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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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他眼疾手快地想要拦下钱伯仲去敲门的手,但还没来得及得逞,门已经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宁端就站在门口。

“大人?”钱伯仲有些茫然,“您都听见了?”

宁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东蜀人往朱雀步道去了?”

“是…”钱伯仲的话才说了一半,宁端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疾驰而去了。

第162章

钱伯仲望着宁端几乎带了杀气的背影, 下意识也转头往外追, 但内心十分茫然, “王虎,怎么回事?”

王虎叹了口气,他挠了挠自己头顶, 道, “你说, 咱们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过?”

钱伯仲想了想, 立刻恍然大悟, “跟席大姑娘有关系?”他说着,脚步顿住了,“那咱们俩这还跟不跟上去?”

王虎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想了想, 道, “王猛在前头呢,还有你的人,咱们慢点走就是了, 等到了那儿,正好收拾个后场。”

“行。”钱伯仲也深知打扰人恩爱是要被驴蹄子踢的道理,两人一拍即合, 勾肩搭背地从都察院里头不紧不慢地出去了。

虽说如今他们大人已经是百官之首的首辅了,可都察院也没换人来带领,仍旧掌握在宁端手里,威名更比从前浓重三分,出门走路都威风凛凛的。

唯一担忧的, 就是他们家四面威风的大人还迟迟没成亲这事儿了。

这头几路人马前后都在往朱雀步道的方向赶去,早就处在事件中心的席向晚则是不紧不慢地看着翠羽将年轻人身上的布条都拆开重新处理了一遍,手法熟练,显然确实通医理。

“你伤得很重。”席向晚将他身上大部分伤口都收入眼中,对此人先前受的追杀有了大致判断,“对方一定是真的很想你死,才会付出这样的大手笔。”

年轻人正好被翠羽戳到伤口,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不是东蜀就是西承了。”席向晚也不等待他的回答,自顾自从旁倒了一杯温白水抿了小口,接着笑道,“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年轻人锐利的视线顿时再度刺向席向晚,“你在暗示什么?”

翠羽见他又露出凶相,面不改色地在这人背后伤口上用力拧了一把。

年轻人顿时面色扭曲起来,抓紧了被褥愣是把痛呼咽了下去没出声,却没那个精力再瞪着席向晚了。

“对大庆敌意最终的自然是东蜀,但近日我没有听说东蜀有什么大动静的。”席向晚淡淡道。

不过那桩似乎牵扯上下几十年之久的牙商案就不好说了。

“而西承…”席向晚咬字清晰,看到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一丝情绪波动,眼里透出了笑意,“西承这时候既然内乱了,有几个从里头逃难出来的人,也不奇怪吧?”

“你——”

“姑娘!”李颖匆匆从外头进来,脸上有些焦急,“外面有人闹事,硬是要闯进来找人!”

翠羽手上一个用力,硬是将想要蹦起来的年轻人给按了下去,她冷静地转头道,“姑娘,我去将他们打发了。”

席向晚却玩味一笑,“我去,你替我掠阵。”

“他们是来找我的,只要将我交出去,便不会为难你们。”年轻人却坚持道,“这些人心狠手辣,万一害你们受伤,我就难辞其咎了。”

“我刚才说了。”席向晚站起身来,侧脸看了年轻人一眼,眉眼弯弯的,“我和都察院也有私事要处理,顺便借你当幌子一用,安安静静在这儿等着就是。”

翠羽将手中医药用物随手往旁边一方,不客气道,“剩下的你自己弄。”便快步追上了席向晚。

最后还是李颖在席向晚的示意下转头帮年轻人做最后的包扎,看着年轻人的眼睛仍旧紧紧盯着门口,不由得笑道,“你别看我们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其实可厉害着呢,有她出去,那些人闯不进来的。”

“万一呢?”年轻人哑声问道。

“就算真有个万一,都察院的人也在路上了。”李颖一哂,“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国来的,但看起来不是个坏人,今日有姑娘救你,你就当是运气好吧。”

“我听过席向晚的名字。”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和她定亲的那个宁端,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颖一听便笑得更灿烂了,“我还真能说上一二,只是不方便往外说罢了,你还是等伤好了,出去和别人打听打听吧。”

年轻人便没有再问,他静静趴在矮榻上让李颖重新包扎伤口,眼睛盯着已经被合上的门陷入了沉思。

席向晚步出门时,已经能听见铺子里头吵闹的声音了,似乎是铺子里的伙计正拦着人不让外头的人闯进来。

席向晚却没出去,四下一望,坐在了屋子正前面的一处石桌旁,正好挡在从铺子里过来的必经之路上。

翠羽碰了碰桌上水壶,发现里头是空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正巧外头的喧闹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哎呦一声,一名铺子里的伙计摔进了后院里。

翠羽便抬头招手叫那伙计过来,将茶壶递给他,“去沏壶茶来,要铺子里最好的。”

姑娘喝不喝是一回事,既然要呈到姑娘面前,那自然是要最好的。

伙计认得席向晚,一瘸一拐地提着茶壶跑走了,看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席向晚和翠羽这一主一仆目中无人的架势让紧跟着伙计从铺子里头冲出来的三个男人都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几位从什么地方来的?青天白日的就光明正大砸别人家正经营生的铺子?”翠羽扫过眼前这三人的下盘,嗤之以鼻: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够她打的,就派这点人来追杀?

