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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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江州,漫天飘起细雪,李衍秋站在后殿楼上,眼望小雪纷纷扬扬。

“今天他们应当也到将军岭了。”李衍秋说,“三哥,愿你保佑若儿。”

将军岭下的雪原之中,双方的前锋军在号角之下发起冲锋,新的征北军踏起飞扬的雪粉,撞进了战阵里。

无数个瞬间凝固于这一场战役之中,史官记载了许多片断,郑彦率军包抄,杀进敌阵,受伤退回。武独鏖战不敌,被撞落马下,段岭冲来,救走武独。元军监军帖木儿被武独一剑斩死。

钦察台手下罕末帖儿被射死,麾下军队死战不退。

谢宥率军迂回袭击元军侧翼,在布儿赤金的应变与指挥下苦战未竟全功…

四十万大军先在将军岭下一战,令万里雪原染遍鲜血,峡谷入口处已成巨大的绞肉机。陈军几乎一接触,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然而元军死战不退,被悬崖上郑彦率领的侧翼军驱逐,坠下悬崖时,引发了一场连环发生的雪崩。

数百元军坠下悬崖,雪崩掩埋了上万元兵,陈军也因此被切断。

段岭带兵埋伏,袭击拔都,双方一个照面,段岭将拔都射落马下,阿木古冲来,拼死抢回拔都,回归己方阵中。

“抓住他!”有人用元语吼道,“只要抓住他!我们就赢了!”

至此,元军已是强弩之末,算上雪崩掩埋的人数,已不足十二万,然而背水一战,竟是拼死不退,在一片混乱中仍想着先抓住陈国太子,瓦解对方的攻势。

陈军遭遇了更为猛烈的抵抗,主力军被冲散,武独率领的前锋军与段岭率领的中军遭到雪崩阻隔。

“殿下!他们追来了!”有人吼道。

“多少人?!”段岭身边仅剩两千余人,剩下的都在谢宥身边。

“两万!”有人吼道。

“绕过峡谷!”段岭果断喝道,“尽快与前锋军会合!我们已经赢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兵力!”

两万元军沿着山谷斜坡发动了冲锋,大雪如同海啸一般卷来,段岭在亲卫的掩护下冲向峡谷尽头。

“我来!”述律端喝道,“你走!殿下!”

段岭回头望,述律端已再次组织起冲锋,抵挡追来的两万元军,双方一接触便开始混战,更有元军越过防线,朝段岭冲来。

亲兵保护段岭,冲向峡谷尽头,然而峡谷前方,又有上千人朝他们发动了冲锋。

“奔霄!看你的了!”段岭喝道。

流箭射中了段岭,却被白虎明光铠挡住,段岭拼死冲进了战阵之中,眼看一人左臂以布重重包裹,抡起一把斩马剑,朝段岭冲来,并凭着那斩马剑的力道,朝他当头斩下!

斩马剑挑起一道光,段岭看到持剑的阿木古满是血污的脸,然而他已无法再后退,只得侧着肩膀去硬扛阿木古的那一剑!

眼看那一剑的力道就要把他的肩膀斩得粉碎,一道黑影掠过,一脚踏上马鞍,顺手抱起段岭,左手一拳揍在剑上,“当”的巨响,震得段岭耳膜剧痛。

那人将他抱在身前,飞跃,离开奔霄,奔霄则冲进了战阵内,带着上千名追兵离开。

段岭被带得在雪地中翻滚,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与他手指相扣,将他拖出了雪地,段岭无名指一滑,感觉到那人缺了一根小手指。

“杀了他们!”阿木古吼道。

“郎俊侠?!”段岭颤声道。

郎俊侠一身涤得发白的武袍,袍子破破烂烂。

“你跟了我多久?”段岭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嘘。”郎俊侠说,“不要问。”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右手撮在唇间,打了个唿哨,奔霄去而复回。

“上马!”郎俊侠喝道,再次把段岭推上马,继而翻身上去。

“准备射箭!”郎俊侠道,“你冷不冷?”

段岭身穿铠甲,眉毛、头发上全是雪花。奔霄一个疾停,面朝阿木古带领的上千名元军。

“不…不冷。”段岭说,“我很暖和。”

“你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郎俊侠说,“弓箭呢?”

