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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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初辰的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瞅着自己,眼中明显漾着认真和忧心。萧晚心里立刻甜蜜蜜了起来,原本冷若冰潭的眸光泛起了温柔。

“观察楚慕青观察得挺细致的,怎么之前看季舒墨却看不出来呢。你啊,真是个小笨蛋…”萧晚捏了捏谢初辰的脸,发现最近谢初辰脸上多张了些肉,手感比以前好上了不少,又窃喜地揉了揉。

被萧晚揉得暖洋洋的,谢初辰嘟着嘴,抗议道:“初辰不笨。”

“好好好,初辰最聪明了。”

“妻主!唔…”粉粉的水唇忽然被堵住,一瞬间,谢初辰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去,脸颊红得似火烧云般。

本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啄,但甜美的气息一瞬间在唇齿间荡漾开来,让萧晚忍不住有些芳心乱动,对着谢初辰甜甜的唇角又狂亲了两口。

这时,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听闻声响的萧晚微微一顿,正要抬头去看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打扰她和初辰亲热时,微微抬起的脑袋忽然被谢初辰捧住,柔软的唇再度印了上来。

这一吻直至他两人的气息都紊乱不堪时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谢初辰脸颊绯红,眼中波光流转,汪了一潭春水。而萧晚眼中落满柔情,又轻轻抵了抵他额头,啄了啄他微微翘起的红唇。

“妻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同于往日的清雅温润,此时竟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轻颤和微微的嘶哑。

萧晚缓缓抬起头来,见季舒墨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手足无措地轻咬着嘴唇。心里的蠢蠢欲动瞬间一扫而空,她微微蹙眉,低声问道:“舒墨,你怎么来了?”

以 前,萧晚对自己尤其溺爱,处处满足着自己的要求,季舒墨完全没有一丝感觉,但这段时间,看见萧晚温柔地和谢初辰说说笑笑,无论多繁忙都早早归府,贴心地照 顾着谢初辰的起居,甚至于昨晚他还撞见萧晚抱着谢初辰从马车里走下,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他的样子。那一刻,季舒墨的心在瞬间不舒服了起来,总觉得这些场景刺 眼的很。

他安慰自己,萧晚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萧晚心里依旧爱的是他。

但现在,撞见两人亲昵地在房里拥吻着,绵绵的情意不断地从眼神中流泻而出,季舒墨发觉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

这一刻,他的心头似卡着一根冰冷的利刺,吞吐难咽,酸楚难受,令他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谢初辰为自己大胆亲吻妻主的举动心惊不已时,却抬眼间见季舒墨醋意满满地怒视着自己,仿佛自己抢走了他的所属物。

这三年,谢初辰几乎见证了萧晚追季舒墨的整个过程,知道萧晚的整颗心满满都是季舒墨,喜欢到让他羡慕的地步。所以那时,他放弃去见萧晚,只是默默地躲在角落祝福着两人。哪怕是成婚后,他也处处忍让,希望妻主不会为难。

但自从和萧晚互诉心肠后,他才知季舒墨竟然不珍惜妻主的感情!他在外朝三暮四,还意图陷害妻主和萧家!这样的季舒墨,有什么资格得到妻主的宠爱,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崇拜了整整三年!

在望见季舒墨的瞬间,谢初辰立刻为萧晚打抱不平了起来,决定报复一番故意气气这个不珍惜妻主的混蛋,让他知道自己不珍惜妻主绝对是他做过最愚蠢的事!而他根本不配得到妻主的喜欢!

于是第一次,在季舒墨面前,谢初辰没有松开萧晚的手,而是一脸霸道亲密地抱住了萧晚的腰,将脑袋依靠在萧晚的胸前,正大光明地在季舒墨面前秀起了恩爱。

望着这么刺眼的场景,季舒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响,他僵硬地吸了口气,嘶哑地低声开口:“妻主,母亲宴请了宾客,让我唤你归府…”

让萧晚归府的事,其实随便派个丫鬟来通传一声即可。但季舒墨亲自来谢记衣铺,为的就是想多多接近萧晚,想用自己的温柔和体贴再度俘获萧晚的心,霸占萧晚心中所有的位置。

谁知竟瞧见了这么一幕,他的心立刻不甘了起来,不明白自己已经进屋这么长时间,为何萧晚仍是亲亲密密地搂着谢初辰,而不是慌慌张张地松开手心急火燎地朝自己解释呢?

