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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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个侍卫和那些刺客打斗起来，可是一条漏网之鱼，那名脱身的刺客看到几个御前侍卫马上就要奔至皇帝身边了，立时抓紧时机把手中的剑用力飞掷，向皇帝刺过来！

李世民竟然不会武功！当我脑中在想着这一点时，我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飞扑过去，撞开了他的身子！

刹那间我感到左肩一痛，低头一看，那把剑已刺进了我的肩窝。

虽然火辣辣地痛着，但我还清醒着，转头看到李世民无恙，总算放心了。不是因为我对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才舍身救他，而是我怕他若死了，历史就会改变，更怕历史改变了，连这个空间都不存在了。

而且我在方才跃身的那一瞬间，我起了一个私心。此时救他，就是我最好的时机！

李世民这时已快步走到我身边，扶住我有点摇摇欲坠的身体。而几个侍卫也已冲到皇帝身边，将他和我围起来，以保护安全。

“你怎么样？”李世民从背后将我整个人拥抱住，低下头问我。

“还能撑着。”我有点气喘地轻声回道。

他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抬眼看着大殿的情况。刚刚他低头看我的那一眼，让我有些意外，因为第一次看到他冷肃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暖意。

顺着他的视线朝大殿的一角看去，我被震惊住了！

六七个刺客已被众多侍卫团团包围起来，但是另有一个刺客仍在包围之外，且正尽力企图逃出殿外，可是这是长孙无忌出手去阻止。长孙无忌的武功实在不怎样，所以情况显得危急万分，那刺客为了尽快脱身招招狠辣，眼见长孙无忌即将性命不保，突然间莫言跃身而出！

本来惨事不会发生，但是那刺客实在太过卑鄙狡诈，在和莫言对打了几招之后落了下风，便利用长孙无忌做盾。莫言估计长孙无忌的安危，招招想让，但那刺客却毫不留情，寻到一个破绽便一剑刺中莫言胸口！莫言当场软软地倒地，伤口鲜血汨汨地流出！

那刺客跃出殿外，却不知殿外也早已围满了侍卫。当下，所有刺客都被困住。

“留活口！”皇帝大声说道。

“是！”众侍卫齐声应道。

但这些刺客显然是死士，彼此间互相对视后，就不约而同地咬破口中暗藏的毒药，全部自尽身亡。

这是我已经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靠在李世民怀里的身子无力地往下滑。

“快宣太医！”李世民扬声急道，然后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就要往殿外走去。

“等等…”我虚弱地出声。

“嗯？”他俯下头看着我，黑眸里竟有一丝温柔。

“莫言…”我微喘着气说，“那个宫女…”

他随即就明白我的意思，抱着我往莫言和长孙无忌走去。

“皇上，让微尘代劳吧。”一个御前侍卫跟着后面，指了指在皇帝怀中的我，恭敬地说道。

“不必。”李世民兀自抱着我，全然不理会一旁其他人的眼光。

到了莫言身边，我让李世民放我坐在地上。莫言这时已经面如纸白，呼吸极弱，她的手无力地捂住左胸的伤口，但鲜血还是透过她的指缝不断地冒涌出来。蹲在一旁的长孙无忌脸上有担忧的神色。

“莫言？”我软软地坐在地上，背靠在李世民身上，轻声唤道。

虽然我自己肩窝上还插着剑，但是我有预感自己会没事，可是莫言她…

“唔…”莫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眼神混沌地看着我，然后转移到长孙无忌身上，“长孙无忌…”

“姑娘，我在！”长孙无忌赶紧回道。

“我叫莫言。”莫言的视线紧紧锁在长孙无忌身上，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

我看着觉得非常心酸，知道这可能是她回光返照的时间。

“是，莫言姑娘，你且先别说话，太医马上就来了！”长孙无忌低声轻柔地对她说道。

“来不及了…”莫言痴痴地看着长孙无忌，断断续续地说，“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

长孙无忌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然而，也不需要回话了。莫言说完那一句话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断了气息。她的面容并不痛苦，很平静，平静得好似完成了最后的心愿。

