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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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怀远军随陈节度使出发了。

先前在玉家,枇杷就与三哥争了半天,她要三哥留在营州城内,毕竟双腿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的三哥根本不能骑马,随大军出征肯定要吃尽苦头。

但玉守义自然不能同意,就是杨夫人也站在他那边。不管枇杷怎么要强,但她倒底还是一个小女孩,在很多事情上并不够成熟。就比如当时节度使逼迫玉家上交怀远军时,她太过冲动,又比如陈博明显放水,她就没有看出来,也没有借势弄个平局全了双方的脸面。

杨夫人和玉守义怎么能放心让枇杷带着怀远军出征奚地呢?

枇杷听了母亲和三哥的批评,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想办法替自己辩解,怎么也不肯认错,而是认真想了然后后悔地说:“要是我不逞强也许怀远军就不必出征了,而且陈将军因为我在大家面前失了脸面,可怎么好呢?”

玉守义见枇杷又跺脚又叹气,反倒不忍,“经一事长一智,而且我看陈将军并没有在意,他似乎特别想帮你立威。”

“是啊,”玉枇杷被提醒后也回想起,“我和他比试时担心因为自己力气不够,便一开始就下了狠手,才占了上锋,当时就是想怎么赢,别的都顾不上了。”

“以后做事要多想想,”三哥又问她,“少年营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提到少年营,枇杷充满了骄傲,“一切都已经妥当,这一次挑出来随我出征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行装。”

第32章 不战而胜

第二天一早,枇杷换上了母亲为她熬了几天几夜做的新皮甲,厚而坚硬的牛皮让她很不适应,但是她穿在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现在她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将领了!

营州兵一路向东行去,虽然路上有些热,但是枇杷却精神十足,三哥押着辎重在怀远军的中间,而她带着少年营的伙伴们骑着马走在最前,意气风发。

没多久,陈博只带了几个人拉马立在路旁,见怀远过来,便上前与枇杷并绺而行,又关切地问道:“三哥呢?可还受得了?”

枇杷笑答:“我娘在车子里准备了好几层坐褥,又安排了人专门照顾,谢谢你想着他了。”

陈博点了点头,“你可习惯?”

“习惯,”枇杷确实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坐在父兄的马上在原野里疾驰过,七八岁时马就骑得很好了,到了十岁上就能与小伙伴们出城射猎。现在的出征于她与平时出门打猎似乎并没有多少不同,于是她反问道:“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我第一次参与守城时,其实心里很怕,但特别担心让别人看出来,便努力显出非常勇敢的样子。”陈博笑着说,又细看枇杷的神色,“你果然一点也没怕?”

“没有,”枇杷笑道:“我从小胆子就大,也特别淘气,母亲一直说带着我最累了,比哥哥们还累。”

“是这样啊,”陈博笑着点头,又告诉枇杷,“如果我祖父要单独派怀远军进攻什么的,你不要自己就答应了,就说要与三哥商量商量,回头再说,明白了吗?”

昨天娘和三哥特别也在这个问题上嘱咐自己大半天,枇杷赶紧点头,“我不会再冲动了,两军阵前与守城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她突然想了起来,“那天你是让着我的吧,最开始你应该没有用力,我这才占了先机。”

“就是我不让着你,你一定也会赢的!”

枇杷懊恼地说:“娘和三哥都说我太不懂事了,我们打个平局才是最好的。”

陈博笑了,“其实平局一看就是假的,你能赢就赢好了,反正我是不在意的,毕竟我输的是曾经射杀左贤王的小玉将军。”

而且他还虚心地问:“枇杷,你这么小,怎么练的武功?而且你的力气也好大啊。”

陈博是真心不在意,枇杷的心情马上好了,“我爹说我天生就是习武的好材料,我学起武功比几个哥哥都要快。至于力气,我的力气其实比起男子还是略弱一点,但是可以用技巧来弥补,我爱用横刀就是因为横刀最适合我发挥自己的实力。”

鉴于陈博的功夫确实差一些,她又热情地说:“改天我们一起练武吧,我们少年营的人时常在一起切搓,而且每人都有自家拿手的功夫。”