他不明白,爱他入骨的萧晚,为何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喜欢上了声名狼藉的谢初辰?!

谢初辰究竟哪里比得上他!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争抢萧晚的宠爱!

此时,这双好看的凤眸里荡着粼粼的水光,任何人望见都忍不住会心生怜惜,但萧晚却无视了过去,点着头道:“嗯,我知道了。舒墨,你先回去吧。我和初辰打点好店铺,就立刻回府。”

没有一丝一毫地心疼和解释,反而让他先回去?!

察觉到萧晚眼角眉梢间浮现的丝丝春意,季舒墨压下心中的不满,勉强地笑道:“我等妻主一起归府。”

“好吧。”萧晚心里弥漫着因谢初辰的主动而漫起的甜蜜,哪还理睬季舒墨黑炭般的脸色。她微微低头,瞧见谢初辰紧紧地抱好自己后不再动弹,柔顺的发丝间隐约露出纷纷的耳尖,水润的唇瓣微微翘着,似乎正不满地吃着小醋。

而那望着季舒墨的眼神明明是带着杀气的,却偏偏可爱得要命,让萧晚的心一阵阵柔软了下来,泛起了一股被人呵护的甜蜜。

这样小心翼翼保护她的谢初辰当真让人喜欢,若不是季舒墨在旁虎视眈眈地瞪着,她早就在刚才谢初辰主动抱过来的瞬间,将这只张牙舞爪得意炫耀的小白兔狠狠地推倒在桌上啃摸一遍了~

在季舒墨上马车的时候,萧晚飞速地低头,轻咬了一下谢初辰的耳朵:“我就喜欢看初辰为我争风吃醋的样子~一定要抱紧妻主,千万别再推开了。”

说着,萧晚朝他眨了眨眼睛,在季舒墨回头时,抱着谢初辰跳上了马车。而谢初辰绯红着脸颊,在季舒墨蹙眉的目光下,厚颜无耻地缩在萧晚的怀里,一会给萧晚剥剥橘子,一会给萧晚擦擦汗,一路亲亲密密地返回了萧府。

萧晚则幸幸福福地享用着水果,惬意地眯起了双眸。

季舒墨越看越不舒心后,只好扭过头,闭上了眼睛。但片刻后,他坐起身来,剥了一个甜橙朝萧晚递去,温柔地笑道:“妻主,吃橙。”

说话间,他将半个身子朝萧晚依去,软软地坐在了萧晚的腿上,甚至眼波流转地凝视着萧晚,温柔的目光里似化着万般情意,璀璨如星。

若不是萧晚十分确定季舒墨厌恶着自己,恐怕真要轻信了他动人逼真的演技。

但此时,萧晚轻轻蹙眉,有些难受地开口:“舒墨,你压着我腿了…有些疼…”

萧晚高中状元,对于整个萧家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因为这些年来,萧家虽然有十余人进入仕途,但除了萧玉容在二十岁时高中状元外,唯有萧晚是状元,而且是历年来最年轻的金科状元!

所 以今日,整个萧族的直系旁系在得知萧晚受封从四品的工部侍郎后,立刻屁颠屁颠地来萧府向萧晚祝贺,各个拍马屁程度让萧晚瞠目结舌。而那些曾经厌弃鄙视萧晚 昏庸无能,几乎要剥夺她承袭母祖资格的长老们,全部脸色一变,乐呵呵地夸着萧晚天资聪明、才华横溢,日后定会光宗耀祖、名垂青史。

毕竟,除了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萧玉容,此时进入仕途的萧家人只有担任着五六品的官职。萧家在萧大将军萧萍去世后,曾经的光辉和荣耀渐渐被人遗忘,不再是当年那个门庭若市的将门大家族了。

如今,萧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但获得女皇陛下的高度赞赏,封为今年的金科状元,竟还一跃成为了从四品的工部侍郎!

可见萧晚日后必定锦绣前程、富贵荣华。所以要在此刻抱紧萧晚的粗大腿啊!

