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非天夜翔作品定海浮生录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

“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

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

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

“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

“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

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

“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

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

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

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

“也洛萨。”项述看也不看厅内诸人,随口说道,又喝了口奶茶。

陈星把一份炸撒子泡在装于银碗的牛奶中,用镶了宝石的勺子舀着喝,不禁看看余人,所有人都在瞥陈星,并偷看他手上那枚戒指。

“也洛萨是铁勒语里免礼的意思。”项述又随口道,漫不经心地吃完了早饭,抬眉,示意众人有话就说。

于是众胡人先请问项述何时来的,不等他回答,便开始纷纷控诉苻坚了。

陈星如坐针毡,总忍不住偷瞥项述,脑海中全是今早起来的那一幕,这身大单于王袍之下的身躯温暖无比,肌肤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而舒服,上一次他就觉得项述很好看,这回距离更近,总忍不住想偷看他。

项述眼角余光也瞥见了,却没有说话,诸胡遗老说得他有点烦躁,只得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王猛死后,”有人用匈奴语说,“苻坚越来越好大喜功,不顾大家的劝阻,执意要征兵伐晋,那个叫王子夜的汉人,更在推波助澜。眼下朝廷里一群汉人,尽日横行霸道…”

陈星见有人开始谈论汉人,并拿眼瞥他,便以匈奴语插了一句:“他打不过南方。”

项述一怔,看着陈星。

霎时间满厅人傻了,没想到陈星居然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陈星生怕说着说着,待会儿话题绕到自己身上来,反而尴尬,于是提前表明自己会说胡语,免得这伙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陈星又道:“南方的北府兵虽然不多,但汉人据守长江为天险,也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攻破的,王猛为什么临死之前再三嘱咐,终苻坚一生,不得伐晋,一定有他的理由。”

项述的表情十分奇怪,只因陈星所说的匈奴语,还不是敕勒川下的通用语,而是古匈奴话中的一支。

项述用铁勒语说:“一意孤行之人,谁也劝不住。”

那是铁勒人的一句名言,陈星上一次去敕勒川时就听过,如今仍然记得。

项述又不说话了,众人静得一静,开始提请,如果项述不愿推翻苻坚,那么至少将留在长安的杂胡带回去。

项述说:“敕勒川的路没有人封锁,想走随时可以,看你们自己而已。”说着起身,下榻,竟是从众人面前走了出去,回头看陈星,又朝狗吹了声口哨。陈星回过神,和狗一起追了上来,说:“去哪儿?”

项述没有回答,就这么把众胡人扔在寝殿里。

陈星用铁勒语续上项述那谚语的后半句,笑着说:“一意孤行之人谁也劝不住,就像被恶狼追赶的马儿般拉不回。成为千秋万世的君主,一统南北,就是他心里的那头恶狼。”

项述没有问陈星从哪里学的铁勒语、匈奴语,而是认真道:“我以为汉人不会来学我们的铁勒话。”

陈星有点心虚,笑道:“汉人也有许多种,就像胡人也有许多种一般。”

项述沉声道:“你们汉人,应当再过一千年、两千年,也忘不了这血海深仇罢。”

陈星想了想,说:“你不一样,叫我出来,就是想问这个吗?”

“去通报坚头,传你们的散骑常侍,”项述停下脚步,朝一名侍卫说,“过来给大单于驾车。”

于是拓跋焱来了,身为苻坚的御卫队长,散骑常侍,官职乃是从四品,寻常官员看到他都要客客气气,口称“拓跋大人”,奈何项述的身份与苻坚近乎平起平坐,他开了口,苻坚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项述,为了紫卷,眼下正是要与项述打好关系的重要时候。

“这个…不用了吧。”陈星说。

拓跋焱倒是很看得开,先是朝项述行礼,继而让人备了苻坚的车,说:“大单于请。”

陈星意识到项述应该误会了,以为拓跋焱是他小时候的总角,却也不好说些什么。项述自然也绝口不提,说:“想去哪儿?”

上次前来,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干活又遇暗杀,这回总算可以领略一番长安风情了。

“我想下车走走,”陈星说,“去市集?还是让拓跋大人先回去吧。”

两人下了车,项述这才示意拓跋焱。

“把狗遛一下,”项述朝拓跋焱说,“别让它跑丢了。”

陈星:“…”

大单于驾临,一夜间整个长安城已得到了消息,今日苻坚御辇离宫,长安城里胡人便争先恐后来看项述,沿途所至,两道不少人纷纷朝着项述行礼。项述起初还会说声“也洛萨”,后来说得烦了,索性不理会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汉人也出来,争相一睹项述风采。陈星于是不乐意了,看了几眼项述,再看周遭,心里开始不爽。

两人:“…”

项述:“你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想去哪儿?长安我也很久没来了。”

陈星拉着项述,朝汉人聚集的地方去,不片刻拓跋焱倒是会意,派了禁军过来拦路,让人别看了,大单于不喜欢被人看,人才少了些。不多时,来到汉人区,渐渐地不再被围观了,唯独年轻男女,忍不住偷瞥项述几眼。

陈星本意只想逛逛,看见一些摊子上挂着手绳,却不是秋社时的月贝,不过是些寻常装饰,便停下来看了眼,项述则背着手,站在后面。

“先说好,”项述答道,“孤王没有带钱。”

陈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知道项述肯定带了钱,不过是逗他玩。

“我不想买,”陈星答道,“不过突然想到一个故事。”

项述:“?”