那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立刻换了面孔,其中一人笑呵呵上前拱手道,“这位姑娘,多有冒犯了。我们方才是见到便寻许久不见的人,有些紧张,便直接闯了进来,一时情急失了规矩,还望姑娘莫怪。”

“我家姑娘什么人,轮得着你来搭话?”翠羽冷哼一声,演仗势欺人的狗腿子有些上瘾,“你们三个看起来才是贼眉鼠眼,还不自报家门?当心我这就报官抓你们走!”

为首那人面不改色,“姑娘见谅。在下三人是姚家的管事,这几日若是几位也在这附近,应当听说过,咱们表家的小少爷因为在书堂里调皮,被老爷责罚之后就气得离家出走,现在府中夫人老夫人都急病了,方才听人说小少爷就在这后头,便一时冲动闯入寻人…”

“这里没有什么表家的小少爷。”翠羽趾高气昂地打断了他,“你们找错地方了,还是去别处继续问问。”

“这…”那人面露难色,“听说小少爷受了伤,家中主子实在担心,若是两位不在意,能否让我们进屋看看,或许是小少爷在几位没注意的时候就躲在其中也说不定。”

“说了没有,你们听不懂人话吗?”翠羽啪地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横眉竖目,气势惊人,“怎么,还要我家姑娘发话将你们打出去,你们才肯滚是不是?”

“翠羽,等等。”席向晚轻声阻止了她,“姚家我是知道的,若是急事,行一二方便也是当然。”

“多谢姑娘!”那三人面上顿时微微露出喜色,甚至想迈步直接进入院子了。

“我有些时间没去府中叙话了,不知道你们三姑娘今日身子好些了吗?”席向晚突地问道。

为首那人立刻拱手回答,“三姑娘每到春季总有些咳嗽的毛病,正服着药呢,已经好多了。”

听他说得有条有理一点也不慌张,席向晚笑了起来,“那就好。只是不知道你们这表家少爷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哪一家的?”

“是夫人家里头,阳关陈家来的,正赶上今年会试。”那人仍然对答得十分顺畅,听起来似乎真是对温府情况了如指掌的下人。

这时候铺子里的伙计终于将茶送来了,翠羽低头给席向晚烫了杯子又倒了一杯热茶。

席向晚低头用手指碰了碰杯壁,笑道,“阳关陈家共四房,嫡庶一起七个儿子,我竟不知道哪一个已经有二十几岁却还在会试的?你说的是排行第几的陈家少爷?”

对面那人愣住了,就连翠羽也跟着怔了一下。

阳关陈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根本没谁会记住他们家中究竟多少人,更何况是从来跟他们没有往来的席向晚。

“这…”那人想了想,露出为难的神情,“小人记不太清楚,听说似乎是排在前头,和夫人关系不浅的一位表少爷。”

席向晚垂眼抿了口茶,“那你可知道,温府夫人早就和陈家断了关系,更是不可能接表家的小辈进温府住着等会试殿试的?”

空气似乎就在席向晚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凝滞住了。

对面原本还毕恭毕敬的三人对视一眼,极其短暂的停顿之后便同时目露凶光,抽出藏匿在身旁的武器直直攻向席向晚,看模样竟是要先将她制住再去里头搜人!

席向晚眼皮也没多抬一下,嘴角噙着微笑一动也没动。

她身旁的翠羽扬手就将滚烫的茶壶连着里头茶水扔到了冲在最前面一人的脸上,另一手唰地抽出腰间的软剑就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的功夫里,席向晚又喝了口茶,转眼往店铺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才收回目光。

这三人虽然人多势众又先发制人,可在翠羽手下只走了十几个来回,连席向晚的身都没近就被翠羽一一制服打趴在了地上。

翠羽一脚踩着两个,又拿剑指着一个,正喝令那铺子里的伙计拿麻绳来的时候,只听铺子前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拿余光瞥去一看,正巧见到个红色的身影从前头快步跑了进来。

她定睛一看来人,既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大人。”