同样厚颜无耻来拍马屁的还有季晓风和季家的三姐妹。虽然萧晚霸占了她们窥探的工部侍郎之位,但现在萧晚有财有势,身为亲家的季家自然比往日长脸了不少,逢人就说她们以前就知道萧晚年轻有才,所以才将季舒墨嫁给萧晚。

见她们狗腿子的样子,萧晚淡笑不语。

自己失宠的事,季舒墨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娘家,一是觉得没面子,二是觉得不可能。所以季晓风仍然认为,萧晚溺爱着季舒墨,只要季家提任何要求,萧晚绝对会都答应下来。

☆、第62章 装醉的萧晚

“晚儿,这些天赶考辛苦了。”正当萧晚被人围堵着敬酒寒暄时,季晓风忽然端着酒杯,热情亲切地凑了上来。

萧晚被灌了不少 酒,清润如玉的脸颊微微染了一抹酒红,看上去已有一些醉意。她望了一眼季晓风,迷离的水眸轻轻一颤,突然有些歉意地开口:“岳母,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您 说希望母亲安排大姐升任工部侍郎这个职位,被我以不希望大姐走后门被人指点而拒绝了。那时,我想大姐才华横溢、聪明伶俐一定能凭自己的实力升任。没想到现 在,陛下竟然封我为了工部侍郎,将本是大姐的官职抢了过去。您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萧晚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刷得望向了季晓风和季家三姐妹,在她们完全愕然的神情下,目露出了不满和鄙夷之色。

正所谓酒醉吐真言。萧晚这番话情真意切,明晃晃地告诉众人,季晓风曾想通过这种手段利用她这个媳妇安排自己无能的大女儿进工部。

工部尚书许敏是萧玉容的至交好友,此时听闻萧晚这么一说,她蹙着眉望向了季晓风和季立颖,神情肃然地开口:“季大人,当真有此事?您该知道,陛下是不允许贿赂和走后门的。”

季晓风的能力她早就听户部尚书发牢骚过,在户部里一向好吃懒做。前段时间竟想将她无能的大女儿塞进户部里做七品主事,结果考察了几日后,发现能力太差,被户部尚书委婉地拒绝了。

没想到现在,季晓风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让自己女儿染指从四品的工部侍郎之位?

若非季晓风是萧玉容的亲家,她早就不客气地怒骂她白日做梦了!

被萧晚当众戳穿走后门这件事,身为正四品户部侍郎的季晓风,脸色顿时一红,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纷纷掉光了。

“许大人,这是一场误会。”季晓风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我只是跟晚儿提过工部侍郎之位尚有空缺,并不是真的要走后门,是晚儿误会了我之前的意思。晚儿年纪轻轻就成为工部侍郎,天资聪慧是人中龙凤,怎跟立颖相提并论呢。”

许敏深深地看了一眼季晓风,并不点破她背后做的小动作,只是意有所指地说:“是误会就好。其实,令嫒只要在翰林院表现出色,一定会被很快提拔的。”

自从看了萧晚那张会试考卷后,许敏对萧晚所展露的才华十分欣赏,所以特别期待她日后能在工部有所建树。而她刚才的那番话,很明显地在说,季立颖能力不佳,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只是个从九品的翰林院侍诏,和萧晚是天壤之别。

季晓风尴尬地笑笑,刚要点头称是,却听萧晚又醉醺醺地喃喃了起来:“岳母,回门那时,我手头有些紧,未出资帮二姐开分店,您不会怪我吧…那天您和舒墨都好生气好生气…舒墨都不肯跟我回府…”

不等萧晚说完,季晓风连忙拉着眼神迷离、胡言乱语的萧晚,急急道:“晚儿,你醉了,岳母怎么会怪你呢。”

“没怪我就好。”连续打了好几个酒嗝,萧晚傻傻地笑了笑,“两年前送给岳母的两间店铺,如今生意大火。晚儿虽未得一份盈利,但心中欢喜。现在,晚儿功成名就,愿为岳母和姐姐们效劳…”

两年前,萧晚买下两件店铺赠给季家的事,并不为人所知,众人都以为是季家姐妹自己打拼闯出的财富。没想到这钱是萧晚出的,季家这两年竟一点利润都不分给萧晚?!现在又急巴巴地问她讨钱,不给钱季舒墨还生气地不回府?

