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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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拍拍虎子的脑袋,劝道:“其实啊,相见不如怀念,情情爱爱的,都是浮云。”
虎子顿时幽怨的嗷嗷叫了几声,异常不满。
含光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步子。这两年来,她总是觉得承了林晚照的人情,他既然如此想要那朵雪中莲,她不如去找拓跋连城借一样东西,试一试看能否采摘到那朵雪中莲。
想到这儿,含光回身上马,对虎子吹了声呼哨。
虎子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跟在乌金身后,朝着拓跋连城的驻地而去。
草原上的牧人经常用绳索套野马,含光想,既然自己臂力不够,不如找拓跋连城借一套铁飞爪,然后再向他请教套马的技巧。自己先借助飞爪上到峭壁上,再用绳索看看是否能套住那雪莲。
到了拓跋驻地,含光发现比平素安静许多,拓跋连城的住处外,守着一些高大健壮的汉子,规规矩矩的围着营房,神色严谨。
含光心里略略一怔,莫非是有贵客来临么?
含光转身正欲离开,突然虎子吠叫了几声,似是闻到了雪影的气息。
含光忙低声呵斥:“虎子。”
她翻身上马,打算离去,突然,拓跋连城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他并肩的是一个高挑俊逸的身影。
含光随意一眼看去,仿佛一下子被一剑刺中心肺,整个人,瞬间都失去了知觉。
他依旧眉目清俊,一身银缎箭袖,衬得他丰神俊逸,气宇光华,只是眉间,不复当日的神采飞扬,桀骜不羁,有一抹风霜染遍的轻愁。
恍惚之间,时光像是流逝了半生,又仿佛静止此刻。
他似是怔住了,一双瀚海般沉沉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只觉得心里发涨,一阵风来,吹得那里一阵彻骨的痛,让她猛然间警醒过来,她猛地一勒缰绳,乌金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乌金如一道黑色闪电,她一身白衫,一人一骑像是从一场水墨画出的梦境中走出,转瞬便又消逝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之上。
第 43 章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满目青色,风吹草低。她心里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面画,或美丽缠绵,或痛彻心扉。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和他重逢,却没想到命运的机缘却再次让她和他不期相遇,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知自己心口的伤并未长好,经不得他一记目光。
乌金四蹄如飞,带着她回到了住处。
她跨进庭院,心里仍旧狂跳不已,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离去。
林晚照正在屋里翻检药草,见到含光的模样吓了一跳,当即便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我看见了一个人。”
林晚照一怔:“谁?”
含光涩然一笑:“皇上。”
林晚照手里的一株药材掉到了地上,脸色剧变:“他怎么可能来此?”
含光摇头,有点心慌意乱:“不知道,我想马上离开这里。”
林晚照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当即道:“好,我和你一起走。”
含光进了房间,收拾衣物,东西不多,很快就打好了一个包袱。
“含光,你能等我半日么,明日再走行不行?”含光回头,看见林晚照站在她卧房门口,一脸期待的望着她,神色有点焦虑。
林晚照道:“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完,给我半日时间,明日一早,我们立刻就走行不行?”
含光放下手里的包袱,沉吟了片刻。他虽然一眼看见了她,但未必来找她,当日他若是对她还有半分情愫,也不会在城墙之上松开了手。更何况时隔两年,他早就当她死了,未必认出了自己。就算认出自己,也未必有心前来寻她。
想到这儿,含光便道:“那你赶紧去办吧,我正好去把羊群处理了。”
林晚照应了一声,立刻去马厩里牵了匹马,出了院门朝西北而去。
含光带着虎子,将羊群赶到牧民呼伦家,送给呼伦大婶,然后带着虎子回到了住处。
一进院门,虎子便狂吠了几声。
含光立刻警觉起来,莫非院里有生人?
