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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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只得过去回复,段岭慢慢吃着东西,心想杀父仇人就在对面,那种血液里流淌着的恨,突然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他咀嚼着糕点,想起若不是这个叫贺兰羯的,自己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回忆重重叠叠,错错落落,令他愤怒无比。

武独!给我杀了他!段岭最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当然他不可能让武独去杀,现在是这样,未来如果恢复了太子的身份,也一样是如此。

因为武独不是一个可以被呼来喝去的,杀人的工具。

“又怎么了?”武独问。

段岭回过神,发现自己每次心情低落的时候,武独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看出来。

“没…没睡好。”段岭说,“他一直看着咱们。”

武独说:“他已经废了,上京城外,他被先帝斩了四根手指。可不知道为什么,右手也被斩了,现在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再用剑。”

“他一定还想杀我。”段岭察觉到了。

“你武爷我还想杀他呢。”武独淡淡道,“不必怕他。”

段岭心想在断手上接一把剑,还是能用的,但这样就无法使用手腕的翻、转、挑、圈、掠等招式了,功夫必将遭到重挫,从此再无争雄的机会。

当夜武独让驿站里头拦了道屏风,两人便在屏风后躺着,段岭想到空明大师说的话,那个叛出师门,取走断尘缘的师弟一定就是贺兰羯。

那些事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回忆一般,令段岭有种不真实感,想着想着,又想到郎俊侠也像贺兰羯一般,曾经背叛过师门。不知为何,他对贺兰羯充满了痛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对郎俊侠更多的,却是被背叛后的痛心。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段岭问。

“现在先不能动他。”武独侧过身,极低声地在段岭耳边说,“须得求证他与边令白是什么关系。”

“一定是手下。”段岭低声说,“毋庸置疑。”

“嗯。”武独说。

段岭期待地看着武独,这是他第一次从武独的口中听到“杀人”的事。

“你想饶他一命吗?”段岭又问。

“什么?”武独奇怪地答道,“我饶他性命做什么?待咱们办完事以后走了,自然要杀了他,怎么会这么问?”

段岭差点就感动哭了,只想抱着武独亲一口,武独却发现段岭似乎又有点不太对劲了。段岭发现当武独真的想杀人时,是不会犹豫的,在他的眼里,这个叫贺兰羯的相当于已经死了,只是现在,还不能惊动边令白。

翌日,驿站外来了更多的人,清晨时分段岭还没睁开眼睛,便听见了马蹄声响。潼关卫训练有素,整齐划一,不闻杂乱。段岭闭着眼默数,一五一十,十五二十…足有近百人来了。

潼关卫一名长官先是进去,将那少女请了出去,紧接着贺兰羯也离开了驿站内。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武独说:“醒了就起来。”

段岭只得坐起,看看四周,发现已没人了。

“都走了?”段岭问。

“都在外头呢。”武独说,“在屏风后坐着,先不要出来。”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声音说,“居然跑到潼关来了。”

武独冷笑道:“边令白,让你将脖子洗洗干净,照做了么?”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武将走进来,两脚略分,站在门口,紧接着,潼关卫鱼贯而入,分驻四周,架起机关弩箭,指向武独。

武独则踞坐在屏风外的榻前,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看着边令白。

“老子要真想杀你。”武独说,“在门口守着给你一剑,你在进门的那一刻就死了,还留得你排兵布阵?进来也不先看门后,和你的狗一般的蠢,在潼关待得久了,迟钝成这样。”

“你…”边令白怒。

段岭在屏风后听着,只觉好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边令白冷冷道。

“带一个人来见你。”武独懒懒起身,说,“既这么用箭指着我,我们便走了。”

“等等。”边令白示意手下将弩箭撤了,武独语气森寒,说:“替你救了人,不知说声谢也就罢了,边令白,当真以为天下没人能制得住你了么?”

