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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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都被他压在心里,林怀瑾开口道:“母亲近日可好?”

“嗯,请来的大夫很好,母亲连眼睛都清明不少。”

林琅见林怀瑾眉头轻锁,问道:“哥哥有心事?”

林怀瑾犹豫了下,他虽为人严谨冷肃,对家人是没太多防备的:“近日似乎有人找我,不过也不是我,只是和我同姓同字,今天有人问到我这里,有点奇怪而已。”

“同名?”

“嗯,是找林云淇,我问了下,对方似乎姓云,不过不打紧,只是同名罢了。”

林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是杏儿捅了她一下,做了个嘴型,林琅才猛然记起,她顿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僵住。

姓云?

不会是她路上遇到的那个云将军,云飞扬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一下关于端王进京的时间细节。

第60章 兄妹

林琅保持着一种被人用转头拍了后脑的昏晕状态,脚下机械僵硬的跟着林怀瑾,耳朵听不清他一句话。

脑子里都是刚才林怀瑾说的那句话,林云淇、林云淇…她当初被云飞扬轻薄举动气的随口说的名字竟然真的被他记在心上,他不会找来家里吧,那样的话真就是一团乱麻了!

“蓁蓁?”林怀瑾察觉到妹妹的心不在焉,英挺的浓眉微锁,他这一双浓眉也是唯一与林正则外貌相像的地方,正因为这对黑浓的长眉才显得林怀瑾越加眉目清冷,又英俊不凡,这样的相貌用关切的语气说起话来杀伤力是极大的,只是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语气只有在亲人面前了,“难道你也有心事?”

林琅下意识的摇头,又连忙掩饰道:“是有一事要哥哥帮忙,进屋再说。”

“也好。”

蕙娘在午睡,林怀瑾今日抽了空不在于一时,兄妹俩便没有叫醒蕙娘,他们先说话。

林怀瑾先开口问林琅在府中的情况,他最担忧的就是这点。

林琅将百合与常姨娘要走杏儿平叔的事情说了,她都妥善处理,可林怀瑾浓眉依旧不送,“常姨娘不会善罢甘休,何况你扮作如此性格,对外总是名声不好,若是常姨娘再大肆宣扬,对你以后的婚事嫁人也有阻碍。”

林琅微微红了脸,这是第一次家人提起关于她以后婚娶的事情,而是还是从自己的哥哥嘴里听到,林琅浑身的不自在,“什么嫁不嫁的,还早着呢。”

“不早的,女儿早嫁,”林怀瑾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低黯,“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个家的。”

“我自然要离开,但是带着母亲一起,还有哥哥,都脱离这里,绝不和这地方有任何粘连!”林琅不想提离别之语,那总让她想起悲伤的回忆。

一时间,林琅与林怀瑾都沉默了。

即使他们两个都有心想脱离林府,可做起来谈何容易,如今林怀瑾仕途正隆,林正则绝不可能放过蕙娘与林琅两个重要的筹码,林琅更不舍得让哥哥自毁前途,多年苦读如今登上官场,是多少辛苦得来的,可林府,对他们而言的的确确是个吃人喝血的毒虎。

最重要的还有蕙娘,兄妹俩至今还没问蕙娘准确的态度,如若蕙娘不愿,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离开。

不过林琅与林怀瑾心中都有答案,每次林怀瑾来,蕙娘都劝林怀瑾多多顺应林父,平日里也是这样告诫林琅的,蕙娘所有的恨意与怨怼都是朝向常姨娘,尤其在知道上次林父为林琅做主将平叔杏儿送了回来,又安抚一样给了不少好东西,蕙娘是顶好的绣娘,即便眼睛不明,手上一摸便知道送来的是上好的布料,一连几天催着林琅去跪谢林父,整日里与林琅念叨林父对林琅的好。

她却不知,这些东西都是林琅精心设计,猜中了林正则的弱点才费尽要来的,而且除了布匹,其他都是普通玩意儿,林父靠着林怀瑾推举他上任的火炮房赚的满盆,这些东西哪里算得上好呢。

只是蕙娘不懂,或者是不想懂。

兄妹俩暗自在心头叹了声,林怀瑾回首望了一眼内室,“母亲还是那样?”