陈博就这样与玉枇杷一路同行,说了武功,又说了些行军打仗的事,到了晚上各军驻扎下来,他

回了卢龙军没多大一会儿,又进了玉守义的帐篷。

两个少年过去的交集并不多,但今天聊了起来,原来都喜欢读书,又都喜欢杂书,说起来竟然很是投机。一时间枇杷巡了营回来,与他们打了招呼,坐下来听了一会儿却不耐烦,道:“天实在太热。我回自己帐篷。”

其实玉枇杷的帐篷就在一旁,他们兄妹自然是要在一起,便傍着玉守义的大帐搭起了一个小帐篷,与少年营的女孩们同住。因其实只隔着几层布幔,所以很快就听到那边隐约传来女孩们含糊的声音。

又说了一会儿,玉守义看了看天气,便笑道:“陈将军,怀远军行军驻扎都有严格的规矩,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你不必一定陪着我们的。”

陈博见自己的心事被揭穿了,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反倒直接说:“我祖父未免私心太重,还要请你们海涵。”

玉守义看着陈博诚恳的脸,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突然隔壁帐篷内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应该是枇杷与木朵几个玩闹起来,这些女孩们出城以来个个兴奋异常,似乎她们是出来游玩一般。

玉守义略一摇头,却见陈博侧了头正凝神细听,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

论年龄,玉守义较陈博还要大上一点,而且他不只经历了身体的巨变,也经历了感情的巨变,再看小一些的少年,陈博的心思就如透明般地显露在他的面前。

杨夫人常说,玉家的几个孩子,唯有守义最像她,性情温和,心思慎密,喜欢读书。而玉守义残疾后愈发地喜欢看书,人也更沉默寡言,多思多虑。

由着陈博呆了半晌后,玉守义轻轻地咳了一声,见对面的少年被惊醒后出现的红晕,轻声问道:“陈将军既然违反节度使的军令,一力保护怀远军,那么自己的事情应该更能做主了?”

陈博听懂了玉守义的话,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玉守义并没有给他任何安慰之语,而是继续道:“退亲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果能够避免更糟的结果也不是不可行,而且京城的世家贵女到了营州也未必能过得好。”

陈博对枇杷的好,玉守义不是第一天看出来,他早已经反复验证过,又前前后后地思索了很久,最终得出了结论,如果陈博能够与王家退亲,那么自己愿意促成他和枇杷。

而且玉守义认为对于王氏女来说,与陈博退亲也可能会有些许损伤,但是只要过些时日她完全可以重新另选青年才俊出嫁,将来的日子应该比嫁给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丈夫要好得多。

就是陈节度使也未必不同意两家的亲事,毕竟玉家除了门第低了些其余便都极合适,两家成为姻亲后,现在的很多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当然,这门亲事对于枇杷也是最好的,嫁入节度使府不只会让她将来生活轻松安逸,而且陈博一定会万分疼爱妹妹,枇杷应该能幸福一生。

玉守义说出这些,原以为陈博一定会欣喜万分,至少也会将自己的难处向自己倾诉,求自己帮忙解决,但却见他眼睛里的光芒一下子就暗淡下去,垂了头并不言语。他心中的火腾地冒了出来,努力地压下来冷冷地说:“那么以后就离枇杷远一点吧。”

陈博不敢反驳,他虽然早下了决心要娶王氏女,与玉枇杷永远分隔,但实际上却常会找借口到枇杷身边,听她说话,见她做事,然后一点一滴地记在心上。其实他懂得,如果不能迎娶枇杷,这是极不合适的,现在被玉守义点醒了,他明白自己最后的一点快乐也要被夺走了。

就在陈博走到帐篷门前时,他突然转过头来向玉守义说:“家世,是我一辈子的负担,我只能背

负着它前行。”然后黯然离开了。

玉守义听了这样一句含混的话,并没有完全理解,只是认为陈家一定逼迫陈博娶世家女,而陈博亦认同罢了。

转天,陈博就再也没有刻意出现在枇杷面前,而枇杷也没有注意到,她要忙的事太多了,带兵出征并不容易,巡营、整顿军纪、检查马匹等等,无一不要费心费力。偶尔有了空闲,三哥又叫住她学习兵法和朝廷的军中律令。

本朝有很多军事律令,枇杷虽然从在小营州长大,但还真是第一次接触,如《卫禁律》、《擅兴律》、《军防令》等等,共有十部左右,对军人的职守、赏罚等都有详细的规定,凡违犯了有关规定,都可以依律给予惩处。

