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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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陆静妍这样哪里行?她狠狠瞪了一眼。

难得看姐姐如此,陆静妍再不敢胡乱发话。

一行人前去银杏林中。

还未到冬日,但银杏叶已经有些许落的下来,铺在地上被阳光一照,仿若是黄金闪闪发亮,姑娘们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中间那株巨大的银杏,树干粗壮的几个人都抱不住,更是引得姑娘们围在旁边,抬头观赏。有些兴致大发,甚至当场做起诗词来。

一派的热闹。

耳边喧嚣,苏沅不由得想起曾经韩家举办的宴会,便是有多次在这里,此地在冬日更是美得惊心,不过韩如遇却喜欢另一株银杏树。有回他使人搬了书案在树下写字,让她在身边磨墨,周遭安静,微风拂面,阳光温暖的晒下来,日子好像春花般的美,可她念及母亲,却落下了泪…她已经再难以心安的享受所有的喜乐。

亭子里,陆嵘同韩如遇在说话。

“你不是有一方洮河的绿石砚台吗,你卖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三百两银子。”陆嵘恳求道,“我找遍了京都都不曾见,锦妹妹偏喜欢,其实我们家原本也有,但是父亲给了那混账…”陆策年幼时,陆焕扬非常喜欢他,什么好的都不吝啬,“要不然那东西就是我的,你看怎么样?或者我拿红丝砚台跟你换?你就帮帮我吧!”

聒噪十分,韩如遇眉头拧了拧,侧头避开他的口气,眸光落在远处一棵小小的银杏树上。

前阵子刮大风,有棵银杏已经腐朽了禁不住倒下来,这块地方一下就空落落的,破坏了景致,韩夫人觉得难看,他却起兴致吩咐小厮买了银杏亲手种在这里。

姑娘们的娇笑声飘来,他一下发现了苏沅。

她穿着月白色芝草纹的素裙,正安静的看着一棵银杏,容颜在光下有些模糊,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如同那日在吴城子画前,无法言喻的深沉。

小小年纪,倒不知为何?又不像叔父一生多劫命纸薄,韩如遇的念头闪过,忽地转头看向陆嵘:“你突然拉我过来,是不是为了看苏家二姑娘?什么买砚台,在哪里说不好?”

他拂袖而去。

陆嵘贪婪的多看了苏锦一眼,她今日穿着真明艳,比牡丹花都好看,只见韩如遇拔脚走了,急匆匆追上来:“你反正也要娶妻的,这么多姑娘从中挑一挑有什么不好?再说这是你家,你怕什么呢,这亭子与银杏林隔了湖泊也不算内宅。”

若是母亲听见,只怕再也不准他去陆家了,搭上陆嵘这种人!

韩如遇淡淡道:“那砚台是祖父送我的,我如何会卖你?你实在想要,不如去城西看看,有一家铺子可能有。”

陆嵘问了铺名,连忙就走了,说要去准备银子。

为个姑娘如此神魂颠倒,韩如遇眉头拧了拧,实在想不明白。他天生聪慧,五岁就得了神童的称号,八岁中秀才,写得诗词有人重金相求,很早就在江南扬名,到得京都又不曾有谁越得过,姑娘们亲睐,夫人们喜欢,哪里能理解陆嵘这种心情?

“公子,夫人叫您前去,说从荆州来的张夫人要见见您。”小厮来禀告。

韩如遇要不是怕陆嵘当着众宾客的面相缠,耍滑丢脸,也不会随之来亭子,便是快步往前,同时吩咐小厮:“下回陆家大公子有事求见,一概说我没空。”

小厮应声。

韩家的宴会一直到下午才结束,老夫人同韩夫人话别,领着两个孙女儿回去,临走时,照雪低下头轻声说得几句,老夫人脸色一沉,但并未说什么,由照雪扶着上车。

到得垂花门口,老夫人说疲乏了,便是叫苏锦苏沅各回各的院儿。

正好有事情,苏沅急匆匆往回走,心想一定要找个办法去劝阮直,谁想到刚入院门,萍儿笑着迎上来道:“姑娘,刚才阮公子使人捎话儿了,说叫钟大夫看过了,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就是些小毛小病,稍许调养下就好。”

苏沅大大松了口气,问道:“什么小毛小病说了吗?”