如今,在萧晚醉醺醺的话语下,那些往事陆陆续续地被抖露而出,间接将季家无理取闹,贪图萧家财势的形象刻画得一清二楚。

见众人窃窃私语,狐疑地望向自己,季晓风当下头皮发麻、颜面无光,连忙口吃地解释:“晚儿,你误会了…店铺的盈利怎么会没你一份呢…”

“是啊妻主,你误会母亲了。”季舒墨神色温柔地上前,欲要搀扶住酩酊烂醉、站立不稳的萧晚,试图在众人面前挽回自己贤良淑德的好形象。谁知,萧晚握着酒杯的手一颤,那满满一杯烈酒正巧倒在了自己的胸前。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时,只见萧晚俯下身,突然痛苦得干呕了起来。他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推开萧晚后退了数步,深恐萧晚吐出的污秽沾染在自己身上。

一旁时刻瞩目萧晚的谢初辰,见萧晚被季舒墨推开身子摇晃地要跌倒在地,脸色霎时一白。在众人各个避讳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忙扶住了软绵绵的萧晚,掏出了锦帕小心地擦拭着她嘴角的酒渍。

萧晚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半响,她倚着谢初辰缓缓站起,神色愧疚地说:“晚儿不胜酒力,让各位见笑了。今日,非常感谢各位来萧府为我庆贺,但不巧我身体不适,无法再招待大家。万分抱歉…”

说完,她软绵绵地倒在了谢初辰的身上,眼色迷离、眉头紧蹙,双手一直捂着胸口似乎特别的难受。萧玉容见状,连忙主持起了大局,让萧晚早早地回房休息。

被萧晚倒了一身酒水的季舒墨,浑身湿哒哒的好不狼狈。在这般窘迫困境下,他在心中虽咬牙切齿地埋怨着萧晚,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仍是一脸温柔地上前欲要搀扶萧晚回屋。

这些日子,他没能在萧晚面前有所表现,如今萧晚酩酊烂醉,正是一个主动接近萧晚的大好机会!

谁知,萧晚如一滩烂泥般黏在谢初辰的身上,紧紧地抱着谢初辰死不松手,而谢初辰又坚决表示自己一人照顾妻主即可。

于是,满身酒水的季舒墨被孤零零地落在了原地,感受着四周唰唰唰飞来的奇怪目光,其中四道还是他母亲和他三位姐姐质问的目光。

一时,白皙如玉的脸上泛起一抹尴尬和窘迫之色,季舒墨连忙低下头,步伐匆匆地离开了大厅。哪怕远离了众人的视线,他的耳边似仍回荡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一直被捧得高高的、被人倾慕的他顿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回梅园,谢初辰立刻唤着昭儿准备起醒酒汤,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将萧晚扶上床,在萧晚身后塞了两个软枕。随后,他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萧晚,生怕萧晚又不舒服呕吐了起来。

待到昭儿端来了醒酒汤,谢初辰连忙轻唤了几声妻主。见萧晚微阖着眼睑,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他犹豫了片刻后,含了一口酸辣的醒酒汤朝着萧晚的红唇渡去。在轻触唇角的瞬间,他睫毛轻轻一颤,双颊不自主地浮上一丝蔷薇之色。

正笨拙地给妻主一口一口喂着醒酒汤时,腰间忽然被一双坚实的臂膀悄悄地搂了住,谢初辰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时,刚才还烂醉如泥的萧晚忽然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酸辣的汤水被萧晚一吻而尽时,谢初辰独有的清甜香气则在唇齿间弥漫了开来。原本只是想亲亲两口占占便宜的萧晚一瞬间有些欲罢不能,不知不觉间,竟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只想偷偷亲两口妻主给妻主喂下醒酒汤的谢初辰,见萧晚突然睁开眼,顿时受惊不小。他急促地喘息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嫣红如霞的脸上全是被撞破偷吻后的青涩与紧张。

半响,被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的谢初辰,突然意识到萧晚眼神清明,哪有刚才醉鬼的模样,忍不住含糊地溢出一声:“妻、妻主…你装醉…亏我刚才还…担心妻主你不舒服…”

萧晚蹲下动作,见谢初辰清灵的眸中弥漫着点点水雾,一脸控诉的样子让她哑然失笑。

她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促黠地眨了眨眼睛,怎么看都像是奸计得逞:“不装醉怎么知道初辰竟这么主动呢~”

唇瓣麻麻的,不用看也知道肿得高高的。谢初辰摸了摸唇,哀怨地望了望萧晚两眼后,又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今日宾客满堂,妻主装醉胡言乱语,虽折了季侍郎的面子,但同样会给大家留下醉鬼的糟糕印象。妻主刚刚上任工部侍郎,应该和同僚们多多交际,毕竟…”

