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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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水清将脖子扬高了几分,偷看着屋内的场景。因为距离过远,青竹的话语模模糊糊,只能分辨出“夫人”二字。

她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七尺乌丝凌乱地披在床上。从穆水清的角度,她看不清女子的全貌,不能确定她的年龄,只能见到她满是病态的侧脸。她紧闭双眸,长睫卷翘,脸泛着诡异的红晕,额头更是布满了虚汗。

如果是救人的话,这些钱就不追究了吧…

许是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穆水清连忙将身子缩回草丛里,屏住呼吸以防被别人发觉。毕竟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啊!她身为王妃可不想给王爷丢脸啊!

她望着由远及近的那双墨色靴子,一瞬间,紧张的心跳声似在这一刻停滞了。

穆水清不可置信地仰起头,深吸了口气舒缓着有些不畅的呼吸。她凝眸望着那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拄着拐杖,青丝飞扬,那双墨玉的眸子里浸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焦急和担忧。

穆水清就呆呆望着季箫陌满面风尘地推开房门,疾步踏入,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微微泛白,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喉咙难受死了QAQ最近流感什么好吓人,鸡鸭鱼肉不敢吃了…魔都还是重症区…┭┮﹏┭┮

快点健康起来…其实好怕去医院的…

☆49、王爷有情人还有私生子

“箫陌,真是谢谢你!”被压入衙门,接受过严酷的刑罚,使得一向看不起病弱不堪的七王爷,以及对着王府财产打着坏主意的穆侍郎,在看见将他接出阴森地牢的季箫陌如同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一般,握着他的手不停地道谢和喊冤,甚至将他请进穆府里好生招待,供为上宾。

谈到最近在衙门里的审讯,穆侍郎激动道:“竟然给我扣上贪污兵部库银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虽然穆侍郎视财如命,平日小偷小摸做的有点多,但供给军队的银两,他怎敢轻易挪动,而且还是那么大的数字!

季箫陌喝了一口茶,淡笑着:“岳父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命人调查清楚的。不过,为了彻底洗刷岳父的冤屈,希望岳父能配合我的人,并给出最近几年的兵部宗卷以便调查。不知,可否?”

所谓先打个巴掌再给个蜜枣。拷问了几日,穆侍郎大呼冤枉,在衙门里惨不堪言。若是定罪,少不了一顿重罚。这时他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解救穆侍郎于危难之间,便能轻易地骗取他的信任,获得一些重要的信息。

“那是自然,谢谢箫陌,今日真是谢谢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箫陌听之,杯就于唇,轻轻地笑了笑,将杯中的茶水一仰而尽。之后,他将杯子缓缓轻放于桌沿,轻倚着石桌,含笑道:“岳父不必多礼,这是小婿应该做的。”那满是笑意的眼眸牢牢的锁着穆侍郎感动涕零的神情,眼角眉梢的盈盈笑意更深了。

兵部掌全国武官选用和兵籍、军械、军令之政,是导致两年前那件事翻盘的罪魁祸首。不过宗卷这类机密一向不外传,就算用银子引诱视财如命的穆侍郎,他或许也要犹疑一番。不过此时季箫陌以名正言顺的理由向他索要,穆侍郎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

“袁然这孩子多亏了箫陌才进宫当差,贱内的手艺不错,不如今日箫陌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我去命人将水清叫来,等会袁然也该回来了,今日就一家人聚聚吧。”

季箫陌刚想颔首同意,却见一抹黑影忽然从窗边闪过,他下意识地一皱眉,复而展眉对穆侍郎道:“多谢岳父美意。不过调查贪污一事,小婿想尽快命人查清,为岳父洗刷冤屈。所以之后还有事要办。团聚一事不如另择他日,小婿定当携带王妃而来。”

穆侍郎点了点头,道:“五日后是水清的生日,那日如何?”

