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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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今日穿着并不薄，白色长外套，里面蓝色长裙，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侧脸白皙，脖子隐约可见血管，周启一只手插口袋里，偏头听黄智生说话，状似不经意地往中间走两步，这两步一下子就缩小两个人的距离。

他身上隐约带着熏香，苏简有些恼，想往黄智生那边靠去，黄智生说得兴起，竟然往这边挪，苏简身子一僵，周启轻笑，一只手轻轻地从后揽着她的腰，往他那边带，从后头跟黄智生聊着最近一些新的新闻。

苏简呼吸快喘不过来，黄智生聊得来劲，叭叭地说，周启那双手在身后揽得更紧，她有些恼火，高跟鞋一抬，往他皮鞋上一踩。

周启一愣，陡然低笑起来。

黄智生以为自己说的话好笑，有些尴尬地问道：“难道周总不觉得我的话是对的？”

周启立即应道：“黄总说得对，我确实是在考虑这一方面的问题，你想想我国家如今发展如此迅速，自家产品为何所有的零件都由国外采购，为什么不能自主研发呢？”

黄智生点头，愤概道：“没错。”

周启含笑，微微低头，看了眼还踩着他的黑色高跟鞋。

电梯正好在此时打开，正是顶楼，二十八楼，外面一片敞亮，一个中型的研发室出现在眼前，黄智生顿时惊叹，率先走出电梯，苏简赶紧跟上，周启却从身后一贴，低声道：“我的皮鞋挺贵的，给你报个数？”

温热的气息从耳朵滑过，苏简捏紧拳头，说：“回头给你发个红包。”

周启眉毛一挑：“好啊。”

研发室小型机器人在地上转悠，帮着研发人员递送东西，有些机器人在桌脚打转，还有小小的机器人嘴里一个劲吐着话：“走错了，走对了，走这边，看什么，看我啊，哦哦哦...”机身转动，感应到周启来了，机器人换话题了：“周启来了周启来了还带了个女人还带了个女人。”

苏简走在周启身侧，顿时尴尬。

黄智生很新奇，左摸摸右摸摸，那些个研发人员穿着白大褂，只低头忙工作，听见周启来了，朝周启点头，打个招呼，又继续忙手头的事情，黄智生一不小心站在一个像电脑的机器人跟前，电脑页面自动亮起来，然后发出声音。

“太胖，胆固醇太高，轻微糖尿病，身高一米七七，体重80公斤。”黄智生一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又有些兴奋，他指着跟前的机器人，问周启：“这就是研发的东西？”

周启笑笑，说：“只是半成品而已，还经常出问题，技术还不到位。”

他话音一落，机器人又开始说话：“太丑太丑，太胖太胖....”

黄智生：“......”这会他相信了，这真的是半成品。

“要实现真实的FUI交互页面还需要时间。”周启笑着说，下一秒，伸手把苏简拉过来，推在那机器人跟前，苏简一惊，机器人开始说话：“太瘦，贫血，经期混乱，身高一米六八，体重49公斤。”

苏简急急往后退，脸一阵烧红，周启跟黄智生也是一愣，随即两个人笑起来，周启偏头看着苏简，轻笑：“经期混乱？贫血？不吃早餐呐？”

苏简指着那机器人说道：“一点都不准，我98斤啊，哪里瘦。”

站在一旁，正在看手中设备的研发人员转过身，她戴着手套的手拍了下机器人的头，气势有些凶：“我设定的数据，低于110斤都算太瘦，有意见吗？”

苏简：“.....没，不敢。”

周启一阵低笑，眼眸上下扫着她，尤其放肆，苏简恼火，瞪他一眼，他又是一笑，随后带着黄智生继续往里走，苏简小心地躲开那些满地跑的机器人，跟在他们身后，黄智生很感叹，跟周启聊起最近芯片战争，见到周启的研发，无比感动，他说道：“我手里的事业还太忙了，不然我也得支持一下。”

周启笑笑，没说话，只带两个人进办公室。

黄智生同在香港，林聪也在香港，两个人实际上有些竞争力的，因为两个人都做贸易出生，别看黄智生句句感概，说白了，心里有着别的心思，苏简一路听下来，心下有些怪异，她看了眼周启。

周启冲她一笑，微微摇头。

苏简点头，缄默。

只要周启不松口，黄智生找不到突破口，这事就待后再说，三个人在办公坐下，机器人端着茶水进来，托盘上放着三个杯子，它率先到苏简的跟前，苏简看一眼，伸手去端咖啡，还没碰到，托盘一动，另外一杯飘着红枣枸杞的杯子落她跟前，机器人叫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它又继续叫着：“补血补血补血....”

