聘礼。皇上和公主都知道我原来定过亲,也许我兼祧两房,二妻并嫡,请王爷成全。”

又转过头来对父亲行礼说:“请岳父成全!”

昭阳公主掩着嘴笑着插话:“滕小姐,刚刚我是逗你玩呢?你别介意,将来我们效娥皇女英,和睦相处。”

陆伯甫依旧跪着,转向滕琰说:“表妹,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你嫁了我后,我决不会委屈你。我已经建好了陆府,你和母亲住在一起,平时同公主并不用相见,而且我决不会纳妾,你就答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九章

滕琰觉得好笑地看着陆伯甫,这个是当初在一起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谈到一起的陆表哥吗?怎么现在就象与外星人说话一样,无法沟通了呢?

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滕琰收了笑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答应!”

陆伯甫站了起来,走到滕琰的面前,滕琰尽管这两年长了一些,但在身材高大的陆伯甫面前仍然有被俯视的感觉,感到陆伯甫要将那只簪子插在她的头上,就象他们在燕都分开时那样。滕琰伸手拦了下来,陆伯甫低沉而带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充满了魅惑:“表妹,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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