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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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一个好男人虽然可惜。

可是要面对一个庞大的家族更难。

对她们这几个人来说。

放弃当然是最好的。

恋爱可以随便谈。

婚却不能随便结，结了以后要面对的不止是那个同床共枕的男人而是他背后的一家子人。

秀林对这件事情是最有发言权的。

如果她背景再硬一点，再门当户对一点，萧傲的父亲就不会在外遇以后一脚将她踢了，甚至连孩子扔了出来想了想不甘心又再把孩子要了回去，这期间，秀林自己的放弃是其一，另外，就是无法对抗的弱势。

事实证明。

爱情门当户对极其重要。

这几个女人经过了风雨以后，再聚在一起，惺惺相惜，吃过饭，喝了红酒助兴，丽丽扒拉着手动麻将台将一把现金扔在桌子上，大喊着，“今天要么翻倍，要么全输光，来来来，灵芝，碗先别洗了，来打啊。”

许灵芝翻个白眼。

继续刷着满盆的碗筷。

水流从龙头里啪啪啪地落在她的手心，冰冷刺骨，她被酒精泡得有些糊涂的脑袋又清醒了些。

玻璃窗反射出她的身影。

她怔怔地看着。

玻璃窗上出现一个男人的脸，他在笑，他清冷的表情，他亲吻她的薄唇他像孩子一样幼稚贴了便利贴，买了她想吃的月饼，抱着她冲凉，环着她的腰，亲吻着她的脖子——他每个不同的样子都浮现在玻璃上。

供她欣赏。

“灵芝？”

这一声叫声令她猛地回神。

“啪。”手上的盘子摔在盆子里，溅起水花。

她突然拧紧水龙头，擦擦手，随即解下脖子上的围裙，转身冲进房间里，跑的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只有林艺然的脸在她的眼前转悠。

她的动静惊动了客厅里的几个女人。

她们朝厨房里看去。

地上全是水，丽丽的毛绒鞋站在那堆水里，已经湿透了。

丽丽抬头，跟门口的两个女人对视。

她们都知道。

许灵芝失常了。

而罪魁祸首，就是林艺然。

秀林烦躁地说道，“该怎么办？她这个样子简直跟当初的我一模一样。”

瑛姐不知道怎么办，抽了根烟快速地点燃，敛着眉头没有吭声。

丽丽动了动脚，认命地去找拖把。

许灵杰则头都没转，一直在按着手中的台，面对电视的脸一片阴沉。

许灵芝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之后，没有开灯，把自己摔进床上，睁着眼睛，一直睁着睁着。

其实她有些不甘心。

可是她没有勇气去找他。

思念折磨得她一直失眠。

她就跟几年前刚刚爱上那个男人一样，觉得不止心不是自己的了，连命都不是，以前还有恨，她现在连恨都没有了。

心中全是爱。

也全是林艺然。

这个给了她阳光的男人。

林家，年夜饭过后，每个人的口腔里都沾着酒气，林名忠爱好酒，身体明明刚好，却嚷着要喝酒，被一家人拦了下来以后，就有些赌气，早早地就说要去睡了，罗桂云本想跟林艺然聊聊，但丈夫的性子导致她无法留下来，保姆阿姨在过年前就让她放回家了，现在她得亲自去照顾这个闹性子的丈夫。

待罗桂云刚走。

林艺然拽着姐姐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间里拖。

林艺梦无奈地跟着他进了房间，坐到沙发上，交叠着长腿，眯着眼看着林艺然，林艺然拉了椅子坐到她对面，问道，“妈是不是见过灵芝了？”

林艺梦心里虽然已经肯定了。

但她毕竟没从母亲嘴里听到，更没有亲眼见到，她只是陈诉着一个事实，“妈只跟我说，许灵芝不合适你。”

“所以她就消失了，带着弟弟一块消失。”林艺然咬牙切齿。

他猜想，母亲知道了许灵芝过去的事情。

但她肯定只知道一半，也就是那最不堪的一半。

他突然想起。

那天他去收拾东西的时候。

秦梦瑶来他家，他连铃声都没听到，但母亲却已经跟秦梦瑶聊了一会了，那么就说明秦梦瑶非常有可能向母亲透露许灵芝的过去。

而母亲又曾经单独下楼走走。

这期间说不定也从那些爱说事的阿姨嘴里知道了许灵芝的事情。

起初。

他总是以为是许灵芝自己要消失的。

现在，想来。

母亲也许就曾做过些什么。

林艺梦听后，脸上挺诧异的。

她眯着眼警告道，“没有任何证据，你可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来责备母亲，你如果真想继续跟她在一起，你肯定需要我的帮忙，这个时候你就不该对我有半点隐瞒，得把母亲知道的母亲不知道的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好决定帮不帮你。”