段岭摘下长弓,抓在手中,阿木古将巨剑抛在雪中,抽出腰畔长刀,元军齐齐退后,准备冲锋。

“你死定了,太子。”阿木古说,“再没有人能保护你了。”

“还有我呢。”郎俊侠喃喃道,他骑着马,身后带着段岭,清澈的眼中映出面前上千名元兵,以及山崖上出现的弓箭手,个个弯弓搭箭,朝向中间。

段岭把弓箭朝向远处,紧张得不敢呼吸。

“看见信了么?”郎俊侠说。

“什么?”段岭皱眉问。

郎俊侠静了一会儿,说:“就在青锋剑的剑鞘里,这把剑不大好使,我尽量挡一会儿,这次轮到你保护我了,段岭,阿木古交给我,杂兵就交给你了。”

段岭的心跳似乎停了,放出了第一箭,紧接着郎俊侠喝道:“驾!”

奔霄带着两人,冲向峡谷出口,与此同时,千名元军发动了冲锋,在阿木古的带领下,朝他们冲来!

段岭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敌阵放箭,一箭接着一箭。

双方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郎俊侠侧身撞向阿木古,长剑上挑,迎向他的长刀!

“这一生里,总会有人保护你,不必你站在我的面前…”

“保护不了你。便是我失责,若有那一天,我不死,也会有人来杀我,倒是无妨,我死了以后,自然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来替你挡刀吞剑…”

那声音极其遥远,却又仿佛就在耳畔。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郎俊侠与阿木古互换一剑。

阿木古一刀捅进了郎俊侠的胸膛,郎俊侠右手猛然抓住刀锋,手掌并合,一锁,刀刃瞬间卡在了他的肋骨中央,未能穿过他的肩胛,伤及背后的段岭。

紧接着郎俊侠漂亮地一挑,以长剑无声无息地刺穿了阿木古的咽喉。

奔霄就这样冲过了敌阵,一骑绝尘,扬起雪粉疾冲而去,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段岭回头看,喊道:“咱们冲出来了!”

“很…好。”郎俊侠说。

“你受伤了!郎俊侠!”段岭朝身前一摸,满手都是血,郎俊侠的背脊露出极短的一截刀刃。

奔霄越冲越远,冲进了树林,再冲出后,跃出悬崖,紧接着在积满大雪的斜坡上朝下冲去,沿途激起疯狂的雪浪,直带着两人冲向谷地。

深谷的雪地中,郎俊侠侧身一栽,摔倒在雪地里。

段岭翻身下马,一个踉跄,冲了回来。郎俊侠在雪中仍勉力站起,用了几下力,始终未能直起身。

段岭看见了郎俊侠胸膛前的长刀,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郎俊侠却狠狠地推开他。

“不要…看。”郎俊侠口中溢出鲜血,一个踉跄,勉强站直,拔出胸前的长刀,咳出一口血,朝后仰倒。

段岭冲来,郎俊侠倒下,摔在段岭的怀里。

狂风吹了起来,卷着飞扬的雪,铺天盖地。

风雪之中,段岭跪在一片茫茫的雪原上,雪花飘扬,郎俊侠躺在段岭的怀中,艰难地抬起手,发着抖,摸了摸他的脸。

“郎俊侠…”段岭哽咽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郎俊侠的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仿佛回到多年前,上京那个温柔的夜,他一样躺在雪地里,小时候的段岭艰难地抱着他,把他拖回房中去。

“因为…我…”

“想看看…你…以后…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

“小…皇…”

“…帝。”

武独的大军找到他们之时,郎俊侠躺在段岭的怀中,一手摊在雪地中,只有四根手指。段岭哭得不住抽搐,紧紧抱住了他。

他们的身上落满了积雪,雪细细密密地下着,覆盖死去的人也覆盖活着的人,绵延万里,亘古如一。

十二年前,另一个人在此处跃下山崖,携着飞雪驰向新生。十二年里花开花谢,春去春来,温柔的时光早已将一切都掩盖,轻轻一抹,便了无痕迹。

段岭哭得死去活来,他的眼泪滴在雪中,已凝结成冰,他拉着郎俊侠的手,摇晃他,仿佛他那缺了手指的手掌,还会抓住他的手。

如同时光凝固在那年上京的黄昏,他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名堂上学,他总想挣脱,头也不回地逃回家去。