一个峻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丛日光照着他的银锻箭袖,周生仿佛生了一圈银色的光影,人如雾中。
含光心头剧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虎子一声狂吠冲了上去,含光喝住了虎子,镇定心绪远远地对那人施了一礼:“皇上安好。”
他没有说话,院中陷入一片黑夜般的沉寂,唯有虎子粗重的呼吸,夹杂着青草的气息。
含光直起身子,抬起眼眸,迎上他的视线。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喃喃低语道:“真的是你。”
“是我。”
她微微笑着,阳光下,笑容清淡如菊。她曾经笑得比桃花还要璀璨明艳,身后是巍巍青山,她眼如曙星,英姿爽爽,对他说:我是虎头山的三当家。
是谁,将她改变,又是谁,将两人推到这般遥远。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仿佛错眼间她便消失不见。两年来的魂牵梦萦,他没想过这样的重逢,在这个天高云淡,四野空阔的草原。
他曾幻想过有朝一日重逢,她会一剑挥来,带着彻骨的仇恨。但此时此刻,她神色平静平和,眼神中只是一味的疏远冷淡,并未有半分恨意。
他宁愿她恨他,骂他,而不是这样置身事外的淡然,仿佛他只是一个路人,在她心里,轻如鸿毛,惊不起一丝涟漪。一时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他唇边漾起难言的苦涩,声音哽塞:“含光,当日城墙之上的那个人,不是我,是薛明晖。”
无数次,梦里都在对她解释,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喉间哽了太多的东西,说出的话根本难以表达心中之万一,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么多的误会,那么深的伤痛,那么久的时间,久长的仿佛已经沧海桑田。
不是他?她心中一颤,但转瞬又回复了平静,时隔两年,她已经没有了追究当年的心思,听他一言,也不过心里怅然一空,仿佛解开了一个结而已。
“那我要谢他,若不是他,此刻我还在秋画宫,生不如死。”
“含光,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过往种种,我已不想知道。”
“你必须知道。”他一步跨下台阶,眼中闪动着咄咄逼人的迫切,这些事压在他心头两年,如同一个业障,只有告诉她,才能解脱。
含光走到马厩前,抚摸着乌金的鬃毛,微微叹了口气,“提及那些过去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他紧上两步,站在她的身后,一字一顿道:“对来我说,意义重大。”
含光默然。
“要想解除内忧外患,必要除掉康王。因为他的身份,没有必杀不可的罪名,我不能动他分毫。只有他谋反,我才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他,也乘机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承影成婚那日的宫变,是我一早就计划好的,此计成功的关键,便是你父亲和拱卫司的统领薛明晖。我担心宫变之时,薛婉容会趁机对你下手,所以借舆图之事贬你入冷宫,一来可以给你父亲一个投靠康王的理由,取得他的信任,二来表明你失宠,让薛婉容不再对你嫉恨。 我说过,这一生我不会负你,你也答应,无论如何,都会信我。你会见许为,时间紧急,我没有和你提前商议便定下舆图之计,我以为,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会信我。那个雪夜,我本想对你解释一切,不想你对我误会如此之深,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利用。当时我失望之极,加之听到你说承影是你心里最重要之人,一时气恼,便拂袖而去,想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对你说明内情。”
含光心里恍然松了口气,原来父亲和承影并不是真的谋反。
“我和你父亲定好的计策是,他和承影投靠康王,说动他谋反,联合朝中党羽,围困皇宫,逼我退位。然后,你父亲告知康王密道,康王必定会从密道杀进皇宫,届时薛明晖和你父亲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在地道中将康王一伙剿灭。但我没想到的是,承影成婚那日,你父亲居然真的反了,率领御林军在永安门截杀皇辇。事出突然,我带人杀出皇城,去了京畿大营。薛明晖急中生计,穿上我的战甲稳定人心。等我从京畿大营带人回来平定一切,才知道薛明晖将你……”
说到这里,他咬着牙,咽下喉间的一阵胀痛。
他几句话之间,便是翻天覆地的剧变,含光急切的问道:“我父亲真的谋反?那承影呢?”
“你父亲的确是真反。本来是一场不必大动干戈的宫变,被他变成血洗皇城,死伤无数。承影他并不知情,当时情势所迫,他不得不随机应变。他并不知道城墙上的人是薛明晖,康王攻进宫门,众人围杀薛明晖时,情急之下,他一箭射死了康王。”
“那我父亲呢?”
“你父亲,被康王手下暗卫所杀。”
含光心里大恸,她一早就知道父亲不会有好下场,但真的得知他的死讯,心里仍旧痛不可抑。
“承影告诉我,将你交给了林晚照,我派人到闲云寺,却没有见到你,我不信你死了,将近两年,一日也没停过找你。”
含光眼中含泪,问道:“父亲他,”
“追封为忠烈公,厚葬。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也曾对我忠心耿耿。除了薛明晖和承影,无人知道他是真反。”
含光心里一震,抬眼看着霍宸。
“我对他不薄,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反,承影说,他是因为你。”
含光听到这里,心里痛得不能呼吸一般,难道她一直误会了父亲?权势之下,他终究还是有着一颗慈父之心么?
刹那间,所有的往事都如一卷旧书,摊开在日光之下,只是不复当时的光阴,回眸看去,已是面目全非。
“含光,你随我回去吧。”
含光泪眼朦胧,含笑摇了摇头。“当日我肯留在宫里,一是怕逃离会牵连父亲,二是因为,我那时喜欢你。你对我曾诺一生不相负,我便愿意信你。可是,人心总是善变,经不得考验,经不起变故,那种如履薄冰的生涯,毕竟不是我心本愿。”
“你是不是恨我?”
