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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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凌嘉禾很快敛了笑容，轻描淡写的说：“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学生，都是举手之劳，况且你也帮了我，两相抵消而已。”
戚沐愣了，凌老师何时对她说话这么疏远礼让过，她终于可以确定，上午上课时的想法不是错觉，凌老师确实对她——开始冷淡了。
自己有做过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么，戚沐过了一遍记忆，认真的回忆之后，想不出因果。
于是只好道：“那也不行，我应该好好谢谢你的。”
她似乎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还未反应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便听凌嘉禾道：“一定要谢？”
“…恩。”
“那好，上午的时候也说了，课程要结束时大家要聚会，就在老三的馆子，那顿饭你来请吧，就算帮我了。”
就请一顿饭？
戚沐抿着唇，点头答应了。
隔一会看凌嘉禾并无再继续谈下去的样子，戚沐就说：“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他站起身来。
戚沐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认识路。”
凌嘉禾径直越过她开门，“如果你一个人出去的话，被人看到不好，我送你。”
这样啊，戚沐咬了一下唇，只觉得嘴里有些涩涩的，下一秒就出去了。
长长的走道里，她走在前面，凌嘉禾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两人都没有发起话题，沉默的走着。
“凌老师？”清脆的女声喊住凌嘉禾，迎面走来一个明媚漂亮的女孩，穿着亮色短裙，青春洋溢的活泼样子。“他们说你办公室在这个方向，我还没到就碰到你啦，真巧！”
这个女孩是最近他给叶惟言代普通班课程的学员，阳光大胆，第一次上课之后就主动问他想不想交女朋友，他自然有印象。
“找我有事？”凌嘉禾问。
“是啊，我们的课程不是要结束了么，大家想和老师聚一聚呢。”女孩笑得很灿烂。
“巧了，我班也打算聚会，一起吧。”
女孩似乎有些犹豫，迟疑片刻之后再扬起笑脸，“那也行，老师你把电话号码跟我说下吧，到时候好沟通情况。”
说着女孩把手机递给凌嘉禾，“给。”
凌嘉禾愣了一下之后才接过，屏保是女孩穿着泳装的自拍，他按下自己的办公室号码，开始输入。
戚沐见两人互动，视线不由自主地游到女孩身上，清纯漂亮，又大方明媚，一刹那她想起了梅伊。
她抬起头对凌嘉禾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嘉禾对她仅仅点了一下头，别无他语。
临走时那个女孩朝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戚沐别过脸，直走离开，于是——她又迷路了，20分钟后才走到大厅。
戚沐郁卒，游泳馆为什么要分什么ABC区啊！为什么她又会迷路啊！明明不是都走了好多次了么！
她看到前台的卫瑶，走过去打招呼说：“卫瑶。”
卫瑶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做了一个邪笑的表情，嘴里哼哼唧唧的。
戚沐看到她不对劲，就问：“你怎么了？”嘴抽筋了？
卫瑶没回答她，招呼一个女同事说顶她一会，拉着她就走出门外，她找了个角落停下之后，抱臂邪笑的看着戚沐。
戚沐都被她看毛了，皱着眉问：“怎么了啊，说话啊？”
“哦，对了，你早上和我说的那人他来找我了。”
卫瑶这下端不住架子，赶忙问：“他自己找你去了，不是吧！”
“怎么不是，把我一个人堵在门口，进不去走不了的，还直说要和我做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和他说过你的意思了，没想到他还会找你。”卫瑶忙道歉。
戚沐摆摆手，她知道卫瑶这人心大了些，人其实不坏，况且一直以来她帮她很多，自然不会生她的气，“没事，不过你还是再和他说说吧，我现在真不打算交朋友。”
卫瑶点点头，然后坏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
“啊？”
“我问你知不知道从我们馆花办公室出来的是谁，你早上怎么跟我说的，”卫瑶朝她努努嘴，“还不快老实交代！”
小样！
要不是阴差阳错让她知道，这小妮子还真逃出她的法眼了！
戚沐小心翼翼的瞟了卫瑶一眼，对方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只待她俯首认罪。
她舔舔嘴唇，懦懦道：“好吧，是我。”
“还真不看不出来啊！我一直想着摘了我们馆花的怎么不应该是个艳光四射的绝色美女，没想到被你给抢先了！快给我说说！”卫瑶简直是急不可耐开始八卦了。
“你误会了，”戚沐解释，“我和凌老师没什么的。”
“装，你再装！”卫瑶哼一声，“我记得你课是上午的吧，这都下午了你才走，那中间的几个小时你哪儿去了。”
“我、我迷路了！”打死她也不能说自己在凌老师办公室睡觉的事！
“迷路几小时？路痴也不至于这样吧。”卫瑶明显不信，“你要是走了几小时还能这么精神和我顽抗，恐怕早被我的战斗力打趴下了吧。”
