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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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的妈妈后来也想明白了,如果家里一定有一个继承人是张楚,那又何苦让张轩也跟在张楚的身后,不如让他在世界上有自己另外的名气。

张轩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看了眼那墙壁上的挂画,摇摇头,张轩叹口气说道,“那好吧,我也回学校了,我都以为要被妈妈臭骂一顿了,没想到这么好解决。”说着我跟他就低下头换鞋子,接着一前一后走出张楚家,张轩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妈妈很少留人在家里吃饭的,刚刚她说的时候我都吓一跳,李优,你说我妈妈是不是喜欢你的画所以就不生你的气?还留你吃饭?她从来都没说过我的画漂亮呢,真是的。”说到最后他有点抱怨,扁扁嘴不太乐意的神情。

我有些好笑,刚刚看张轩跟他妈妈似乎不亲近的样子,但现在又觉得哪有母子没感情的,只是深浅而已。

想到张楚下午就会回学校,我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很多,这两天感觉就像在深渊里度过似的,太可怕也太难忘了。

我们刚出北门,张楚家的小车就缓缓开了过来,停在我们的脚边,那司机恭敬的下车,说道,“张轩,我送你们去学校。”

张轩说了声谢谢林叔,就拉着我上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到学校,我们各自回班里上课,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张轩捧着打好的饭坐到我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看着他这么快就恢复心情了有点讶异,不过我也跟着他笑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他把鸡腿塞我碗里,一脸笑眯眯地说,“给你吃,现在没有人跟你抢了。”我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说的人是郭晶,我的心情顿时又有些难受,低着头啃着鸡腿,像是在回温着郭晶当时吃这个鸡腿的感觉。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我,一直都没有,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上了大学,我还是不习惯身边没有她,那种不习惯非常可怕,它夹杂着孤独以及形单影只,让我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静。

陪伴一旦无形了,抽离了就痛苦了。

郭晶于我就是那种走了才知道你珍贵的感觉,回家后,我画了一副画,那幅画里有个少女特别可爱精灵,调皮,我给那副画起的名字叫《无可替代》,那是郭晶,谁也替代不了她。

吃过午饭后,我跟张轩一边聊着天一边回各自的班里,我一踏进班里,看到那个淡然的男孩坐在窗边,心口的洞仿佛一瞬间被填满,他转过头,正好看到我,他安静地看着我。

我朝他走过去,坐他对面,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睛下有一圈黑眼圈,我想跟他说,我今天去过他家了,可是没看到他,还想问他你去哪里了,他却先开口了,他说,“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吗?”我楞了一下,随后重重地点头,说道,“谢谢你。”

他笑了一下,那双眼睛满带笑意,“不用谢,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一起加油。”他不说我还真的没发现,走到今天,这个班里,就剩我跟他了,小学时候那次去海边咋咋呼呼的一群人当中,就剩我们两个了,我眼眶有些发热,撑着头,就是不让那泪水掉下来,湿润润地融在眼睛里。

随即他伸出手,揉了揉我额头的头发,我楞了一下,他低低地说道,“李优,我知道你今天去我家了,谢谢你替我跟我妈妈说,她有时比较偏执,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但是她是个好妈妈。”

我恩了一声,他则把手收了回去,我们两个相视一笑。

家里的超市又开起来了,日子又照常过了,爸爸对张耀天这个名字感到很熟,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只是捏着那份地契,让超市重新开业,经过这样一折腾,超市的熟客跑了一大半,都到对面那家店去了,爸爸妈妈两个人神色都不好,却没有再吵架,只是认命似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我从来不操心家里的超市,我一直认为那跟我没关系,由于钱都给了唐君,我基本是两袖清风了。

郭晶到了深圳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一次是报平安,一次是留下她在那头的联系方式,她在电话那头说,“我昨天也给妈妈打电话了,她气消了很多,我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我卷着电话线,低低地说,“没有。”郭晶笑着说,“那一定是李优说服了妈妈,李优真棒,对了唐君说暂时不知道做什么生意,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眯了眯眼,脑袋里胡乱地闪过很多东西,那时我也不太懂,我随意地说道,“不知道,这个我不太懂,你自己觉得呢?”