边令白脸色极其难看,却又不敢顶武独的话,毕竟当年武独是随侍赵奎的第一人,不知有多少边关往来的绝密军情,掌握在这亲信的手上,只得冷笑道:“有胆子便进潼关来吧。”

边令白撤了出去,武独这才带着段岭出门,检视马车,让潼关卫赶车,自己与段岭坐在车里,一路前往潼关。

第63章 入关

潼关是座北临黄河、背靠山腰而建的巨大关卡,历经千年建设,俨然已成西北第一大城,亦是面对西凉的天险之关。抵达潼关前的最后一段路,在高地上朝外望,只见黄河滚滚,蓝天白云,入川的南方充满青葱绿意,眺望西凉的尽头,则是一片苍凉。

数场雨一过,空气里带着入秋的气味,从西域来的商人云集此地,交换着各自的货物,说着各自的语言。党项人非常多——他们大多是胡族混血,深目高鼻,或穿色彩斑斓的长袍,或穿轻便的皮衣皮裙,戴一顶缠头帽,帽沿插一根黑色的雁翎。

羽翎的稀有度象征着此人在族中的地位,贵族还是平民,都可由此看出。

武独带着段岭进潼关卫府时,边令白如临大敌,到处都是严密把守的人,段岭看府内守备森严,守卫们都佩戴着武器。

两人一进厅堂,守卫就在身后关上了门,剩下边令白在厅堂内自顾自地喝酒,贺兰羯则坐在一旁,一句不吭。

“说吧。”边令白坐在堂前,随口道,“你说了什么,决定你能不能有命从这里出去。”

武独站在昏暗的日光下,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边令白。”武独说,“该不会是土皇帝当得太久,忘了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了吧?靠你手下这么点人,还想拿老子的性命?”

贺兰羯怒而起身,边令白却喝道:“坐下!”

双方沉默良久,武独在厅堂内踱了几步,说:“赵将军为我大陈鞠躬尽瘁,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西川最终那一战,你在潼关把守,不可擅自抽身,原怪不得你,朝廷亦未加罪于你。其中利害,你也是聪明人,想来不必我再啰嗦了。”

边令白沉默,段岭则始终没有吭声,这也是他与武独在路上商量好的一环。牧旷达要杀边令白,段岭出发前心里还存着侥幸之心,但路上想清楚了以后,觉得根本不会有别的选择,边令白必须反。

为什么?这厮既参与篡夺李渐鸿兵权,又追随赵奎谋反,如今朝廷为了抵御西凉,有兵无将,方不得不暂时稳住他。如今一迁都,西川不必再面临西凉的直接威胁,况且太子在朝,假以时日必将清算。边令白不得不反,否则便只有等死一途。

只听边令白冷哼一声,说:“边某视赵将军为师,十四岁从军,追随将军迄今已有一十三载,未曾做过半件亏负百姓、背离良心之事,哪怕今天太子到我面前来,我也是这么一句话!”

“太子不会到你面前来。”武独说,“也不会听你的解释,这么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不再叨扰,告辞。”

武独朝段岭说:“咱们走。”

段岭却看着边令白,脚下不挪半步。

边令白也同样注视着段岭。

武独看段岭双眼,段岭的注意力却不在武独身上。

“你认识我叔叔吗?”段岭朝边令白说。

武独微微皱眉,边令白长长叹了一声。

这也是段岭与武独商量好的,武独说完便轮到段岭说,以段岭的猜测,边令白不可能对赵奎的侄儿坐视不管,哪怕挣个名声,也会照顾他,毕竟武独的身份,相当于被赵奎托孤的亲信。

换句话说,若边令白真有反心,赶走了他,反而没有半点好处。信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了,这名唤“赵融”的少年避过了杀头抄家,走投无路,才来投奔边令白。

“你叔叔是我师父,过来。”边令白说,“让我看一看你。”

段岭慢慢地走过去,边令白就着天光打量他,段岭突然就有点紧张,生怕被他从容貌上看出来些什么。

“我见过你爹。”边令白说,“那次去山东公干,匆匆碰了一面。”

段岭知道这个时候该哭一哭,奈何却对边令白没有任何感情,只得盯着他的手看。边令白看了一会儿,从段岭身上看不出什么来,又问:“学文还是学武?”

“都学了一点。”段岭说。

“识字不?”边令白又问。

段岭点了点头,边令白便道:“先在府中住下吧,至于你…”

“我和武独一起。”段岭说,“他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段岭生怕边令白让武独回去,这样就打乱了他的计划,武独势必只能在暗中筹备了,有贺兰羯在,将会更麻烦。

边令白似乎毫无办法,武独说:“我奉牧旷达的命令,出来调查那把剑的下落。”

“你找我也是无用。”边令白冷冷道,“想拿镇山河去给你的新主子献宝,来错地方了。”

武独反唇相讥道:“那是自然,就凭你们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拿不到手上。”

边令白每次想折辱武独,却俱自取其辱,当即被气得不轻,武独又说:“安顿完赵融后我便回去,否则说不得丞相要起疑心。”