这些军事条文项目繁多而且枯燥至极,就是玉将军这样的老将也不见得能记得许多,可是玉枇杷竟然在三哥的督促下一一认真诵读并将之背了下来。在她看来,至少要比背《女诫》容易一些,而且还要有用一些。

就这样,先后行军大半个月,营州军终于到了奚地,大军刚刚在界河一侧驻兵,奚王的使者已经到达了。他们带来奚王的礼物和心意,“愿意臣服于朝廷,听从营州管理。”

紧接着奚王也亲自前来劳军,他带了奚地的物产和奚人美女,谦恭地表达与朝廷世代友好的心意。只看到成匣的人参、成箱的毛皮,还有堆积如山的特产,就知道奚王确实尽了全力避免这一场战争。

地处北部的营州已经算是非常贫瘠,但其实奚地却更加地穷困,奚王能够供出这些财物应该是将奚族的家底都拿了出来,非常有诚意。面对这样的态度,就连一力坚持伐奚的陈节度使府也动摇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非要与奚族交战,轻开边衅,得且不能偿失,又容易受人诟病,更何况他本也不想打仗,只是以此为借口收编怀远军而已。

几天后,陈节度使最终做了撤兵回营州的结论,跟随而来的各军都得到了犒赏,心情还都不错,也不会因为劳而无功有怨言,毕竟没有人真心喜欢打仗,大家分头整理行装准备回程,整个营地里气氛非常轻松。

第33章 乐安公主

就在营州的主帐里,陈节度使与孙子正在大吵,“你!你怎么把奚王送的财物都发了出去!”

“我哪里都发出去了?”面对暴跳的祖父,陈博平静极了,“我给节度使府留了一部分。”

“可是大部分还是分出去了!”陈节度使气道:“这一年你用出去了多少财物?先前守城我不说什么,可是突厥人已经退了,你依旧花钱如流水。就像现在,只分大家少量的东西就行,你偏让他们占了大半!”

“祖父,那些难道不是他们应该得的吗?如果不是你先前做的事,各军根本没有必要到奚地来!”

“你!”陈节度使指着孙子说不出话来,自己假造奚王与营州冲突一事竟被孙子看穿,想抢夺怀远军也被孙子破坏,他本就一肚子气,现在更将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只说:“我是为了陈家!”

“祖父!我们已经对不起玉家了,现在应该是想办法弥补,而不是把玉家的怀远军夺过来!”

“怀远军不是玉家的!”

“但怀远军也不是陈家的!”

祖孙二人相互瞪视着,过了一会儿,陈节度使终于败下阵来,“其实我控制玉家只不过是不想他们发现卢龙折冲府的秘密,并没有害他们的意思。玉家恰好也没有男丁能接替玉进忠,将来怀远军迟早要交出来,提前些时日也没什么,而且他们将怀远军交出来后过着安安稳稳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哼!”陈博冷笑一声,“眼下玉将军不在营州,玉家兄妹不是一样做得很好吗?”

“一个残废,一个小女孩,真遇到了事情根本撑不住。如果不是你一定要帮他们,现在怀远军也许就已经是我们的了。”

“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我干预,玉家兄妹也一样会保住怀远军。”

陈节度使并不信,但是他不想再与孙子吵下去了,毕竟将来陈家还是要靠他,便放柔了声音说:“现在最想重建卢龙折冲府的正是玉家,如果玉家没有怀远军作为依靠,自然也就没了这个心思。过去秘密再也不会重见天日,我们陈家就安然无恙了。”

“陈家!又是陈家!”听到陈家陈博就快崩溃了,他真希望自己与陈家没有一点关系,甚至他想过要离开陈家,到别处去生活。但是他知道不能,他生而为陈家的嫡长孙,任何人能躲出去只有他不能,甚至将来他还要负担起整个陈家。

“我知道你不愿意叫到这些话,但是,你躲不开的,”陈节度使却在一旁道:“当时我告诉你这些秘密时已经让你选择了,现在你只有按着你已经选好的路继续走下去。”

陈博知道,纵使让自己再选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他生于陈家,从小就被陈家当成继承人用心培养,他的一切都是陈家给予的。而且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是祖父的孙子,父亲的儿子,他还有母亲妹妹等亲人要顾,他永远不可能丢下陈家不管。

所以嚷过后,他自己很快平静下来,但却说:“祖父,我会将陈家传下去的,但是你要保证不再做与玉家抢夺怀远军的事。”

陈节度使犹豫了半晌还是答应了,“我已经老了,陈家早晚会传到你的手中,就是不答应又如何呢?只是你一定记得,不要让玉家重建卢龙折冲府!”