林琅点头。

“她太恨常姨娘了。”所以才忽略和转移了对林父的怨。

“其实我有些不懂,母亲若是因为父亲要娶常姨娘而恨她,可更恨的不该是父亲吗?”

林怀瑾微微摇头,“当初父亲的确是想与母亲和离,只是母亲不愿,其实母亲后来是主动带我离开这里的,也是因为这个当初才没能和离,又因常姨娘家道中落,才成为姨娘。”

“主动离开?”

“嗯,母亲怕了,我们是连夜逃得。”

怕?

林琅眼底浮起疑惑,林怀瑾似乎一瞬间也回到了多年前极冷的冬夜,那时候的风比如今要冷劲多了,刮骨钻缝的疼。

“常姨娘在婚前便中意父亲了,也知道父亲家中有了母亲,还有我,一个已经娶妻有子的男人,就算她那时是高官的庶女,最多也只能得个平妻的位置,可她怎么能甘愿呢。”

若是蕙娘没了孩子,休妻指日可待。

所以,常姨娘在婚前便已开始布局,收买了府中的姑子,制造了他的溺水,好在他自幼习得水性,骗过他人没能死成,可难免开始高烧,始终不退,后来细想,那时请来的大夫怕也是有问题,第三次,便是他的食物中掺了毒物,他那时还在病重,食物有一点不对便吐了出去,还是平叔及时发现,用牛乳与蛋清混合让他彻底将有毒的东西吐了干净,这才性命暂且无忧。

常姨娘这样一个当时还未出阁的姑娘,算计即将嫁入男人的长子简直是步步为营。

蕙娘无半分心机,又无力反抗,可她这一生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子女,眼见儿子几次遭害,夫君又只认为是意外,她干脆下了狠心,如同之前从家乡赶来京城一样,带着平叔与林怀瑾离开了是非之地的京城,又埋下了今日的因果。

“原来是这样,父亲没有去找过你们吗?”

林怀瑾露出一个讽刺的冷笑,“他若是想怎么会找不到。”

林琅垂下眼帘,是呢,若真是有心,他们在渝镇那样的小地方都找到的,怎么可能追不回刚刚离去的他们。

不过也算是因果报应,常姨娘家道中落还是成了姨娘,林正则多年也仕途不顺,可如今两人都成了虎视眈眈的毒物,盯着林怀瑾与蕙娘,处境更是进退两难。

“我这次来,之后怕是有一段日子才能再过来,”林怀瑾沉下脸,“太子即将归来,五皇子如今每日都焦躁不安,最近昭我们前去的次数越加增多,我分身乏术,所以你在府中更要多加小心。”

林琅点头,“我明白的。”

“你之前说的事是什么?”

“哦,”林琅心极跳了下,咳了一声,“哥哥可认识崔珩?”说起这话时,她心虚的眼神移到了地上。

林怀瑾顿了顿,“是崔相之子?听说他身体多病,几乎不见外人,我也不认得,蓁蓁怎会突然提起他?”

林琅掩饰神色,只说上京途中曾受过他的援助,还在他的府上住过一段日子,就连到林府的马车都是他的,所以想让林怀瑾方便的时候,帮她还回去。

崔相家大业大,在京外有庄子林怀瑾也不疑有他,点头道:“这是小事,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必上门感谢。”

林琅闷闷应声。

如此,便是最后一丝联系也断了吧。

“云旗?”蕙娘从内室里走出来,蜡黄的脸这些日子已养回不少,气色虽不如林琅红润,倒也没了之前的病容,如今欢喜笑起更是精神奕奕,“蓁蓁怎的不叫我,来了多久了?”