郭晶啊了一声,随即想了一下说道,“房地产这个吧,貌似不错,虽然我妈妈也类似这种,不过她把地租了又租给别人,很多人都说我妈妈是土地主。”我撇了撇嘴,那也是跟地有关。

知道郭晶在深圳很好,我也放松了心情,只是身边少了一个她,去樱花飞情再也见不到唐君而已,那时我每晚都做梦,梦里有两个人,那是郭晶跟唐君,他们填满了我白天的孤独。

很快的,1999年年底到了,2000年千禧年的钟声敲响了,张楚以全班第一全校第一的成绩让所有同学跌破眼镜,那时喜欢他的女孩基本可以绕学校一圈了,就连我们班也有几个,如今张楚身高跟上来了,帅气劲十足,他身上又被别人贴上别的标签,由于他不爱理人,平时除了我他会主动跟我说话,其他人问他话许久才蹦出来一句回答,所以很多人说他酷。

我都晕了,一想到酷字就想起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黑衣人,我盯着张楚,他一张俊秀的脸哪里来的酷。

现在没有郭晶在身边八卦了,我只能自己问他,“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很酷!”

张楚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顿时觉得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字的意思,我说,“他们说你不爱理人,所以你很酷。”

他楞了一下,随即笑着反问我,“那他们有没有说你很美?”

我当下脸就一红,直着脖子看他,下意识地就想问他,哎我美吗?不过我最后还是没问,没好意思。

他笑着用手指指脸颊,“脸红的时候更美。”

我顿时把桌子上的书揭了,转身就跑,脸红得滴血。

大年二十九,我到杨天家吃饭,他们租在堂西街市场附近的一套三人房里,素贞阿姨把唐君的房间每日定时清扫,即使他不在,房间里依然很干净,这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围着桌子吃火锅。

没了郭晶跟唐君叽叽喳喳地闹,气氛稍显安静,不过吃到一半家里电话就响了起来,杨天咬着块鸡腿去接电话,一听是唐君,眉头一舒展,跟那头调侃了起来,素贞阿姨听罢急忙也蹭过去要接电话,那头响着郭晶大声嚷嚷的声音,她说,“快让李优听电话!”

杨天挑着眉头眼底含笑,把电话塞我耳朵,我要去接,他把手挪了挪,示意我就这样听就好了,我瞪了他一眼,就听到郭晶在那头喊道,“新年快乐啊李优,你想我没有?我可想你了,这边没有朋友,我只有唐君,我每天都好想你们,我想啊,如果我跟你一样是画家就好了,一定画一堆的画寄回去给你看。”

我笑着说她傻。

接着唐君接电话,他痞痞地在电话里笑着说,“李优,我要是把深圳这边玩坏了怎么办?”

我碎他,“那你就别回来了。”他坏笑道,“不行啊,我还要回去建房子给你住呢。”

杨天也听到了,笑着朝我挑眉,“叫他建个皇宫吧,才刚开始就这么得瑟,小心跌个狗/吃/屎。”

唐君在那头听到了,对着杨天吼道,“说好的兄弟呢,你这么不信任我,我们还能愉快地当好兄弟吗?”

我急忙把电话塞回给杨天,杨天笑着又把电话如烫山手芋似地塞给一直在笑的素贞阿姨。

素贞阿姨跟那头聊完了,我们的火锅又开始了,这一次,大家都洋溢着笑脸,就连一直没说话的秦萧叔叔都问,唐君在深圳做什么事业?我跟杨天说,搬砖的。

秦萧叔叔皱了下眉头,说道,“那不如当个片警。”

我跟杨天对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大年三十,这是第三年家里没有李秀的新年,不自不觉距离李秀离开已经近三年了,妈妈依然一早就去市场买菜,爸爸则跟萧叔叔去买鞭炮,家里剩下我一个人无聊地坐在电视机前看《还珠格格》,这部古装清代阴差阳错认错女儿爱恨交织的电视剧就这么红了,我平时不爱看,但是妈妈爱看,每天晚上都撸着一堆的纸巾坐在电视机前,哭得稀里哗啦,爸爸有时瞄上两眼,一脸嫌弃地去掏花生豆,然后抱着花生豆在一旁默默地啃着。

下午妈妈回来做饭,爸爸也回来了,等到六点多,门口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整条街像被轰炸了似的,我捂着耳朵嫌弃地看着满地的红色鞭炮,几个小孩还意犹未尽地跑到那中间去捡那些没炸完的,点燃了就乱丢,我站在门口威胁他们,不许把鞭炮丢到我家里,不然我就用剪刀剪了他们的小*,他们吓得捂住裤裆,直往后退。