“就说是腰腿痛,大抵年纪大了都会得,还说老太太的身体在这种年纪算是很硬朗的了。”

没有什么气虚血瘀吗?前世老太太开始也是腿脚不便,后来有一天就卧床了,母亲十分担心,父亲请钟大夫去看,当时也说调养就好的,但九月初,突然就说不行了…苏沅在这里记忆模糊起来,母亲到底是听谁说不行的,她只记得去看母亲,母亲急慌慌的求老夫人,提到气虚血淤,神智不轻。

母亲那天出事,老太太很快也跟着去世了,父亲处死了几个人,没有谁再提起这件事,苏沅不由自主的在门口左右踱步,焦躁不安。两世都是钟大夫看的,钟大夫明明把病情说得那么轻,怎么前世,老太太后来的病会那么重,以至于母亲急着要去见最后一面?

宝绿惊慌道:“姑娘,您怎么了?”

苏沅却突然扬眉,掉头往外走。

她终于想起来了,是伴木与谁说老太太不行了,母亲才要去晋县的,但伴木是跟谁说的?好像他们说话时被母亲听见了,但她那时候只顾着自责,悔恨的恨不得死去,哪里会去想这些?今时今日重新回顾,才发现这事儿透着古怪,难怪伴木有一日又被父亲叫去问话。

只是父亲日渐消瘦,小小一场病就夺去了他的命,她先后失去双亲,眼前从此黑了般,再也无法振作。

胸中好像激荡着什么,又痛又热,苏沅走得飞快,一步不停,在月亮门那里竟是差点与一个人相撞。

她踉跄收步,他稳如泰山,似乎早就听到有什么人走来,侧身相让,只是没想到,这横冲直撞的竟是个小姑娘…眉如远山,肤似白雪,桃花般的明眸里,烈焰灼灼,好像能烧伤了人。

两个人对峙中,苏沅发现是陆策,一时惊讶极了。

陆焕扬不是命人去找他吗,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第19章

“你…”她差些叫二表哥,猛然想起宝绿的疑惑,这是在苏府不是在白马寺,再表现出认识陆策,岂不是惹人怀疑?当下忙住了口。

倒是这声音出卖了她,陆策道:“原来是三表妹。”

五年前,那个只到他胸口的苏沅,竟是长成了这幅模样,让人一点儿认不出来了。

他淡淡一笑:“别来无恙。”

明明一个月前才见过,什么无恙?苏沅眉头微挑,原想说些什么,可心里着急母亲的事情,低声道:“几年未见,本该与二表哥叙个旧,奈何我现在有事在身,还请见谅。”说完这话,抬脚就走,完全不给陆策说话的机会。

瞧着那匆匆的背影,陆策莞尔,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

长随陈新提醒道:“公子是不是该回去了?听说侯爷在到处找您!”

陆策负手:“不急,我们再去拜会下老夫人。”

主仆三人去了上房。

之前,老夫人已经知道陆策在府里,还去见了苏沅,只没想到他此时来拜见,便是打住了话头,对陆策这远在桐州好几年的小辈嘘寒问暖了一番。

等他离开,老夫人道:“这策儿,怎么一来去看沅沅了?两人做什么了?”