“姐。她不是外人。”

林艺梦冷笑，“没嫁过来就是外人，你不必这么快就胳膊往外拐，这令人非常不爽，如果你在母亲面前这么说，她会反对得更厉害。”

林艺然沉默了。

他知道姐姐说的没错。

所以为了许灵芝，他得把这杆秤平衡了。

林艺然跟姐姐讲起许灵芝的过去。

他把事情详细地跟姐姐说清楚。

讲完后。

林艺梦久久没法开口。

那脱离她的世界太遥远了，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千千万万，她家的公司也一直在做慈善，但慈善只能做到冰山一角。

如果许灵芝再早一点，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她，她会以她最大的能力，供许灵芝上学。

但许灵芝不在她面前。

她无法说，看着眼前的弟弟。

她本来一大堆可能会反对的话，全咽在喉咙里。

她觉得母亲一定只是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不知道前面的事情，否则母亲不会这么残忍的。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大年三十后过，林家要走亲戚，事业跟家庭根基都在深市，要面对的人太多，要应酬的酒会更多，林艺然恢复了些许常态，不再像年前那样，成天泡在公司，这使得罗桂云舒心了不少，儿子这个状态是过了一个瓶颈期，瓶颈期一过，遗忘跟放弃就会更清晰，她始终觉得一个女人魅力再大，也抵不过时间的洗涤，终有一天，许灵芝在儿子的心里只会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掀不起任何波浪，而这个时候，就更需要一个新的人物来帮助儿子快速忘却那段感情，所以过年的走访亲戚好友聚会，以及一些酒会，罗桂云极力要儿子出门应酬，一方面是让儿子尽快地融入这个圈子，一方面则是为了给儿子物色对象。

林家家大业大，想攀亲戚的可以排长龙，风声一放出去，就算不取证，也开始有人把女儿送上门，以交朋友为由，实行相亲之名。

林艺然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接受所有上门来的女孩，在母亲的面前没有表现任何一丝不满，对那些女孩以礼相待，该留联系方式的留联系方式，该请女孩出去玩的请出去玩，配合的态度令罗桂云频频点头，林艺梦扭头对弟弟笑道，“你这以退为进的办法实在让我佩服啊，尽快把事情调查出来，就好下手了。”

林艺然抬头对着对面坐着的某银行千金微笑，一边跟姐姐咬耳朵，两个人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就是一对感情特别好的姐弟，对面的某千金温柔优雅，吃东西不发出半点声音，笑容恰到好处，神情举止跟当年的罗桂云有三分像，这是罗桂云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了，她一边观察儿子，一边判断儿子对这位千金的好感度有没有抵过之前那几位。

这次，林艺然主动要这位千金的联系方式，说初四的时候去云顶看风景。

罗桂云眼睛一亮。

某千金颇为娇羞地点头。

这头，许灵芝从那天失常以后，第二天恢复正常，并且越来越冷静，过年这期间，她跟丽丽三个人打了四天的麻将，到初五的时候，瑛姐跟秀林返回深市，照顾许灵杰的看护也回来上班了，许灵芝跟丽丽两个人出门办理店铺的事情。

两个人开着新车走访了很多家装修公司，对比了价格以后定了其中一家由五个年轻人合伙的公司，店铺地点位于比较繁华的街道，但不是最显眼的位置，而是在街尾的倒数第四间，原来这家店是做女装的，但老板是中年男人，在几年前他随便拿货生意倒还好，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潮流感突然退化，拿的衣服逛街的女生是越来越看不上了，生意也一落千丈，老板实在无奈才打算转掉。

丽丽是谈判好手。

用最低的价格把这家店拿下了。

谈好了装修，丽丽跟许灵芝就去拿化妆品的代理权，在这一方面许灵芝是不太帮得上手的，丽丽通过关系拿到了一个知名的牌子，又经过死皮赖脸拿到另外一个牌子的化妆品，总之也算圆满。

装修大概需要半个月。

这半个月许灵芝跟丽丽没有闲着，成天在大街小巷里转悠，看市场，一开始许灵芝的不确定，到后面自己亲自了解了以后才发现女人化妆品这个市场有多大，而且对比拿货价跟零售价以后。

这中间的利润令她眼前一亮。

红色的大众停在市人民医院门口，后座的车门打开，娇小的看护从车里出来，然后转到后车厢，把折叠的推椅拉了下来，打开，推到车门外，许灵杰挪动着脚，挪到车门口，许灵芝微微弯腰，手一伸驾着他往推椅上放。

