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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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众多嫔妃,却都有些不自在了,看向谢芸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羡慕,更多的,却是嫉恨。
“对了,怎么不见淑妃?”太后况似不在意地开口道,眼里泛着淡淡的星光。
段宵眉头一皱,眼睛一扫,发现穆青暖真的不在,他沉声问道:“淑妃人呢?”
侍卫凌宇上前回禀道:“回陛下,回太后,淑妃娘娘昨晚遭到刺客偷袭,侍卫赶到时,淑妃娘娘胸口已经中了一刀,性命堪忧,幸好之后抢救及时,救回了一条性命。现在在华容殿里静养着。”
“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朕!”段宵寒眸一挑,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身上戾气尽显,“刺客呢?”
“臣无能,刺客轻功了得,一转眼间便消失了。”凌宇犹豫了下下,接着道,“昨日贵妃害喜的厉害,陛下忙着照顾贵妃,根本未听进微臣的话…”
“混账东西!那么多人竟然还抓不住一个刺客?!摆驾——”段宵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心中充满了烦躁。就是一眼也好,他想确定一下穆青暖究竟伤得如何。凌宇的一句“性命堪忧”让他的心瞬间疼得揪了起来。
身后一空,谢芸见段宵站了起来想去看望淑妃,连忙将手悄悄放进喉中,随后突然干呕了起来。
“贵妃娘娘!”
谢芸吐得昏天黑地,手却牢牢地抓着段宵的衣袖,眼角缀着些许泪痕,“陛下,臣妾好难过,能陪陪臣妾吗?”
谢芸眼中的挽留和期盼再明显不过,段宵停住了脚步,转身对谢芸温和道:“朕让太医熬制些安胎药给你,切忌要好好安胎,勿像往日般轻微动气了,折了皇儿可不好了。”
谢芸面色一喜,以为段宵回心转意要留下来陪她,可转眼,段宵转身离去,谢芸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手指紧紧拽着被子蹂躏着。
昨晚,春儿脸色苍白地跑过来禀告她,说淑妃被人刺杀,剑中心口,抬回房时浑身皆是血,气息也虚弱着,看样子命不久矣。她十分惶恐。
她怕淑妃一死,陛下到时候怪罪于她们这些奴婢,一起同淑妃陪葬。连忙恳求她将她接回凤翔宫,亦或者是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
笑话!她怎么会在段宵面前说这些。她向春儿许诺着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后,草草地将春儿打发,又绊着段宵不让他听侍卫们的禀告,总算拖了一晚。
她想,让那个女人死在床上算了。
谁知,她福大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华容殿。
“这是太后娘娘送的补品,希望淑妃娘娘能好好养伤。”
“恩,打赏。”穆青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眼睛却瞅着自从进门后就暗中观察她的女子。女子年约四十,额头上有些许皱纹,黑色的发丝间也掺杂着几缕白色。
“本宫有些话想让玉嬷嬷传给母后,你们退下。”
遣退了宫女们后,整个房间只留下了穆青暖和玉嬷嬷。
穆青暖伸了一个懒腰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嗔怪道:“装重伤躺在床上。一个晚上一动不动的可苦了我了。”
眼前银光一闪,脖劲处便驾了一把匕首。
“你是谁?你让谢宁特意找我来有何用意?”玉嬷嬷冷声道。
“咦?”穆青暖满头黑线,“谢宁没告诉你我是谁?”
“他只说你是个很重要的人,让我去猜。但,我可没有这闲工夫猜你是谁?”说着,她便仔细摸索着穆青暖的脸颊,试图寻找着人皮面具。
“你易容术那么好,第一眼不就看出我没易容了吗,何必再次寻找。”该死的谢宁,为了报以前四人中只有他不知我是女子身份的仇,竟然不告诉谢妍真相就让她过来。这可苦了我啊…
“谢妍,别摸了。”穆青暖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便知道我是谁了?”