李嬷嬷道:“听说只是打了个照面,三姑娘说得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是吗?”老夫人若有所思,暗想陆策幼时聪明绝顶,陆焕扬将他当做宝贝一样,后来不知发生何事,陆焕扬对陆策非常的恼恨,要不是陆焕云怜惜陆策,在桐州予他找了个先生,避开陆焕扬的话还不知道会如何,想着摇摇头,但也许如此,多年没有长辈教养,行事越发不羁了,先去看苏沅再来拜见长辈。

“恐是为当年沅沅送药予他,来看一看的吧。”老夫人总不能斥责陆策,便是替之寻个由头,也确实苏沅对陆策不错。

正说着,拂雪传话说苏锦来了。

“我叫厨房做了银耳炖枣,您上回不是说最近下午总是会饿吗?”苏锦提着一个食盒,笑眯眯的来孝顺老夫人。

“那可好。”老夫人让李嬷嬷接过来。

看祖母高兴,苏锦同她拉拉家常,说到半途,顿一顿道:“刚才我好像见到二表哥了,也是奇怪,他谁都不见,竟是去找三妹。”

老夫人的调羹在白瓷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苏锦装作无知的样子,好奇道:“也不知三妹是不是同二表哥通过信,我有回听她问起二表妹呢,说二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够了!”老夫人突然就发火了,把炖盅猛地放在案上,“我们与陆家这样亲密,就算沅沅写信又有什么,你大做文章作甚?她可是你妹妹,作为姐姐,平日里该多照顾她,不是这样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你今年可是十四岁了,明年行过及笄礼,将来要嫁人的!”

从来没有被这样斥责过,苏锦脸色雪白。

在韩家的时候,苏锦当着众人的面斥责苏沅,她已经是有些生气了,谁想到这孙女儿变本加厉,又拿今日这事儿来污蔑苏沅。刚才李嬷嬷都说,苏沅匆匆离开根本都没有搭理陆策,又哪里来的什么写信,小姑娘最忌就是这种男女间的私情,偏偏苏锦这样刻薄!

如此下去,怎么能做个好妻子?以后嫁去别人家,上有公婆,下有姑嫂的,连个包容心都没有怎么行?老夫人有点后悔以前太过纵容苏锦了。

“你给我出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老夫人厉声道。

苏锦落下泪来:“祖母…”

老夫人却不想再见她了。

二姑娘这些年被老夫人捧在手里疼爱,有一日竟会被赶出房去,奴婢们都有些心惊,冬葵扶着苏锦宽慰道:“许是老夫人心情不好,姑娘千万莫放在心里。”

苏锦心如刀割,这分明是在偏袒苏沅!

原来老夫人是那么喜欢苏沅的,自己不过在老夫人面前说了实情,她就那么动怒,可难道说错了吗?苏沅是问过陆静姝关于陆策的事,而且陆策一回来就去见她,指不定就通过信的。她越想越委屈,眼泪一连串的落下,回到屋里,趴在床上就痛哭起来。

而在西苑,苏沅站在抄手游廊下一动不动许久了,宝绿跟采英两个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宝翠在,或者她会大着胆子去询问,将苏沅惊动,宝绿心想,姑娘到底怎么了,在苏家住了十几年,游廊又有什么好看呢,竟然突然停下来盯着这么久!

廊外树上的雀鸟突然唧唧叫了几声,打破了宁静,苏沅长长呼出一口气,她隐约记起来了,伴木是跟一个叫谷娘的说话被母亲偷听了,好似谷娘有个亲戚在晋县做生意,得知了老太太的病情…老太太担心母亲,宁愿瞒着也不肯告知,这种情况下,谷娘为何要说出来,母亲那时候可是怀着孩子,难怪父亲也把谷娘打死了。

她心头一痛,偏偏自己那么的傻,不知道劝母亲,还要偷偷跟着一起去看老太太!悔恨又满溢了胸口,苏沅咬一咬唇,她再不会做任何冲动的事情了,这件事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沅没有去看阮珍,转身回了去。

不比老夫人,陆太夫人与韩家是姻亲,二儿子陆焕云娶得韩氏,夫妻恩爱,韩家也颇是喜欢,韩夫人便在客人纷纷离开之后,又挽留陆太夫人多待一会儿。

两人正说着话,汤嬷嬷轻手轻脚过来,弯下腰在太夫人耳边禀得一句,太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差些将手头的茶盅打翻,勉强稳住了,笑着与韩夫人道:“打搅太久了,你今次宴客,而今要收拾的事情怕有许多,我们还是先告辞了。”

哪里看不出来有事,韩夫人自然没有再留。

太夫人一坐到马车上就道:“你说策儿做了府军前卫?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宫里就任命了吗?再说,这还得通过吏部,兵部,这孩子,到底何时从桐州回来的?”非常的着急,“也不怪焕扬会生气,快,得快些回去!”