许灵杰在推椅车上坐好，看护便推着椅子走进医院里，许灵芝跟丽丽走在身后慢悠悠地跟着，丽丽摸了摸口袋，压抑住身体里的烟瘾。

今天是许灵杰复查的时间。

上次急急忙忙并且在医生完全不同意的情况下离开的医院。后来许灵芝几次请医生上门帮弟弟检查，都被那医生拒绝了，他最后由衷地说道，“每个星期过来复查一遍吧。”

许灵芝无奈。

但也只能如此了。

她不敢让许灵杰转到别的医院。

她怕林艺然找到她。

许灵杰进去复查。

丽丽蹲在通道里抽烟，许灵芝去上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她路过值班室，摸了摸口袋里的红包，正想进去。

却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值班的护士拿着病例表，啧道，“许灵杰回来复查了？”

另外一名护士应道，“是啊，怎么，你对他印象深刻？”

值班的护士冷哼了一声，“是啊，怎么能不深刻，他坚持要出院的那个晚上凌晨一点多啊，有个长得可帅却是个神经病的男人跑过来，冲我发了一顿火，你说我能不记忆深刻吗？”

那护士啊了一声说道，“现在的病人都很奇葩，病人的家长更奇葩。”

“可不是嘛，值班室的桌子都差点被那个男人踹烂了。”

许灵芝靠在墙上，捏着那个红包，半天没有回神。

她大概猜到。

护士嘴里说的神经病的男人——是林艺然。

他真的找过她。

真的。

骨头缝里嗞嗞地发出疼痛，撕裂般地扯着她的皮肉，许灵芝用了很大的劲才强迫自己回过神，不去想他。

她做的决定是对的。

即使他找过她。

那个红包，她没有送出去，许灵杰复查完毕，他们就离开医院。

初四那天恰逢大风，林艺然带着某千金来到山顶看风景，两个人交谈甚欢，更有进一步约会的迹象。

回到家里，罗桂云含笑坐在沙发上，问道，“送她回家没有？”

“嗯。”林艺然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坐到母亲的身边，罗桂云眼神落在他手机上，笑道，“在发信息呢？”

“嗯。”

“跟她发的？我觉得梅子是个很好的女孩，我相信她会适合你的。”罗桂云笑意吟吟，她刚说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罗桂云取了过来，一看，是梅子的父亲某银行的行长，她愉快地接起来，“嘿，老朋友，瞒着你老婆打电话给我？”

那头某行长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语气无不愧疚。

罗桂云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她靠在沙发的边缘看着还在低头玩手机的儿子，对着那头一直在道歉的行长道，“行，我知道了，没事没事，年轻人嘛，有选择是好事，这事不怪梅子，真的。”

某行长再次道歉，道歉完了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两个人又场面地说了两句话，便挂了电话。

罗桂云把手机放回茶几上。

语气平静地说道，“今天，你约会还带了廖生去？”

林艺然这才把头抬起来，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一路上，廖生对梅子照顾有加，又是贴心披外套的又是扶着她的腰上山顶的，这些事情怎么不是你来做？”罗桂云专注地看着儿子的脸部表情。

“廖生速度比较快，我抢不过他，就让他得逞了，怎么？梅子看上他了？”

罗桂云从身边取了个抱枕，用力地扔到儿子的脸上，“林艺然，你也学会耍花招了，之前那几个没有下文的女生你都是用这种伎俩的吧！说到底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许灵芝，不，你根本就没打算忘记她是吧？”

一直在台下暗涌的心思总算摆上台面了。

罗桂云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提起许灵芝这个人。

从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许灵芝在她的喉咙里梗了很长一段时间，迟早是要□□的。

提到许灵芝。

林依然的脸色变了。

罗桂云一眼就看到儿子脸色的变化，眼眸眯了眯，她还有优雅傍身不能撕破这层皮，“被我说中了？三十号晚上，你穿的那件衬衫是许灵芝买的，像个傻子一样穿着夏季的衬衫，进了茂业百货买了一件限量版风衣，那是给许灵芝买的，是吗？我看到我儿子像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成了一个蛮不讲理就打人的人，全都是因为许灵芝！”

“妈，我做错了事情我自己承担，你别说都是因为她，这不是因为她，是我自己的错，另外你看到的许灵芝跟我了解的许灵芝一定不一样。”林艺然拼命地压抑着内心，心平静和地跟母亲说。

“不一样？你说说，不一样在哪里？”

林艺然没有直接回答。

站起身走进房间里，拉开抽屉，把里头用蓝色文件夹夹的一份资料拿了出来，他走到罗桂云的面前。

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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