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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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十二皇子的身份,或者觉得他只是一个孩子,而是他将自己珍贵的东西送予。

高殷不知他到底是真的心思纯净,还是另有企图,只不过高殷清楚的很,他是想要安慰自己。

“保佑?”高殷低喃一声,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笑。

他能将这东西送人是因为有能保护他的母妃,然而能保护自己的人早已消失了。

“我不信这个,”高殷一伸手,在后面数位宫人惊恐的目光下,将银锁又戴到十二皇子脖颈上,随后站起身来,在十二皇子头上摸了一把:“你母妃给的东西要好好保护,不能这样给人的。”

他抬步离开,临走时又回头问了一句:“我刚刚说的话可记得了。”

十二皇子激动地笑着点头:“恩,我、我回去就和母妃说我要习武!”

高殷勾了勾唇,略一点头,抬步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些宫人才一拥而上,围着十二皇子不断关切,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不是吓坏了。

十二皇子小小脸板起来,反驳道:“四哥哪里可怕,你们和母妃都骗人,四哥很好呀。”

宫人们立刻哭丧了脸,连叹着十二皇子被冷风吹得脑袋生热,都说起胡话来了。

十二皇子性格内敛,见宫人们不信,自顾摸着胸前的银锁,稚嫩的小脸上十分认真:“四哥能对父皇说那样的话,绝不会是坏人的。”

只不过他声音太过细小,冷风一吹,话语零落散开,终究激不起一丝涟漪。

高殷在出宫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司镜。

司镜一身紫白道服,面容清冷如故,见到他时面容无一丝异样,自然行礼,“微臣见过殿——”

她的话终究没能说完,因为高殷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冰凉的皮肤,柔软的身体,洁白的手指如同凤凰的羽翼,瞬间扫去了高殷心中翻滚的阴霾。

司镜在经历最初的惊讶后,立刻去掀高殷的手,力道坚韧巨大,几乎要将他手骨折断,高殷只闷哼一声,不肯放手,“阿镜,就一会儿。”

深宫寂静,独自一人更让他明白自己的孤独,母妃死去后,再多挣扎,他依旧什么都抓不住。

意外的遇到了他的凰,岂不是来慰藉他的寂寥。

踽踽独行了这么多年,似乎直到这一刻他才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即使心中明白,这个人心中只有国家道义,没有半分个人情感。

他也不会放手。

耳边传来司镜的厉喝:“殿下请自重,此乃皇宫重地!”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轻摩挲:“这里没人来的,那些宫人知道我离开要走这条路都避开了,原来还有这种好处,以前我倒没能发现。”他尾音轻佻,热意覆上司镜的耳廓。

高殷的确没说谎,附近的确无人,且他只身一人,倒是司镜身后跟着个中年道士,对方倒也聪明灵敏,见到司镜被高殷抱住后立刻转身低头,视若无睹。

即使四处无人,司镜亦态度冷硬,“殿下,恕我无礼。”她伸手要戳高殷的大穴逼他放开自己。

高殷却突然低喊一声:“等等。”

司镜顿住,却感觉他手臂用力又将自己紧了紧,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她道袍下的柔软曲线,他锦衣下的刚硬躯体,在冷风的环绕下,竟然聚齐出淡淡的暖意来,甚至渗透了衣物,触及到内里的肌肤,司镜静波如湖的一颗心,猛然一跳。

她再不顾高殷的命令,去按他身上的穴道。

与此同时,高殷在她发间轻轻一嗅,畅然的呼口气,在司镜的手落下来之前松开了她。

他又退开几步,笑的惬意满足,英俊阴沉的脸上有着别样的流光溢彩,还振振有词的说了句:“我就说一会儿嘛,阿镜急什么呢。”

司镜眉脚一抽,面无表情的脸上冷若冰霜,只一颗心不断跳动,她压抑的忽视,令人察觉不到半分波动。

“殿下,切勿忘了你我的身份。”

高殷恍若未闻,笑着对司镜道:“新年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阿镜,我欢喜的很。”

司镜脸色微沉,闭口不语。

“我走了。”

毫无征兆的,高殷昂起头,擦过司镜真的离开,没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是脸色惨白的王无常,他走到司镜面前,小声的焦急道:“国师大人快随我来,陛下怒火攻心,已经昏过去了。”

司镜立刻眼神一凝:“是饮酒所致?”