季箫陌的心思忽的一动,有什么软软温柔的东西不断地碰触着他的心底,他眨了眨眼,轻声道:“岳父可知王妃平时喜欢些什么吗?”

这可问倒了穆侍郎,他从未关心过自己的女儿,怎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呢?

他说了一个含糊的答案:“就是女子喜欢的琴棋书画吧,她小时候可喜欢看诗词集和琴谱呢。”

季箫陌略有失望,那段养病的日子,他心血来潮地写了几首诗满心欢喜地献给穆水清,想赐教一番,谁知她极尽敷衍,最后干脆不理自己,去看什么菜谱了。后来诗被沈墨发现,他神神叨叨道:“王爷这诗真是充斥着爱慕的情感啊,情诗?王爷竟然开窍了也会写情诗了?真是见鬼了…”

后来他再一看,脸一红将写着诗的纸全部藏了起来。那时写的时候没发觉,如今一看,各种含蓄的表达…才华横溢的穆水清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不由低落地想穆水清不理自己一定是觉得自己烦透了又不好意思拒绝自己吧…

想着她每日捧着菜谱聚精会神地看着,季箫陌眼中的阴霾闪去,含笑道:“她小时候一定很喜欢烧菜吧…岳母厨艺那么好,王妃应该偷学了不少…”

“烧菜?!”穆侍郎大惊,“水清可从未学过烧菜啊!”他锻炼穆水清就是为了让她进宫,怎么可能让她做那么粗俗的事,这不是使得女子的芊芊十指变粗,原本清高的气质充斥着油烟味么!

季箫陌一怔。他见穆水清熟于烧菜,甚至是药膳,他曾好奇地问过原因,那时穆水清含糊道:“以前学过,和娘学的。娘病逝前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给她烧药膳…”穆水清妈妈的离世正是让穆水清想成为护士救人的原因。

季箫陌还想追究,但墨画已经在窗口飘来飘去数回了,他只好向穆侍郎请辞。

他心中想着,徐氏是继母,或许穆水清是和生母所学。那时候穆侍郎迷恋侧室徐氏,穆水清的生母病重不堪也不曾踏入看望,所以才不知道穆水清会烧菜吧。

季箫陌出了穆府,拐了几个弯后,一道黑影闪过,对他屈膝跪地,焦急道:“王爷,前几日夫人染了风寒,如今高烧不退,还咳了血…”墨画已经示意王爷有事禀告很久了,王爷却与穆侍郎关于王妃的事相谈甚欢,他怎能不急。

季箫陌脸色一凝,步伐匆匆:“还不快去请宁太医!今日宁太医在御药房当差,记得别让他人看见,跟踪了。”

季箫陌乘着马车焦急赶至,一路上,他双手交握,指尖狠狠地刺进肉里。最近光顾着穆水清学武的事,使得他许久未来看望,连该做什么都丢得一干二净。这般想着,他的心沉了几分,双眉蹙了起来。

一到小巷口,季箫陌焦急地下了马车,拄着拐杖急速推门而入。 巷口到门口,走了不过几百来步,他竟觉得气喘,可见他走得有多么焦急。手轻轻搭上门口,季箫陌见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角染血,他心中一紧,曾经的回忆不断上涌。

她的身子原本就弱,若是病倒了,他怎么对得起那个人呢…

穆水清缓过神时,就见纱窗内,气氛凝重,季箫陌取出一块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女子额前不断滑下的细汗。他冷声道:“都病的这么严重,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他说得太过急促,泻出了几道清咳。

看不见季箫陌的神情,只能望见他俊秀的侧脸和墨色飘逸的发丝。但他语气的焦急和心慌让穆水清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对青竹发脾气。

青竹在旁煎药,一见到他的怒斥泪水哗啦啦地滴落下来,哽咽道:“王爷对不起,奴婢没照顾好夫人。奴婢以为是小小的风寒,谁知刚才咳了不少血,如今夫人更是高烧不退,不醒人事…”