两人并肩,在市集里慢慢地往前走去。

陈星想了许久,终于道:“在我们江南,有一个节日,叫作社日。在社日上有一个习俗,互相喜欢的人,会买两串用月贝做的手绳,送给对方。”

项述:“唔。”

陈星侧头看项述:“有这么两个人,应该是互相喜欢,逛街的时候看到手绳,便买下来了…可是其中一个人等了半天,另一个却迟迟没有送他。后来啊,他问‘你要送给谁?’那人却什么也不说,把自己那串收了起来。”

项述:“?”

陈星疑惑道:“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

项述一脸疑惑,想了想,说:“哑巴?”

陈星:“…”

陈星笑得肚子都痛了,倚在路边,项述却莫名其妙。

陈星又解释了一次,项述说:“谁付钱?”

陈星说:“哑巴付的钱。”

项述说:“这不就是送了的意思?钱都是哑巴付的。”

“哦,”陈星恍然大悟,说,“是这样啊。”

项述又道:“兴许哑巴心里也不乐意,为甚么不是前头那人先送?”

“啊,”陈星笑了起来,说,“懂了,你的意思是,哑巴等着对方送自己,心里头在较劲吗?”

项述随手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无所谓,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

陈星又说:“为什么不是哑巴送呢?他明明喜欢对方。”

项述正色:“那女孩不就仗着…”

陈星说:“男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少年郎吧。”

项述便“哦”了声,想了一想,答道:“少年仗着哑巴喜欢自己,是以待他忍不住了先送,哑巴却已表了真心,买下手绳,不就已是有意?喜欢是两个人的事,何必这么欺负人?”

“这哪里说得通?”陈星忽然就有点生气了,说,“少年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也喜欢那哑巴!”

“那他为何不说?”项述有点奇怪,怎么说着别人的事,陈星突然就生气起来。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觉得哑巴不爱他。”陈星想了想,说,“他…嗯,他得了病,也活不长了。”

项述皱眉道:“怎么乱七八糟的条件越来越多了?先前怎不一次说清楚?”

陈星:“感情的事,哪里说得清?算了!”

陈星要被项述气死了,项述却十分疑惑,问:“怎么了?”

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了,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项述快步追上,打量陈星:“你…”

“我没有病!”陈星马上澄清道,“少年也不是我,这事儿是我听回来的。”

“那你气什么?”项述道。

陈星马上笑道:“有吗?我没气啊。啊,都到这儿了,不如等冯大哥出来见面吧?”

项述:“…”

决定分头行动时,冯千钧与他们约好每天都出来见一次面,交换情报,哪怕被事绊住了也另有联络方式。而他们不知不觉走着,却是已到了汉人区的碰头地点。

这是城北一家曲楼,虽为汉人所开,平日里却也有不少胡人前来赏乐聚会。大单于一到,雅座中的胡人们纷纷带着家眷,过来行礼,掌柜又收拾了座位,好一会儿才安顿下来。

“好难听…”陈星听着曲子,朝项述说,“你会乐器吗?”

项述有点走神,仿佛听到陈星方才所言,想起许多事,却朦朦胧胧的,只抓不住。

项述刚点了头,却意识到了,改口道:“不会。”

“你肯定会,”陈星说,“我看到你点头了!”

项述:“…”

陈星唤来小二,借了把古琴,调了下音,朝项述说:“我听过一首曲子,不知来历,像是塞外的曲子…不知道你认得出不。”

项述自市集上那话后,便始终出神,眉毛微微拧着,甚至忘了看陈星,面朝雅座下的庭院出神,及至听得陈星起了个头,忽然神色一变,看着他。

陈星开始弹“浮生曲”,断断续续的,一时整个楼中一片安静,项述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看着专心的陈星。陈星眼里带着询问神色,一瞥项述。

项述却没有说话,起身,来到陈星身后。

陈星:“!!!”