林怀瑾起身扶蕙娘坐下,边答:“只是刚来,见母亲睡着便没叫您,我今日可多待些时间,母亲别怪蓁蓁。”

“就你疼她。”蕙娘笑着转头和林琅说:“蓁蓁,你去请你父亲过来,让他和我们一起用晚饭,说起来我们一家还从没一起吃过饭呢。”

这话一出,林琅与林怀瑾的脸色都顿住了,林琅抿了抿唇,可又不忍心扰了母亲难得的好兴致,可让她去请林正则,对于刚刚听过一番过往的林琅而言实在不愿。

还是杏儿瞧出林琅表情,主动和蕙娘说她去请,蕙娘答应,没多久杏儿回来,果然林正则答应了,甚至没到晚上,他便过来了。

这段时间真是难熬。

林琅与林怀瑾心中百般滋味,只有蕙娘与林正则欢声笑语的不断说话,只有蕙娘催促两人开口时,林家兄妹俩才会硬邦邦的说几句,其余时间只是食不知味的吞饭。

整个饭桌上,真正高兴的,恐怕只有蕙娘一个了。

至于林正则不过是逢场作戏,这戏瞒不过见过官场的林怀瑾,也骗不了知道他冷漠心性的林琅。

等到林怀瑾离开,林正则和蕙娘单独说了好一番话才离开,走的时候蕙娘满脸的失望,林琅知道,他是去甄姨娘那里了。

***

母亲完全不知府内的风云诡谲,更不明白她的儿女们处境堪忧,可林琅不得不为以后的日子打算。

入夜将睡后,林琅对杏儿说:“杏儿,我们早晚会离开林府的,但首先最重要的是要钱。”郑老爷子给的那些早在不崀山被劫时没有了,后来再上京,还是木伯给了一些,哥哥刚刚上任,谨慎小心不会轻易收取钱银,所以使得他们手头上能动用的钱财实在是太少了。

“我们手里必须要有钱。”

杏儿为难:“可我们在府里根本出不去,如何赚呢?”

林琅狡黠一笑,“办法我已经想到了,只是想问问你,”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一打开,里面躺着两个精致可爱的绣帕,绣样虽说简单,难得的是绣工精巧,还是云绣的针脚,“从前母亲不愿意我动针,这才造成当日在渝镇的困境,如今已又没有王氏那样日日威逼,我自然可以用这招了,你跟我说说,京城云绣样的价格还有哪间店铺生意最隆,价高者得,不愁不来钱。”

杏儿眼眸一亮,猛地拍了下手,“小姐太厉害了!让我想想,如意馆、清鸣楼、四月阁…”

这一夜,林琅与杏儿兴奋的探讨生钱大计。

在同一府内,北院一座华丽的屋中,锦绣屏风旁有两个人也在兴致勃勃的探讨,正是常姨娘与她的女儿,林如云。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驾到,反应太剧烈了,努力写完更新,我去休息躺着了。

第61章 相配

烛光冉冉,华丽的屋内响着利器摩擦的咔擦声响,正是常姨娘愤恨的不断用剪刀剪碎布料的声音,这样的单调的冷厉声响令内室的丫鬟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语。

不久有人进来,丫鬟并未通传,该是亲近之人。

一个身形娇小窈窕的少女走了进来,她面容清秀,眉宇间含着一分怯怯之意,神态又娇弱,让人忍不住连说话都轻上几分,唯恐吓到了她。

少女见常姨娘激愤大怒的样子并不畏惧,反而上前福身,她开口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母亲莫要动怒,免得伤了身子。”

常姨娘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昏黄光线下她高高的颧骨与单薄的双唇更显整个人阴历异常,见到来人她双眼微垂,态度说不上欢喜,随意说了句:“云儿来了啊。”

“我想母亲,所以看看您,”少女正是常姨娘的女儿林如云,林如云上前从善如流的将常姨娘的手中的剪子拿走,放到桌上后双手捏着她发酸胀痛的虎口与关节,为常姨娘舒缓肌肉,又小声劝着:“我听说大哥来了,所以父亲今晚去大方用饭,不过是一次罢了,之后父亲还是会和从前一样每日来陪母亲,母亲何必这样动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倒是便宜了旁人。”

“就是因为他一直陪着我,可这次他竟然、竟然…”常姨娘一双眼里满是怨毒,“有了这个开头,以后就停不下来了,云儿,我真的恨啊!”

