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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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山竭力抬起爪子,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眼中现出一丝茫然。

司马越的声音缓缓道:“驱魔师我带走了,车罗风,余下的交给你,吾主借予周甄的债,你须得尽数还回来,敕勒川所余人尸,记得送到幻魔宫中来…”

肖山:“啊——”

肖山的喉咙中发出一阵濒死的狂吼。

肖山在那骨刺上尚且不断挣扎,血液源源不绝地淌下。

下一刻,四周的怨气倏然变得更重了,却聚成一个漩涡,朝着肖山疯狂卷去。

陈星已失去理智,狂吼道:“车罗风!”

车罗风走向被重重骨刺所束的项述,摘下背后的弓,架上一支骨箭,瞄准了笼中的项述。

“安答…”车罗风喃喃道。

项述怔怔看着车罗风,但就在最后一刻,车罗风的眼中,仿佛恢复了少许清明,拉弓的手略发起抖,那一箭却射不出去。一滴泪水,竟是从他的眼里滑落下来。

陈星终于崩溃了,爆发出一股不知何处涌出的力量,瞬间抡起那重逾六十斤的、连在锁链上的碎石柱,抡出一道弧。

“柔然狗!”陈星暴怒之下狂吼道,“该死的是你!”

这是陈星极少数的情急之下被愤怒所支配的时刻,车罗风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回敬他的除了那声怒吼,还有狠狠砸向他后脑勺的巨石。

项述:“…………”

车罗风压根就没料到陈星竟会在身后偷袭自己,毕竟他离得太远,武力又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没想到陈星居然以连着重岩的锁链作为武器,一招“回风式”使出了天崩的气势,在五步外将车罗风一砸,发出闷响,车罗风被砸得脑浆迸裂,头颅朝肩膀塌陷下去!

白骨牢笼瞬间垮塌,项述持剑在手,喝道:“快!”

漫天怨气先是变得浓重,继而“唰”一声全消失了,陈星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赶紧祭起心灯,只见项述手中重剑爆出强光,抵住车罗风胸膛。

“安答,”项述哽咽道,“睡罢,睡着以后…就好了…”

紧接着项述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喊,抵住踉跄的车罗风,一式俯冲,重剑顿时刺穿了车罗风腹部,从陈星曾为他缝合的伤口处再次破开他的身体,伴随着心灯白光于背脊激荡而出。

车罗风的身躯犹如断线风筝,带着刺鼻的腐血朝后直飞而去。

陈星蓦然心中一揪,在心灯的力量下,这一刻他与项述犹如灵魂相连,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旷古的悲伤朝他袭来,令他不由得淌下泪水。

“项述…”陈星哽咽道。

车罗风不住抽搐,躺在地上,一手抓向天空,凹陷在肩膀处的头颅上,嘴唇稍动,仿佛想说句什么,却无法开口。

项述缓缓转过身,与陈星看着躺在地上的肖山,肖山正在地上挣扎着爬起。

“肖山?”陈星拖着那铁链与石柱,艰难地走向肖山,肖山却从地上缓慢站起,手握两把钢爪,天地间上一刻还在缠绕的、源源不绝的怨气,竟是被全部吸进了爪中!

苍穹一裂已变得通体漆黑,闪烁着寒光,一如被怨气所炼化的森罗万象。而肖山也正如当初的冯千钧一般,双目化作血红,浑身被怨气所缠绕,紧紧盯着高处的司马越。

糟了,这是陈星最后的念头。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学会用这法宝的?该不会是陆影曾经教过他?

司马越左手一抖,现出一面漆黑盾牌:“当真有趣,手中之物竟也是…”

肖山挥出了第一爪,背后浮现出旷古龙神的黑色幻影,隐约间竟是有龙吟作响。

项述转身,以身体压在了陈星身上,把他按下地去,铁链荡起,擦过爪气,在空中无声无息地断开。司马越一句话未完,只见身前山石、大地,连同整片空间如同碎纸般被切开,盾牌被整齐地切割成三截,胸前的黑色坚甲错位,整个人失去平衡,肩部以上的身躯朝后摔落。

阴山深处的峰峦滑坡,发出巨响,轰然坠落。

司马越:“…神兵。”

肖山一步上前,挥出了竖着的第二爪,司马越的头盔连着头颅顿时被撕成了碎片,刷然飞散,脚下所站之处崩解,切面整齐如镜的岩石哗啦塌了下来!