“箫陌,莫怪她。”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手彷徨地伸着拉着季箫陌的衣袖,轻声说,“是我让她别告诉你的。一点风寒,这种小事不必都汇报给你…”她说着,痛苦地低咳了两声,原本苍白的脸满是滚烫的汗珠,而手里又咳出了些许血丝。

“这种怎么是小事!”季箫陌急声道,“你的身子原本就弱,又苦了那么多年。如今将你找到,我怎么能让你再受委屈呢。”

这时,宁太医悄无声息地来了。他见到女子一阵惊讶,欲言又止时,季箫陌淡淡地瞥了一眼,略有警告:“她现在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谢夫人。”

“夫人,老臣为你把脉。”宁太医恭敬上前,为其把脉就诊。谢茹因为高烧不退,整个人痛苦地迷糊不已,季箫陌一直紧张地站在一旁,整张脸纠成了一团,仿若痛苦得是他自己一般。

“这次的发烧多为风寒引起,而夫人抑郁不振多年,身子又弱又瘦,心肺部分不是很好,才会咳出血丝,需要长久调养…”

夫人…穆水清悄悄逃出院子,红唇轻吐着这两个对她来说纠结万分的字眼。一个小小的发烧,竟然请了当朝的太医来看病!

穆水清的角度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什么,也看不见女子手中的血丝,她只能看见在看诊的过程中,季箫陌脸色担忧凝重,墨眸从未离开过女子半步。穆水清意识到这点时,心宛如被剜了一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慌张地逃出了院子。

在路过转角的时候,穆水清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抱着装着冰块袋子的小孩。她一边道歉一边将小孩扶起时,却惊慌地发觉这个男孩极其眼熟,修长的眉,漂亮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几乎和季箫陌是一个模具里刻出来一般。

她呆怔之时,只听身后有人喊道:“小少爷…”而男孩疑惑地瞥了她,抱着碎了不少的冰块快步跑进了屋。

“冰块拿来了,不过刚才被人撞了一下,碎了不少。”男孩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他咬着唇,双手握拳,眼里闪着泪花,“是我没照顾好娘…是我的错。”

“太医已经到了,没事。”季箫陌弯下身,将男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道,“言玉,别哭。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娘亲,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男孩轻轻问道:“我怎么样才能保护娘?…”

穆水清步伐僵硬地回了府,复杂的心情充斥着心尖,使得她满脑子都乱乱的。她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决定去看些账本洗洗脑,平复一下自己波澜的心情。毕竟数钱时候的自己是最冷静最清醒的时刻,而且看着哗啦啦的金钱数额,她会一扫不开心的事,变得愉悦无比。

一炷香后,穆水清将账本重重一拍,指着一笔巨额支出,对着莫管家冷着声问道:“这笔支出怎么回事?竟然有一千多两银子!花到哪里去了?!”

莫管家一怔,道:“这是王爷提的钱。”

穆水清原本凌乱的心思更是乱得糟透,她一合账本,声音拔高道:“王爷?!王爷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小的就不知了。”

穆水清纠结了半个时辰,她洗了一个冷水澡,又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

冷静!穆水清!季箫陌久居王府,哪有时间去看情人?!要搞清楚那个女子的身份,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了季箫陌!说不定只是看望生病的朋友之类什么的呢…

穆水清心里似有无数小虫滚来滚去,咬来咬去。她脑海中另一个穆水清道:“那女子都这么亲昵地喊着箫陌,连贴身婢女青竹也恭敬地喊着夫人,而且从未看见季箫陌这么着急,劳师动众地请了太医。更何况那个小孩长得那么像季箫陌,不是季箫陌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么!人都有两面性,衣冠禽兽懂不懂!用着你赚的钱给情人私生子花,你不痛心么!”