爸爸掏着花生豆,眯着眼睛复杂地看着我这样欺负小孩子。

七点多,李秀来电话了,这是这两年来她第一次来电话,她来电话的时候爸爸去隔壁走动,我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妈妈在接,李秀似乎很多话跟妈妈讲,妈妈这边一直没怎么说,只是叮嘱她注意身体,接着妈妈就说,“秀秀,我还要去做手撕鸡,下次再聊吧,你妹妹等着吃呢,要不我让她接…”说着不顾我的意愿就把电话塞给我,妈妈就如火燎似地冲进厨房,我盯着手里的电话愣了半响,打得她满脸红肿的那副画面在我脑海里涌现,我把电话放耳边,那边喘着气,好像在生气,接着我还没开口,电话“嘟”地一声就挂断了。

我耸耸肩,把电话也挂了,接着继续看那狗血的《还珠格格》

吃年夜饭的时候,妈妈吃了一大半都快吃完了,才想起来今晚似乎李秀有打电话过来,她撕了鸡腿给我,就跟爸爸说,爸爸敛了下眉头,低声问,“是不是来要钱?上个月把这个月的钱都给她了…”

妈妈抹了下嘴巴说道,“没,就说新年快乐之类的,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再给她钱了,超市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生意。”

我咬着鸡腿沾着酱油,吃得满嘴都是酱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初二的时候我厚着脸皮去郭晶家吃饭,我想郭晶不在家,我至少替她一下,郭晶的妈妈看到我就添堵,脸色很难看,她爸爸倒还好,坐在沙发上跟我聊天,说郭晶寄了生日礼物给他,是一副金色的镜框,特别好看,说着还拿出来给我看,我笑着跟他聊着郭晶在深圳的那些趣事,我边说边去看郭晶妈妈的脸,她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杂志,可是没到我们说郭晶那里那里的时候,她的手就会停顿一下。

即使她曾经再吓人,她终究是个母亲,而我再怕她,却是我把郭晶放走的,至少在郭晶回来之前,我替她看着她的父母。

吃过饭,郭晶的爸爸让我留在家里睡,就睡郭晶住的房间,我看着郭晶爸爸期待的眼神,起身去给妈妈打电话,就这样留下来,坐了一会,郭晶的爸爸说一起去散散步。

我看着窗外的寒风,心里顿时一阵抗拒。

但是他已经拉住我的手了,我看到郭晶的妈妈也起身站了起来,只能认命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出了门,外面果然很冷!我顿时把我的头缩进围巾里,鼻子一下子就红彤彤了。

郭晶爸爸说吃过饭走走路有助于消化,平时都是他跟郭晶的妈妈两个人的,以前郭晶在的时候,偶尔三个人,但是很多时候郭晶是不愿意出来被风刮的。

过了年以后就高二下学期了,下学期跟上学期这压力一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班里的同学都是战士,这么从小学拼到初中,再从初中拼到高中都在a班,那不是随随便便学就可以会的。

陈挠也开始进入高考的倒计时,他拿走我送他的那幅画,笑着说,“等这幅画我等了两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张楚也在班里,张楚笑着回他,“我看她画这幅画也画了两年。”

陈挠扫了他一眼,几分复杂,随后转过头揉揉我的头发,笑着说,“那我在海大等你,你一定要考上来。”我朝他举了个军礼说道,“遵命!”他的话让我想起小学的那会,他说他在常青中学等我。

接着他侧过身子,看了一眼也在看着他的张楚,两个人在空中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就是这样对看着,我当时站在他们中间,感觉怪怪的,但我没往别的地方想。

正想着打断他们的“深情款款”的对视,陈挠转头朝我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教室。

打那以后,陈挠就没再出现过,他在备考,那种每天都被提醒高考快到了的感觉,我跟张楚则继续往上爬,张楚的成绩一直居高不下,我则因为化学挤在第五名,但也算不错了。

每天放学后留在学校里写作业的同学越来越多,a班基本坐满,但是我跟张楚的位置则永远都只有我们两个,有时我也会凑到别的桌子去跟一些同学探讨问题,回到位置后,就只看到张楚低着头唰唰唰地在练习本上写着,那速度简直是平常的一倍,我经过几次这样之后,我就问张楚,“是不是我每次在这里你做题的时候就受到干扰?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如被放出去的小鸟似的,自由飞翔了?”