边令白重重吁了口气,挥手示意下人去给两人安排住宿。

“赵融。”边令白说,“稍后晚饭时过来一趟。”

段岭知道这是接纳了自己,也许安排他当一个门客,也许会看在故主赵奎的情分上培养他,总之,任务的开始进行得相当顺利,接下来就看武独的了。

边令白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客房,要让人来服侍,被武独给打发走了,院子里放着找回来的衣服等物,想必是抓住了马贼,并原物奉还,一进去,段岭就要收拾,却被武独阻住。

“当心露馅。”武独说,“按道理你是不会干活儿的。”

“赵融颠沛流离。”段岭说,“躲过杀身之祸,被你救下,与你也不是主仆关系,不过念着点情分,凡事亲力亲为,理所当然。”

武独一想也是,两人收拾了下新家,段岭进去,关上门,武独却先上床去躺着了。

“接下来就要在这儿住下了。”武独说,“也许还得住一段时间。倒是没想到他就这么接受了,图也未曾给出来,你觉得他相信?”

“相信不相信另说。”段岭答道,“他没那么聪明,来个人,投靠他,根本不会怀疑到暗查他的身上,顶多平日里不该说的,都防着我也就是了,何况他连贺兰羯都收留了,不差我一个。”

“嗯。”武独若有所思地躺着。

段岭在他旁边睡下,武独说:“你怎么也睡了?”

段岭莫名其妙,说:“你不睡午觉么?”

“我这是练功。”武独说。

“练什么功?”段岭哭笑不得道,“睡功么?”

武独不理会他,出了一会儿神,段岭又说:“他完全没有盘问过山东的事。”

“他与赵埔不熟。”武独说,“当心应付,莫要掉以轻心。”

段岭路上温故而知新,翻来覆去就在熟悉山东的人与事,一下完全没用上,多少有点惶恐,被扔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心里多少有些惴惴,唯一令他有点安全感的,就是武独了。

“喂。”段岭动了动武独,武独却睡着了。

段岭:“…”

看来是真的练了睡功,段岭侧头端详武独的脸。武独的眉毛很好看,脸部轮廓明晰,有种粗犷的味道,熟睡时那身痞痞的气息没了,反而让人觉得十分温柔。

段岭想起前夜武独奔波一整夜,又是救人又是追敌,昨晚上贺兰羯在侧虎视眈眈,想必也没睡好,便不叫他,轻手轻脚地起来,翻看他们的东西,一应不少,却都被翻动过,想必是边令白仍有疑心。

贺兰羯为什么会在潼关?

黄昏,段岭往边府赴宴时心想,是否这就证明了边令白也是密谋弑君的一员?在边令白的背后,究竟又是谁的授意?

武独刚睡醒,颇有点起床气,眉头微微地拧着,进厅堂内时,发现贺兰羯倒是不在,赫然还有别的人——那路上救下的少女已梳妆打扮,看那模样还比段岭更小一点。抵达时边令白正与那女孩说话。

段岭以宾客之礼见过二人,那女孩忽然脸上一红,便不吭声了。

“这位是淮阴姚家的姚小姐。”边令白朝段岭说,“你们路上也已见过了。”

段岭点点头,边令白又朝那少女介绍道:“这是我大哥的儿子,唤作‘边戎’。”

那少女正是姚筝的堂妹姚静,闻言朝段岭点点头,未出阁的女孩按道理不可朝外人说出芳名,即便边令白从军打仗,不怎么重视规矩,仍顾及姚家颜面,只是简单介绍了二人。

段岭这一生里已有太多名字了,人生如戏,一会儿演这个,一会儿演那个,段岭、李若、王山、赵融、边戎…你方唱罢我登场,面具换来换去一般,令他在这灯火通明的厅堂上恍惚有种失落感。

“姚侯将她送来潼关。”边令白又朝段岭解释道,“乃是说了一门与西凉世家的亲事,不想路上招致马贼觊觎,幸而你与武独施以援手。”

“感谢两位大哥救命之恩。”姚静端起杯,倒是落落大方。

段岭笑笑,朝武独说:“别人敬你呢。”

武独刚睡醒,不想说话,便“嗯”了声,随意将酒给喝了,段岭这才喝酒。

第64章 献宝

厅内静了一会,边令白似乎在想什么事,不住瞥段岭,最后还是段岭出言,打破了这尴尬,问:“什么时候完婚?”