林如云亦深感母亲忧愁,叹着:“新来的姐姐确实不好对付,让人头疼。”

“哼,一个乡下野丫头能有多少本事,蕙娘能养出林怀瑾这样的孩子都是祖坟冒青烟,那个林琅不过有几分姿色,其实就是个蛮横无理的臭丫头,上次还在你父亲的房里出言不逊,将你父亲气得直和我说要找个嬷嬷教她规矩,”让她给那个死丫头请嬷嬷将她教好,做她的春秋大梦吧,常姨娘拉住林如云坐下,“云儿可知,如今南院中真正难对付的是谁?”

林如云睁着一双懵懂娇怯的眸子微微摇头。

“呵呵,纵然是我也没想到,竟然是那野丫头身边的丫鬟,看起来毫不起眼,做事也滴水不漏,不过终究还是被钱嬷嬷看出了马脚。”

林如云疑惑的问:“怎会是她?因为什么?”

“之前我让人分给南苑的被褥,我吩咐人将里面的绒絮换成了碎麻,这两样东西摸起来是一样的,只有盖到身上才知道绒絮暖和,而碎麻却直通冷风毫不保暖,没有些见识的人根本不会发觉,可那个小丫鬟只是伸手一摸便察觉到了,软硬届施的言语一番,钱嬷嬷都不得不将真正的绒絮被给了她,钱嬷嬷吝啬要强,竟让一个小丫头压下来了,而且不止一次,云儿,我猜林家如今背后屡次出击都是她谋划的!就连百合那次也是,是她去找了百合,没多久那野丫头就去搜屋了!只可惜我上次动手还不够快,还没将人处理了,野丫头就去你父亲那里大闹一番,如今再想弄走人更是难了!”说到这里常姨娘恨恨的将手从林如云手里抽出来,拿起剪刀又是一番乱剪,眼睛紧盯着布料,像是要把所有自己的敌人都剪碎!

林如云倒不完全赞同,她迟疑了下,开口道:“我倒觉得林琅也是有几分心思的,她闹了一场没受责罚,倒是让父亲送了一堆东西,这样的事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还不是受了她哥哥的光!仗着老爷如今不敢开罪,越发没有规矩,那天就差指着的鼻子骂我了!”常姨娘突然顿住,喉中发出一声哽咽,双眉紧凝,神情竟然悲伤又气愤,“那贱人的儿子都知道护着母亲,你说你哥怎么…就这么把我和你撇在府里,明知那贱人回来,都不来见我一面,他、他还说我狠毒,我贿赂大夫,下毒害人,不都是为了他嘛,没了蕙娘和林怀瑾,他才能成为林家的嫡子啊!我一番心思都是为他,他非但不理解反而怪我,”常姨娘流下泪来,又哭又气,突然想到什么,目光瞬间一凝,眼睛充血的似乎都变红了,“云儿,你可知那天你父亲劝你哥回心转意来见我,结果全被林琅那个野丫头搅了,都怪他们!若不是蕙娘他们来了,业儿怎会如此狠心!夫君也不会将我扔在这里陪他们用饭!”常姨娘愤恨大叫,形容竟有些癫狂的样子,看起来可怖极了。

“母亲别怪哥哥,下次他来我会好好劝哥哥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母亲做的事都是为了他好,”林如云按住常姨娘激动颤抖的肩膀,小心劝着:“母亲若是不喜欢林琅,女儿倒有一计。”