第163章

宁端本是不打算来的, 如只是小冲突, 先去一步的王猛自然能处理妥当, 不会令席向晚受伤。

可偏偏这件事又和东蜀西承都有关系,一个差错就能让被夹在其中的席向晚碰上意外。

宁端比王猛迟出发,居然还半路赶上了王猛, 更是在王猛前头冲进了首饰行里。

进到后院时, 映入宁端眼帘的就是翠羽以一敌三的英姿和正坐在一旁不急不忙端着茶杯看向他的席向晚。

宁端不由得手指一麻, 想到昨夜里席向晚还娇娇拽着他蹀躞带问他能不能不要再提取消定亲的事情, 这会儿望着他眉眼弯弯时居然跟看着个陌生人没有太大区别。

他不愿多想这是为什么, 四下一扫,确认再没有其他威胁,朝翠羽点点头正要退出去时, 王猛碰巧不巧地从后头带人进来了, “大人!”

首饰行的过道本就窄小,宁端被堵在了后院的入口处。

“看来和我多说句话也惹你嫌?”席向晚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宁端抿直嘴唇转过头去,“不是。”

王猛一头雾水地往里头眺望, 见翠羽连连给他使眼色,咽了口口水,假装一个腿脚不好使就往前趔趄着把宁端给撞了出去。

这一撞若是放在平日里还真不好使, 可偏偏这会儿宁端心虚中带着走神,竟被王猛撞了个正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了几步,离席向晚更近了。

翠羽见王猛带人进到院子里,立刻熟门熟路地招呼他们上前将脚下三个胆大包天潜入汴京城里还想杀人的东蜀探子给绑了起来。

王猛借着这机会小声问翠羽, “大人和席大姑娘怎么了?”

翠羽哪敢多说,连连摇头,小声道,“咱们见机行事,让姑娘和大人两个人好好说话,别让大人又有机会跑了。”

王猛没注意这个“又”字,只反驳道,“大人什么时候跑过!”

翠羽翻了个白眼,将软剑一收,快步走向席向晚,低声询问道,“姑娘,那里面那个人…”

“他原也是要寻去都察院的,这不是正好吗?”席向晚笑道,“翠羽,你去帮李掌柜一把。”

翠羽干脆地应了声,见席向晚的眼睛一直跟利箭似的钉在宁端身上,愣是让宁端不吭声又不动脚步地站在了原地,有些想笑,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才走了三两步,屋子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年轻人正被李颖扶着到了门边。他一手扶着门页,望着宁端的神情一瞬间竟有些复杂,“可是都察院副都御使宁端?”

宁端望向年轻人,“正是。”

年轻人盯着他看了两眼,突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郑重的礼,“我从西承而来,希望能得到大庆的庇护。”他顿了顿,沉声补充道,“我是西承皇室中人。”

翠羽和李颖都愣了。她们虽然猜到这人身份不凡,否则也用不起那样的匕首,可谁知道居然是邻国皇室中人!

席向晚却早就猜到一二,她转头道,“我听说西承太子今年也才二十二岁,不知阁下贵庚呢?”

“…二十二。”

翠羽愕然地望着眼前活生生的西承太子,想到堂堂的邻国储君居然被人追杀着逃到了大庆的都城汴京,追杀他的还是东蜀人,这其中的曲折简直令人细思恐极。

“王猛。”宁端开口道,“将人分开带回都察院。”

王猛回过神来,立刻应了声是,便安排起来。

西承储君十分配合他们,忍着身上的疼痛换了衣服,伪装成王猛带来的人中一员,临走时又诚挚地向李颖和席向晚分别道了谢,才随王猛一道离开。

都察院众人向来做事麻利,这一来一去的功夫,一下子院子里就只剩下五个人了。

翠羽转了转眼睛,机灵地拽住李颖道,“李掌柜,茶壶方才我砸了,咱们再去沏一壶来。”

她说着,又用眼神将铺子里的那个伙计也一道赶走,从宁端身旁快步走过,好似一阵疾风。

宁端最终成了独自面对席向晚的那个人,他数次想走,脚却都没能提得起来,反复踌躇之中,机会就这么过去了。

“不走了?”席向晚看着他道,“反正也知道我追不上你?”

宁端沉默片刻才开口,“你别生气。”

席向晚笑了笑,她终于站了起来,一手按着石桌道,“你还知道我在生气,昨晚上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倒不听?”

她说着,不紧不慢地一提裙摆,绕过石桌朝宁端走了过去。

堂堂都察院副都御使,新晋的百官之首,宫变时一人连斩几十上百叛军的宁端,此刻硬生生有了种后退两步转身再跑一次的冲动。

“我不用你为了我好。”席向晚停在宁端面前抬头望着他,昨日夜里看不清,白天才能见他脸上似乎有些疲惫,这几日想来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人怎么偏偏就能这么倔呢?