“从前有个女子爱慕上了一个公子,她数次表白皆被拒绝,她想是不是两个人身份差别太大,她的使命只是保护公子的。有一天,她见公子房中灯还亮着,想着生米煮成熟饭的话说不定就有戏了。连忙偷偷潜入,却见公子正在房中暗暗洗澡…”
谢妍的手轻轻一颤,她嗫嚅了半天,才轻若耳语道:“没想到,看到的不是公子,而是小姐。”
“看样子,你还记得。”穆青暖轻笑,“你那时吓得一声尖叫,我吓得连忙穿上了衣服,谁知却将华言和谢宁给引了过来。谢宁见我俩衣衫皆不整,脸色变得十足地阴沉,连忙护着你对着我的脸便是一拳。”
“哈哈,现在想想,我当时多冤枉啊…不过后来最惨的不是我,却是谢宁,你晃过神来后,和华言一起将他揍了一顿。”
谢妍脸一红,单膝跪地,恭敬地对着穆青暖抱拳道:“属下谢妍,见过殿下。”
“这么快就相信我是段钰?”穆青暖眨了眨眼睛道。
“那次误会只有我们三人知晓。谢宁一直不知道殿下是女子的事实,所以断然不会推测出当时的前因后果。所以知道真相的除了我,便是殿下。”
谢妍目光灼灼,望着穆青暖满是坚毅,“殿下不在的日子,属下不同谢宁那么废柴,三年来一事无成。属下查到了段旭被囚禁的地方,不过既然殿下回来了,属下想…”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谢妍迅速站起,装扮成玉嬷嬷的样子,板着面孔对穆青暖淡淡道,“太后的礼老奴已经送到了,淑妃娘娘,老奴告退了。”
“皇上吉祥。”谢妍回头,瞧见是段宵推门而入,眼中微微划过几丝恨意,但她低着头,眼中的一切心思皆被刘海所遮挡住了,无人知晓。
穆青暖向门口望去,见段宵逆着光而站,神色淡淡的,在与她双眸相对后,墨色的双瞳里微微泛起了几缕波澜。
“竟然醒着…”段宵踏步进屋,见穆青暖坐起着扭着头疑惑地望着他,便咳嗽了一声,别扭地问道,“不是说伤得很重吗?奄奄一息快要死了吗?所以朕才屈尊降贵地过来看你一次…”
穆青暖面色一呆。他…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瞧见穆青暖越来越诡异的眼神,段宵眉头微皱,高声补充道:“朕并不是特意过来的…毕竟你死在西锦,朕对南周不好交代。”
穆青暖点头表示理解,段宵却突然郁闷了。
“昨夜瞧见刺客的面容了吗?可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穆青暖想到段宵一彻查此事,必会询问华容殿的宫女和当时赶来的侍卫们,所以这两部分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昨夜有人来华容殿说是陛下找我…”穆青暖偷偷地望着段宵,却见他眉一挑道,“朕找你,你就深夜出来。那么笨,难怪贼人会得手。”
穆青暖白了他一眼,特意一字一句道:“谁知道是不是陛下心血来潮想唤臣妾侍寝了呢…”
段宵被她抢白一句,有些暗气,却也无话可说。转而,他欺身靠近,瞧见她苍白的脸,突然心疼了起来。
“听说剑正中胸口,伤得重不重?”说着,修长白皙的手指伸了过来,眼看就要轻轻地掀起被子的一角。
穆青暖哪料到段宵竟然会掀被子,她根本没受重伤。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她和谢宁演得一场戏。只不过谢宁那小子,对着她犹犹豫豫的,一直不肯下狠手。
最后她实属无奈,自己在手臂处划了一刀,将血滴在胸口的衣服上。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地上。