苏简脸更红，她看眼周启，周启忍笑，支着额头看她笑话。

苏简不想说话，匆匆端走那杯茶，紧接着机器人转到黄智生跟前，一杯清淡的茶面对他：“无糖无糖薄荷叶...”

黄智生笑起来，摸摸机器人的头：“谢谢。”

机器人：“头可断头发不能乱，手拿开。”

黄智生猛地大笑起来。

苏简也忍俊不住，喝着茶差点呛到，周启盯着她，朝机器人招手：“过来。”

机器人听话地过去，周启拍拍它的后背：“奖励你的，今天干的不错。”

机器人：“我干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周启笑笑，没说话，拿起剩下的最后一杯咖啡，机器人又叫起来：“少喝点少喝点，还要不要结婚的？”

周启：“......”

苏简跟黄智生都笑起来。

黄智生笑问：“这设计机器人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周启放下咖啡，道：“都是年轻人，我一个个去学校猎聘的，像我们这种八零后，现在得听年轻人的意见了。”

黄智生感概：“是的是的。”

苏简低垂着眉眼，默默喝茶。

喝完茶，又聊会天，金秘书打电话来，通知酒楼包厢已经订好，周启捞起椅子上的外套，说：“黄总，吃饭去。”

黄智生笑着起身。

苏简也放下杯子，周启走过她身侧时，外套自然地放她怀里，苏简一愣，抱好，跟在两人身后下楼。

黄智生似乎喜欢在餐桌上面谈事情，中午的时候，在餐桌上谈价格，这会他在餐桌上谈他的理想抱负，畅想未来，周启笑着给他添酒，问道：“黄总打算在这边呆几天？”

黄智生抿一口，道：“三四天吧，过来考察考察。”

周启点头：“有需要帮忙的，记得跟我说，我让秘书已经在对面的希尔顿给你开一间套房，今晚好好休息。”

黄智生眼睛一亮，笑道：“周总，真是客气。”

苏简却听得慌，这合同都还没签呢，一间希尔顿的套房一个晚上得多少钱，她头皮发麻，但见周启神情自若，她按压下慌乱的心思，趁着这个当下，她侧过身子，拿出包里放着的合同，铺开了，递给黄智生，说道：“黄总，合同可别忘记了，年底了，货物早点给你安排，碰上停运的话，就得等明年了。”

周启见状，挑眉。

黄智生一看，立即放下酒杯，笑道：“还是苏小姐记忆好，我都差点给忘记了。”

说着笑着用手敲敲脑袋，对着周启笑，周启端起酒杯，笑着抿了一口，抬手道：“黄总请。”

黄智生这会不敢耽误，这研发室看也看了，周启又在，他还能怎么拖延，拿着笔，爽快地签名，苏简想到希尔顿的贵，又看出黄智生有讨好周启的意思，趁火说道：“对了，中午的时候，黄总您说年后还要走两船货，一般年头货物都会很紧缺，不如现在提前下订，我这边回去就让人给你安排，等开年回来，货物直接给您送走，您看如何？”

黄智生一愣，他没想到苏简会乘机而入。

他看向周启，周启唇角带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越是这样，黄智生当下就更不能拒绝，合同都签了，就意味着长期合作，这一秒能反悔吗，当然不能，他干笑着点头，道：“苏小姐你真是优秀的业务员，好，麻烦你将年后的两船给我准备准备，一共三船哈，第一船按合同的，一次性付清，至于另外两船，我先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没问题。”苏简点头，立即拿笔记下。

黄智生干笑，跟周启碰杯，心头发疼，走这一趟，还得多出百分之三十的钱。

第22章

吃过饭, 天色已晚，苏简跟周启送黄智生去酒店, 希尔顿本就是非常高级的酒店, 黄智生喝不少酒, 有些晕乎乎, 酒店主要不是问题，而是周启的礼遇，这令黄智生心有希冀，跟周启握手，微微打个酒嗝后，说道：“周总不用送我了。”