见 谢初辰言语间处处维护着自己,又想到刚才他与季舒墨截然不同的本能反应。萧晚微笑地眯着眼睛,解释道:“今日除了萧家外,来的大部分是工部的同僚,不是来 拍马屁的,就是来探口风的,根本没几个是真心为我祝贺的。与其浪费时间和他们虚假寒暄,不如早点装醉,一逃了之。说不定,日后还能引鱼儿上钩。”

对 上谢初辰狐疑的目光,萧晚微微一笑,又补充地解释道:“今日过后,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恐怕又会多上一条。工部侍郎萧晚酒量极差,酒后易吐真言。女皇派我进工 部调查贪污,工部里同样有人想从我口中套出女皇的动向,毕竟在众人眼里,如今的我被女皇单独留下面谈过几次,正当盛宠。而开凿运河,需要启动数十万白银, 如此巨大的款项,她们不可能不动心。所以日后,若是有人想从我嘴里套话,或许会利用这一条,而我同样能装醉引她们上钩。这是我初步下的一个诱饵,不知道到 时候有没有傻鱼儿中计上钩了。”

与此同时,墨渊居内,换好衣服的季舒墨脸色沉沉地站在窗口处,目光阴霾地凝望着池对面的梅园。

“真不该给萧晚喝酒!”一想到刚才丢脸的场景,季晓风恼羞成怒地斥道,“原以为萧晚成为工部侍郎,能为我们争争光帮帮忙,但你看看她刚才说得什么胡话,害我在同僚面前丢尽了脸面!”

刚才,同样被打了脸的季立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半响,她环顾了一圈,发现屋中竟没有萧晚的衣物,不由神色严肃地问道:“四弟,萧晚不是特别痴爱你,对你言听计从吗?为何刚才她死死地抱着谢初辰,不愿和你回房?现在,她真的和你同住一屋吗?”

季舒墨脸色一变,唇瓣轻轻蠕动着:“她现在住在梅园,已经有一个半月未踏入墨渊居了。”

“什么?!”季晓风惊叫道,“萧晚不喜欢你了?!”

辛辛苦苦培养一个才貌双全的儿子,为的就是让他嫁入豪门,给自己争取最高的利益。虽然萧晚曾经是个大草包,但她对他们季家言听计从,特别容易拿捏,所以她才从众求婚女中选中了这位萧家嫡长女,将季舒墨嫁到了萧家。

可现在,萧晚翻身成为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她的儿子竟失宠了?!

“舒墨,才短短两个月,你竟被谢初辰抢走了萧晚的心。”季晓风恨铁不成钢道,“你若是失宠了,岂不是把娘亲和你姐姐推到两难的地步了吗?若你仍被萧晚独宠着,你姐姐早就升官发财了。你看看你!娘亲含辛茹苦养了你那么多年,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四弟,你得想些法子把萧晚的心勾回来。你二姐的店铺最近资金流转不灵,还等着她救命钱啊!”

原以为母亲和姐姐们会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谁知竟说出这种冷漠的胡话。一瞬间,季舒墨如坠冰窟,唇瓣轻颤得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之后,母亲和姐姐还说了些什么,他浑浑噩噩地一句话都没有听清,只是神色疲惫地依靠在窗边,目光幽幽地望着对面的梅园,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第63章

经过刚才那一出戏,季晓风再无脸面问萧晚讨钱。得知萧晚烂醉如泥地留宿梅园后,她有些怒其不争地教导了季舒墨几句,和季家三姐妹灰溜溜地离开了萧府。

原 以为酒品极差的萧晚定不会记得今日发生的种种事迹,谁知第二日早朝前,萧晚精神抖擞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先是恭敬地向自己问了一声岳母好,随后微微一笑, 万分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岳母,谢记衣铺打算重新装修,正需要一笔巨大的资金。昨日,岳母曾说晚儿送的两间店铺有晚儿的分红。所以等下朝后,晚儿想拿回那 部分红利,不知道岳母今日方便否?”

众同僚面前,季晓风想装傻充愣都不行,只好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午后,恭送着萧晚从布坊离开的季晓风和季如芸,心疼得不停地在滴血,完全没想到这次讨钱没成功,还支给了萧晚一大笔盈利。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于是,当看见季欣桐又吊儿郎当从赌坊里走出时,季如芸眉头一挑,厉声怒道:“三妹!你又去赌钱!天天就知道赌钱,都不知道帮我看看店,拉拉生意!”