“哈欠!”由于躲在寒风里偷看了半个时辰,之后醒脑又洗了一个冷水澡,如今穆水清喷嚏连连,鼻涕都不文雅地流了出来。她身体发热,脸憋得通红。

季箫陌倦怠地支着手侧靠在床头,一直陪到夜晚,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待到谢茹再次醒来,他心中大定,叮嘱了青竹几句后回了府。

他见穆水清坐在窗口发呆,脱了自己的衣服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却被穆水清揪住了手。

穆水清目光灼灼道:“王爷,你怎么那么晚回来?”

季箫陌含笑道:“之前去了一次衙门,把岳父接了回来。岳父便留我吃了一顿便饭。”他等着穆水清夸奖自己,谁知穆水清只是淡淡地望着自己,他不由补充道,“岳父邀请我们五日后去穆府一聚。”他想到穆水清快生日了,心里盘算着怎么给她一个惊喜。

穆水清没有戳穿季箫陌拙劣的谎言,她忽然向着他一倒,捂着额头道:“王爷,我头好晕,可能感染了风寒。”

季箫陌一急,连忙扶着她上了床。他用手测了测她的额头道:“还好,没有发烧。”

“好难受,我想请宁太医来看看。”穆水清继续装着。

季箫陌一怔,哄道:“没有发烧,喝点药就好了,不必请太医。”

“不喝药!”穆水清一听气了,她闷声窝进被窝里,徒留一个背影给季箫陌。

“王爷,今天臣妾查账,发现有一笔一千多两银子被王爷取走。王爷可否告知臣妾用在哪里了?臣妾做帐的时候也能方便不少。”

季箫陌听出了穆水清硬邦邦的语气,他知道她视财如命,忽然少了这么大一笔钱一定很生气。但此时,他只能含糊道:“是我取的,买了点东西。”

穆水清曾有过侥幸,如果季箫陌肯解释清楚钱用的地方,她肯定不会追究,可如今季箫陌却含糊敷衍一句话带过,使她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据说当男人在外养情人时,家里的钱就会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钱全被男人送给情人了,最坏的情况还把女主人一脚踹出了家门。

一想到那些渣男,穆水清恨恨咬牙:好一个季箫陌。不但有贵妃小三,还默默地藏着情人和私生子!还支出一大笔银子给情人和私生子买房子!

越想她越怒火中烧,心中气闷不已。

老娘辛辛苦苦才赚得的一千两银子,竟然就这么被你拱手让人了!人家的身子就是金贵柔弱!一生病就请太医!老娘生病就喝药敷衍!差别对待也不是这么差别对待的!

哼!别想拿走我赚的一分一毫!

穆水清完全没发觉,自己完全被醋味浸湿了心,而平常精打细算的脑子全沉浸在如何捞得最佳利益上。

季箫陌以为她不舒服,困了,便挨着她睡下了。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穆水清淡淡问:“王爷,最近你的腿疾如何?”

见穆水清关心自己,季箫陌飘飘然道:“前几日宁太医看过,说我身体好了不少,全是王妃的功劳!”他夸赞着,偷偷伸出手想抱着穆水清。穆水清一到晚上似乎很怕冷,这几日他都抱着软软的她,给她暖暖身。谁知今日,却被她抗拒地躲过了。

季箫陌郁闷时,又听穆水清轻叹:“王爷,快半年了…”

想起当时宁太医骗穆水清自己还有半年可活。季箫陌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她不开心,原来是在烦恼这件事啊…

“王妃放心,在你的调理下,别说半年,我还有很多个半年…”

随后就是很长时间的安静。两个人想着不同的事,怎么对话都是徒然的。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喉咙被痰堵住,现在是鼻子被塞住,哎…

一周辛酸史,一言难尽┭┮﹏┭┮

水清不要大意的继续误会王爷吧,让他有苦难开,将钱全部卷跑让他哭吧,哈哈哈哈哈(这货风魔了- -)