靖武五年冬,将军岭下陈军经三日三夜血战,将元人驱离玉璧关以北三百里。

靖武六年六月,布儿赤金拔都呈降书,元人退出长城,迁往回鹘以西。

辽、陈重划疆域,玉璧关以东,连河北郡尽归于陈,辽国收复上京以北,鲜卑山地域四百里。

靖武六年七月,陈太子李若于河北郡重新布防后,班师回朝,自此,辽、陈二分天下,元人退居塞西北,订百年之约,不再逾疆界一步。

七月初七。

天际银河如带,段岭归朝当夜,讲述了将军岭下一战经过,而郎俊侠之死,他并未提及。

已经死去的人,是不能再死的;他也逐渐明白到李衍秋想教给他的一些事。

若后来,不是郎俊侠再出现,他便不能再活着回到江州。

生生死死,譬若一场浮生大梦;起起落落,如同沧海沉浮。

“天佑我大陈太子。”李衍秋听完后举杯。

群臣喧哗,随之举杯,觥筹交错,每一个杯里,都倒映着天际的万点繁星。

乐声渐消,段岭抽身离席,穿过回廊,来到御花园重建的白虎阁中。归朝后,他仍记得当初在白虎星君前许下的心愿,将白虎雕塑请到宫中,重镶了碧玉双目。它注视着人间的喜怒哀乐,也注视着大陈的兴衰更替。

正在他走进白虎阁时,背后乐声突然响起,那缕乐曲似有还无,在花园内萦绕。

段岭沉吟片刻,走进白虎阁中。

白虎星君两侧,摆放着一把青锋剑,一把白虹剑。

段岭从兵器架上取下青锋剑,看见剑鞘中有一角纸张,便小心地将它取出来,展平,借着阁中的灯火,看见郎俊侠写下的字。

段岭:

此信写于七月初七你回江州之日,这一次我知道你将回来,且不会再走了,是以将一些话,写在此处交予你。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见信时,我已远在他方,望你展信莫悲。古人有言“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又有“浮生如梦,为欢几何”一说,可见世间总是聚少离多,不得强求。

那年我与你娘小婉匆匆数面,结下不解之缘,我本抱着复仇之心前来,从匈奴王麾下救出小婉,小婉为谢我救命之恩,亦一而再,再而三劝说李渐鸿,饶我性命。乃至离开北疆,护送她回往段家时,她曾打趣我,若生儿,则拜我为师;若生女,则嫁我为妻。

我身负灭族之仇,又是叛师之人,何以授徒成家?想不到那时她已怀有身孕,一语成谶。

我不过是终日身处炼狱血海中的一名刺客,为天下人所不容,你爹令我南下寻你,见你困境,不杀段家,令我意难平。留那卖馄饨的老叟一命,来日若有缘,与你故地重游,可再带你吃一碗馄饨。

段岭的眼泪无声滴落,落在信纸上。他抬起头,看着白虎星君的双目,想起那一年,郎俊侠带着他从茫茫风雪里离开汝南,前往上京。父亲耳提面命,他亦自知自己辱没了师门名声,从小带大的孩子,绝不能再像自己一般薄情寡义,视人命如草芥。

我双手沾满血腥,已不能再回头;你父虽赦我之罪,我却不想你知道我曾犯下的滔天罪行。有些人生在白天,有些人生在夜晚,刺客大抵如是。那日渐鸿来后,我虽匆匆离去,却并未走远,半途更几次折返,见你很快便习惯父亲在你身旁,亦为你高兴。

上京有难之时,赵奎命我以你挟制你父军队,未得我消息后,更派出影队寻你下落。我不敢贸然离开上京,恐怕有变,只得日日相守在旁,更不能朝你明言示警,恐怕寻春不肯信,亦恐怕赵奎得知我叛,改而挟持你四叔作人质。

那夜你与耶律宗真归家时,影队中人便埋伏在旁,不得已只得出手偷袭宗真,出此下策。即便如此,最终我仍错估敌人实力,乃至你父被贺兰羯偷袭身死。

你父入上京时,我赶回救援不及,贺兰羯在后追杀你与寻春,我竭尽全力,斩他一手,却因寻春伤我一剑,气力不继受伤。拖延时间后追到鲜卑山中,得知你与蔡闫失散,我遍寻不得,只以为你已身死;万念俱灰之际,顾忌你四叔无嗣,若无太子,恐怕朝中有变。你父驾崩后,武将更势大难辖,遂令蔡闫冒名顶替。

那日你归来,匕首送到宫中,蔡闫本想害你性命,被我先行稳住,以寂灭散令你假死。蔡闫却派影队跟踪我。昔时我躲避赵奎手下追捕时,曾两次从江下逃脱,便将你抛到江中,希望借江中暗流,送你上岸。

翌日我本想去江边找你下落,却被姚筝绊住,无意中被她发现我出城行踪,与武独追来。阴错阳差,你被武独救走,我遍寻许久不获,心急如焚,几次险些自尽了事。

幸而你与武独自上京便已结缘,他更一片真心待你,方令我渐渐安心。牧相势大,一时不能除之,渐鸿之死,幕后真凶更未查明。贺兰羯葬身你手,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顺手除去长聘,令蔡闫与牧相互相猜疑,望能助你一臂之力。落雁城中,影队埋伏,不得已贸然出手,实无伤你之意。