“戚沐你真不够意思，”卫瑶采取心理战术，用言语软化对方，“要我说我也挺照顾你的吧，平时逗逗你也没过分，你这都不和我交底。”说完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果然戚沐听她一说就有些愧疚了，老实说：“我去了凌老师的办公室，不过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男女关系。”
“我有说你们是男女关系么，”卫瑶一改刚才的忧郁模样，坏笑指着她，“心虚了吧！”
戚沐明白自己被她绕进去了，无奈地叹口气，转移话题问：“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出来之前有个女的问你来着，我听描述又说和我们馆花走一起，一猜就是你啦。多亏我英明神武，一下子就把你炸出来了！”
问卫瑶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在长廊里遇见的那个女生吧，她找卫瑶打听自己做什么？
“她问你什么了？”
卫瑶恩了声说：“问你是谁，和我们馆花什么关系之类的。”
“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知道啊，放心，我是你这边的！”边说还边拍拍她的肩膀。
“都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去他的办公室送点东西，你之前也说过凌老师从来不和自己的学员闹绯闻的。”戚沐无奈地说。
卫瑶用手抵住下巴，“说的也对。”
戚沐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你别瞎想了，我就是怕这个才没和你说实话的。”况且凌老师现在明显不爱搭理她，什么对她有意思之类的她才不会瞎想，免得自己自作多情。
“我是那么大嘴巴的人么，哼，”沉吟片刻又说：“不过说起来我们馆花确实对你不错呀，你看你刚来的时候泳衣还是我们馆花陪你去买的，我在这儿这么久也没见谁有这待遇。”
那是因为他那时有求于她，戚沐想。
不一会有人喊卫瑶回去，戚沐草草地嘱咐她别乱说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戚沐回家之后继续赶稿，她最近除了要忙黎亦宸公司的画稿，还有一本畅销书的封面，外加自己一直准备到外国参赛的一组套图，能够在那个比赛中得奖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为了这个比赛，她几乎是从上大学就一直在准备了。
她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个比赛，主要是那个比赛是她一直憧憬的画家创办的。高中的时候，她家里本就不支持她学画画这个职业，外加那阵子她状态非常不好，接连被编辑退稿，甚至有一个还解了约，当时一直跟着她的编辑问她怎么了，画出的东西总是令人不甚满意，连网上的粉丝都说她的画不好看了，她也只是说状态不对，总不能对人说黎亦宸交了女朋友，自己还没表白就陷入失恋状态了吧。况且由于自己没有特别要好的女同学，连找个排解忧愁情绪的人都没有，便更加郁郁寡欢，恶性循环之下，就更画不下去了。
之后她觉得自己不想再画了，不是在家学习就是玩电脑。当时连她妈妈都觉得不对劲，在饭桌上问她怎么不画了，她说：“恩，不想画了。”
第二天晚上，她还在屋里玩电脑，刷自己的贴吧，本来都是热捧她的帖子现在冒出来好多说她坏话的，说她现在的画技才是真水平，之前都是抄袭的，说她根本不配给大神的书画封面，明明都是不好的话，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得看，当时戚沐真不懂，为什么本来都是支持她的人，还有经常和她互动的人都变成了这样。
他们不是喜欢她么，为什么不信任她？
越想越难受，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情不自禁地流下泪。
可还没哭一会，她的门一下子被打开，戚尤抱着本书站在门前冷冷地看着她。
她走到她身边，看到屏幕上骂她的帖子，直接把电脑关了，“有什么好哭的。”
戚沐擦干脸上的眼泪，不看她，“你来做什么？”
“我被美国的科研所录取了，回来收拾东西，听妈说你不画画了？”
“恩。”
戚尤妍丽的眉轻轻皱起，吐出冰冷的话：“你就这么没用吗，被人说几句就受不了放弃了？”
这就是她的姐姐，她能够在大三就被美国的科研所录取，自己却连画画都被退稿，而且对她永远是这样的冷言冷语，高高在上的模样。
戚尤把手里的书塞到她手上，冷眼看她：“看看人家是怎么画的，别以为自己惨，弄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似的，你要是这么没用，出去别说是我戚尤的妹妹。”
戚沐抿起唇，“我才没你说的那么没用，只是一时而已。”
“那证明给我看。”戚尤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她，“别摆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在屋子里哭，相信我，你就是就此封笔了，你的那些粉丝也不会为你可惜，要不就直接放弃，以后就顺爸妈的意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就强大自己，让那些奚落嘲笑你的人看看，你斯慕到底有多厉害。”
她松了手，抱臂说：“好好查查这个画家，就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可笑了。”
说完之后戚尤就离开了她的房间，过了一会，戚沐翻开手里的书，那是一本很大的画册。
她一页页的翻过去，泪湿满面。
那是一本阐述世界与人生主题的画册，线条柔和，笔触温柔，每一幅画都那么温暖，即使是暗色调也会透出一丝光明与希望，看完之后只觉得充满了活力。