我正在脑补水清在睡觉时背着王爷不停地扎小人:死王爷,臭王爷,小白脸!竟然用我的钱包养女人!还默默地有了一个那么大的儿子!这是骗婚!抗议!强烈抗议!我才不要人家用过的男人!离婚我要将钱和房子全部拿走,让你和小三门喝西北风吧!(好吧,只是我脑补- -)

水清还没意识到其实如果自己只是把王爷看做给自己钱的大财主和恩人的话,自己根本不必纠结他外面有女人,很显然,这货代入了【我是王爷唯一的女人,其他人给我闪边】的吃醋模式了。醋意一开,王爷必虐。

☆50、让误会更深吧

李妍珊在房里焦躁不安,不停地踱步着。派人去请陛下这么久竟然还未来,陛下又在哪个贱人的宫殿里留宿了?还是政事繁重脱不开身?

贵妃娘娘天天伸长着脖子等着,她的贴身婢女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在念着谁呢。

“贵妃娘娘,皇上来了。”

见宫女小声通报,李妍珊一扫之前的焦躁,她抹了一点水花洒在自己的额头上,迅速斜倚在床上,双手紧拽着被子一脸憔悴。

季桁远将李妍珊抱在怀里,见她额头冷汗淋漓,双手捂着肚子神情痛苦,焦急道:“爱妃,哪里不舒服?”

李妍珊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脸白了几分,眼角闪着楚楚可怜的泪花:“陛下,臣妾身子越来越沉,皇儿在乱动呢,疼!”

自从李妍珊怀了孩子,身体日渐丰硕,不宜行房,季桁远嘱咐她小心安胎,命人送来补品,以及隔三差五来看望她一番外,极少在梨花宫留宿。

“还不去请太医!”季桁远呵斥。

“陛下,不必请太医这么劳师动众…”李妍珊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衣服上,眼角带笑,一脸的幸福道:“自从怀了孕,臣妾每日都想见陛下一面,臣妾猜测是这孩子在盼着见父皇,所以才调皮地乱动呢…”

李妍珊的贴身婢女想起主子之前的嘱咐,连忙道:“陛下,贵妃娘娘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想必腹中的皇子已有意识,盼着见到陛下呢。”

“皇子?”

“前些日子,母亲在庙里求问了大师,被告知臣妾肚子里的必是皇子,吉祥之兆。”李妍珊拉着他的手,脸一红,害羞道,“大师还说,常常跟腹中的孩儿说说话,给他读读书什么的,他都能听见。所以,臣妾最近一直读写诗词给皇儿听,想必皇儿以后一定是才华横溢的佳公子。

季桁远眯着眼笑道:“爱妃这般细心,皇儿以后一定同爱妃一般德才兼备。”

李妍珊听之,如碧波清澈的眼里洋溢着淡淡的温馨:“陛下,要和皇儿说些什么么?”

毕竟是季桁远的第一个孩子,他嘴角含笑俯下身聆听之,但隔着厚厚的被子什么都听不到,他试探道:“皇儿?父皇来看你了…”

“啊…”李妍珊忽然捂着肚子,故意朝着季桁远的怀里靠去,撒娇道,“陛下,皇儿在动呢…”她话未完时,一股不属于季桁远特有的龙涎香,而是一股清淡好闻的熏香味充斥鼻尖。特别敏感的李妍珊瞬间脸色一白,这是女子的香味!

怀孕的日子,李妍珊绞尽了脑汁,使了不少手段,让宫里一些被翻牌的妃嫔们出些小小的意外,想着法子别让季桁远因为她怀有身孕宠爱了别的妃子。这些日子,她一心巴望着季桁远早日立自己为皇后,可他却迟迟不提。这后宫之中,除了她,谁还有能力为后?!

此刻,李妍珊假装身体不适,命人急速唤陛下来,可陛下却是隔了一个时辰才来。她原以为是陛下忙于政事,如今看来,刚才是与女子耳鬓厮磨了!