我十六岁灭恩师满门,辗转塞外,杀汉人,也杀辽人、元人。至玉泉镇因守将死在我手中自觉罪已滔天,无人可赦。及至二十七岁与你相识,透过你,便望见这江山祥和日子,待此间事了,来日你登基为帝,料想中原大地,终将等到迟来的升平治世,恩仇已泯。

世人谈我功过,俱可一笑置之,唯独你喜怒哀乐,常在我心头。古人有言“我有一杯酒,可以慰风尘”。

对我而言,兴许与你浅浅数年缘分,亦足以慰我平生。

纸短言长,不及细表;阅信之时,我或已回到鲜卑神山,终此一生。

来日遥望远方中原大地,知你远在江州,却与我同在一片灿烂星河之下,此生足矣。

郎俊侠

相见欢的曲子回肠荡气,在花园中渐低,终于悄然而不可闻。

段岭折起那封信,站在白虎星君面前,久久沉默不语。

“看完了?”武独从阁外走来,站在门口。

他沐浴着七夕的星光,背后则是浩瀚的星河。

“看完了。”段岭答道。

武独伸出手,擦去段岭眼角的泪痕,把他拉进自己怀中,彼此静静抱着。一道银河于天顶横亘而过,穿过了这世间。

七月初七。

从南到北,从山峦到平原,从江河到湖海,从旷古到将来。

仿佛天孙之手于晴朗夜空下轻轻一抖,万里星纱就此倾向人间。

如一层朦胧而宏伟的梦境,织起了无数人的悲欢离合,醉生梦死。

七月初七,昨夜星辰回剑履,前年风月满江湖。

——相见欢终——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欢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之后的个人志中会有番外及“哔——”的补齐。

番外发布在网上的时间待定。

各位春天快乐~么么哒~

第229章 (七夕番外)相去几许

空旷殿内卷起一阵秋风,段岭一身黑袍飞扬,从廊前匆匆而过,长发以一根青绳系着,温润的唇稍稍抿着。

他走过蝉声渐歇夏末秋初的婆娑树影,走过满庭落叶漫天飘扬的花园,走过灯笼明灭光影交错的黄昏,走进暮色转来时、那一抹紫红色消退后清新的黑夜里。人间百态,如一戏台,帷幕一落,便是点缀在蓝色绸锦下的绚丽星辰。

他一身黑袍,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慢慢停下脚步,站在白虎星君面前,星光从亭内穹顶投下,旋转折射。一把镇山河横放在剑托上,供奉于这主宰秋季的神明爪下。

这儿就像至为接近诸天星官的庙宇,每当站在白虎星君的注视下,段岭总觉得自己距离星河,仿佛只有一步之隔。但它安静地拦住了段岭的去路,仿佛在它的背后,有一个热闹的天界,但凡人不可涉足。

“爹。”段岭走上前,抚摸白虎的锐利犬齿,把脸抵在它冰凉的鼻前,迷恋地说,“又一年了。”

他点起三炷香,朝白虎雕塑拜了三拜,秋风吹来,纱帘飞转。檀香的气味在空中袅袅飘散。段岭爬上雕塑的基石,钻进白虎前探而微微回勾的爪中,倚在它的臂弯里,面朝天顶的繁星,就像被白虎抱着,呆呆地出神。

白虎星君双眼中映着星光,冰凉的玉质躯体逐渐变得温暖起来,段岭倚着它胸膛前有力的、棱角分明的肌肉,突然感觉到什么。

“谁在那里?”段岭恍惚间看见纱帘后有个人影。

又一阵吹起纱帘,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段岭:“…”

那男人双目深邃,如同星辰,眉毛浓黑,嘴唇温润,身穿淡蓝色的锦缎武服,服饰半胡半汉,左袖武,右袖文。敞袍上绣着白虎星宫轨迹,其中居中的那一枚星辰以银线织就,散发出照耀周天的光辉。

他脚踏祥云武靴,左肩上有一银铠,右腕处佩一枚如水滴般的宝石。

“爹?”段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是父亲,却又不是他所熟悉的父亲了,他比自己当初所见更年轻,仿佛刚刚年过二十,他面如冠玉,皮肤白皙,眉目间浑然没有以往的沧桑与戾气,取而代之的则是内蕴的一抹英朗气质。

李渐鸿笑了起来,跃上白虎座,侧身靠着虎躯,那白虎竟蓦然动了起来,发出低吼声,将段岭吓了一跳。

“你怎么…”段岭看着他这一身,涌起一股惊喜感。

“变年轻了?”李渐鸿说,“我儿可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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