张楚眯着眼盯着我一会,随后死死地吐出两个字,“不是。”说完了他甩着书包就踏出教室,那几个妹子一下子就捧着下巴说道,“好帅好酷…”我顿时如被雷劈似的,抓起书包也赶紧跑了。

有句话说,无意耍帅却帅倒一片人,说的就是张楚。

但有时我会恶意地想,他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陈挠照毕业照的时候,亲自到我们班里拖我,一边拖一边说,“怎么也得跟我一起来一张啊,你可是我们校花!”

接着我就被拖抹布似地被他拖出教室,班里那几个女孩就喊着,“抢他第二个纽扣!”

那时我不知道第二个纽扣是什么意思,那白晃晃的衬衫就在我跟前,照完相之后,陈挠自动把第二颗纽扣扯下来,顺势露出白皙的锁骨,他笑着把纽扣塞我手里说道,“拿好!”他的拿好刚说完,就涌上来一群女生,一把抓着他,我则被那群女生一个用力挤出了人群,傻傻地看着他淹没在那群女生的怀里,我吓得直往后退。

这些人太恐怖了。

回到班里,我把纽扣找了个盒子放了起来,有一次张楚帮收拾书包的时候一把就掏出那个盒子,随后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嘿嘿一声挠着头皮说,“就是那纽扣,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他没说话,把盒子重重地塞进书包里,我当时急忙说,“哎,你轻点啊,那个盒子很脆弱的。”

他抬眼眯着看我,“是怕纽扣弄丢吧?”我翻个白眼,说道,“这个盒子是郭晶送我的,以前着里面放着的是瑞士糖果。”他哦了一声,下手轻了点,拉上拉链说道,“下课了。”

高二的这个暑假是我读书以来这么短这么短的,不到二十天啊,我们又要上课了,高三的日子随着到来,李腾老师的脸每天都紧绷着,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带高三生,很怕带不好。

因为上一届的高考成绩实在是太牛逼了,那时海印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家太远,尤其是生活惯了南方,去别的城市就是找罪受。

于是陈挠那一届的,abc班合计有三分之二上了海印大学,刷新了常青中学这么多年来的重点大学的记录。

李腾老师说他现在每天都把脑袋放裤腰上给我们上课,催促我们高考,班里的同学本来就够勤劳了,现在更勤劳,连午休时间都在看书,整条走廊除了d班f班还会稍微闹腾以为,安静得如无人区。

校长可满意了,直说这届一定能超越上一届的,李腾老师的脑袋一下子就冒汗了。

自从上了高三,堂西街我就去得少了,主要是专注学习,妈妈也如临大敌,每天晚上我回到家,总是听到妈妈跟爸爸说,“你别弄那么大动静啊,吵醒女儿我就拿你是问。”

每次我都看到爸爸那高大的身子垫着脚尖走下楼梯的那一幕,我就想笑。

孟宴老师说今年不找我出国了,叫我可以把每日一画停一下,我嘴巴是说好,但是我还是坚持每天晚上画一副。

到了现在的这个状态,我的灵感基本源于生活,所以我每天都能画得出来,也很少会碰到卡壳的状态。

但张轩就不一样,他说他经常几个月画不出一副画,但是他一旦画的画出来,那幅画必然得奖。

现在全国青少年画家的排行榜,张轩没师傅没后门,也挤到了五十名内,我则排在第一名,亚洲第三名,不到一年,我又有了新存折,都是标出去的画赚的钱,也有比赛的奖金。

唐君则有点牛逼了,他在深圳找了块地,建起了厂房,虽然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但是厂房一建起来,基本上钱也就回笼了,我给他的那点钱,够他起个头,但是到底还是不能帮他支撑到最后。

而郭晶去上了技校,学财务的,说将来帮唐君管钱,这两个人一下子就给绑在一起了,即使他们还不到合法的结婚时间,可是谁能想得到,先结婚的那个反而是我。

高三的学生苦,高三的学生累,高三的学生睡觉也在做题,我总算体会到了,很多时候不是我想这么努力的,是环境逼出来的,反观我觉得有点吃力,张楚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学习也不见他费力。