当时侍卫被引来,谢宁施展轻功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个假山脚换了一身衣服,再扮成侍卫将她急匆匆地送回华容殿。
春儿一见她受伤,就苍白着脸跌跌撞撞地出去了。想必是去告诉谢芸了。
将穆青暖送回后,谢宁佯装大喊了一声“刺客”,并手指着南方。于是,侍卫们一窝蜂地去抓莫须有的刺客,华容殿就剩下她和谢宁,以及一些吓得胆战心惊惶恐着受罚的宫女们。
谢宁打发着她们烧水的烧水,弄药的弄药。她才用针线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缝住,并用纱布包好。然后佯装在胸口裹了好几层纱布,伪装胸口受伤。做完一切,穆青暖虚脱地累倒在床上,浑身无力。
太医徐徐才来,想必全被谢芸绊住了阵脚。他见穆青暖脸色苍白地昏迷在床上,伤势已经包扎好了,以为是宫女包扎的,便只为穆青暖把了把脉。
穆青暖之前一番大动干戈,额头皆是虚汗,脸色苍白异常,身体却滚烫的很,然而脉搏时有时无,状况看似十分危急,命危在旦夕。
太医如此一说,便将穆青暖的病情扩大了,但也无形中使这场被刺杀的戏更为逼真了。
太医走后,穆青暖从谢宁那吃了几粒自己以前制作的补血丸。一直到第二日凌晨,她的身体才有了一些知觉,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伤口都被纱布包好了,已经无碍了。”穆青暖将手轻轻一挡,将段宵掀起的被子轻轻压了下来。
为了包扎胸口的伤势,她上身皆是□的啊啊啊,这怎么能让段宵随便看呢…
“你的手怎么了?”左臂被段宵轻轻地钳制住,耳边是段宵关切的话语,穆青暖才发现,自己刚才在惊吓中竟然大意地将受伤的手臂显示在了段宵的面前。
“没事…”穆青暖将手臂缩回被窝,淡淡道:“昨晚也被刺客划伤了左臂而已。”
穆青暖见段宵一直不说话,而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气氛实在是尴尬,便不由开口打破寂静道:“贵妃怀孕了?”她顿了顿,也不明白自己的心中为何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泛着苦涩,她连忙压下自己慌乱的心思,淡淡道,“恭喜陛下。”
段宵微微一呆,随后点点头应了一声。
然而,一阵烦躁由心底而生,越看穆青暖淡然的表情,段宵越觉得有股不舒服和压抑之感。他干脆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去外面透透气了。
“朕走了,淑妃好好静养。”
穆青暖奇怪地望着段宵的背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原本还有一些事情想问呢…
琴音
谢妍说的一句话,穆青暖很在意。那就是段旭被囚禁在哪里…
她来皇宫少说也有半个月了,白日里四处走走,夜晚间秘密行动,还真没有发觉段旭的所在地。看来,段宵真的把他藏得挺严的。
她返回西锦,第一目的便是了解三年前的真相。当时,她,谢华言,谢妍,谢宁皆不在西锦,谢振平,太后和段宵之间似乎因为三年前的事情互相有协议和约束。那么,能了解另一面真相的便只有当时在宫中此时被囚禁的段旭了。只是,不知道她的三皇兄,对于这一连串的事故又了解多少呢?