“等到将来,我亲自将卢龙折冲府重亲建起来。”陈博对祖父说,也是对自己说。

陈家祖孙在帐内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大家只是第二天一早随着节度使府一起拨营踏上了回程。

就这样,玉枇杷第一次随军出征就这样结束了,她与三哥估算了分到的几株人参的价格,又足以支撑怀远军一段时间了,心情大好。而她身边少年营的伙伴们也个个兴高采烈,虽然没有真打起来,但是他们也一样是胜利者啊!

回到营州城后,陈节度使果然没有再对怀远军动过手,玉家兄妹没有外来的压力,按部就班地带着怀远军。他们对军营的各种事情越发地熟悉。处理起也更加得心应手。

耕种、狩猎、练兵等等,玉氏兄妹延袭着怀远军过去的风格,按照父亲临行前的嘱咐,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因着三哥的残疾,玉枇杷不但带着亲卫和少年营的伙伴们去了怀远折冲府,甚至还带兵组织了两次狩猎…

不知不觉中,枇杷的脸上已经完全脱去了过去的孩子气,举手投足间带了威严,不只怀远军,就是营州城的人对她也恭敬起来,人们把她当成了真正的将军。

而就在这期间,陈博几乎不再出现在玉枇杷面前了,当然也可以说玉守义将枇杷在营州城内活动严格地看管起来,让她遇不到陈博,不过玉枇杷自己一点也没注意到,她实在太忙了。

这一年的秋天是难得的丰收之年,不只土地产出了累累的各种作物,而更加重要的是这年的秋收营州人将所有的产出都顺利地收割回来。

真是祥和而又宁静的一年啊!这一年的春节也就过得格外欢欣,与去年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同,而是发自内心的幸福。

只是玉家与八百个前往京城的怀远军家眷们都一样,尽管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年货,但毕竟在过年的喜悦中又有一种不能团圆的遗憾和对亲人的思念。

因为今年多了出征奚人得到的财物,玉守义与枇杷给怀远军过年发饷时又增厚了一成,还特别给随父亲去京城的军眷们多发一份银钱,也算是安慰一下他们的家人吧。

年后,朝廷和亲的圣旨终于下来了,虽然在送嫁的同时要送给突厥人大量的丝绸布匹茶叶等做嫁妆,但是突厥人还是没有得到他们一直觊觎的河套地区。这一点让大家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河套地区归了突厥,那么营州的西部也是突厥人了,如果再发生战争,营州不只要面临来自北方的正面进攻,还要提防侧面,等于腹背受敌。

接着和亲队伍的具体行程也传了过来。

乐安公主出京城后要途经营州进入突厥之地,突厥王廷派使臣迎接,这样安排一则是躲开突厥内部仍然时常发生内讧之地,二则是为了让迎亲的突厥使者感受到营州的强大

就在玉家人收到信时,其实玉进忠已经从京城护送乐安公主出发了,他们一过正月就上路了,因为有公主和大批的随行人员,他们的行程并不快,算算时间还要月余才会到达营州。

二百多年前,太宗皇帝征高丽时曾经在营州驻兵,此后这个偏僻的边塞就没有了王孙贵人的身影,现在有一位公主将要到来,也算得上大消息了。

对于公主从营州出嫁,营州人是满怀欣喜而又自豪的,作为唯一在突厥进犯时取得胜利的地方,他们也得意于自己的勇武,并明白从营州送嫁其实也是一种向突厥表明朝廷实力的方法。

营州人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其中以陈节度使府上最为显眼,公主到了营州这个边塞后,再继续前行就进入突厥人的境内了,肯定是要整休一些日子。而在休整期间,公主能住的地方只有节度使府,因此陈节度使将陈家后院全部重新布置修整一新。