9月28日我生日,其实这么多年来,没人帮我过生日,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可是当张楚拉着我走到图书馆,那时傍晚,图书馆只有打瞌睡的阿姨,张楚摆了块很可爱的蛋糕放桌子上的时候,我盯着那蛋糕…眼眶就是一红,他笑着说,“我得道歉,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今天生日,今天去老师办公室拿资料的时候无意看到你填的入学资料。”

他笑着拆了那蛋糕,插了两根小小的蜡烛,“太匆忙了,只买到小的,你许个愿,就快高考了,一定会愿望成真的。”

我嗯了一声,满心都是暖意,接着闭上眼睛许愿,从他回归学校以后这么久了,我跟他互相鼓励互相学习,身边再也没有别人如我们两个这般,所以他做的事情我感动,可是我也懒得说谢谢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人总是这样,相伴久了他就成了你的影子似的,太多那些谢谢之类的话就显得格外生疏跟矫情了。

我许了三个愿望。

一个是我跟张楚都考上海大,一个是郭晶跟唐君在深圳平安,一个是爸爸妈妈跟杨天都平安。

随后我们两个人坐在图书馆里,挖着那块小蛋糕吃了,后还给张轩留了一小口,张楚整理好了给张轩带回去。

接着我们就各自回家。

第二天,张轩瞪着眼睛来到我们班,用力地朝我怀里塞了一幅画就如被炸了尾巴似地逃回高二。

第一百二十章

我打开那幅画,画上是素描的一个女孩,她站在草地上,对面是一座宁静的图书馆,那女孩头发卷起,飘逸在半空,半眯着眼,唇边一抹淡淡的笑容,美得令人心折。

张楚略略低下头,语气低低地,“那是你…。”我瞬间从画中回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张楚眯了眯眼睛,说道,“我有这么吓人吗?”我使劲地摇头,随即又拿起那幅画,问道,“这真的是我?怎么这么…”

“漂亮!”张楚接下我后面的那两个字,我使劲地点头,“对啊,我怎么这么漂亮。”

张楚伸手摸了下那画里的女孩,淡淡地说道,“你是校花,你不漂亮谁漂亮!”我冲他呲牙咧嘴了一番,就把画收了起来,张楚在旁边淡淡地说,“那是你的生日礼物。”

我转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怎么今天这么多话?”

他哦了一声,转身回座位,座位上的女同学站起来,凑近我说,“我也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多话,可是他就跟你说而已啊,平时还是不鸟我们,我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要很久才回答我,有时更讨厌,还一副敷衍的神情,李优,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瞪着她,笑问,“那你说,我跟他什么关系?”

那女同学挠挠头,哎了一声,“我要知道还问你吗?”说着她又坐了下来,我耸耸肩,也没在意,反正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质疑了。

要说暑假最短,那么寒假就更短了,只有十天只有十天啊,班里的同学瞬间咬着那书本一副恨不得来世再见人的神情。

2000年这个千禧年在时间的流逝也就这么过了,接着迎来了2001年的新春,李秀大年三十晚上的九点打了电话回来,爸爸接的,那时我们三个人在看春节联欢晚会。

爸爸说了没两句,那小品逗得爸爸一个发神经笑了他就说要挂了,那头李秀说要跟妈妈聊天,妈妈啃着瓜子说明天再打回去,随后李秀那边就挂了,我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就想去睡了,妈妈拉着我不给我走,说我上高三之后都没时间陪她了,叫我多陪一会。

我歪在沙发上华丽地睡着了。

早上我则在被窝里起来的,妈妈说昨晚你爸爸抱你回房的,可是你一伸手打了你爸爸一个黑眼圈。

初一那天,爸爸黑着个脸一直坐在沙发上,我则慢悠悠地在屋里窜来窜去。

十天假期匆忙地过了,匆忙得我都觉得压根没放假,回到学校里,学校拉起了高考的横幅,我们班后面的数字开始倒数。

同学们留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些甚至把毛巾牙刷都带到学校里来,学习累了就捧着脸盆去洗脸,回来了又继续。

相反的,d班f班的同学则依旧闹腾,该回家还是回家。

好几次我在学习的有点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身上搭了件外套,而身边的男孩还在继续做练习题,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我把外套扯下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压住我的手说道,“再盖一会,不要那么快揭开,等下感冒了。”

他手指的冰凉让我下意识地缩回手,他则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又转头回去继续看题。

