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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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想,有段崭新的人生。

但二爷…他为何会与原主有段过去?

作为贵族子弟,平素定见惯了名门淑媛的中规中矩,沈嘉芫心里是有份恐惧的,她担心自己与他的未来。她总觉得,齐天佑倾心的是那个无忧无虑、肆意霸道的原主,喜欢她的少女心性、单纯、简单,乃至于任性…而自己呢?

学的是诗书女红,端的是闺秀矜持,与先前的沈嘉芫大相径庭。

她觉得,齐天佑迟早会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她没打算模仿原主言行,亦知晓自己这颗被家仇压抑了许久的心定不可能真如不谙世事的少女般明朗。

不知怎么,沈嘉芫今日的想法特别多。亦或者,在嫁进齐乾公府后,无形之中便有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她,不时的将自己与原主做对比。她知道,对于孤独无助了太久的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与照顾。

似乎又回到了在将军府的日子,那段日益沦陷和迷恋的岁月。

她喜欢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疼爱和紧张的感觉。

曾经,将军给了她,那时她满心都是慕府的灭门冤案,终日沉浸在挣扎中,只能用与安沐阳的见面来提醒自己;而现在,齐天佑同样给了她,但却是受之有愧。

无奈而悠长的叹息,久久回响在屋内。

酉时将近的时候,齐天佑方从外院回来。彼时屋内已燃起了灯烛,见他进来,沈嘉芫起身相迎,轻柔的唤了声“二爷”,便让婢子取了居家的衣袍,伺候他去里间更衣。

他身上的酒味较之早前更浓了些,沈嘉芫替他系好腰带,随意的问了句:“二爷又吃酒了?”

“嗯,沛言过府,与他吃了几盅。”

沈嘉芫的神色微征,瞬间又恢复自然,心中好奇着将军的来意,却克制住了开口问话的冲动。

“阿芫?”

“嗯?”

她离他很近,方抬头便对上双含笑的深眸,男人眉眼脉脉,多了几分雀跃,长臂揽住身前的人儿,低首就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沈嘉芫僵硬在原地,直觉得被他唇瓣触碰的几分烫得火热。

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她伸手轻抵上男人胸膛,尽量自然的开口:“该用晚膳了。”

头顶传来阵沉哑的低笑。

两人用了膳,去岽阁苑请安,陆氏面目慈和,问了几句回门的事宜,便早早让他们回院歇息。方跨出院门,便听得身后脚步声紧跟而来,转首见是温氏,两人齐齐的喊了声“大嫂”。

温氏点头后回了礼,道了声该回去伺候世子服药,便带人离了开去。

沈嘉芫侧首,便见身边人的目光紧缩在渐远的温氏身上,似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者说道:“大哥的腿疾,真是辛苦了大嫂。”

沈嘉芫未语。

待回了房,齐天佑便急急的问妻子,“阿芫,沛言赠的红玉同心结你收哪了?”

“香薷收着呢,二爷怎的突然要这个?我使人去拿来。”

沈嘉芫有些诧异,成亲那日所收的贺礼他都不曾过问过,没想到会独要这枚同心结。冲着外面喊了香薷,让她将木匣取来,亲自打开了递到齐天佑手中,费解道:“二爷要这个做什么?”

齐天佑接过后将木匣递还给妻子,手指抚上精致的纹络,目光生亮,别有深意的瞅了眼跟前的人儿,提步便朝内室去。

沈嘉芫紧跟其后。

齐天佑来到大床前,将帐内帷幅旁挂着的香囊等坠子皆除去,而后仔细的将同心结系上。红绳嵌着红玉,在烛光下分外夺目炫彩,他侧首拉过床前站着的妻子,“还是沛言有心,这物我瞧着甚是欢喜,寓意也好,往后便挂在这儿。”

话落,手中力道一紧,将沈嘉芫拽到上床,自己也倾躺下身子。

她却并不欢喜,这喜幛内垂着将军送的东西,总让她…余光注意到那抹红,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将军是你好友,他送来的东西,该仔细收着才好,如若碰坏了岂不可惜?”

“收着做什么?人家一番心意,祝福你我夫妻同心,这同心结垂在这里最好不过。”

他坚持,手也朝她衣带接近。

他吃了酒,人有些兴奋,举止略有急迫,沈嘉芫躺在他的身下,只能承受他的热情,呼吸间都沾了他的气息,感受着身上的衣料在渐渐减少,身子不由往里缩了缩。

他进入她的时候,比前两次心急了些,动作重且快,细碎难耐的呻.吟从她唇边溢出,余光瞥见大敞的罗帐,声音破碎道:“太亮了…”

他轻轻一笑,挥手将金钩上的帐幔放下来。

许久之后,伴着一阵暖流涌进体内,身上的男人方停止动作,摊在她身上。

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她的眉眼更是迷离,淡黄的烛光映在红帐上,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视线却总不间意的落在内壁的同心结上。

“阿芫,”齐天佑撑起上身,尽量不压着她,低头痴痴的盯着自己的妻子,神色餍足,“我真的娶了你,真好。”

连用两个“真”,为的是强调,让彼此都忘却生出的那份虚幻吗?