“七月里。”姚静答道,“大伯让我在潼关等着,西凉会派人来接。”

“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边令白又朝姚静说,“没有趁手使唤的下人,边叔再给你配齐送去,平日里,也可让你那家仆上市集去留意着些。”

“好的。”姚静像是想起自己的丫鬟与仆人被马贼杀害之事,神色又有点黯然。

“回去歇着吧。”边令白又吩咐道。

姚静点头告辞,段岭目送她离开,微觉诧异。

淮阴侯的侄女,居然从江左一带远嫁到西凉,远嫁也就算了,路上还只有这么点儿随从,竟然会遭到马贼劫掠。迎亲不是让党项人来自家迎,而是送到潼关,婚事一应交给边令白打点,这是什么道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不受宠。

“怎么?”边令白喝了一口酒,朝段岭说,“看上姚家的小姐了?”

段岭笑道:“看上也轮不到我。”

边令白哈哈大笑,觉得段岭倒直来直去,挺有意思的,解释道:“你叔父当年正想着与姚家联一门亲事,奈何府上孩子们都小,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便问我,将姚筝说给侄儿成不成,想必就是你了,若他还在生,是看不上这姑娘的。”

段岭点点头,表情带着点唏嘘,边令白说:“过得些时候,西凉那边迎亲的人便来了,待我办完这桩事,再慢慢与你安顿。”

“我还有一件东西。”段岭说,“特地带来给边叔…”

“嗯?”边令白漫不经心地朝段岭一瞥,武独却微微皱眉,咳了声。

段岭征求地看着武独,武独脸色略带不豫,皱起眉头。

段岭朝武独点头,边令白却有点不耐烦,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段岭从怀中取出一物,上前交给边令白,边令白本毫不在意,及至段岭解开捆在藏宝图上的丝带,在边令白面前缓缓展开时,边令白方将目光挪到段岭脸上。

“这是什么?”边令白问。

段岭心想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藏宝图,却不敢这么说,朝边令白点点头,坐回位上。

武独冷笑一声,说:“便宜你了。”

边令白莫名其妙,拈着藏宝图看,突然间脸色一变,一个哆嗦,难以置信地望向段岭。

“叔父曾经,将它夹在一本兵书的折页里,托人带了给我。”段岭将自己编好的故事朝边令白详细解释,大意是赵奎如何在他身上寄予厚望,让他熟读兵书,并将这张图藏在夹层中,交给自己,待得孙武遗书翻烂之时,这张地图才会出现。

这个故事其中很有漏洞,譬如说这么好的东西,赵奎为何不给自己的儿子,却交给了侄儿等等,但段岭一接触到边令白的目光,就知道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很好…很好。”边令白眼中露出奇怪的目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藏宝图。

突然间,这种眼神段岭感觉到,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那是蔡闫曾经看着他的玉璜的眼神。

段岭一瞬间的晃神,却被边令白的疯狂大笑拉回了现实。

“很好!很好!”边令白说,“你且在此处稍等。”

边令白火速收起藏宝图,话也不说,离开了厅堂。段岭莫名其妙,转头看着武独,武独却没有多说,自顾自地吃菜。直到敲梆打更之时,边令白仍旧没有回来。

段岭心想应当是去辨别这地图的真伪了,只不知按照这样的计划发展,是否顺利,隔墙有耳,他不敢直接与武独交谈,吃完便安静地等候。及至深夜,方有卫士来传段岭,带他到边令白的书房里头去,却拦下了武独。

段岭与武独交换眼神,武独点点头,知道段岭真正的考验来了。

边令白坐在书房内,侧旁又有一长者,那男人看样子已不年轻了,却没有胡子,他戴着手套,小心地察看藏宝图,并朝段岭点点头。

“这位是费先生。”边令白朝段岭说,“名讳上宏下德,他长着你两辈,当年追随过你叔父、先帝,是极有见识的。”

段岭朝他问了声好。

“你从何处得到此图?”那长者朝段岭问。

段岭于是将先前交代的过往大致交代了一次,长者便缓缓点头,露出微笑,朝边令白说:“恭喜将军,待这宝藏挖掘出来,足可满足我军的一应需要。”

边令白朝那长者说:“当真是上天助我,照先生看,何日开掘为宜?”

“还须再等等。”费宏德将图收好,还给边令白,说,“万万不可惊动了旁人,待我亲自前去勘测后,有消息必先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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