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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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三婶这个人只有六个字评语:穷讲究,假大方。就像是最潦倒的知识份子和葛朗台的组合,她总会在嘴上挂着各种养生之道,但归结起来说,就是一字记之曰,省。

我们这顿,吃素。因为三婶说了,这一桌子都是有机菜,比肉还贵。

饭桌上,三叔和黎先生叙旧,盘点了不下十个礼物条目,都是指明给黎先生的爸妈的。结果,都让三婶三言两语的带了过去,一个也没落实。好比三叔说,前年泡制了一壶老药酒,用了五毒和五行,让黎先生带回去。三婶便说,你忘了么,那瓶药酒挥发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都给你治病用了。三叔一脸茫然。

摸清了和三叔、三婶的相处模式,私下里,我就对黎先生说:我觉得,咱爸去了城里是明智的。

告别了他爷爷、奶奶、二叔、三叔这一大家子人,我和黎先生回了我爸、妈家。

我拿出两万块钱塞给爸、妈,说:“明天给三万。”

黎先生接话道:“对,明年给四万。”

我妈说:“得了吧,照这么下去,一年多一万,五十年以后,过节就能发家了。”

黎先生在客厅和我爸聊国家大事,我在厨房帮我妈。

我妈问:“给你公婆送钱过去了么?”

我比了个手势,说:“也是两万。”

我妈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小两口还有钱么?”

我摇摇头说:“没了,不过他二叔给了我们一万。”

沉默了一会儿,我放下了菜刀,说:“妈,钱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我妈很淡定:“都活这么大了,才活明白啊?”

我说:“不是才明白,我只是更明白了。这次和黎鹏回他老家,里里外外花了六万,我俩年底的所有奖金都贴进去了,还有预备以后买大房子的存款。可是临走的时候,谁也没记我们的好,他二婶不停的说他二叔是个大方的人,过节过年就发钱了,他三婶也不认输,嘴上说三叔是最惦记我们的,把一整年留下的好东西都给了我们,还有他爷爷、奶奶也说,老大在城里,老二、老三在村里,老大给黎家出了面子,老二出了钱,老三出了物……可要是我说,我和黎鹏不光出了钱出了物,还背负了精神损失。”

我妈说:“这就是人,人都是有多种面貌的,人前什么样,人后什么样,说不准。有的夫妻相处了一辈子,还摸不透对方,可是不管换成什么样的面貌,都要花钱,都要为钱奔波!”

我说:“他们家根本不像是个家,就像个社会,他爸、二叔、三叔不像是三兄弟,就像是勾心斗角的三座大山,压得我透不过气。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说黎鹏不完全算城里人了。他爸是城里人,他妈是城里人,可他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不是城里人!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家人,实在是城里人和乡下人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说句难听的,他爸和二叔、三叔真不像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他老家那些人是不是以为城里人挣钱容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真当我们是银行的ATM机了,可ATM机也有没钱的时候啊,他们都是吸血鬼!”

我妈笑我说:“这才哪到哪,以后你还要年年面对呢。你就盼着他们老家出了事,用不着你搭把手吧!”

我赌气道:“就他老家的那些人,让我管也不管!给他们脸了!”

我妈前脚说年年面对,没想到第二天就被迫面对了,正确的说,是黎先生的三婶找上了他爸、妈,杀了个回马枪。

当时,我和黎先生正在好梦,忙里偷闲的节假日应该做什么?蒙头睡大觉,可偏偏这时候来了不速之客,还是报丧不报喜的。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正见哭丧着脸带着黑箍的三婶。

三婶一见我们,便大哭的将人生总结了一遍,从他爸、妈把她生下来,到她拉扯着弟弟妹妹们长大,再到参加工作后认识了三叔,生了孩子,人老珠黄,死了老娘,如今,又送走了老父,就在全中国人民最开心的日子里,她面临了天伦惨变。所以,她要将这个消息和全世界的人分享,帮她分担不幸。