我惦记着他手指的温度,很快就把外套扯回去给他,他就着我那点温度把外套套在身上,接着把化学课本推给我,“几个重点我帮你化了,我估算会考到,你死记硬背,记住了就行了。”

我哦了一声,盯着那几道他画出来的重点,看着看着眼睛又有些发困,这辈子,化学真是我的克星,至今我的成绩都是化学拉死的,郭晶在电话里咯咯咯地笑我,蠢货。

我恨不得穿越电话线到对面把她胖揍一顿。

2001年6月,高考的声音拉响了,班里的同学进入备战状态,我也是,妈妈紧张得浑身发抖,陪着我去考场的时候一直叮嘱我,张楚则是一个人来的,要说谁陪,那就是他家的司机,比起我们来说,他都不像是来高考的,妈妈看到他脸色就一变,偏偏还看到我抓着一笔盒的笔就凑过去跟他说话,她脸色更难看。

这次考试我跟他分隔三组,没办法,能在同一个考场就不错了,考号抽签抽到的。

我跟张楚都只填了海印大学,在分文理科班的时候,我跟他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虽然我文科也不错,但是数学在后来却比语文成绩要好很多,我们都只有一个志愿,第二第三志愿都是海印大学。

其实我的特长分已经够我上海印大学的艺术科目了,但是我还是要进考场,因为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完成了,刚刚考完最后一科,就有同学冲回班里,从顶楼撕烂书本往下扔,我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跟张楚并肩走在校园里,看着这所呆了六年的学校,眨个眼,我们已经标上毕业生三个字的符号了,在这所学校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张楚喊住我,我看着他,他笑着俯下身子,我吓了一跳,还没往后退,人就被他拉住,随后一颗纽扣就落我手里,“好好收着,放郭晶送你的那个盒子里。”

那时我已经知道纽扣的意思了,我拿着那纽扣如被烫伤似的,对这两个亲自把纽扣放我手里的男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是他已经往前走了,那一身飘逸的白色衬衫趁得他身材修长。

回到班里,整个班都炸了,d班的那群猴子在门口玩起了游戏,不停地喊我校花校花,惹得我一直翻白眼。

张楚比我先到座位上,他一拉开抽屉,掉了满地的粉红色信封,班里的同学哇哦地戏谑地看着他,我也哈哈大笑,“好多情信。”他轻微扫了我一眼,就全数塞入垃圾桶里。

我耸耸肩,好吧,我也不能指望他看了,随后我也悲剧了,我抽屉里的信封没比他少多少。

班里的同学又哇哦地看着我,我有些无奈地捡了起来,本想说,要不拆个看看,结果一个垃圾桶就伸了过来,张楚眯着眼盯着地上的信封说道,“放进来,懒得打扫。”

我说我想看一下,他说没什么好看的,就帮我把它们都扔了,我顿时傻眼,接着有女同学瞬间尖叫了起来。

她跳了半天高,我们吓了一跳,齐齐抬眼看她,她欲哭的神情指着张楚的锁骨,“你的纽扣呢?到哪里去了?”

那纽扣还在我手里,我刷地一声坐在位置上,用眼神死死地逼着张楚,你敢说出来我咬死你。

张楚眯了眯眼,神色冷淡,转身坐回座位,没理那个女同学,那女同学哭哭啼啼地说人生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

另外一女同学急忙安慰她,两个人脸色都不好。

照毕业照的时候,整个高三a班的相片里,站最后面无表情的男孩的白色衬衫少了最上面的第二颗纽扣。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暑假以及等通知书的日子,妈妈问我跟张楚是不是有来往,我说我不是李秀,我跟张楚只是同学,随后爸爸在旁边啊了一声,接着他手忙脚乱地翻起了那份地契,指着那上面“张耀天”的名字说道,“这个,是不是张楚的爸爸?”

他问的是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爸爸脸色复杂,随后他说,“张楚的爸爸是银行行长…”

那语气像是跟我确认似的,我又点了点头,妈妈不可置信地听着,“那…那上次帮我们的是张楚的爸爸?张楚是不是还跟你姐姐一直有联系?”

我瞪了妈妈一眼,说道,“别乱猜测,张楚跟李秀没半点关系,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的。”说完我就抓了个苹果走进画室,留下一脸复杂的爸爸跟一脸不可置信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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