“我并不恨你,你身为君王,会有身不由己。你做不到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你可以做得一个好皇帝。”
突然,一直卧在地上的虎子站起来,冲着门外狂吠了几声。
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几声急促的喊叫:“含光,含光!”
含光忙走出院外,只见呼伦家的阿守骑马狂奔过来。
到了跟前,他勒住马,神色惶惶的说道:“林大夫从山崖上掉下来了,你快去。”
含光大惊失色,“他怎么了?”
阿守急声催促:“路上再说,快带上伤药和担架跟我来。”
含光急忙冲进屋里,拿起林晚照的药箱和平素放在屋角的一个担架,骑上乌金,随着阿守策马奔去。
霍宸略一迟疑,对着不远处吹了声呼哨,顿时十几骑人马出现在视线中。霍宸翻身上马,对身后众人道:“跟上来。”
含光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但此刻,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他跟随而来,一心只挂念着林晚照的伤势。
阿守断断续续的说道:“林大夫要去采雪中莲,叫了我和与耳帮忙。让与耳爬上山顶垂下绳索,我在山底下接应。我和与耳都劝他不要冒险,那峭壁太陡,而且有雪,很滑,根本难以立足,他死活不听,非要上去。结果,上到一半就,”
“就怎么样了?”
“摔下来了。绳索卡在冰凌里,他的手可能冻僵了。”
“我和与耳本来要把他放在马上驼回来的,林大夫说那样不行,会死在路上,我只好回来叫你。”
含光一听越发的急切,猛地一抽马鞭,乌金飞一般驰骋。
不到半个时辰,含光赶到了那处山崖,远远看见与耳焦急的身影。
含光跳下马,一眼看见林晚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脸色白得纸一般,薄薄的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快要融化的一团冰雪。
含光蹲在他的面前,轻轻呼唤:“林晚照,你醒醒。”
他毫无知觉,气如游丝。
含光急道:“与耳,快帮忙把他衣服解开,我看看伤在那里。”
与耳红着眼眶道:“我方才看了,到处都是伤,恐怕没救了。”
“胡说,你胡说。”含光嘶哑着嗓子,眼泪奔涌而出。
她拿出伤药,却不知从何下手,他身上到处是伤,青色的衣衫,被血染的已成褐色。
“含光。”林晚照忽然睁开了眼眸,声音低微如夜风。
“我把伤药都拿来了,你快教我该怎么做?”
“不用了,我见你一面,就好。”
“你不要胡说。”
他呼吸不均,断断续续道:“含光,我对不起你。我为了让你,早日恢复记忆,对皇上有所交代,对你用了一些不该用的药,导致那个孩子,先天不足,胎死腹中,我很后悔。雪中莲,可解百毒,我很想采下来,给你解毒。可惜,我没本事。”
含光满脸是泪,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泣道:“你别说了。”原来他采摘雪中莲是要送给自己。
“父亲一心想让我当官,改换门庭,我也想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所以,我死活都不肯留在虎头山,可惜我没本事,最终只当了个御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留在虎头山。如果那时候我娶了你,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含光含泪道:“林晚照,我从没怪过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他费力的说完,慢慢阖上了眼睫,从眼角滑下一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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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含光再也克制不住伤悲,眼泪潸然而下。
第一次见他,是在虎头山的忠义堂,虞虎臣将他劫到寨子里,让含光来看一看是否中意。那时,他虽然狼狈,却很高傲,指责虞虎臣违背圣人之道,不知廉耻,而后便寻死觅活不肯留下。她好心送他银两下山,也被他掷于地上,一副不受嗟来之食的模样。她从没想到过他的心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份遗憾。人总是在走过之后,才后悔当日的选择,可是时光一如弦上之箭,开弓之后,便再难回头。
两年的时光,朝夕相处,他如兄如友,已融入了她生命的一段光阴。此刻骤然离去,让她措手不及,只觉得天大地大,竟然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亲可近,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对他敞开心扉。
她陷入在一片孤寂伤悲之中,肩头落下一只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衫,透过暖意。
她微微扭头,泪眼朦胧中,看见霍宸站着她的身后。
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似是想给她一些力量和依赖。她站起身来,抹去眼泪,对一旁默默掉泪的与耳和阿守道:“我们带他回家。”
按照草原的习俗,含光将林晚照火化。
入夜,下了今夏第一场雨。含光守着灵堂,将纸钱投入火盆,香烟缭缭中,她似乎看见了他清淡的笑容,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这个简陋的小院,从此再没有这个人。
院中的虎子吠叫起来,院门外是惊慌失措的叫声:“虞含光,看着你的狗!”