周启笑笑，道：“我让经理送你进去。”

黄智生点头：“谢谢。”

后看向苏简，苏简微微一笑, 黄智生无奈地摇头，道：“苏小姐真不是好拿捏的人, 我在想啊, 以往我认识的女人都是雷厉风行的, 做事情风风火火跟男人不相上下的, 这还是第一次碰见苏小姐这样的，兵不血刃就让我掏腰包吧, 不简单不简单。”

苏简低声道：“是黄总爽快。”

黄智生嗨地一笑，摆摆手, 进去。

身后候着的经理急忙上前, 接过黄智生的行李, 引着他往电梯走去。

黎城冬天不下雪，但冷。

苏简缩着脖子，鼻头冻得通红，看着黄智生的背影上了电梯，周启转过身，他一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

苏简对上他眼眸，微微撇开视线，冻僵的手摸索着口袋里的车钥匙，摸半天没摸到，周启笑着抬手，一根车钥匙躺在他的掌心，他低笑：“找这个呢？”

“怎么在你那里？”苏简有些疑惑，再次摸了摸外套的口袋，车子是公司的，她得送回公司。

周启走下来，凑近她，苏简恼他靠近，后退两步，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苏简咬牙，瞪眼：“周总，别太得寸进尺。”

周启低笑，这会更过分，直接将她揽进怀里：“什么叫得寸进尺？你没发现我在追求你吗？”

苏简怒火中烧，高跟鞋狠狠踩上他的鞋子，用力地一踩，这段时间被骚扰的烦躁全然爆发：“周总，那晚就当是一个意外，行不行？”

她这一踩，还真用不少力，周启立即见疼，他揽得更紧，俯身吻了下她的耳垂：“踩吧，断了你赔，我都没说行，怎么能行？”

苏简整个人埋在他怀里，挣扎无果，两手在身后抓着他的外套，狠狠扯着，耳根滚烫，她恍惚间，仿佛看到天上飘雪，冰凉凉地落在她鼻尖。

那一晚的糟糕，为什么还有后续。

周启低声诱导：“我们谈谈？谈场恋爱？”

苏简：“我不。”

周启一笑：“那我下次再问。”

随即，就松开她，毕竟他脚是真疼，周围也有人看着了，苏简得到松懈，连连倒退，对这个男人，有些埋怨。

一辆黑色轿车及时开到两人身后，金秘书下车，给开车门，苏简要走，周启拦住她，低头道：“不谈私事，谈点公事。”

苏简一愣，反问：“什么公事？”

周启眼神放肆地看着她的脸，低笑一声，半嘲讽道：“你以为你今天办的事情可以吗？”

苏简反应过来，她脸有些红，道：“对不起。”

“上车。”周启言简意赅，示意她。

苏简挽紧包包，对上金秘书的笑脸，点点头，弯腰坐进后座，刚坐稳，周启紧跟着坐进来，男人带着车外冷冽的风，皮鞋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高跟鞋凹印，苏简看一眼，挪开视线，车门关上，车厢里暖气十足，金秘书启动车子。

黑色轿车滑出大路，周启看着她：“合同没签，就敢带着人上研发室来？”

苏简低着头，有种被教训的感觉，她自知理亏：“对不起。”

周启淡淡地道：“跟我道歉有什么用？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知道在做生意，多少人临到拿笔的那一刻反悔吗？”

苏简抿唇：“知道。”

周启说：“抬头看着我。”

苏简只得抬头，对上他，下一秒又略微想挪开，后还是硬着头皮对上，他眼眸里没笑意，极其认真，压迫感十足，苏简有些愣神，周启道：“我以为你签合同了，所以才同意开放研发室给他看，才会给他开间希尔顿的套房，满足他的要求，并让他宾至如归....”