在常姨娘豁然抬头的视线中,林如云清秀单纯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浅淡怯怯的笑来,可那双粉红的双唇中吐出的话毒如蛇蝎:“父亲不是要母亲为她请个嬷嬷教导规矩?那我们就请一位好了。”

常姨娘打断她道:“你傻了,我还指望着她在宴会上众人面前出丑,这样才能显得你更加出挑,母亲是希望你能够成为一家主母,不必走母亲的后路。”

林如云用帕子轻轻擦拭常姨娘眼角的泪痕,动作很是轻柔,“我知道母亲一心为我打算,只是既然嬷嬷是我们请的,只要能瞒过父亲就好了,我瞧着钱嬷嬷就不错。”

钱嬷嬷是常姨娘手下的老人了,为人小气,性格又暴躁,对待旁人毫不客气,可对主子倒是奴颜献媚,忠心不二的,尤其是她与杏儿早有嫌隙,再有常姨娘的撺掇,教出个更加无知无理的林琅来,那才叫好看,而且教导中还能好好折磨一下,可不是大快人心。

常姨娘一点即通,拉住林如云细软的小手,满意的笑着叹:“还是我的云儿贴心。”

“云儿应该孝敬母亲,只要母亲不再生气,养好身子,云儿就可心安了。”

林如云好似娇羞的低了头,谁能想到这样的少女能想出如此可怕折磨人的计谋呢。

林琅如今满心都是生钱大计,从前在渝镇时,蕙娘不愿林琅动针,就是怕她伤了眼睛,如今是困境迫在眉睫,林琅不得不为以后的生计打算,她在一路来京城的途中无聊时便将云绣与回绣的针法图样反复细看了很多次,如今只拿起针,得心应手的绣出许多繁复美丽的绣样来。

她对杏儿也不提防,将回绣的法子也教给了她,她绣云绣,杏儿负责回绣,两人从早到晚赶制了几天,终于各绣出一对枕面与枕套,这是一套的,虽是不同的针法,交叠处却有一种难得的契合,连杏儿都赞不绝口,连连感叹自己能和林琅一同做出这样的绣品真是此生大幸。

两人刚想将东西送出去,常姨娘的动作也来了,她派来一个眉眼上挑,尖鼻子尖脸的老嬷嬷,说是奉林正则之命特地来为林琅教规矩的。

杏儿马上就认出这人是府中的钱嬷嬷,每次去令月例银子和东西,都要被她刁难一番,而且她跋扈骄横的脾气满府皆知,这样的人来教嫡女规矩,真是居心叵测,让人贻笑大方!

“小姐我们找老爷去,常姨娘真是什么烂人都推给我们,做的这么明显真是怕人不知道她的狠毒心肠!”杏儿气的急了,薄薄的红晕都染上了双颊。

林琅却按住杏儿的手,摇头道:“钱嬷嬷还没做什么我就将人赶走倒显得我更加小肚鸡肠,而且这种情况下再换人结果还是一样,虽说我如今在父亲与常姨娘眼里都是个蛮横不讲理的脾气,可这种闹脾气的办法虽好,然而不能总用,真让人生烦,我就是说的实话,父亲也不会信,更别说帮我了,何况,他本来偏袒的就是常姨娘,又怎么会站在我这边为我着想,没有证据更是白闹,怕是常姨娘说几句话就转了方向,我又得白被责骂一场。”

杏儿见林琅看的这般透彻,心有戚戚,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伤心,“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宠妾灭妻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儿女都不一碗水端平,偏心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心寒。”

令人意外的是林琅的反应,她微微垂下眼帘,“我倒没什么,我从未受到过他的宠爱,更没对父亲有什么期待,所以失望心寒的感觉没有多少,倒是母亲和哥哥,”尤其是哥哥,她从上次的话中隐隐听出哥哥掩埋的心底的伤痛,也难怪从小到大他从来不和自己谈及父亲,若是真的有天离开林家,她不想哥哥再受一次伤害,“算了,那个钱嬷嬷要来就来,反正怕也不敢做什么,若是她过分了,大不了我和她闹一场,反正我的身份在,吓怕了她就是。”