听他妈说,我们进门前,三婶已经演讲过一次人生经历了,只不过第二次更为流利,是因为练习得多了。还听说,三婶准备将所有认识的亲戚都走一遍,为的还是殓葬费。

再看黎先生他爸,半天不说一句话,皱着眉头,这会儿,一手更捂住了胸口。

我意识到不对,捅了捅正忙着安慰三婶的黎先生,但就在我们奔过去扶住他爸的前一秒,他爸已经叫出了声,接着应声瘫倒在沙发里。

心脏病犯了。

男+女靠 01

大过节的,我和黎先生一家人赶赴了医院,挂了急诊。

这一晚上,急诊科来的全是放炮竹造成人身伤害的,以及心脏病病发的,例如他爸。

交了费以后,他爸很快得到医治,那急诊室的护士说:“家里备着点速效救心丸,犯得时候吃下去,不严重的都能救过来,没必要跑医院。”

黎先生一愣,进而有些急道:“问题是我们怎么知道哪种情况严重,哪种不严重?要是吃了速效救心丸还没挺过去,谁负责?”

我头一次见善于周旋人际的黎先生大声呛话,还是对一个白衣天使。

我转头看向白衣天使,忽然和黎先生有了心心相惜之感。这位天使除了外皮是白色的,其余露出来的部分都是蜡黄色的,拉长着脸,眼底渗着黑。

任何一个病患者家属见到这副嘴脸,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尤其是听到那句轻慢的“没必要跑医院”,更会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位天使是在责怪我们在新春佳节给她多安排工作了,又不好直接挑明说,唯有将下口的机会落实在病患身上。

就是没干过这行,也听过这行的辛苦。

当护士的做白班,做夜班,吃的是体力,透支的是青春,听的是病患的呻吟,挨的是家属的埋怨和谩骂,好似为人医者除了贡献医术和心力,更该时刻化作受气包,海纳百川的包容所有的怨气,每日经历生命的诞生和陨落,周旋于死神和救世主之间。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家家团圆的新春佳节,他们和其它紧要岗位一样,也要流派人手,面对因放鞭炮而损害人身的各种病患,遭受不能和家人团圆的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而这种折磨,将持续到他们退休才能休止,或者辞职。

可是身为家属,在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分辨什么样的情况需要传呼急救,什么样的情况用不着,我们不是医生,不会断病,即使会,在没有精密仪器的住家环境里,任何一个权威医生都不能断定到底怎样的情况不用送急救也不会危及生命。黎先生他爸也是在送医以后才令情况缓和下来,在仪器的检测下才得到证实并无生命危险。

所以,白衣天使的埋怨在我们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谁还会顾及她究竟值了几个小时夜班?

医生和病人,到底隔了一道墙,难以跨越。

说是将心比心,又有几个做得到?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比医生和病患家属之间的摩擦还要剧烈的,是那种一开口就能气死人的亲戚,比方说他三婶。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关键看什么时候自私,什么时候伪装自私。

有的时候,我们选择先让别人自私,舍弃自己的自私,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偷偷自私。

还有的时候,我们难以掩盖自私,先舍人为己,再想旁人的利益,甚至根本来不及想到别人的利益,冲入脑子的第一个念头,只有自己,于是自私当前。

他三婶就属于后者。

也许他三婶以为城里的亲戚和中南海有莫大的关系,只要一句话,万民竖起耳,只要一跺脚,城墙也要抖三抖。这样的亲戚会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重担放在你肩膀上,事先不会和你打招呼,即使打了招呼,也会说“我这不是在跟你说么”,好似在他们的价值观里,求人就能办成事,求亲戚就能发家致富,只有亲戚不答应的事,没有亲戚办不成的事。

亲戚是孙悟空,能通天,可问题是,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如来佛祖,它处处遮天,所以只听说拜佛的,没听说拜猴的。

后来,我妈说:“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就和咱们老百姓求医的心理是一样的,都抱着一丝希望,不肯撒手。撒手了,希望就没了,撒手了,就要悲痛欲生了。你看当初我被送去医院急救的时候,你和你爸不也急的拉着医生恳求么,这个时候,医生比菩萨灵光,就像在农村人眼里的城里人亲戚一样,那就是上头有人,日子不愁。”

眼下,他三婶也是一脸焦急。直到医生确保黎先生他爸并无大碍以后,她脸上的神情就像橡皮筋儿一样,灵活的松了下来,看得我心里也不禁一抖,凭着这细微的变化和本能的直觉意识到,她是要发难了。

我立刻上前握住他三婶的手,说:“三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回了家,我和黎鹏帮您解决,我们……”

三婶也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打断了我的话:“你不知道,这事啊只能你公公出面,别说你了,就是你婆婆出面,也不够份量。”

我不懂在三婶心里,什么样的份量叫有份量,我只知道,她报丧的壮举是最有份量的,可以将一个没有心脏病史的人气出了心脏病。

三婶让开我,走到黎先生他爸的另一边,搀扶着,凑到耳边道:“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直,不会拐弯抹角的。我来城里一趟不容易,也不是非要挑在这个日子口打搅你们,实在是我爹的尸体等不了啊,他尸骨未寒,我这个当女儿的能过的安生这个年吗!”