沈嘉芫浑身无力,只回应似的“嗯”了声,声娇含媚。

齐天佑听得心里一动,不由再次俯身,欲含住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动作牵动了床幔,沈嘉芫望着同心结下的流穗摇摆,在他接近的时候下意识的别过了脖子,他的吻落上脸庞。

他不满,唇跟着欺去,她依旧闪躲。

“阿芫…”他喊她。

感觉到身上男人的僵滞,沈嘉芫转过视线,双臂揽上他的脖子,低嗔道:“我累了,”见对方仍不瞬的望着自己,她脸颊泛红,似埋怨的咕哝道:“酒味好浓。”

齐天佑这方反应过来,故意凑近了喊住她的耳垂,调笑道:“阿芫这是在跟我撒娇?方才又不是没吻过,喂饱了你,这会子便嫌弃我了?”

沈嘉芫何时听过这样轻浮的话?自然是让人面红耳赤的,不言不语的只顾推他。

齐天佑却不动,现下只觉得身上娇躯柔软,根本就不愿离开,趴在她身上还不怀好意的拱了拱,即有快意从下身传来,听到她不可抑制的嗯吟声,当下差点没忍住,最终却还是顾虑着她的身子,缓缓退了出来躺倒旁边,手却依旧紧箍着妻子的纤腰。

肌肤相处的热度让人几乎窒息,沈嘉芫动身要起,被男人一个用力又躺回到他怀里,只好说道:“让丫头送些水进来。”

“我们说会话,阿芫,沛言他今儿说羡慕我们。”

齐天佑不愿起身,留恋着欢后的温馨,同妻子絮叨起来,“咱们成亲那几日他不在京中,刚过府看见院子里的喜字红绸就回忆起了往事。阿芫,你许是不知晓,那位慕姑娘…”

“这时候提外人做什么?”

沈嘉芫匆忙打断,她实在过不了心里这关,躺在身边男人的怀里议论自己前世与其他男人的事。而且,下意识的她排斥听到这些,那段感情,从来都是她避之不及的。

不想直视、不想面对。

但齐天佑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将赵沛言当做生死兄弟,旁边有是自己最亲密的妻子,心里有事都想与她分享。这会子见沈嘉芫情绪激动,还以为她计较着沛言过去对她的无礼,语气更柔了些,劝道:“阿芫,沛言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对他有什么误解。你若是知道他的经历,也会替他难过、辛酸的。”

沈嘉芫咬紧双唇,眸底似有湿润,她怎会不知晓将军的辛酸?

那样全心全意的待她,却被自己误以为是灭门仇人,背地里谋算着他…

“还记得你在清华寺里找了半日的慕婉姑娘吗?”

此刻,齐天佑的语气不知怎的多了几分欣慰,沈嘉芫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遍袭全身。

这回,她没有再阻断他。

“沛言寻了她很久。再过段日子,她就会回京了,希望到时候他们也能与寻常夫妻一般。”他的言辞,透着浅而易见的祝愿。

这话,却听沈嘉芫浑身一冷,腾地就坐了起身,双眼睁的大大,不可思议的望着丈夫。

他说什么?

过段日子,慕婉回京?

怎么可能?!

还是克制不住那份震惊,她颤抖起来,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她、她不是…死了吗?”

若慕婉还活着,自己是谁?

骤然,沈嘉芫想到了先前的那个梦境,不由打了个哆嗦,全身冰冷,脸色变得惨白。

第一百章 慕婉踪迹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将军与慕婉的过去

第一百零一章 将军与慕婉的过去

沈嘉芫完全沉浸在丈夫的话中,什么叫慕婉还要回京?

那具身躯早就没了气息,即便遗体还掌控在安沐阳手中,难道还真有起死回生之术?再且,她清晰明了的记得过去所有,她的灵魂在这,已经是成为了沈嘉芫,更适应习惯着这个身份,但现在告诉她,说自己的前世要重返于世?

这、简直是天大的荒唐!

然而,自己的存在,不正也很好的说明了这点吗?

沈嘉芫突然慌乱了起来,最近常常想到原主,若是那个梦成了真,过去的沈嘉芫附身在了自己前世身上,而她睁开眼率先见到的必定是安沐阳,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男子。

原主还不知她的身世,亦不明白她与安沐阳之间的兄妹关系,当初她能为情不惜生命的与自己抢夺一份对心上人有用的信件,现在…谁能保证,那个单纯、意气用事的少女,不会再为了安沐阳而去接近将军?

她慕婉的身份,在世间就注定了该生存在黑暗中,没有荣耀、没有光环,唯一的价值,也就是于将军而言。

安沐阳的狠辣,她是了解过的。

当初,自己不就是被她蒙骗,过了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每日,都沉浸在家仇与感情之中。

齐天佑察觉到怀中妻子浑身僵硬,又琢磨着她方才的话,不免疑惑:“阿芫,你怎知慕姑娘不在人世?”

对上质问郑重的目光,沈嘉芫忙敛去思绪,眼前的这个男人亦是精明的,该如何解释?