她明明…

席向晚定了定神,换上一种宁端或许更能接受的说法,“上一次是你帮我,这一次就换我帮你。你我成亲,加上今日的公示,流言蜚语自然不告而破,你也能省许多力气。”她观察着宁端的神情变化,道,“毕竟你我都知道,这必定是樊子期在背后动的手。他针对的是你我二人,而目的正是让你做出昨夜那样的决定。”

宁端不说话也不动作,他只是静静望着比自己低了一头的席向晚。

“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嫁人。”席向晚只得又说服他道,“既然你我已经定亲了,周围又无人知道这是权宜之计,便顺着此路走下去,一石二鸟…”

“你总会碰见想嫁的人。”宁端低声打断了她,“若那一天来临时,你已是人妇,该如何是好?”

席向晚蹙眉,“我不会碰见的。”

宁端似乎是笑了笑,他抬起手来,在席向晚的头顶轻轻抚了一下,动作又轻又珍视,好像怕将她碰碎了,“你不必顾虑我,委屈自己。”

他说完,收手深深看了席向晚一眼,竟转身就要走。

席向晚下意识要伸手去拉宁端的手指,脑中却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和大嫂齐氏的一段对话。

齐氏是自小就跟席向晚兄妹几个人一起长大的,对席向晚也多有照顾,两人私底下聊天时什么话都说得上。

这日齐氏感叹,“阿晚这些日子以来变了许多,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我长大了,自然和从前不同的。”席向晚知道自己重生后变了不少,家中人虽然觉得奇怪,但也都选择了包容称赞她。

“可你大哥昨晚上还跟我抱怨呢,”齐氏笑道,“说你现在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拿主意,也不用他们几个当哥哥的帮忙,竟还是怀念小时候你动不动就哭鼻子要哥哥抱抱的时候。”

席向晚忆起自己小时候娇滴滴风一吹就要生病的模样,也不由得一起笑了,问齐氏道,“现在这样不好吗?”

齐氏想了想,道,“好是好的,只不过偶尔他们这些当哥哥的也想见见幺妹示弱撒娇的模样吧?”

宁端走出才没几步,原想硬着心肠不听席向晚的声音疾步离开,却没想到后头真没了声音,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身子一向不好,总不会是气病了?

担忧着席向晚的身体,宁端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两分,却没回过头去,只是屏气凝神注意着听后面的动静。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极细的呜咽,像是从喉咙里漏出来的,还带着委屈巴巴的鼻音。

宁端的下一步顿时就踩不出去了。

在观音庙里险些被人绑走、追着四处逃的时候,他没见过席向晚哭;两名舅舅都在眼前被以叛国罪名被带走时,他没见过席向晚哭;宫变那会儿,席向晚被扣在皇贵妃高氏宫中当人质,生死一线时,他也没见过席向晚哭。

宁端几乎都要忘了,跟能新帝面前能谈笑风生的席向晚同龄的女孩子们,都应该是这样风花雪月好像碰一碰就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动不动就能变成个泪人儿的。

宁端本该是不耐烦女人眼泪这东西的。

可他甚至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地将脸转了回去,就看见席向晚站在原来的地方,咬着嘴唇盯着他,脸上面无表情,泪水却夺眶而出顺着她仍有些苍白的脸颊扑簌簌往下掉去。

宁端脑子里嗡了一声,掉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席向晚面前,带着两分笨拙和手足无措伸手,又找不到地方放,“哪里痛?”

席向晚瞪着眼睛看他,水光粼粼的丹凤眼泛着红,“昨晚怎么不问我痛不痛?”

“我…”宁端哑口莫辩,他只得将手落在席向晚的头发上,动作十分不熟练地抚摸着她的发鬓,“你…别哭了。”

“我哭死算了,反正也不用你首辅大人管。”

宁端:“…”他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脑中飞快转了一圈嵩阳长公主和钱伯仲平日的教导,想了半天,深吸了口气,伸手小心地将席向晚抱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和从前两人所经历过的都全然不同。

要不然是被匪徒追杀,要不然是月夜躲过宵禁,最不济也是席向晚走不了路,所有的拥抱都是有目的。最接近的那一次,大约还要数宫宴过后,从高氏宫里出来的席向晚奔向宁端的那一刻。

而那一次,还是席向晚主动的。

宁端稍稍收紧手臂,又不敢太过用力,第一次意识到怀里的姑娘这么小小一只,他单手都能举的起来。

席向晚抽抽鼻子,将额头抵在宁端胸口,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带着鼻音道,“你要是真的退亲,我回头就答应樊子期的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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