“殿下,段旭就在里面。”谢妍压低声音对她道,便将她手中的食盒放在她的手上,“西亭院一直只有一个侍女照顾段旭的起居,每过一段时间段宵会换上一个人。日常侍女也只是送饭在段旭的门前,并不会惊动他。所以,殿下呆在里面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炷香,免得惹他人怀疑。”
“多谢。”穆青暖点了点头,握着食盒的手指微微收紧。
西亭院是冷宫,所以穆青暖万万没有想到,段宵竟然会将段旭囚禁在这种地方。
放眼望去,院子里皆是片荒芜的地方,野花爬满了一路的藤蔓。在黑夜和冷风中,越发显得残破不堪,荒芜至极。
这是妃嫔的冷宫之地,此时却关押着一名前皇子。
远远的,孤零零的一个阁楼内透出一丝昏黄的烛光,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从阁楼中传了出来,清雅而忧伤,带着丝丝缕缕的悲切之感。
穆青暖轻手轻脚往前走,随后轻轻地推开门,男子背着她坐在椅子上,一袭白色长袍在黑暗中闪着淡淡的光泽。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跳着,演奏着清淡雅致,温润平和的琴音。
然而穆青暖推门时发出的吱嘎响声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琴音戈然而止。弹琴的男子微微侧过了头,背对着昏暗的烛火,只依稀露出一个清隽的轮廓来。
四目相交,穆青暖眼圈一红,微微有些失神,而那白袍男子,也有些许讶异。
“又换了一个宫女?”段旭略略沉吟,手指敲击着桌子轻轻道,“将饭放下就可以出去了。以后不必进来,将饭放在门口就行。”说着,段旭也不再看穆青暖,接着调试起了琴音。
房里面的陈设,简陋之极。一盏油灯,昏暗不明。
穆青暖也忘了要说什么,竟然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听着。因为当她看清段旭的正面时,完全被惊呆了。
三年不见,段旭消瘦了好多,原本应该合身的白袍显得松松垮垮的。他脸色苍白,病容恹恹,原本充满光泽的墨发好象也黯淡了不少,一点也看不出当年西锦才子的绝世风韵。
“啪嗒”一声,一根琴弦不知道为何崩断了。
“断了…”段旭怔怔地望着断裂的琴弦,神色迷茫而悲戚。这三年孤独的岁月,唯一能陪伴他消解烦闷的琴竟然也不能再弹了。
他用布轻轻地擦拭琴弦四周,艰难地挪动着椅子想把琴放在榻上。
“滋滋——”铁索摩擦后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穆青暖闻声低头望向段旭的脚边,随着他的动作,粗重的铁链刮着他脚踝处的旧伤,磨破的皮肤渗透着斑驳血迹。而他在放琴的时候,身子一歪,整个人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琴也随着他的动作摔在了地上,放出剧烈的“哐当”声。
穆青暖瞬间震慑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你的脚…”穆青暖呐呐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干瘪乏力,极其生涩。
“出去!”段旭突然怒吼道,“没有听到吗?快给我出去。”他的手颤抖的扶在椅子边,背对着穆青暖就这样跌坐在地上。
“你…”穆青暖伸手想要去搀扶,却被段旭拍掉了手。他别过头,单单的一个惨白如纸的侧脸就让人心痛无比。
“我自己会站起来。你可以出去了。”段旭毫不留情面的赶人着,墨色的发丝凌乱地扑撒在她的脸上。他不想自己不雅的坐回椅子上的动作给任何人看到。
“别倔强了,我扶你。”穆青暖根本不理他,伸出手拽起他的一个胳膊。
“别管我!”段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你根本不是宫女,是谢妍派来的?”