能直接告诉他,其实慕婉早就丧命在这身子主人的手中?

这也便是告知他,是沈嘉芫——他的妻子,亲手杀了慕婉。

毋庸置疑,齐天佑是重兄弟情的人,若让他知晓这个,对初建的婚姻来说,必定是个不小的嫌隙。

更何况,她也不能说!

只是,若不强调慕婉已死,将军岂不是会真中歹人奸计?

她可是还记得在安襄侯府书房里,曾听到过安沐阳与安沐陪兄弟的对话。

“阿芫?”齐天佑摸了摸妻子额头,目露担忧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认识她?”

齐天佑到底对沈延伯府的人事不太熟悉,早前虽知晓妻子曾对安襄侯府的世子爷动过情,他们两家也曾有意联姻,但根本不可能将她和心思深沉、善于使计的慕婉联系起来。

没错,在战场上的日夜中,与主帅赵沛言的相处中,他知晓了很多。譬如慕婉的身世、她接近沛言的目的、她秘密将情报透露给安襄侯府,从而致使沛言在朝堂上路途坎坷…他都清楚。

他与沛言虽相交不久,但情分非浅。在齐天佑看来,赵沛言这个英俊年轻的骁勇将军,远不如别人眼中的那般风光,在他心中藏了太多事、太多的苦楚,成年累月的积在心底,压抑的他整个人都深沉沉的。

或许,若非他心爱女子的失踪,若非自己与他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时刻,正是他受打击消极的状态,自己不定会这样轻易的被他接受,听他说那些隐秘心事。

他曾记得沛言在酒后有过一言感慨:只有他军功不断、只有他位极人臣,才可能留住自己喜欢的女子。

那个时候,以齐天佑公侯子弟的身份闻言,是极其不解的。毕竟,赵沛言的能力、战场谋略都是他所钦佩的,这种不靠家族倚仗自己手脚赢得的名利,才最让人信服。

而以他昌威将军的身份与地位,怎会有那样一句惆怅?

当时,齐天佑便问了为何。

他还记得,当时沛言的回答,嗓音是那样的低沉与苦楚。他道,初回见到她的时候,她名驹香车、侍女环绕,坐的是太傅府标志的马车,护卫保航,窗帷随风掀起的瞬间,露出她的容颜,刹那芳华,那样的灼灼其华、那样的夺目璀璨。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市井平民,身边的玩伴嘲笑他,说那样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寻常人能念的。

后来,他便从了军。

思及好友的过去,齐天佑心底对那位慕婉姑娘亦是同情的很,其实左右也是个苦命人。她沉浸在家仇里的时候,从来不知晓身边有个男人在默默的守护她、感化她,也永远都不知晓,沛言今日的一切,动力都是源自她。

而她,却心有所属,却另有目的。

齐天佑不理解那是份怎样深的感情,也不太明白两人之间的过往,当时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追问,为何早不告诉她,澄清自己。

沛言苦笑的回答,道慕婉的世界,从来不为他敞开,她的意中人,根本不是他。而若不是因为有那个误会,若不是他的功名成了旁人的眼中钉,有些人惦记着要铲除他,会觉得安排慕婉在他身边有价值,他根本拥有不了她。

“阿芫,你可曾听过一语,骗来的、偷来的幸福,始终不能长久。”

齐天佑突然开口,惊得沈嘉芫面色惨白。

什么意思?

她错愕的望向身旁的丈夫,心底琢磨着他是否知晓了些什么。她确实不知齐天佑的想法,而事实上在听得慕婉会回来,怀疑着那是否会是真的沈嘉芫的时候,她就有种冒名顶替别人将要被揭发的恐慌。

现在的她,着实敏感。

身子颤了颤,便远离了身边的男人。

他、是喜欢原主的吧?不少字?

若真正的沈嘉芫回来,是否意味着自己将要失去现在的一切?

所有所有…

“怎么了?”

齐天佑不过是回想起了赵沛言的话,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根本不曾有其他意思,却见妻子远离了自己,很是不明所以。思及方才的问话还未得到解答,难免又再问道:“对了,阿芫,你还没说,你是从哪得知慕婉不在人世的呢。”

这话,在惊慌的沈嘉芫耳中,无疑是带了点逼问的意思。

她的脸色越发白了!

“阿芫,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帐中依旧弥漫着暧昧的气息,齐天佑收却了先前的思绪,紧张的望着反常的妻子。他想起了新婚那晚她的不适,不免更加着急,掀了帐子就想喊人去请大夫,但手刚沾到落帐时候,便听得身后的人儿颤悠悠的问道:

“二爷,那位慕姑娘,现在在哪?”

他转身,望着半坐起身的妻子,白皙的秀肩裸.露在空气中,似乎忘记了寒冷。当下忙取过床尾的外袍替她披上,又将被子移了上去,口气不乏关怀:“注意着身子,夜晚露重,这会子到底寒意。”

她身体,本就虚弱。

齐天佑满目心疼,沈嘉芫见其一如往常,意识到自己态度激动了些,便低垂脑袋拽住了身上的被子,先是强调了番自己无碍,跟着又问:“二爷,慕姑娘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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