“不是呢,是太子殿下说了些令陛下不悦的话,”王无常悄悄朝司镜的身后瞅了眼,“刚刚国师大人见到太子殿下了吗?”

司镜微微一愣,点头。

“太子殿下可有说些什么?”

司镜顿了顿才轻轻摇头。

王无常松口气:“还好,大人快跟我来吧。”

司镜提步跟上,眼中含着些微的迷惑,高殷说了什么话令陛下如此震怒?

想到他方才异样的举动,司镜脸色一沉。

这是她第一次对人刻意隐瞒,并不是真的怕被揭露,只是不想说。

为什么?

她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与高殷之间似乎有一个不可对外的共同秘密。

秘密。

令人紧密相连的一个词,司镜并不喜欢。

秘密还是只有一个人知道才好,两个人的话,意义别有不同。

到了殿前,王公公鞠躬:“大人,请。”

司镜颔首,迈步进入,在和皇上短暂又坚定的对话后,她很快出来,第二天白日再次入宫,而后,高渊的身体渐渐康复,并久违的参与了数月后春祭。

春祭,是申国最重要的祭礼之一,是为祈祷一年内风调雨顺,无灾无难,国泰安康所设。

高渊一身金黄衮袍,坐立中央,身旁不是荣妃,而是久居深宫的皇后,这样的祭礼身为皇后必要出面。

司镜是申国国师,春祭的大小事务都由她主持,她今日不同于以往的身穿深紫道袍,祭礼时她一身雪白,眉尾尖尖,仿若仙人。

乐师奏起埙声,祭礼中最重要的部分开始,司镜插好贡香,单手移过,香头竟无火自燃起淡白烟气。

她背脊挺直站在铜鼎前,颔首抿唇,吹风吹过,好似一树盛繁樱花,下一刻就会随风飞散,只余满地花泥。

那一刻高殷几欲上前,他有一种直觉,他的凰即将扇翼起飞,扶摇直上九万里。

直到,他注意到司镜面色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高殷微微愣住,司镜是怎样的冷淡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连皱眉微笑都不曾有,这样的神情更是从未见过,他紧盯着司镜的脸,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咳,站在不远处的中年道士掩饰的低头,高殷才缓缓收回视线,广众之下,他不能直视国师,百官在下首,多少要顾忌一二。

片刻后,他浅淡的眸子看向高渊:他的父皇,看起来身子好多了呢,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能有此神效?

暖春风微,柳抽新芽。

因为过年与春祭,司镜忙碌不堪,林琅一直没有去道观,一来是不想打扰司镜,二来也是因为林府的事情。

林正则最初的允诺并未兑现,银库的钥匙依旧在常姨娘手中,他如此偏向常姨娘,是因为林府发生的一件大事。

常姨娘怀孕了。

这件喜事令林正则欣喜若狂,他膝下的两个儿子,林怀瑾明白他的虚伪,彻底离心。林业因看够了府中的阴暗,又在幼年不受父母重视,所以对林正则与常姨娘感情并不深,只冷眼旁观,巧合的是,两个儿子都未归家过年,这令林正则气愤不已。

林正则本以为甄式年轻,能为他怀上一男半女,结果多年没有声响,没想到只一夜,常姨娘竟然高龄怀胎,怎能不令他欢喜,这个孩子,他一定要好好培养。

而且这也算是他自从被罢职之后的第一件喜事,林正则期盼着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能为自己带来更多的好运,因此十分重视,如此一来,他自然又一次坚定的站到了常姨娘身边。

林琅有心要回钥匙,却发觉蕙娘的病突然加重了,找了几次大夫,都只说是体虚所致,林琅只能日日熬药给蕙娘服用,期间林怀瑾也回来一次,蕙娘久违的见到儿子精神好了许多,林怀瑾带了新的大夫来为蕙娘查看,结果病症与之前的大夫所说一样,开了新的方子后,虽有好转,依旧没有大的功效。