她重新打开电脑查了这个画家的资料，原来这个画家身受疾病缠身，丈夫早逝，无儿无女，将近四十才成名，可她始终坚持自己的事业，不曾放弃。
要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孤身一人始终追求梦想，不忘初心。
而自己不过是受了一点打击就开始灰心丧气，怨天尤人。自己画不好关黎亦宸什么事，关那些谩骂什么事，自己最初还不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才画的么，如果现在放弃了，之前的努力完全付诸流水，就像戚尤说的，那样放弃画画的自己，真没用。
画画，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是她的梦想，无关其他人，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而已。
受到了这位画家的鼓励，她又重新拿起了画笔。就像戚尤曾经对她说的：要做，就做到最好。
她画了新的画稿给了编辑，顺利通过之后受到了编辑极大地赞赏，之后的约稿不断。
戚沐本来在高中之前的画主攻少女系列，出的图也大多是现代人物，但至此改变了画风，多画景物，场景风格大气，人物也精美细致，配上恢弘的场景，从不会让人的视线只局限于一处，约稿也越来越多，现今已经是国内知名的插画家了。不过从此她也养成了甚少和粉丝互动的习惯。
终于把黎亦宸公司的组图修好，发到黎亦宸的邮箱里。
她伸了个懒腰，登陆微博：斯慕V：大家晚上好。
上传了一个图一起发出去，当做福利给粉丝，不一会就有评论回复。
——慕大，你最近去哪里鸟，奴家日想也想——
——舔屏！！！！
——咔，合影完毕。
——慕大，求嫁啊~~~~
——新图好棒，美死了，求出画册思密达~
——可以换手机壁纸啦。
——晚上好╭(╯3╰)╮
——男神你好棒！嫁我嫁我！
戚沐看着满屏的‘男神嫁我’黑线了，没错，因为画风和低调的原因，在网上她一直被误会成是男人，有次接受访问的时候她说自己是女性，但一致被粉丝认为是故意的，于是戚沐就更无力了。
手机响起，是未知号码。
戚沐接起，“喂，你好。”
“沐沐，我是你表姐。”
原来是何九，“表姐呀，你最近去哪了，我打你电话都不接。”
“别说了，公司出点事。我派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如何了？”
戚沐心一跳，舌头有点打结，“那个啊，还…还好，不过我课程都进行一半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九迟疑一下，“我也不确定呢，对方人咋样啊？”
“挺好的。”她敷衍的说了句。
“怎么好啊，来说说。”何九不依不饶。
“就是…挺好相处的。”
“哦，是么，我看宣传时还觉得那人挺冷傲不羁呢。”
戚沐顿了顿，“表姐，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凌老师那么对她那么好，几乎没人像他那样对她那样好，可她却别有用心的接近他，如果他知道了，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别呀，沐沐，你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就回来了。”说完这句，何九就掐断了电话。
戚沐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情复杂，过一会她给夏子桐打了个电话。
“小夏你干嘛呢？”
夏子桐不知吃什么，嘎吱嘎吱响，“在家看片呢。”
“出来吃饭？”
“麻辣烫走起啊！”
戚沐套了个衬衫和牛仔裤就出去了，到了和夏子桐约好的地方，发现对方正和一个服务生聊得开心，见她过来，招呼她，“积木，这儿了。”
她坐下之后，服务生笑着说：“那我先干活去了。”
夏子桐笑着回：“好。”
戚沐看了看夏子桐，再看看服务生，叹了口气。
“干嘛叹气啊？”夏子桐问。
戚沐单手扶着下巴，“我也想学这技能，我吃饭什么时候都是自己吃，和服务员说话都是点餐，都没有能聊天的。”
“你怎么啦？”夏子桐察觉出她的异样。
“没，就是突然想起现在就剩我俩了，想想也走了。”
“怕孤单啦，今晚点你侍寝。”夏子桐调笑道。
正说着她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
戚沐盯着桌子上的花印开始发呆，她身边只有夏子桐和莫想想两个好朋友，大一入学的时候，本来是四个人，结果有一个同学退学了，于是寝室就剩下他们三个，戚沐本来一直很担心怎么融入她们，她在之前因为黎亦宸一直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而大学时她已经决定放弃他了，孤独的她真的希望能够交到真心的好朋友。
还好她碰到了她们，夏子桐活泼细心，像个大姐姐一样，和气随性，莫想想迷糊可爱，虽然说话总不过脑子，但对她很好，戚沐无数次的感激，她遇到了她们，真好。
而且她也羡慕她们，不同于自己，夏子桐是学生会会长，莫想想在社团也很受欢迎，只有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和寝室里。有时候她也会像，如果自己大学的时候多参加一些活动，是不是性格会活泼一些，也可能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必这样心心念念的对黎亦宸不死心。
她想起白天的那个女孩子，那么自然地朝凌嘉禾要电话号码，可如果是自己呢，她能做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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