两 个月前没从萧晚手中骗到钱,导致开分店的事迟迟没有进展。而最近,季欣桐忽然迷恋上了赌博,竟偷偷将她存着的钱输得七七八八。店铺需要大笔资金维持运转, 现在生意虽看上去红火,但大部分应收的账款还未到账,导致整个铺子的资金都周转得较为缓慢。如今再被萧晚抽去一部分钱财,资金短缺的现象变得更为严重。

正和朋友谈笑风生的季欣桐,忽然被自家二姐厉呵拦住,一连串怒骂劈头盖脸而来,顿时觉得颜面无光。

“二 姐,你可不能错怪我啊。虽说我有些贪赌,但我也是时时刻刻考虑着店铺的生意。这位是我在赌坊认识的宋之夏。”季欣桐介绍着自己的朋友,颇为自豪地说道, “现在,聚宝斋需要三百匹染色的丝绸,这原本是锦绣衣阁的一宗生意,但现在锦绣衣阁名声下跌,京城几间布坊争得头破血流。正巧,这位宋小姐与聚宝斋的少东 家十分熟捻,她称赞我们布坊声誉好,实力又雄厚,其他布坊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愿意为我们做个中间人,将聚宝斋的生意介绍给我们。”

见季欣桐一脸信誓旦旦,季如芸不敢置信地惊叫了起来:“聚宝斋的三百匹丝绸?!”

聚宝斋需要三百匹染色丝绸的事早在布坊间传遍了开来,听闻这位少东家虽是初入京城,但出手十分阔绰,光是定金就是五百两白银,交货后更是给三千百两白银,足足是她们布坊一年的收入!

一想到自己能接这么一大单生意,季如芸满眼不由转起了金元宝,连忙欣喜地相邀道:“宋小姐,刚才让你见笑了,请入店内详谈。”

将宋之夏邀请入屋后,季如芸一改刚才的兴奋激动之情。思索片刻后,她小心地观察着年纪轻轻的宋之夏,有些慎重地问道:“宋小姐,您真能帮我们接到这笔生意吗?”

宋之夏含笑地说:“聚宝斋的少东家是我的金兰之交,不看僧面亦看佛面,我若将季记布坊介绍给她,她定会有所考虑。更何况,季记布坊声誉尚佳,季小姐为何如此没有自信呢?期待我的好消息吧。”

虽然宋之夏没有打包票说一定成功,但她言语间的自信深深地打动了季如芸。原本她们毫无能力去争这么大的一单生意,但现在有了贵人相助,简直多了一条财路啊!

就算最后没有接单成功,但能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多谢宋小姐鼎力相助。”季如芸欣喜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季家的两间店铺本该由季如芸和季欣桐共同打理,但由于季欣桐贪图赌博、不务正业,使得这两间店铺大部分由季如芸管理,所有的进出货也是由季如芸全权负责。

如今送别了宋之夏,季欣桐一脸得意,声称这次自己为布坊立了一次大功。

季如芸一扫之前的不愉快,含笑地点头称是,还给了季欣桐一百两银票让她这段时间多宴请宋之夏吃饭,多套套近乎,最好能借着她勾搭上聚宝盆的少东家,达成长期的贸易往来。

若真攀上了这位高枝,真金白银触手可得啊!

就在季家两姐妹白日做梦时,萧晚已在巳时到达了工部。东魏律法在管理制度上比较严厉,官员无故缺勤一天处笞二十小板,每再满三天加一等,满二十五天处杖打一百大板,满三十五天判处徒刑一年。

而最近工部事多繁忙,其他部门在申时即可散值回府休息,但工部通常要忙到日落时分才可归府。

让萧晚更为头疼的是,工部侍郎之位空缺三月,政务堆积如山。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军器制造工程,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都是工部所管,就连货币的度量也是工部所管,怪不得说是个大肥差,肥水简直是扑扑扑得向外冒着。

只是现在别说暗中调查贪污之事了,这工部的工程事务应接不暇,萧晚一直忙到戌时才疲惫地归了府。回府后,她完全没时间和谢初辰亲热,一点腻腻歪歪都没享受到,就一头埋入公事中,开始恶补起了工部的各种事务。

花了几日恶补完工部掌管的范围后,萧晚将前世关于灾情的模糊记忆一条一条按时间列出,策划起了防灾备荒的具体措施,并呼吁工部众同僚提早预防灾情、积极准备。

但由于萧晚年纪轻轻又是新官上任,而现在灾荒并没有大规模爆发,导致不明真相又公务繁忙的工部同僚对于她所谓防灾备荒的措施兴致缺缺,认为萧晚太过杞人忧天,现在应该优先考虑南部水患的问题。