怕陆焕扬发起脾气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陆策,那还得了?

骏马飞一般的奔驰起来。

一到府里,太夫人就往大房的正堂走,老远听见陆焕扬咆哮的声音:“一个个都是饭桶,找个人都找不到吗?要你们有何用,不如将脑袋割下来!”

真正是越老脾气越大,太夫人连连摇头,明明年轻时候不是这样的人…她想着又听到儿媳妇葛氏在说话:“侯爷您要当心身体,策儿是您儿子,难道还会不来拜见您吗?您莫动怒,上回大夫都叮嘱,要戒躁戒怒,不如就再等等,其实策儿当府军前卫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焕扬更恼火了。

想到刚才在韩家遇到兵部的人,轻描淡写提到陆策,为之恭喜,他就恨不得今日不曾出现,这分明是不把威远侯府放在眼里,宫里才会不知会这个老子就给陆策任职了。

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响,显见是砸了个茶壶,太夫人再听不下去,径直走进来,喝道:“你是要让外人看笑话吗?”

“母亲…”见到太夫人,陆焕扬还是收敛了些,但口气并不软,“这是我们父子间的事情,还请母亲不要插手,不然这孽子越发猖狂了,您看看,哪里有不告知家里就自己去谋职的?”

老夫人淡淡道:“告知你,你肯帮他?”

这儿子是中邪了,突然那么对待陆策,就算他曾冲动犯过错,一个幼子,作为父亲难道还不能原谅吗?

母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小厮进来禀告:“二公子回来了…之前原是去了苏家,见三姑娘。”

陆焕扬一下想到苏沅的样貌。

这小姑娘生得像苏承芳的姨娘阮珍,而阮珍的姿色是与自己那小妾江氏不分上下的,想到江氏,陆焕扬脸色又突然变得十分的阴沉,也不知那贱人而今在哪里?不过陆策小小年纪,就看重女色,惦记着苏沅,可见反倒是不如年幼时那么本事了,不由冷笑了声:“叫他进来。”

陆策大踏步走入堂中,朝座上三位长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抱歉的笑道;“叫祖母,父亲母亲担心了,儿子原本一回来该拜见,只听说都在韩府不曾回来,便去了苏家,拜见了姨祖母。”他看向陆焕扬,“父亲,儿子这次自作主张,由武先生举荐入了禁军,还请父亲不要怪责,委实是怕父亲不准,舍不得儿子受苦。”

这话真是叫陆焕扬差些吐血。

太夫人却笑起来:“看看策儿多么懂事,就是怕你操心呢,而今既然做了府军前卫,就不要想那么多了,难道还能去求皇上撤职吗?”

陆焕扬心里很烦躁,心知太夫人在,他拿陆策就一点儿没有办法,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先退下去罢,此事以后再说。”

男人穿着深青色的锦袍,身材伟岸,陆策瞧他一眼,在眼里看不到丝毫的亲情,好像以前的那些疼爱都是假的。

在月色下教他习武,在阳光下教他射箭,在很小的时候,让他骑在肩头,招摇过市,陆策心里一阵刺痛。有些真相是太过残酷了,瞬间就毁灭了所有的美好,让人产生一种幻象,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都不过是个梦。

他躬身行一礼,离开了正堂。

第20章

太夫人又少不得要叮嘱陆焕扬,让这儿子不要为难陆策,说他一个人在桐州如何的不容易,把陆焕扬听得恨不得逃走。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他用力一拍案桌:“气煞我也!”

瞧着脸色又黑又红,葛氏忙叫奴婢去拿保心丸来,帮着道:“母亲也是的,只顾着策儿,不管老爷,老爷对策儿又不是不用心,只是父亲教导儿子是天经地义,如此下去,就不怕教个不听话的来?”