就在众人的期盼中公主驾临了营州,当然护送的怀远将士们也回到了家中。枇杷在城外接到了父亲,陪着他将公主及随行人员都送到节度使府,然后回家团圆。

一家人分别了一年多,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除了父亲在京城的见闻,谈的最多的就是怀远军。玉进忠在京城里自然无数次地担心过,也曾在得知怀远军的情况后欣慰,但是回到家中,依然被儿女的能干而欣喜至极。

团聚的兴奋自不必多说,而紧接着枇杷接到了陈婉的帖子,说在要为公主办一个小宴,请她参加。

其实枇杷早已经与陈婉的小团体没有来往了,但这一次她犹豫再三,并没有将帖子丢到一旁,而是准备了衣服首饰如约去了节度使府。十几岁的她毕竟还是非常好奇,想见见公主是什么样的。

公主自然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但是枇杷还是觉得还是不需此行。

在营州,节度使府富贵已极,陈婉也代表了世家贵女,但如今再见到公主,马上升起陈婉实在差得太多了的感觉。

这位乐安公主是皇帝长姐永平公主与承恩侯的女儿,从小自然金尊玉贵般地长大,不用说她的衣饰,就是身边的仆役之流所穿所戴没有一样不是金堆玉砌般的,所用物品更有很多是枇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且,枇杷再想不到,乐安公主竟还是再和气不过的人,没有一丝陈婉时常流露出来的高高在上,而是听说她是玉将军的女儿,便笑着让人将她扶起来,向她问好,又问她母亲好,又一再称颂玉将军勇武过人,怀远军一路护卫得当。

枇杷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马上对乐安公主印象大好,两人竟迅速亲密起来了。乐安公主在京中长大,对边城的戍楼刁斗的生活自是好奇,又喜欢听枇杷讲一些突厥人的风俗,而枇杷也为她身上的贵女气息所迷惑。

因在宴上,两人总不好将别人都抛下,乐安公主便笑着向枇杷低声道:“明儿个我专门给你下帖子,我们单独说一天话。”

第34章 孔雀羽扇

随后,枇杷果然接到了乐安公主的帖子,第二天一大早就如约去了节度使府,她还特别给公主带了一大把雄雉的尾羽,都是她一根根挑出来最好的。昨天无意间说到自己猎过很多野雉,乐安公主似乎总不敢相信的样子,今天把这些拿给她看看做证明。

“果然漂亮!”乐安公主惊叹又惊叹,又问:“这些都是你自己打猎射到野雉的羽毛?”

“当然,城外三十里处的小山中,野雉最多,它们也最好射,只要手快点基本没有射不中的,在这个时节,如果找到它们的窝,还能摸到几个蛋,我们时常在午间时拿火烤了当间食吃。”

“用火烤?”乐安公主疑惑地说“营州的饮食还真特别,我还没吃过用火烤的蛋呢。”

其实家里也不会用火烤蛋吃的,“那时因为野外并没有锅子什么之类的,我们就点一堆火,把蛋架在上面用小火烤,总要比吃生的好多了。”

“噢!不过不是应该烤野雉吃吗?”

“也会烤的,但一般都要带回家里,因为蛋并不容易带回来,所以就先烤了吃掉。”枇杷说完就见乐安公主更加糊涂了,“为什么野雉能带回家而蛋不容易带回来呢?”

那还有说吗?自然是蛋特别容易破了,而且破了后会弄得到处都是粘糊糊的蛋液,洗起来又麻烦,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枇杷弄了好半天才给乐安公主讲明白了,原来她从小吃的蛋都是做好了端到面前,从没有见过生的蛋!

公主和我们还真不一样呢,枇杷这样想着,又听乐安公主问道:“那你们打了那么多野味回来能吃得掉吗?”

“有时候家里吃不完,就做成肉干,当然也可以卖给专门收野味的商人,他们会卖到南边。”说起这些事情,枇杷心里有数得很,什么时候猎物味道最鲜美,什么样的野味价格能卖到最高,还有不打仗的时候突厥人也会送猎物到营州城,换些布帛盐巴茶叶之类的东西。

乐安公主骇然,“突厥人还敢到营州?他们是不是来抢东西的?”