第十二章 圣上赏赐

我被皇帝一路抱进了他的寝宫，甘露殿。这个宫殿式皇帝平时批阅奏章、读书、用膳，以及宣召嫔妃侍寝的地方。现在我被皇帝抱进了这里的消息恐怕会迅速在后宫传开，且引起轩然大波。

“皇上，奴婢不配躺在这张床上。”我撑着身子虚弱地对李世民说道。

即使我虚脱地快要昏过去，我的脑中还是残留着一些理智的。这张龙床一趟，恐怕往后要招来无数不必要的麻烦。

“你躺好！”皇帝口气强硬地说道，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很轻，扶着我的臂腕让我躺下。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他转头对太监小路子厉声道。

这是胡太医正好急匆匆地赶到。“老臣参见皇上！”

“胡太医不必多礼，快看看她的伤势如何！”皇帝的语气里有一分关切。

“是，皇上。”胡太医行完礼便就走近床边。“丫头，是你！”胡太医看到是我，惊讶了一下。

我气弱地扯了扯嘴角当作回应。左肩的伤口如火烧般地痛着，我感觉自己额上有薄汗不断渗出来。

“丫头，这一剑刺得颇深，”胡太医看了看我的伤口，皱起眉头，说，“老夫要先把剑拔出来才能替你敷药，你要忍着点，可能会比较痛。”

我轻轻点了点头。古代没有麻醉剂，看来我只能硬忍了。

“皇上，这里可有干净的可咬之物？”胡太医转头对着皇帝说，“老臣担心她太痛而咬伤自己的舌头。”

还未等皇帝开口，一旁的小路子就机灵地说：“皇上，奴才这就去找。”

“不必了。”皇帝淡淡地回绝，然后挽起袖子伸到我嘴边。

我怔住！他这是要我咬他的手臂？这未免太冒犯了吧？

“皇上，您是万金之躯，还是让她咬奴才的手臂吧。”小路子一见皇帝的举动，赶紧伸出自己的手来。

但是皇帝冷冷地朝小路子瞥去一眼，小路子马上敬畏地缩回手去。

“胡太医，你拔吧，我忍得住。”我就当没看到皇帝伸出的手，对着胡太医说。

“嗯，那么丫头你痛就喊出来，不然咬着被子也可。”胡太医带着安抚的口气对我说。

我举起自己的右手，把手背放到嘴边。不管怎样也不能咬皇帝的手，那太放肆了。

皇帝收回手去，微愠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胡太医从他的医箱里拿出一小块白布放在我的伤口边，一手握住剑柄一手轻按着布，然后猛的一使力，将剑拔了出来！

“唔！”我闷哼一声，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

痛，剧烈的痛，像是肉被人割开的痛！

我正痛得迷迷糊糊，，似乎是在为我擦汗。我恍惚地睁开眼睛，皇帝那张俊朗的忽然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脸印入我的眼眸。

不想喝他对视，我又闭上了眼睛。耳边听到胡太医说：“丫头，好样的，一滴眼泪都没流。”

我闭着眼动了动嘴角，无力回应。但是我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牵了去，这让我不得不又睁开眼睛。

皇帝正轻柔地抚着我手背上的咬痕。他的动作太过温柔，态度转变太大，让我有些难以适应。

“皇上，老臣要割开她左肩的衣裳，以便敷药。”胡太医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管自己说道。

“嗯。”皇帝应了一声，显然没有打算回避。

这个时候我也已经没有力气去争辩什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等到我清醒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在身边。