陈星的心脏顿时狂跳,只见项述一手环过他的肩膀,另一手放在琴弦上,就这么抱着陈星,牵着他的手指,按在其中的几根弦上。

耳畔,项述的呼吸近在咫尺,伴随着行云流水般的乐声,将整首浮生曲连了起来。

“你会古琴?”陈星震惊了,侧头,两人挨得极近,差点就亲上。项述马上现出不自然的神情,放开陈星的手,回到自己那边坐下。

“你居然会古琴!”陈星已经傻了,缘因项述从来没告诉过自己会奏琴。

“怎么?”项述不悦道。

陈星:“我以为你会…羌笛之类的…”

“我娘是汉人。”项述轻描淡写地说。

陈星回忆起他们曾经相处的日子,项述从未表现过自己会弹古琴,甚至还让陈星有空教他,这全是装的!陈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单于的音律,可是在塞外声名远扬呢,”女孩的声音在隔间笑道,“传说连路过的大雁,都会飞下大地,听他吹羌笛。”

陈星:“…”

清河公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陈星当即皱眉。

“那是被孤王射下来的。”项述淡淡道。

陈星一时不知该惊讶项述,还是惊讶清河公主了,只见隔座屏风后,转出双目明亮、面如春波的清河公主,过来朝项述稍一行礼,项述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清河身后那汉人身上。

冯千镒,又见到他了。

陈星打量了冯千镒一番,心道幸好没在此地说驱魔的事。项述也没问两人来此地做什么,只盯着冯千镒多看了两眼。

清河公主又说:“长安不少人家听闻大单于入京,纷纷带着画像进宫求见。没想到倒是跑这儿幽会来了。”

项述淡淡答道:“你该回宫了罢,清河。坚头见不到你人,不会到处派人找你吗?”

清河公主笑道:“他有王子夜,才不会找我。罢了,这就回去了。”

清河公主与冯千镒于是告辞,离开雅座。

陈星转头望向栏外天色,冯千钧还没有来,兴许是趁着兄长不在家,开始动手偷阴阳鉴了。

“再等会儿?”陈星问。

项述忽道:“孤王有点事得离开一趟,你…”

陈星道:“想做什么?我当然得和你一起!不然谁保护我?”

项述似乎有点难以决定,最后索性道:“那么你必须听吩咐,不可添乱。”

陈星乖乖道:“好的!”

项述起身,朝楼下看了眼,陈星尚不知他想做什么,陪他一起好奇张望,项述却开始宽衣解带。

陈星心想怎么说话说到一半,开始脱衣服了?!

项述脱了上半身外袍,将腰带再次扎紧,现出内里一身黑色单衣,令外袍上半截垂下,长袖在腰间打了个结,这么一来,就看不出穿着王袍了,接着又展开左手,顺手摘下戒指,递在陈星手中,让他收好,说:“你抱住我。”

陈星心想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于是主动抱住了项述。

项述:“…”

两人对视,项述说:“不是抱腰…”

陈星“哦”了一声,改为搂住他的脖子。项述伸手搂住陈星,转身,带着他跑出几步,眨眼间跳出了曲楼二楼。

陈星就这么飞出二楼,却觉身体一轻,项述一手勾住瓦楞,带着他飞身上了三楼,左脚在三楼栅栏上一点,借力,右脚又在木柱上一蹬,悄无声息地飞起,带着陈星在空中翻身,上了屋檐,暮色沉沉,朝冯千镒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轻功简直绝了!陈星心道,从前项述都单手拖着他上房,倒是没怎么注意。

“你这身功夫到底怎么练的?”陈星低声说。

“想学?”项述随口道,放开陈星,改为拖着他的手,两人稍稍躬身,注视街道上离开的马车。

陈星:“你射箭是不是很了得?”

项述答道:“还行罢。”

陈星说:“那你空了教我骑射罢。”

项述一瞥陈星,没有回答,拉着他的手飞快往前走,不一会儿已无声无息地越过马车,来到最前头。只见马车抵达北面街口无人之处,来了一人,那人上得车去。

马车再往前行进,不多时,那人下车,转身离开。

陈星蓦然想起一事,低声问:“你想查清河公主与那人…在聊什么吗?”

项述“嗯”了声,陈星意识到,项述已忘了前事,他不知道冯千镒是冯千钧的兄长,也不清楚阴阳鉴在冯家手里!他们甚至没朝项述多提。

冯千镒与清河公主在此处密谋,一定是有什么事想互通消息,而项述与陈星上楼时,恰好撞上了他们。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想必是用手指蘸了茶水,于案上写字交流。

但项述如果有心,便一定会发现隔座有人,只要侧头一看,清河公主的行踪必将暴露。与其赌他不发现二人在畔,不如主动过来打个招呼,以示并无嫌疑。

否则若被当面撞上,就显得更奇怪了。

那么清河公主与冯千镒在谈什么呢?想必是传达命令,于是冯千镒在离开后,很可能前去执行某个任务,果然,他派出了一名信使。

项述答道:“慕容家想谋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如果觉得定海浮生录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非天夜翔小说全集江东双璧国师帮帮忙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二零一三夺梦定海浮生录北城天街,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