这话真是入了心,陆焕扬斥道:“年纪大了就是老糊涂了!”

葛氏倒水予他吃下保心丸,原想说陆策比陆嵘小都已经谋了职,想让陆焕扬快些替陆嵘也走个路子,但怕气头上,保不准不行,当下又转了话题,轻声道:“策儿说什么武先生举荐,这武先生原先不过是个副将,又致仕了,哪里能管得了这种事情,怕是还有什么缘由罢?”

就算威远侯府世代罔替,那子子孙孙也不是说入官就能入官了,正式些的要武举,别的武功不大行的也得走走别的途径,哪里是一个不在位的人举荐就能成的?

陆焕扬眉头拧了拧,召来心腹邬平:“你去查查,他是怎么当上府军前卫的。”

邬平领命而去。

葛氏想到接下来的中秋,笑着给陆焕扬看账册:“可能用得比较多,都是予静英的…”前不久才得的珍稀宝石都全拿了出来。

陆焕扬露出询问的表情。

葛氏便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陆焕扬一下笑容满面:“静英从来都不让我失望,这些东西你尽管用,对了,上回我不是得了一斛南珠吗,你拿去给她镶首饰,还有冬天的衣服,再给她做一身狐裘,家里不是很多紫貂皮么。”

葛氏笑个不停,连声答应。

中秋前一日,京都街上十分的热闹,车来车往,因是乡试开始了,但凡家中有参加的人,必是众人相送,苏沅也想去送一送阮直,奈何他们这种关系,老夫人哪里肯?上回写信勤了些,就被掐掉了,别说准这种事了,好在苏沅知道是什么结果,倒不是那么的焦心,只在青铜小鼎里点一支香,请菩萨保佑。

照雪过来传话:“十祥锦那里送来许多锦缎,都是金陵新时兴的纹样,老夫人请姑娘去挑几匹,说好做冬衣了。”

每年四季都是这样的,苏沅放下手头事跟着去上房。

四方的八仙案桌上摆了几十匹的尺头,看颜色非常的鲜艳,不像春夏季多是淡雅,冬日没有太阳的时候死气沉沉,便是要穿得更鲜亮些,这样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

“快些挑,挑自个儿喜欢的,等会儿量了就送到针线房去,你们两个都在长,我看去年做的就已经是嫌短了罢?”老夫人最喜欢看孙女儿穿得漂漂亮亮的。

不等苏沅发话,苏锦拿着一匹玫瑰紫的锦缎道:“三妹,这个你穿肯定好看,”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比划着看,“不如做个窄袖的短袄,你而今生得高了,穿短的好看。”

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爱护,苏沅简直是受宠若惊。

何时,苏锦对自己那么好了,以前挑挑拣拣时,口头上推让几句,绝做不到这种样子的,她忙道:“谢谢二姐。”

姐妹俩个很是友爱,老夫人暗自点头,苏锦这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挑得一刻钟才好,管针线的管事陶姑姑量了小姑娘的尺寸便是送去给府里的绣娘,周家苏家都是簪缨世族,这老夫人惯喜欢用自己的绣娘,所以从来不去外面做,京都有什么时兴的,做不来的,宁愿拿银子去买样式,苏沅辞别老夫人,慢慢往北边走。

谷娘就是北边针线房的绣娘。

宝翠在身后低语:“二姑娘只怕是有什么意图了。”

提醒自己,好显得她这个奴婢有用不成?苏沅眉头挑了挑,宝翠的心思一向玲珑,只是都用在了谋划她自己的利益上,后来见她在府里地位低下,想尽办法被苏锦收用。苏锦原本也恨她,宝翠为讨苏锦欢心,竟然为难起原先一起做事的奴婢。

丝毫的旧情都不念。

不过这件事儿哪里需要宝翠提醒,苏沅自己都看得出来,前几日甚至听到风声,苏锦被老夫人斥责,但不明白是为什么。记忆里,祖母从来不责备苏锦的,所以她有时候很是嫉妒,对苏锦也越发的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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