“你醒了？我这就去通知皇上。”一个小宫女守在我的床前，见我醒来便说道。

“等一下。”我出声叫住准备走开的宫女。

“有什么吩咐吗？”她的语气颇为恭敬，看来皇帝应该交代过她要好好照看我。

“没事了，你去吧。”我想了想，还是等皇帝来了，再亲自问他好了。

但是没想到这一等，我等了三天。三天里皇帝都没有出现过，我被宫女安排住到甘露殿的偏殿里。

不用再躺在龙床上，倒是让我松了口气。这种优待我实在承受不起。

伤口愈合得还算不错，已有结疤的迹象，只要我小心点别让伤口裂开，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不过在床铺上躺得久了，浑身骨头就有些酸软，我想还是下床到屋外走动走动好了。

才一推开门，就迎上一双惑人的深邃黑眸。

“奴婢参见皇上。”我退后一步，恭敬道。

“为何不在床上歇息？”他淡淡地问道，之前有过的温柔神色已消失不见，他已变回了原来那个冷然霸气的皇帝。

“回皇上，奴婢躺得久了便想下床走一走。”我低眉顺眼地回道，下意识里用这种恭谦的态度来保持距离。

“嗯。”他随口应了声，径自跨进屋子。

“皇上，奴婢有一事想问。”我跟随他回到屋内，恭敬地站着一侧，问道。

“说。”他随意地在桌边一坐，看着我应道。

“那日大殿上，那位宫女，她的身后事？”我轻声问着。

想起莫言我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虽然我与她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但是她对长孙无忌的痴情感动了我。能够心甘情愿为一个人死，那样的感情必定是无比炽热和无比真挚的。可是想到莫言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厢情愿的暗恋，我就感到有些悲凉，她就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盲目而用力。

“朕已下令厚葬她。”皇帝似乎在仔细观察我的神情，他的眼神复杂而矛盾，不知探究什么。

“皇上，长孙大人可有说过什么？奴婢是指对于那个宫女的事。”我私心里希望长孙无忌能够一辈子记得曾有一个女人甘愿为他连命都不要。

“朕未曾问过。”皇帝对于莫言和长孙无忌之间的事显然并不好奇，口气淡淡地说道。

我想，长孙无忌可能根本不记得他与莫言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更加不知道莫言默默爱了他多久。而我，现在也无从猜测了。莫言的这一个爱情故事，大概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而如今所有的一切也都已随着她的离开，埋葬于地底下了。

“秦然。”皇帝忽然唤我的名字，吓了我一跳。

“是，奴婢在。”我赶紧拉回飘远的思绪，应道。

“你在大殿上为就朕而受伤，算是立了一个大功，现在要朕赏赐你什么？”皇帝看着我，淡然地问。

“奴婢想向皇上求一样东西，和一件事。”我的目的很明确，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装清高。

“哦？这么说你早已想好？”皇帝睨了我一眼，问道。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说“是”就代表我处心积虑，说“不是”皇帝也不会相信，那还是干脆什么都别说的好。

于是我就默默地微低着头作恭敬状。

“说，你要什么？”皇帝淡声问道。

“奴婢斗胆，想向皇上求一种药，名叫黑玉断续膏。”我没有抬头，但是语气坚定，这个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得到。

“你要此药何用？”他说话的语调未变，平稳地问。

“奴婢需要黑玉断续膏去救一个人。”我坦白地回道。

“你知道此药在朕手中，想必是从胡太医口中套的话。”他用的事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但语气仍旧平淡。

“奴婢不敢，只是和胡太医闲聊时偶然听到。”我温顺地说。

“你不敢？依朕看，没有什么事你不敢！”他突然冷声轻喝。

我顿时一惊，抬起头来。他沉着英俊的脸上有一抹愠色。

“奴婢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我微微移开视线，谨慎地回道。

“哼，”他冷哼了一声，“从一开始你就费心机地接近朕，更是故意在德妃的浴池企图色诱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紧盯着我的眼神并未放松，然后冷冷地继续说：“直到那日大殿上刺客行乱的时候，你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朕，朕才对你改观。还以为朕之前对你的看法是错的，但是原来不然，事实上你根本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确实心存着目的进宫，虽然没有要害人的恶意，但他所说的“别有用心”我确实无法反驳。