“灾 情原本就应该提早预防,难道真要等到旱灾来临时,你们才马后炮地开始赈济救灾?”萧晚冷冷地环顾四周,眉头紧紧地蹙到一起,“现在,京城北部地区已有四个 多月未雨,隐有旱灾预兆。而干旱的地区必会引来蝗虫肆虐,若是不提早做出准备,当稻谷粮食全被蝗虫吞没时,百姓们将面临一场巨大的饥荒。所以现在,我们必 须未雨绸缪,提前做出准备,这与才能降低灾害的影响,避免灾情的扩大。”

萧晚身为工部侍郎,只要工部尚书点头同意,批准她的措施,众人不得不在她的安排下,将预防旱灾的事提到了首位,将开凿运河的事暂时压了下去。

在萧晚忙碌着防灾备荒时,谢初辰也在沈氏的帮助下辛劳地整顿起了谢家的其他店铺。他作为少东家,待人以礼,对伙计下人们一视同仁,深得谢记店铺众多伙计们的敬重。

在女皇陛下的带动下,谢记衣铺的直裾红红火火卖了几日后,渐渐成为了京城人士最流行的服饰。一时间谢记衣铺人满为患,大街小巷到处可着见直裾的身影。那些原本看不起谢初辰的贵公子们,如今都眼巴巴地赶来了谢记衣铺,挑选着最时尚最漂亮的直裾。

谢 初辰的前十四年里,被其母亲完全宠坏了,从小吃喝玩乐,导致养得肥嘟嘟的。偶尔一次好奇地参加什么赏花大会想多认识些朋友,却因为胸无点墨被人狠狠嘲笑, 于是一怒之下跟人对打了起来,甚至气愤得不愿出府结交朋友。而他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性格刁蛮凶悍的坏名声也在那时被人故意散播下在京城内传播了开来。

其实,很多人并没有真正见过谢初辰,不过是人云亦云后夸大了他的貌丑刁蛮。如今真正交流下来,他们才发现谢初辰待人和善,根本与传闻判若两人。

一来二去下,有不少年轻公子和谢初辰熟捻了起来。他们向谢初辰探讨起了选布刺绣之法,更有甚者抛出了橄榄枝,约谢初辰一同出府游玩。

谢记衣铺的东山再起,萧家的背后撑腰,使得谢氏一族对谢初辰不再鄙夷嫌弃,倒是有些厚颜无耻地攀起了交情,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们愿意帮助谢初辰一同整顿店铺。

认为谢初辰仍是个软柿子的谢族人,想趁着萧晚不在时,套套近乎拿捏一下。

谁知,谢初辰却硬气了一把。

一想到母亲去世时,他们贪婪地欲要瓜分母亲的遗产,对他和父亲冷嘲热讽。这三年来,在他们被谢清荣和其子女欺负时,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还好意思说大家都是一家人?!

当下,谢初辰冷着脸,命护卫将这些厚颜无耻的墙头草全部轰了出去。

得知谢氏一族一整个下午对谢初辰纠缠不休,萧晚连忙抽出时间,急急地赶到了谢记衣铺。正准备要好好警告他们一番时,却见谢初辰正和两位少年正轻笑地交谈着什么。

今日的谢初辰一身浅绿色直裾,远远望去如同一株俊挺温雅的青竹。阳光之下,精致如玉的脸庞因笑意闪着隐隐光华,熠熠生辉的黑眸仿佛染着点点碎星,散发着让人惊艳的光芒。

这般不做声地凝视着温润如玉的谢初辰,见他安然无恙,比以往更加活力四射,萧晚不自觉地噙起了一抹温柔宠溺的笑容。正准备走近时,她见谢初辰微微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靠在一名少年的腹前。

正要俯身聆听时,却见萧晚竟站在门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谢初辰连忙红着脸起身,有些羞意地唤了一声妻主。

顺着谢初辰眼巴巴的目光望去,少年打量了一会身着官服风尘仆仆而来,却依旧丰神俊茂的萧晚。半响,他微微抿嘴一笑,向谢初辰告了辞。临走前,还不忘对着谢初辰鼓励道:“谢公子,只要你多多努力,一定很快能心想事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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