三婶“孝”字当前,这个字大于天,什么理在它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黎先生他妈说:“咱们回去再说,等回了家,我给你想办法,大毛他爸……”

三婶抢白道:“不行啊嫂子,这事就得大哥做主,除了大哥,老黎家还有谁说话有这个份量啊?就老二夫妻俩那样,怎么会帮我的忙,我只能求大哥来了!”

黎鹏他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心口,点点头。

他妈红了眼眶,握着三婶的手,说:“你放心,你家的事,我们会帮你的,不会看着你爹尸骨未寒的。咱们先回去,再说,行么?”

我看着这样的演变,已经不能言语了,手拼命拽着黎先生的袖子,把他往后拽,生怕已经走在崩溃边缘的他会冲上去揍那个女人一顿。

我把他拽到一边,小声说:“天大的事回家再说吧,别在这里说,别气着爸。”

黎先生的拳头松了下来,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我,抿着嘴,点点头。

他的眼眶也红了,心里定是窝了口怨气。

而我也预感到,这股怨气将会伴随我们一整年。

倒不是我迷信,只是中国人有中国人的传统信念和忌讳,正月里报丧,那就是后脊梁骨被人戳着触霉头,那是要倒霉一整年的,只能盼着来年的正月多添点彩头,洗尽上一年的霉运。

过了两天,他爸、他妈回了趟老家,带着三万块钱。

丧事是怎么办的,我不清楚,黎先生也不清楚。黎先生没有跟着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我爸这边的亲戚,也登门唱了一回大戏。

据说,我爸老家有个远房亲戚家的老人去了。

说是老家,其实就在天津,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我和黎先生陪我爸去了天津,帮着孤儿寡母张罗一切,说是张罗,其实就是送钱去了,也给了三万。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们家是这样的富有。

我和黎先生为了生孩子还是买房子还是买车子的问题愁了很久,勒紧了裤腰带省下几万块钱预备款,竟在这短短七天假期里,挥霍殆尽。

可笑的是,我们没有给出去一封春节红包。

我们去天津,并没有旅行的心情,我的眼前装满了披麻戴孝的亲戚们,都和我们家一个姓,但却一个都不认识。

棺材、灵车、孝服、摇钱树、招魂幡、念经的和尚,这些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的阵仗,此刻也在我眼前一一上演。

我感叹着不同地域办理丧事的文化和规模诧异,偷偷拽了一个亲戚问这场法事的价钱,那亲戚笔画个“八”,我心里一抖,望着满天的纸钱,顿时都变成了漫天的人民币,这才有暇感叹钱的不值钱。

所谓花钱消灾,我本以为,丧事办过,天下太平,最起码我们两家能够太平,却不料我爸在丧礼上扭伤了腰,动弹不得,挪动不得。

我和黎先生商量着把他先送天津的医院看看,兴许两三天就能缓过来。

但我爸却说,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他估摸着要是在天津的医院住下,十五之前都回不了家,他要回自己的家过年,他的根在家里。

春节的后几天,我和黎先生聚少离多,他照顾他爸,我照顾我爸,都住在各自的父母家里,不敢离开片刻,生怕一扭脸的功夫,就和各自的爸天各一方。

春节一过,我们一起到医院给两个爸挂了专家号,我爸的号很快就挂上了,黎鹏他爸的,我们排了四个小时的专家队。

我望着前面那个扛着棉被卷的人,小声对黎先生说:“人家都是前一天晚上就来了,要是咱们今天排不上,就住门口的小旅馆,天一亮就过来,如何?”

黎先生没答我,扶着我,问:“累么?”