林府一片欢腾声中,唯有南院始终沉寂,因蕙娘的病,林琅将重心都放在了母亲身上,自然分不出什么精神再去和常姨娘斗,期间还有应付林如云的刻意奉迎,每每见到她,林琅都会觉得不舒服,再加上频繁的做的噩梦,令林琅更加疲惫。

就在前日,林正则特地差人到南院来告诉她明日要出府去参加百花宴,陪同的人还有常姨娘与林如云。

待人离开后,林琅问杏儿可知道百花宴。

杏儿惊叹的道:“小姐被邀去参加百花宴?也是,小姐今年十五了。”

这和她多大年纪有何关系,林琅不解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宴会?”

杏儿偷偷一笑,望着自家小姐如花似月的脸,笑的开怀:“百花宴可是京中女子最期待的宴会了,各家儿郎与女郎随亲眷一同参与,虽说男女分开,但在内庭是不拘束的,也可一同玩耍,射箭,赛诗,比艺皆可,若是男子有爱慕的女郎也可试探一二,对方若是有意就是一桩美事,若是不愿,男子也就明白,不再过多妨碍,而且最重要的是,百花宴上能见到许多年轻有为的男子呢,都是都是出身达官显贵,绝非平平之流。”

她声音突然放低,凑到林琅耳边:“而且,也许端王也能去呢。”

林琅斜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他去不去又怎样。”

“小姐不想见他吗?”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林琅嘴上如此说,心底多少还是存了一点期待。

第二天一早,林琅醒来,就听杏儿说常姨娘派来两个婢女,特地要为她梳洗打扮参加宴会,其实百花宴本该蕙娘带林琅参加,只是她身体不适无法起床,这差事自然落到了常姨娘身上,据丫鬟说,此次宴会十分重要,林正则更是看重,切不能令人笑话,所以令林琅好生准备。

两位婢女见到林琅时着实被惊艳一番,少女肌如凝脂,气若幽兰,身形窈窕纤细,眼角眉梢又透着一股清媚,这样的容貌气质绝对是京中难见,绝品一流,心中暗道难怪常姨娘要特地安排。

一位年长的婢女上前,奉上衣物,恭敬道:“大小姐请穿此衣,这件春衣是特地新制,针脚花样都是京中最时兴的。”

杏儿上前查看,衣料轻滑,绣样精美,只是颜色——

“怎是绛紫,这样的颜色未免老气,哪里配我家小姐的年纪。”

年长婢女低头回道:“一切都是常姨娘安排,奴婢并不知晓。”

“算了,”林琅叫住杏儿,不要让她再起争执,反正她也不愿在宴会上太出挑,否则倒会生事,她站起身来,“绛紫是富贵祥和之色,我就穿这件吧,你们先出去,我穿好你们再进来。”

她换衣一向是不喜陌生人在身边伺候的。

两位婢女互相看了一眼,好在也不妨事,便退出房间。

杏儿帮林琅换上绛紫春衣,尺寸是之前量好的,自然十分合体,虽说颜色太深,不过林琅身形窈窕,腰肢纤细,将一身紫缎穿出另一种绝妙的风韵妩媚。

杏儿将衣服的衣角裙尾整理好,稍稍退了两步,林琅轻转过头,眸光灵动,顾盼生姿。

“小姐人美,衣服也压不住呢。”杏儿上前侍弄林琅的头发,又打量了几分,林琅自长了一岁后,如脱胎换骨般,从前的稚气全无,脸颊的丰润稍稍收敛,线条更是柔美,身形略微长高了几分,连胸前都比从前高挺了,这些都表明她家小姐的成长,就算穿一身略沉闷的衣物,依旧掩饰不住青春芳华。

“大小姐可换好了?”门外的婢女轻声问。

林琅道:“你让他们进来吧。”

“是。”杏儿转身开门,两位婢女再次进入房间,见到坐在椅上的林琅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惊讶一瞬立刻打起精神。

大小姐实在太出挑了,这样的美人实在难以相信是她是蕙娘所生,毕竟蕙娘的容貌便是年轻也自得温婉二字罢了。

眼前的林琅却是雪肤花貌,清中带媚的独特美人。

看来是要好好琢磨一番啊。

他们拿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瓶罐拿出来,杏儿看出他们是要为林琅梳妆,立刻说:“我为小姐梳妆就好了。”

年长婢女瞥了杏儿一样,手上动作不停:“你可知晓参与百花宴要梳什么样的发髻,画何种妆容?”