我紧抿着嘴唇，回看他。他凝眉睨着我，二人无声地僵着。

莫约过了一分钟，他忽然勾起嘴角，讥诮一笑，说道：“朕是赏罚分明之人，既然你立了功，朕便不会吝啬赏赐。你要的东西朕会赐给你。”

“奴婢叩谢圣恩！”我听了心中一喜，跪下谢恩。不管他怎么看待我，反感也好厌恶也好，只要我顺利拿到药，那就够了。

“免礼，”他神情冷淡地挥了挥手，“你方才说，求一物和求一事，现在‘物’你已得到，‘事’又为何事？”

他闪着阴鸷光芒的黑眸，正毫不掩饰地告诉我，他的这一句问话时在嘲讽我，讽刺我是一个贪婪不知满足的女人。

“奴婢斗胆请皇上开恩，允准奴婢离宫。“我知道现在皇帝的情绪不太好，但是我现在不提出这个要求，以后恐怕机会也不多，毕竟皇帝遇刺的事不会时常发生，就算发生我也未必凑巧可以救到他。

“离宫？”皇帝听到我的话立刻眯起了眼睛，脸色一沉，“给朕一个理由，你为何要离宫。”

“皇上，既然是您要奴婢说，那么还请皇上答应，听完之后不会怪罪和追究。”我倔气地直视着他。

就当是赌一把了，为了以后自有的日子我只有豁出去了。

“你倒是朕见过最大胆的宫女了，竟然这般和朕讲话。不过今日朕就破例，你只管说，无论什么理由朕都不会责怪。”皇帝沉着声说道。

“奴婢进皇宫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仅仅只是为了黑玉断续膏。如果皇上要说奴婢是别有用心，那也是正确的，但是这皇宫中哪一个人不是心有所求呢？权势，地位，金钱，君王的宠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有自己的欲望和私心。”

“你的目的现在已达成，所以你便想要离开？”

“是的，皇上。”

“你是为了什么人进宫寻药？”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么细节的问题。但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我也不想欺瞒皇帝，只希望我的坦白能换得他的应允，让我出宫。

“奴婢是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才甘愿冒险入宫。”我说着便又跪下。我知道这话已是大不敬，在皇宫里面所有宫女都算是皇帝的女人，我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在捋老虎的胡须。

“呵！为爱进宫？”皇帝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外，他没有震怒，没有出言训斥，只是神情深沉地看着我。

“请皇上成全！”我跪在地上，诚挚地恳求道。

皇帝没有叫我起身，也没有回应我的话，他径自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在他跨出门之前，淡淡地抛下一句话。“朕会让人把黑玉断续膏送过来给你。”

那道明黄的背影很快便远去，徒留一室的疑惑给我。

他这是准了我离宫，还是不准？

第十三章 传来噩耗

皇帝离开不久后，就有一个小太监送了黑玉断续膏来给我，且传话让我回德妃的宫居。

我手捧着白玉药瓶，心里既喜又忧，喜的是终于得到可以治疗石枫脚伤的良药，忧的是皇帝显然不肯让我离宫。

回到德妃那儿的时候，我本以为德妃会给我脸色看或是为难我，但是她并没有，甚至体贴地让我去休息养伤。可她越是如常的样子，我越是担忧。如果她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直接对我打骂，那么还容易应对，可是她这般深藏不露，反倒让人害怕。

躺回自己的床铺休息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来看望我。

“秦妹妹，听说你为救皇上受了伤，可还好？”赵欣进屋后坐在床沿，略显关切地问道。

“谢谢赵姐姐关心，我没有什么大碍。”我坐起来，微笑着回她。

“那日大殿上的事，我想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赵欣倾下身看着我，有点好奇地问，“听说皇上亲手抱着你进了甘露殿？让你躺在龙床之上？”

我轻点了下头，问她：“这件事是不是已经被传得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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