接着,林琅派出杏儿和平叔一同出府,选一个生意红火的铺子将绣样卖了。

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林琅绣的枕面虽是精致,到底针法还不够老练,而且老板一看杏儿是生人,怕是大户人家的下人私自变卖主子东西,做生意的都心思活络又谨慎,不想惹麻烦便更不愿收,杏儿一连吃了几个闭门羹,气的脸都臭了。

接着,京中开始热闹起来了。

太子殿下凯旋归京了。

太子殿下此次在边境大败燕国,领着威铁营凯旋归来,这让许久没有盛大好消息的京城人士十分振奋,整个京城更如同煮沸的滚汤,热闹非凡,也令不少老人念起曾经赵闻将军在世时得胜归来盛况,由此也大大的促进了京中的繁华。

酒楼饭馆日日爆满,皆是庆贺之语,如山一样的贺礼全往太子府里送,林琅乘着这道顺风,也将手上的云绣枕面卖了出去,赚了足足的三百两。

她自己存了一百两钱银,剩下的二百两都包好,和自己做好的那个礼物一起,让平叔驾着马车送到崔府。

这些东西本就是他的,也该还他。

她与他最后的牵连,被她亲手剪断了,林琅说不出自己如今的心境是庆幸还是难过,只是一颗心突然没落似得空了。

如今,已是初春。

一夜春花开,夹着芳菲的暖风扑面而来,一身粉白散花百褶裙的林琅站在长廊圆柱旁,明亮的眸子仰望着天空,她和他如今都在这片天下面,却彼此都不知对方在哪,罢了,本来那人就是遥不可及的,还是不要再奢望了。

身后是钱嬷嬷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小姐,教导站姿的时辰到了,您怎的又忘了,怕是又要延长时间了呢。”

林琅回首,目光淡然,鲜少的露出一个笑,“有劳钱嬷嬷了。”

钱嬷嬷浑身打了个冷战,哎呀呀,她怎的笑了,之前哪天不是横眉竖眼的,难道有新花招?

崔府。

春风伴寒,院中席上对坐两人,一人依靠在桌上,姿态随放含风流之意,相貌绝顶俊美,眉宇间透着一股隐忍克制,只是唇边一抹淡笑不曾抹去,周身散发着如沐春风的气质,竟比真正的春日还要袭人,正是沈连卿。

他玉手掀开锦盒,看到旁边整整排齐的银子掠过一眼不曾留恋,反而看向旁边放着的一个小盒子,他伸手拿出,边与对面人道:“此次麻烦崔兄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崔相之子,真正的崔珩。

若是有人见过此人,就知道为何他几乎不曾在外露面了。

与沈连卿的仙完全不同,他的容色气质邪的很。

坐在沈连卿对面的男人肤色雪白,唇色也淡,唯有眉黑如墨,一头鸦发如瀑,简直是个肤白唇红的瓷人,雌雄莫辩的容色堪称妖孽,浓眉大眼的崔相之子竟然如此容貌,就算他不是身子孱弱多病,怕也是不愿他出门的。

崔珩浓黑的眉梢微微一挑,对待堂堂的端王殿下也是毫不客气的,“冒用我的名讳在外招摇,如今连我的礼都要抢,姓沈的,外面的人知道你脸皮这么厚么。”他眼角带红,微微上挑看人时,能从那冷漠的神色中品出一点点妖,看的人脸红心跳。

只是沈连卿看惯了丝毫不为其动容,被说厚脸皮亦神色自然,他从手中的盒子里拿出一个精致大方的香囊,带他看清了上面的图样发出一阵止不住的低笑,顺便回了一句,“这本来就是我的。”

崔珩将欺霜赛雪的手伸到沈连卿面前,“什么东西,拿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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