背后山峦滑坡的刹那,再次被那第二爪切开,如惊涛骇浪朝着南北两侧滑落,酿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肖山左爪稍抬,右手划圈,使了一招“苍狼逐月”,正要冲上前去的一刻。陈星蹑手蹑脚,从背后成功地接近了肖山。

“出魔!”陈星在他耳畔怒斥道,继而使出最后的力量,左手朝肖山双眼一蒙,右手在他背心处一抵,白光轰然爆发,顿时击穿了肖山的意识思海。

苍穹一裂“当啷”落地,怨气消散。

陈星:“…”

肖山昏迷不醒,一头栽下,陈星无力侧倒在了雪地里。

雪崩掩盖了战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雪飘了起来,地上插着断裂的巨大鹿角,犹如一座屹立于寂静天地间的孤独墓碑。

“项述…”陈星侧头,望向躺在雪地上、看着天空的项述,“你没事吧?”

项述没有说话,侧头朝他看来,陈星的手动了动,艰难地靠过去些许,项述手指微动,捏了下他的手。

“肖山?”陈星翻身起来,疲惫地吁了口气,头发凌乱,检查肖山的伤势,骨刺刺穿了他的腿部与手臂,幸而他个子小,并未伤及胸膛。

陈星抓了把雪,敷在肖山脸上擦了擦,肖山醒了,迷茫地睁开双眼,刚一动便咬牙吃痛,陈星示意他不要乱动,先为他做了简单包扎。

肖山指了下远处鹿角,陈星便将鹿角取来,肖山难过地将它抱在怀里,只不放手。陈星便摸了摸肖山的头。

此时不远处再次传来声响,项述慢慢地站了起来,连场激战,已令他筋疲力尽,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的身上多处带伤,一瘸一拐,慢慢地走向雪地尽头。

车罗风残破的躯体上插着项述的重剑,躺在地上,腐血浸湿了一小块地方。

项述在车罗风身前跪了下来,左手牵起车罗风的手,扳开他依旧紧攥着弓的手,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肖山看着项述,再看陈星,陈星摇了摇头,示意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过去,又做了个“嘘”的动作。

“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陈星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项述不住发抖,把脸埋在车罗风的手上,低声哽咽,风在那一刻卷了起来,卷着雪花,铺天盖地。

“你去罢。”

风里传来项述发抖的声音。

“述律空遵循你我结为安答的誓言,将为你报仇。”

“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你不会醒来,车罗风,但你会安眠,直到永远…永远…”

“陆影,”肖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说,“陆影。”

“你也想为陆影报仇吗?”陈星稍稍低下头,朝肖山说。

肖山没有回答,望向远处,两人在雪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项述从峡谷中拖着疲惫的步伐缓慢地走出来,他伟岸的身躯覆满了霜雪,横抱着用布袍裹好的,车罗风形状怪异的尸体,背着与车罗风结义时的信物——那把长弓。

“走。”项述说。

身穿黑铠的司马玮站在阴山南面的峰峦高处,远远看着三人离去。

夜,阴山的山洞内。

三人连日奔波,又经连场鏖战,都如野人一般,项述在山洞内升起了篝火,肖山已睡熟了。

“去哪儿?”陈星问。

“回哈拉和林。”项述从篝火中抬头,看了陈星一眼,陈星便点了点头,此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须得回去从长计议。

陈星说:“车罗风应该不会再活过来了。”

“我知道,”项述说,“从他饮下周甄给他的药,屠杀阿克勒全族时,他就已经死了。”

陈星想起车罗风在转化为活尸前的一幕,有点难过地说:“他最开始时,不想喝下那杯酒的。”

项述已听过一次陈星的转述,却又问道:“那时候他提到我了吗?”