我摇摇头说:“不累,心脏上面的事,得注意,要是挂上专家号就能把病看好,再累都值得。”

黎先生问我爸如何了。

我说,主要就是在家里养病的功夫,他这病要靠养,别的办法行不通,个把个月过去了,兴许能站起来走动,就怕落下病根。

然后,我靠着黎先生,叹着气道:“如果我老了,病了,你可别这么排着队,你这么排着,我心里难受。”

他说:“那就让孩子们排。”

我说:“孩子?孩子在哪里?影子都没有呢。”

他说:“以后会有的。”

我说:“以后,我现在一想到以后,心里就没底,就凉了半截。咱们的钱都贴补给死人了,哪来的钱迎接新生命?真不知道这世界上的人都怎么想的,是不是都疯了,死人去的风风光光,活人活的寒碜吃糠,真是本末倒置。”

但一想到北京的房价,我又觉得不管钱是花给死人,还是花给活人,都花在比一方土地上建起高楼的那些砖瓦便宜,实惠。

那天,我和黎先生没有排上队,也没有住在医院门口的小旅馆。主要是因为我妈联络上了关系,说是同小区里就住着那家医院的专科大夫,虽然不是心脏科,却和心脏科的专科大夫换着人情号。

我们对这位大夫感恩戴德,好似他爸的病已经治好了一般心情雀跃。

但就像是我妈曾说过的那样,看医生就向托亲戚办事一样,怀揣着希望,看的不是病,是心安。

没几天,我和黎先生就挂上了号,他爸做了各项检查,花了多少钱我已经不在意了,能不能报销也不是重点了,只要能看好,我们小辈的罪就没白受。

医学术语我是不懂得,但是专家的话我听懂了些,意思就是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手术,搭桥手术,吃药治标不治本。

我和黎先生私下商量着,既然相信专家号,所以挂了专家号,既然挂了专家号,就应按照专家的话办,寻求最好的治疗方法。

回了家,我们和他妈商量了下,他妈抹着眼泪,表面同意了。

但是私下里,他妈和黎先生念叨的话,仍是传进我的耳朵里。他们母子俩关在小屋里说话,我凑在门缝倾听。倒不是我想听,只是这时候我生怕再生出莫须有的婆媳嫌隙,生怕他妈以为做手术是我撺掇的,只好偷听了。

他妈的意思和我猜的差不多,开始也是和黎先生商量着能不能不做手术,在他们老一辈人的观念里,做手术是个大事,能凑凑合合活一辈子的才是福气。

他妈还说,在她认识的老同事里,凡是做了手术的都没活几年,凡是不怎么去医院看诊的,都活的结实。

最后,他妈问了,这事是黎先生的主意还是我的主意。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黎先生说是谁的主意,听在他妈耳朵里,都会变成我的主意。因为任何一个当妈的都不会把责任推卸给自己的儿子,媳妇就应该当这个替罪羔羊。这并不是说黎先生他妈自私,只能说人性本该如此。

黎先生说:“是专家的主意,咱们家都不懂医学,这个时候除了找专家还有谁能给的出主意?”

他爸和他妈的意思差不多,归根结底也是不做这个手术。

他爸说,这次也怪他,听了三婶的话一时没能按耐住脾气,才会心脏病突发,难不成这种事还能时时刻刻发生?这种几率不大,以后也不会犯了。做手术?做手术要开刀,在心口上开一刀,就是治好了也要去半条命,更何况心脏病是治不好的,开多少次刀都不如平时放松心情,修身养性。再者,他每天的体检报告都说没问题,也没说他有心脏病,这次就是个意外,不能作为常规事件处理。

我劝道,如果心脏病像伤风感冒一样可以当做常规事件,那就不可怕了。很多人平时体检都没什么大碍,可是关键时刻,不是肝、脾、肺、大肠出事,是一直隐藏在角落的突发性心脏病断了他们的命,既然说了是突发性心脏病,它来的时候就不会跟你打招呼,打招呼的时候就是索命的时候,到时候再救,就晚了。

他爸怒瞪着我,说我咒他。

我抗辩道:“我没有,我是为您好,为您的身体健康着想,要是我咒您,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可以偷偷摸摸的咒,何必当面说这些让您恨我?”