穆青暖身子一怔,手微微一松。
段旭察觉她的怪异自以为猜对了,低垂下双眸,继续道:“如此多事的宫女怎么可能是段宵安排的。走吧,别再找我了。”
“而且告诉她,她太高看我了!像我这样的废人连站起啦都困难无比,根本做不到她口中的那件事。”
悲哀涌上心头,穆青暖不顾段旭的惊讶就撩起了他的裤脚,他的脚腕处红肿着并带有点点瘀斑。穆青暖轻轻地到处按了按,随后抬眸,微一迟疑,道:“我虽不是宫女,但我是个大夫。由我来医治你的腿吧。”
虽然过了三年,段旭的双腿错过了最佳治疗缝合的阶段,但是仍然可以看的出,三年前,段旭被段宵废去双腿也只不过是段宵将他的骨骼错了一下位,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是三年间皆未治疗,又在如此阴暗潮湿的地方被锁住双腿囚禁,使得伤上加上,变得严重了起来。
“不必了,我就这样可以了。”段旭淡淡道。
“你的脚明明可以医治,为何要妄自菲薄?”闻此言,穆青暖微蹩柳眉,一时间心乱如麻,语气中不免有些急促,“现在医治还来得及,只要…”情急之下,穆青暖不由握住段旭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无比。
“治好了又能如何?”段旭将头一转,手轻轻抽出。默然半晌,他苦笑一声说道,“我这一生注定被困在这西亭院里了…而且即使活着出去,人生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穆青暖一下子懵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段旭竟然说出那么丧气的话。她心中一痛,往昔的记忆登时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情绪的翻涌使她眼眶不由一红,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滑落,冰冷的感觉立刻沁入心中,一如置身冰窖。
从小到大,段旭一直都是她段钰追逐的目标。
他天资聪明,看过一遍的东西便能记在心中。背书如神,答题切点。太傅一直夸他聪明,那时父皇也对他颇为赞赏。
最开始父皇还没定太子之位时,其实是在三皇兄和她之间犹豫了。原本的太子之位贤妃也没有寄托在段净身上,毕竟段净为人鲁莽,有勇无谋。最后,按照兄长优先,三皇兄比她虚长几岁,便先在父皇身边听政。
可是后来段旭突然喜欢上了乐器,尤其独爱琴,再后来爱上了木雕,一下子荒废了父皇交与他的任务。
父皇和贤妃知道了后大怒,因为段旭执迷不悔,贤妃因此差点与他断绝关系,可是段旭完全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着。
因为段旭与她的寝宫极近,那时远远地便能听到他悠长缠绵的琴音。
段旭的聪慧在琴音和木雕上极其明显,偶尔会雕刻几个小人物送给她和段宵赏玩。
一个雕刻着他的母妃贤妃,一个刻着他自己,然后学着他母妃的声音喊道:“逆子,还不快把这些东西丢掉。”将他母妃尖锐刺耳的声音学的淋漓尽致,然后段旭举起另一个象征自己的木雕道,“母妃饶命。”随后自己也笑了起来,然后拍一拍她的头,眯着笑眼问道,“皇兄学的可像?”
是啊,她的三个皇兄中,大皇子对她不仁,二皇子与她不熟。唯有她的三皇兄是她上辈子真正的哥哥。
那时,她护着段宵,可段旭却护着她。多少件她前世做错的事情都被她的三哥背了黑锅,被父皇责罚,被贤妃斥责。
“当时大皇兄和母后叛变,罪则株族,一些只是被怀疑的官员也被皇上快刀斩乱麻地除去了。身为他们的至亲,以后可能会东山再起的疑犯,我却只不过被废去双腿囚禁在了西亭院,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段旭长声一笑,哑声道,“我又该奢望什么?活着…行尸走肉得活着吗?”
“我早已如这个断弦的琴,已经没用了…”
穆青暖沉默。段宵这一举措确实奇怪。若是以前想以段旭引出仍在外逃窜的段净的话,现在段净早已被他秘密除去,他为何不将仍有可能成为他最大敌人的段旭斩草除根掉。是想放过他?