“他喊了周甄,”陈星说,“也喊了你,那时我想,他一定很害怕。”

项述没回答,望向以布裹着的车罗风尸体,肖山在火堆前翻了个身,不舒服地想挠伤口,陈星赶紧抓住他的手,生怕他把包扎的地方挠破了。

项述出神地说:“周甄死后,全敕勒川都知道,只有我能说服车罗风,不再为他报仇。那天起,我陪了车罗风足有一个月…我知道他想我从今以后,替周甄陪着他,但他没敢开口,一旦开口,我就走了。”

陈星说:“你不会走的。”

项述答道:“我会。”

他朝篝火中添了少许柴火,低声道:“周甄给他的,我给不了他,因为我不喜欢他。我只能和他当安答。”

陈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说:“你待他已经很好了。”

项述却答道:“不,我对不起他。”

陈星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项述,但他大致能感觉到,这个时候,他只要听项述说说话,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了,就像在周甄死时,项述陪着车罗风一般。

“你也许只是不知道喜欢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项述轻轻地说,“我清楚得很,别把我与拓跋焱相提并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知道我确实不喜欢我的结义弟弟,对我而言,这没有办法。”

说着,项述看了眼陈星。山洞中火光明灭,陈星靠在洞壁上,低头看从司马越处回收的狰鼓,已经有两件法宝了。

“项述,”陈星低声说,“对不起。”

项述似乎有点茫然,奇怪地看着陈星:“对不起什么?”

陈星苦笑道:“如果不是我的话,也许你就不会碰上这些。”

项述现出了生气的表情,陈星一时有点无措,怔怔看着项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项述皱眉,仿佛不认识般地打量陈星,“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人?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等愚昧无知之徒?!”

肖山睡得迷迷糊糊,陈星怕把他吵醒了,忙示意项述小声点。

项述叹了口气,显然没有心情与陈星理论,看了眼肖山,却又忍不住道:“如果没有你,情况只会更糟吧。”

陈星:“嗯。”

陈星这几天里,一直回想着项述说过的几句话,如果不是他,也许阿克勒王就不会死了,如果不是项述北上,敕勒川也不会遭遇这次突如其来的危难…但该来的,也一定会来。没有他的话,变故突生,哪怕十六胡中人躲到哈拉和林去,也再守不住这座城。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陈星依然有点愧疚,说,“有我能做的吗?”

他认真地看着项述,本想与他聊聊未来,聊聊尸亥,让他将悲伤转移到复仇上来,项述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会超度吗?”

“超度,”陈星说,“呃,我不会。”

项述说:“赐车罗风天葬,这世上,你是驱魔师,也是敕勒川的恩人。若你觉得强人所难,也…”

陈星大致能明白项述的意思,车罗风已经死了,这一切也就结束。带这具尸体回到哈拉和林,只会以罪人的仪式土葬他,而往昔的阿克勒人也已灭族了。

项述认为,他是唯一能赦去车罗风罪孽的人,或是承认车罗风的行为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入了魔。

“你把他天葬吧,”陈星最后说,“归去用什么方式都行,人死了就是死了。”

“谢谢,”项述也认真地说,“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项述躬身,抱起车罗风的尸体,出了山洞。陈星想说现在吗?但带回敕勒川去,也是徒增枝节,便来到洞口处,夜空已蒙蒙亮,山顶恰好就有一座天葬台。

“接下来…”项述想了想,朝陈星道。

陈星:“项述,我还是不跟你回哈拉和林了。”

又一年过去,陈星的时间已越来越少,他得走了,不能再在敕勒川耗时间。

项述沉默片刻,而后道:“待我下来再说。”

项述上了山巅,陈星没有跟上去,给肖山盖上袍子,站在山腰上,远望高处飞翔的秃鹫。

曙光初现,他听见项述在山顶唱起了铁勒人的哀歌,若有若无地传来,群鹫接二连三,飞向天葬台前。哀歌停了,秃鹫越来越多。

陈星静静地站着,忽然背后传来脚步声,下一刻,一只戴着铁手套的手蓦然捂住了他的嘴,陈星马上挣扎,睁大双眼,却被另一只手一蒙,眼前漆黑一片,拖进了黑暗之中。

第46章 求救

“唔!唔!”