“其实也不是了,”玉枇杷告诉她,“我们和突厥并不是整日都在打仗,其实还是不打仗的时候

多一些。只要不打仗了,就会有些商人来做生意,当然商人也不全是突厥人,也有室韦人、奚人,回纥人等等好多地方的人。刚刚说的拿猎物换些用品的不过是些小商人或者猎户,真正的大商人会带着牛羊、马匹、皮毛等好多东西来,从南边来的商人也特别喜欢他们的东西。”

从出身到经历完全不同的两个女孩要交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中午时公主留枇杷吃饭。枇杷见一大群侍者端上来几十个菜,主食就有稻米饭、粟米饭、黍米饭、蒸饼、汤饼等好几样,也不解地问:“间食也这样丰盛?”

接着她才明白,原来不同于营州人每日只有朝食与飧食两餐,京城中的贵人们每日是要吃三餐的,乐安公主还随口吟了一句白乐天的《咏闲》‘朝眠因客起,午饭伴僧斋’来证明,在朝食和飧食间大家都要吃一次午饭的。

枇杷便吃到了她第一次正式的午饭,味道自然不必说,枇杷还尝到了很多从没听过的美食,然后她又知道了原来乐安公主的陪嫁里只厨师就有十人,现在住到了节度使府上,一应饮食都是由陪嫁的厨师来做,节度使府上的厨师只能打个下手。

到了晚上回家后,枇杷兴奋地向母亲讲了自己的见识,又道:“真不愧是公主,虽然高贵不凡,但是却又如此和善,真是好人,我很喜欢她。”

杨夫人其实在乐安公主初到营州时随着营州的命妇们一同拜见,所以自然是见过一面的,现在她不以为然地笑道:“只这一两次的会面哪里能看出好人坏人呢?”

“不过乐安公主确实善良,我不知道的东西她都认真告诉我,不像陈婉那样,我第一次去节度使府,就因为不认识熏香球,她笑了我好久。我见了乐安公主才知道娘说的真正的贵女是什么样的。”

“这是没错,”杨夫人告诉女儿,“真正的贵女待人都很客气,起码她们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嘲笑人。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就是好人,这些贵女们的心思,可不是容易猜透的。”

母亲就总是这样,对自己不放心,枇杷听习惯了已经不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聪明了,不信只看怀远军现在有多好,少年营多有出息,谁不赞她有本事?于是她拿出乐安公主送她的一把羽扇给母亲看,“娘,你看多漂亮!”

“乐安公主送你的?”

“是啊,她特别喜欢我送的野雉尾羽,然后又想到了这个,特别让宫女们找出来送我的。”

“这是孔雀毛编的,非常贵重。”杨夫人轻轻摆弄着羽扇的黄金手柄,手指从上面镶嵌的宝石上划过,“留着玩吧。”

枇杷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好东西,所以特别喜欢,可是得到后她就没觉得自己能用上,就想着要送给母亲,因此道:“娘,我每天都要骑马,没法用这个,你留着吧。”

“这样花哨的东西只有小女孩用才合适,娘哪里能用上?”杨夫人领了女儿的好意,但还是笑着将羽扇送回了枇杷手中。

枇杷打量着娘身上穿的寻常绢布衣服,也觉得她拿着这把华贵至极的扇子确实也不搭,想了想说:“我去问问三哥是不是喜欢?”

到了三哥的屋子里,只见到处摆满了书架和坐在木轮椅上穿着青布袍的三哥,枇杷马上认识到三哥也不可能喜欢这样的东西,便坐下来说了一会儿在乐安公主那里得到的见闻回房了。

这把扇子便挂到了枇杷屋子里的墙上,尽管与整间屋子的气氛也不怎么相合,但是枇杷却再也没有更适合放羽扇的地方了。

乐安公主一行要在营州休息半个月,顺便补充各种生活物资,然后从营州再出发到突厥王庭。

这段时间里,枇杷与公主差不多每天都要见面,她渐渐发现公主并不是前几天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大概是因为熟悉了一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离到突厥的日子更近了,她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深深的不安。

枇杷更加同情乐安公主,其实公主也不过比她大上两三岁的小女孩,而且她还长得特别娇小,比自已看起来小多了,这样一个娇弱弱的女子就要嫁给突厥可汗了,还真是可怜呢。

听说新任的突厥可汗也就是过去的右贤王,是个非常荒唐无能的人,先前被左贤王压得死死的,没想到突然间可汗与左贤王就全都死了,于是可汗之位就降临到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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