苏简也知道了，这一连串想起来，确实后怕。

周启道：“黎城一共有六十家化工贸易公司，他说他来这边停留两三天，说明他的目的是多找些公司好对比，能让他尽早签合同的就让他签，当时我答应你，让他过来研发室看看时，如果他还没签合同你就应当以此当成附属条件，让他签了，再将人带过来。”

苏简红着脸，急急点头，道：“我后来.....后来也想到了。”

只是想到得比较晚。

周启整了下袖子，道：“谈生意，最重要的是让他签单，其他都是虚的，嗯？”

苏简点头：“嗯，懂。”

“不过...”

苏简立即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她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眼眸漆黑认真，这副神态，令周启喉结滚动了下，他低笑一声，道：“不过，最后那一手，办得不错，出乎我意料。”

金秘书在前头听了一会，趁机插话，问道：“苏简最后办了什么事？说来我听听，好让我学习学习。”

周启身子往后靠，手掌搭在大腿上，含笑：“你是得学习学习，她让黄智生多掏百分之三十的订金，几乎空手套白狼。”

金秘书一愣，一笑：“这是年后的货一块下订了？”

周启略微点头。

金秘书笑起来：“这真办得极好，估计明天这黄总得订飞机离开了.....”

他们这一夸，苏简心里松一口气，将功抵过，也算有惊无险，她悄然看一眼周启，却撞上他放肆的眼神，她惊了一下，急急挪开，沉默地坐着，周启轻笑，看一眼自己的皮鞋，忍不住道：“真是小野猫，只敢对我横。”

语带宠溺。

苏简脸烧得厉害，拳头拧紧。

由于天气冷，一些摊子收得早，只有几家烧烤还在做，浓烟滚滚，黑色轿车穿过狭小的马路，开到二巷的入口处，停下。

苏简深呼吸一口气，拧开车门，对周启道：“周总，我下车了，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周启坐在车里，手搭腿上，唇角含笑：“晚上早点睡。”

苏简应下：“好。”

随后又跟金秘书打了招呼，绕过车尾，这边车窗却缓缓降下，露出周启那张俊脸，苏简走两步，突的，又转身回来，看着周启道：“周总，谢谢你。”

周启有些诧异，半响，他一挑眉，眼眸带着戏谑。

苏简挪开视线，说完就跑，走上台阶，很快就拐进巷子里。

回到家里，苏简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一抬眼，看到开着的衣柜里挂着的黑色外套，这才想起来，上次医院外套还没给他。

今天经历得太多，此时她毫无睡意，躺了一会，又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合同，顿时无比安心。

茶几上手机一响。

她抬手拿起来。

【周启：睡了？】

苏简迟疑了下，想把手机放下，假装已经睡了，微信又是一亮。

【周启：估计没睡，但并不太想回我吧？】

苏简看一眼，眼皮微跳。

【周启：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今天还欠我一个红包，什么时候给？】

她这才想起来，好像有这回事，她把手机塞枕头里，闭上眼睛，不去搭理，那头微信没再发来，她也就松一口气。

第二天，气温有所回升，苏简还是裹得严严实实，她拿外套时，想把周启那件外套带上，后迟疑了下，最后没带，出门吃早餐，上班。

一进公司，便发现气氛有点怪异，看她的人太多了。

她抬手，摸了摸脸，又用手机看了下，发现没什么问题。

刚坐下，就有几个男业务员走过来，在她身后凑来凑去，苏简上班也快半年了，以前可能会害羞害怕，现在一点也不，她调转了椅子，问道：“你们怎么了？”

三个男业务员刷地一下散了，苏简敛了下眉心，看着他们的背影。

早晨例会。

苏简将合同上交给池麟，池麟翻开合同一看，震惊了。

“一个船？”苏简点头：“一个船。”

“钱呢？”

“财务那里。”

池麟：“这百分之三十...是另外两个船的？”

苏简点头：“是。”

池麟：“......苏简，可以啊。”

他喜上眉梢，把合同往黑板上一压，指着下面的业务员道：“看看看，以前我们做死业务，苏简开创了一条新道路，这百分之三十，就是预付款，懂吗？把客户给留住，可以用这样的办法，一到开春你们就穷得跟狗似的，现在得向苏简学习学习！”

苏简稳坐在椅子里。

整个会议室一片安静，多少人偷瞄她。

年底到了，都需要提成跟奖金回家，苏简不单单拿下一只船的货物，还把新一年的业绩一块拿回来，简直牛逼。

好几个压苏简输的，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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