马匹颠簸, 陈星被反绑双手, 拦腰捆在马背上, 铠甲声响, 司马玮一身黑铠, 带着他一路冲出了阴山,沿着长城外的商道辗转向东。

司马玮劫持了他,转眼间已策马冲出数百里, 中途还经过了敕勒川,却没有依循入川之路南下进长城,而是一路往东。

中午,司马玮将陈星扔在地上,松绑, 再扔给他面饼肉干, 随手一指不远处的溪流。

陈星:“…”

“项述会来救我的。”陈星狼吞虎咽,撕了少许肉干咽下,只因他实在饿得不行了, 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抵抗也没用, 尽量想办法拖慢司马玮的速度。

司马玮赶路时无论陈星说什么, 只不接话,这时候方沉声道:“他不会, 他只会以为你自己走了。”

这话蓦然击中了陈星的心病, 糟了, 如果项述真的这么觉得呢?毕竟上山前, 他刚说过要离开的话。

很有可能!先前他也是一声不响,就这么离开了。这与项述亲眼看着他被劫持不同,肖山在睡觉,没有人会告诉项述,他陈星是被抓走的。这段时日里,陈星也始终认为,项述有他身为大单于的职责,言谈之中也一再流露出分道扬镳的想法。

设若项述以为陈星不想告别,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自己也回往哈拉和林去,就再也没有人来救他了,必须自己想办法脱困!

树上停着几只乌鸦,陈星试着几次催动心灯,没有感觉到项述,也许是距离太远,也许是…他只得接受了这个无奈的现实,项述没有来救他。

陈星只能计划自己反抗了,半路上不住盘算,得怎么趁这厮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掉,奈何司马玮不吃也不睡,每次停下小憩,都是为了照顾陈星,待他休息完毕便复又上路,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陈星不住朝他套话,司马玮却守口如瓶,始终不答,就这么快马加鞭,连着赶了六天的路。

司马玮:“起来,上路。”

陈星:“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

司马玮不答,陈星又说:“我要睡会儿,骑马都快骑成罗圈腿了,脚好疼。”

司马玮只得让他留在原地,自己起身,前去察看周围动向。

陈星看见司马玮出了树林,看看四周,于是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哑!哑!”乌鸦蓦然拍打翅膀,被惊动后飞了起来,陈星则一头冲进了树林中,与司马玮展开了一场追逐战,不到一炷香时分,就在山洞里被抓住了。接着等待他的,又是捆成粽子,扔在马背上,继续朝东走。

足足赶路将近十天,司马玮始终沿着长城前行,每一次停下时,临时宿营地处都有乌鸦,陈星在马背上挣扎道:“你就不能带我去有人的地方吗?”

司马玮载着陈星,始终不在长城附近进关,最后离开长城,再度北上,进入了幽州地界,沿途陈星好几次远远地望见秦军,司马玮的藏匿技巧极其高超,绕过军队,再次转向东南。

及至陈星看见了“涿郡”的地碑,再往东南走,就是高句丽的地盘了,离开中原后,司马玮对陈星的看守也终于再次松懈下来。

“我真的不跑了!”陈星说,“这都快到新罗了,跑了也找不着路回去,快把我松绑,司马玮!”

司马玮答道:“事不过三。”

陈星如愿以偿,得以松绑,两人来到高句丽的大城平壤,此处所居住的,大多是扶余人,说鲜卑语,大部分人都能听懂。司马玮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身常服换上,将铠甲收进了随身的包袱中,戴了一顶斗笠,遮挡住了半张脸面。

扶余人见两名旅行者走过,便好奇地看着他们,有人朝他们好奇询问,陈星便以鲜卑语作答。

“来做什么的?”扶余人说,“你们是从晋国来的?”

司马玮朝陈星问:“他们说什么?”

陈星知道司马玮听不懂,这下可以随便拿捏他了。

“他们问咱们去哪儿。”陈星说。

司马玮道:“问他们哪里有船。”

陈星于是用鲜卑语朝城中的人说:“我被这个人绑架了!从敕勒川抓到这儿来的!”

城中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少人围了过来,各个身穿文士袍,戴着斗笠,作儒生打扮。

自打高句丽小兽林王当政后,便在平壤设立太学,培养读书人,自汉至曹魏至晋,中原儒家学说一直被众多臣属国仰慕,各族俱以习汉文、读汉书为荣。这伙读书人刚从太学下课,本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情,纷纷拦住了两人去路,端详司马玮与陈星这奇怪的组合。

一名儒生问:“怎么救你?能帮上你的忙么?”

司马玮:“说什么?”

陈星朝他们摆摆手,司马玮比起其他魃王,态度虽然要温和不少,但陈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发狂,万一在城市里大开杀戒,只会害了无辜百姓的性命,当即也不呼救,解释道:“这家伙丧心病狂,一路上杀了好多人,大伙儿别轻举妄动。”

司马玮:“?”

众人问:“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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