含光恍然未闻,直到烧完了手中的纸钱,才缓缓起身,打开了院门。院外立着几骑人马,打着火把,为首的是故人邵六。
虎子在含光身后喘着粗气,邵六惊惧的退后了几步,道:“我是来送东西的。”
含光喝开虎子,让进了邵六。
进了屋子,邵六望着灵堂里牌位,上前鞠了三下,又烧了些纸钱,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含光。
“这是皇上让我交给你的。”
就着灯光,邵六手中是一朵碧色的花朵,花瓣宛若青玉一般通透碧莹,隐隐有一股奇香扑鼻而来。
邵六将雪中莲放在含光手里,叹了口气,道:“你们走了之后,皇上不计生死,仗着月霜宝剑攀上了十多丈的峭壁,将这朵雪中莲采下来。上去时还好,下来时,峭壁太滑,手被割出了血。我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含光低眉看着雪中莲,想起林晚照的死,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邵六直道她是被霍宸感动,便道:“皇上对你一片痴心,这两年来,到处派人寻你,常常在关雎宫望着那对鸳鸯刀出神。回宫之后,听说薛明晖那般对你,便要杀他,当时太后死命拦着,才免他一死。”
含光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手中的雪莲。
邵六又低声道:“皇上为你受了伤,你随我去看看吧。”
含光抬起头,缓缓道了声好。
邵六大喜,忙走出庭院,带着含光到了拓跋连城的驻地。
含光下了马,跟着邵六进了一所帐篷。
帐篷内明烛高照,铺着厚厚的毡毯,踏上去悄然无声。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布上隐隐露出血色。左手握着一本书,仍旧是当年秉烛夜读的模样,微微蹙着剑眉。
“皇上,淑妃到了。”邵六低声说了一句,便弯腰退了出去。
时隔两年,听见“淑妃”两个字,他和她都是齐齐一怔,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百味杂陈,隔着烛光,两两相望,过往时光从眸间流转,只觉风霜染遍,无从话当年。
“谢谢你的雪莲。”
他放下书卷,苦笑:“本是我该为你做的,何来言谢。”
“还有,父亲的身后之事,身后之名,我也该谢你。”
他心里骤然一痛,哑声道:“含光,你对我,真的再没有别的话说么?”
“有。”
他心里砰然一声,竟是从未有过的期许和渴盼,想从那一双明澈如清泉的眼眸中看出一丝未了的情缘,哪怕是怨。
“拓跋连城和梁帝做了一笔交易,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你和林晚照,给洛青城带的信,对吗?”
“是林晚照写了一封书信。”
霍宸从书案后拿出一封信,“洛青城上报京城的奏折里,夹带了这封信。我曾见过林晚照给你开的药方,当时觉得那字有些眼熟,便找来林晚照的药方一字一字的对照,确信是他。我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来到这里,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含光望着那封信,心里一酸,信在,人已不在。
霍宸沉声道:“该说谢的人,是我。若不是你报信,也许到了秋日,我才得知消息。”
“你打算怎么办?”
“梁帝不过是给拓跋连城银两,而我会派人帮助拓跋连城统一这片草原,让他成为这片草原的霸主。所以,他选择和我朝订立盟约。但是,拓跋连城是个守信的人,我也不会让他违背盟约,那一千匹党项马,照样送到梁帝手中,让他不至于对拓跋连城起疑。”
含光点头:“皇上的条件比梁帝优厚,苍狼王志向高远,此举正合了他的心意,他一定会向着我朝。只是,一起战事,苦的是百姓,含光恳请皇上轻易不要和梁国再动兵戈。”
“梁帝若不来犯,我自然不会挑起兵戈之争。”
含光话已说完,便欠身施了一礼:“皇上早些安歇,含光告退。”
霍宸急上几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臂。
含光一怔,却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站在他面前,目光微微低垂,望着那盏灯火。
“含光,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历经辛苦,终于找到你,再不会放手。”
含光默然不语。
他急声道:“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含光回眸望着他,缓缓道:“我说过,并不恨你,你难道不信么?”
“那你离开这里,和我回去。”
含光顿了顿,轻声道:“大事为重,等你帮拓跋连城平定了草原,我就离开这里。”
“含光。”他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欣喜之余忍不住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用力的怀抱着,直到右手一阵刺疼,提醒他这不是梦境。
含光淡淡一笑:“我先回去了。”
他恋恋不舍的放手,目送那个窈窕的身影跨上乌金,溶于夜色之中。
晨起,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草原如同罩在一片金光之下。
含光坐在乌金上,回头望着那个小院,喃喃道:“叶落归根,我送你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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