黎先生把我拉到一边,叫我不要再说了,由他说。

我忍着气,坐到一边,低下头,顿觉委屈。

黎先生坐到他爸身边,说:“现在做手术很简单,危险性也小了,我们公司就有个同事三十多岁就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现在能跑能跳,当初他要是不做,也许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老百姓去医院干什么,为的还不是换健康么,既然有机会换健康,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这可是生命的权利。”

他爸反问黎先生:“那要是做了手术出了事,是不是你负责?还是医院负责?”

黎先生说:“医院会和家属和患者签署手术同意书。”

他爸插话道:“那就是生死有命,没有人能负责了?”

黎先生顿了一下,没接上话。

他爸长叹一口气,好似叹到了生命的尽头,那样无奈和无助,说:“生命只有一次,要是出了事,我赔的就是命,这个风险,我不冒。要是不做,我兴许能多活几年,要是做了,也许就剩下几天的命,我老了,经不起大阵仗了,更不想死在手术台上,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家里,这叫魂归有处。”

黎先生为难的看着他爸,又为难的看着我,我把脸别向一边,拒绝他的求救,不语。

而后,我和我妈、我爸说了这事,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手术不该做。

我问为什么。

我妈说:“万一手术失败,你公公去了,你这个媳妇就是罪人,你和黎鹏的婚姻就要永远蒙上一层阴影,以后你们有了口角,这件事指不定就会被挂在嘴边,而且你婆婆死了老伴,看你也多半不会顺眼了。咱们不求你婆婆关键时刻能帮你说话,就求她不要在她儿子面前说你的不好,当妈的话就是圣旨,就算不对,也总会潜移默化的灌输到孩子的骨血里,到那时,你百口莫辩,因为你背负了你公公的一条命。”

我说:“这是不是就是大家常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妈,您说得对,我是不该管。他妈现在已经觉得是我撺掇黎鹏劝诫他爸得了,要是真做了手术,成功了是医生的功劳,失败了就是我的责任,我凭什么担这个风险?可是,如果不做这个手术,要是他爸以后出了意外,我又会怪罪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多说一句话,多劝他爸两句……这个夹心饼干,可真不好当,横竖我都是个罪人,要不就犯杀人罪,要不就犯知情不告罪。”

我爸说:“依我看,还是不做的好。谈生意的时候,我听一个生意上的伙伴说了,现在国内的搭桥手术大多是为了钱才做的。在外国,只有在几条静脉都堵塞了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才需要做这个手术,可是国内呢,动不动就搭桥,为什么呀,因为手术费动辄几万,还不算药费、住院费、红包费,而且这样的手术费还不能报公费医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了,具体什么情况该做手术,你公公这个情况该不该做手术,我说了不算,我只是道听途说。”

我妈不愧是家庭主妇,我爸不愧是生意人,他们看事的角度永远透露着本职和本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听在我耳里,意思都是一样的——这个手术不该做。

男+女靠 02

黎先生他爸的手术最终也没做,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共同的决定,这个决定就像赫然竖起的高墙,将我隔离在外。

我忽然顿悟到,做人难,难在左右为难。夹心饼干就像是猪八戒照镜子,是个笑话。

但是私下里,黎先生竟然还和我商量着,什么时候再和他爸开一次口,他负责支开他妈,我负责做他爸的工作。

我看着他的脸,不忍说拒绝的话,更不想委屈自己,于是道:“黎鹏,依你看,你爸能听我的么?”

黎先生不语,他的默许就是答案了。

我又说:“在你爸的观念里,手术不是和健康挂钩的,是人命,咱们总不能为了健康舍了人命吧?成功了,他会说是他命大,是医生的医术好,失败了,这条命总要找人背负吧?我不能当这个罪人,为了你,我也不能当。”

黎先生半响才说了句,若若,你有点变了。

我下意识抬头看他,冷不丁的撞进他的眼神里,问,哪变了?

他说,感觉。

男人说事,总能指出一二三四,要是说感觉,那就是感情上的事,并不是客观事实。

我问,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他说,介于好坏之间,云里雾绕,一时难以琢磨。

我觉得他这句话才难以琢磨,简直就是废话。

之后的几天,我和黎先生一起住在黎家,我妈说了,我爸的腰有她看着,公公的病,却不光要有儿子,身边还要有儿媳妇,儿媳妇心细,此刻正是发挥重要性的时刻。

临搬去黎家住之前,我妈嘱咐了三点,多忍耐,多张罗,少说话。

我觉得,这就是做好小保姆的三大守则,我就是做保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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