不不不。穆青暖摇头,驱散自己心中对段宵的偏颇。如果想要放过段旭,何必废了他的双腿,将他生不如死得幽禁在此。
穆青暖抱起摔在地上的琴坚定地道:“这把琴断了弦又怎么样?修好了同样能恢复原来的音色,一如当初。”
“每日,我都会过来偷偷为你医治双腿。不足一个月,一定能为你医治好的。你的双腿一定能恢复当初。我知道你素来不喜宫廷,不喜皇子被束搏的身份。你的双腿痊愈后,我就想办法将你送出皇宫。”
“段旭,我们来打个赌吧。”穆青暖将摔在地上的琴放回至段旭的手中,伸出手,感受那泪水划过指尖的清寂,触摸段旭隐藏在心底的深深的悲伤。
她唇角微扬,望着段旭震惊的目光,粲然一笑道:“等出了这牢笼,这天大地大的天下怎会没有你容身之所。”
“活着,只要是活着什么事情都能改变!”她不就活了下来了吗?借着别人的身体浴火重生了。
“容身之所?”段旭似被穆青暖的话语所鼓动,他抬起眼,此时因为悲伤沉浸泪水的双眸闪着卓越的星光。
“你真的只是一个医女?”段旭轻轻皱眉,呢喃道,“为何感觉你对我如此熟悉,而且我对你也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穆青暖脸色一僵,随后讪讪道:“我呆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今日我先回去了。明日此时,我会带着药具而来,希望你多多配合。”
“恩。”段旭点了点头,随后望着穆青暖离去的背影,阵阵发呆。
穆青暖呆在里面的时间略微长了些,所以她离开西亭院时步伐有些匆匆忙忙的。谁知在转角时她竟然撞到了一个人。
说谎
穆青暖被人撞得后退了一步,她不敢抬头,装作宫女受惊吓般惶恐得低垂着脑袋福了福身子。毕竟现在是夜间,对方不仔细观察的话并不会注意到她的异样。
在这宫里,认识淑妃的人并不多,但能如此大摇大摆来这西亭院,穿着锦衣华服的,她脑中只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段宵。
可是,当穆青暖的余光向上瞄时,却发现对方是她的另一个熟人,准确的说,是她上辈子的皇兄——段烨。
“诶哟。谁那么大胆撞了本王。”段烨捂着胸口疼道,他一抬眼,见一个宫女在他面前惶恐楚楚可怜的摸样,他随即眉一挑,修长的手指抬起穆青暖的下颚,另一手提着一盏灯凑近后,段烨啧啧称奇道,“哟,是个小美女嘛~怎么在这地方?”
随后,段烨突然恍然道:“哦~你就是皇上派来照顾段旭的可怜虫吧。说来,本王与段旭已经三年不见了,本王正要进去叙叙旧呢,来为本王倒倒水,好生照顾一下。本王有赏!”
穆青暖的心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心底不免有些好笑。这段烨三年不见,这爱美女的性子全然没变。这种时候,手还轻挑的轻抚着她的腰间。趁着四下没人,手竟然趁机还想…
被美女白了一眼,段烨不免心里有些酥酥的。他道:“你去皇上那讨了你做本王的侍妾如何?”
“王爷!”一声厉呵响起,谢妍假扮的玉嬷嬷怒气冲冲而来,一见着段烨便劈头盖脸地骂来,“王爷进宫了为何不去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等你等得可着急了。”
段烨一愣,面上有些讪讪:“本王这就去。”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喃喃道,“母后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这次本王都瞒住了皇上偷偷进来的,竟然被她发现了。上次也是,去那翠莺阁就被母后的人手逮了个正着。还让不让人逍遥啊…”
段烨有些遗憾地握了握穆青暖的手,在她呆愣时,在她的脸颊便偷亲了一口,眯着眼睛道:“你已经被本王盖上印,等本王来娶你吧。”
说完,段烨大摇大摆地跑了,穆青暖在原地用袖子抹了抹脸有些哭笑不得。谢妍见穆青暖奇怪的神情,连忙担忧道:“殿下,你没事吧。”
穆青暖摇了摇头。
段烨喜欢与宫女们乱搞的事情,她以前不是没见过,却想不到三年了这手法也没有变。被他看上的宫女总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倒贴的有之,献殷勤的有之,当然也有反抗了。实则即使有幸怀上了孕,以太后那阴狠的手段早被秘密除掉了。那些下贱亦或者不干不净的女子怎么配生下皇家的子孙。
谢妍依旧很生气,她对着段烨的背影啐了一口,阴狠道:“殿下,若不是看在他的身份,属下刚才早就砍了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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