杏儿一滞,她的确了解京城事物,那是因为她生长于此地,可她毕竟不是贴身侍女,那些东西只是听闻,却是接触不到的。

果然,见杏儿愣住,年长婢女轻蔑地一笑,“所以常姨娘才特地派我们前来为大小姐梳妆,大小姐,请坐在这里。”

杏儿暗自生气,咬唇不语。

林琅坐到中间,年长的婢女先端量了林琅的脸庞,发现她眉不画而黑,唇不染而朱,皮肤光滑紧致,竟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姑娘长得未免太好了,而且她观察林琅面色白中透红,自然美丽的紧。

年长婢女暗自在心中赞叹,另一位嘴角又痣的婢女却是紧紧地皱了眉头。

“大小姐,奴婢先为您画眉。”她拿起罗黛细细描绘,另一位婢女拿出盒子里的香粉,让林琅伸出手来,一一对比,查看哪个颜色适合她,只是这婢女手指粗糙,捻着粉擦着林琅的柔嫩的手背时,刺得林琅嘶的一声,令她又痒又疼!

杏儿心疼的叫道:“你小心些!”

有痣婢女呐呐应了声,随后挑出一种香粉,送到年长婢女手中。

“大小姐请闭眼,奴婢要上粉了。”

林琅应声闭上眼眸,年长婢女在她脸上涂抹,最后又在唇色涂了色脂。

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完毕,她还没张开眼,便听杏儿激动地喊道:“你们、你们这画的是什么啊!”

年长婢女声音平淡:“参与宴会一律要如此妆容。”

有痣婢女将东西一一收到盒中,站在后方,年长婢女躬身道:“大小姐请等等,不多时便可出门。”

他们缓缓退出房间,杏儿急的直跳脚,她转身对林琅道:“小姐,你、你要是真见到端王,可得躲着点啊。”

若是让端王见到小姐这幅模样,哪里还能有半分欢喜,怕是都会吓到,再也不会相见她家小姐了吧。

杏儿都这么说了,自己的样子到底能有多丑?

林琅深吸一口气:“你把镜子拿过来。”

“小姐,你真要看?”

她瞪了杏儿一样,“自然。”

杏儿竟然吓得退了一步,过一会儿才拿来镜子。

林琅看到镜子的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马上往后一退,镜中的影子也远了些。

…这真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起啦~~

又写又修更得晚了点~可以求求地雷咩~~~就喜欢你们用地雷语狂夸我!

第96章 夫人

林琅顶着一张被雪白`粉敷面的脸出门了,期间林府仆人见到无不惊讶呆愣,甚至有胆小的丫鬟轻叫出事。

…自己如今这张脸的确太吓人了。

惨白的脸,殷红如血的嘴唇,再加上上挑的粗眉,即使林琅保持面无表情,因妆容的缘故依旧是一副怒发冲冠的女鬼模样。

林琅紧抿着唇,觉得难堪的很,这是参加百花宴的妆容?她一时不敢确定,毕竟京中特异之处她也是见过不少,唯一能够询问的只有杏儿,然而她也并不十分清楚。

战战兢兢地,她走出府,门外有两辆马车,常姨娘与林如玉在钱,林琅的马车在后方。

林琅如今的模样太怪异,连毛豆看到她时都往后退了退,平叔拉住它,呆了呆才问:“小姐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别问了平叔,小姐先上马车。”杏儿搀着林琅上马车,之后才跟平叔解释:“这是参加宴会的妆容,平叔你别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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