她更是贴近了季桁远几分,鼻子狠狠地嗅着季桁远身上的气味,眼里闪着冷冷的杀气,脑里筛选着究竟是哪个狐狸精这么大胆敢魅惑陛下!

忽然,一股恶臭的异味吸入鼻尖,李妍珊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整个人在季桁远怀里颤抖了一番。

“爱妃怎么了?”季桁远担心地靠近之。

李妍珊整张脸都抽在了一起,她想捂住鼻子,但在季桁远面前又不敢。

陛下竟然有狐臭!怪不得平日里喷那么多香料,原来是为了掩盖身上的狐臭!

气味越来越浓烈,李妍珊只觉得整个人都呼吸困难了,她皱着眉,猛然将季桁远推开了,张口就恶心地吐了出来。

稀稀拉拉吐了一地,瞬间掩盖了房里的狐臭味,而是充斥鼻尖的恶心气味。季桁远望着满是脏臭东西的衣袍,眉紧皱,脸黑成了碳,有些厌弃地松开了环抱着李妍珊的手。

李妍珊趴在地上心有余悸,整张脸白到透明,嘴角还留有稀稀拉拉的呕吐液。她慌张地拉着季桁远的衣角,惶恐道:“陛下,臣妾…”陛下千辛万苦隐瞒自己有狐臭,自己竟然当着陛下吐了出来!糟糕,陛下素来要面子,她岂不是亲手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毁于一旦了?!

婢女慌张地跪倒在地:“贵妃娘娘是害喜的表现,恐怕是身体不适…请陛下息怒!”

季桁远青着脸道:“爱妃好生休息,朕去沐浴更衣了。”

房间打扫干净后,李妍珊斜躺在贵妃椅上,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肚子上,神情呆呆地望着床上。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似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贴身婢女送来太医的安胎药时,她看也未看,随手浇到了窗边的花盆里,随后,她望着肚子,轻叹了一声。

本来怀上身孕后,指望通过肚子里的孩子能让自己成为皇后,可偏偏…

她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拍着自己的肚子,原本高高鼓起的肚子忽然瘪下去了一角…

该死的穆水清!害她的孩儿…她的孩儿…

李妍珊想起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手重重一甩,将桌上的药碗泄愤地摔在了地上。惊心动魄的响声让门外守着的宫女太监们一慌,纷纷跪倒在地。

季桁远沐浴更衣时,一个不起眼的小香囊从他的衣服里滑下,掉落在地。那是穆水清被季桁远忽然抱进马车里时,恼羞成怒下恶意塞进他怀里的。

虽然不能明面上对当今天子不敬,但可以背地里恶整他一番。这次的狐臭丸她加大了功效,足足是之前的十倍之多,绝对能让闻者恶心呕吐,退避三尺!

染上狐臭的陛下啊,看你怎么再招妃子侍寝。穆水清偷偷放的时候,满脑子想着季桁远嘿咻嘿咻妃嫔时,妃嫔忽然受不了他身上的恶臭,张口吐在他的身上。这是多么的喜感啊…

第二日,见季箫陌探访,谢茹深吸了口气,支起身子。季箫陌一慌,想将她扶下。却见谢茹伸出手,低头替他系着衣带。

她为他小心地理着衣服,单薄的白衣衬得她越发的苍白,只不过望着季箫陌有种怀念的轻叹:“箫陌还是跟以前一样,粗心大意。身子明明就比常人弱,却来陪着我。别顾着来看我,自己感染上了风寒。”

季箫陌呼吸一顿,眼中微染湿意。他在谢茹背后塞了一个软垫,以极低的声音呢喃道:“皇嫂…箫陌长大了,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从宁太医口中得知谢茹久病缠身时,他心中内疚不已。若他能早日找到皇嫂,或许皇嫂就不必受那么多年的苦了。

“别这么喊我了。”谢茹苦笑,“如今能当你皇嫂的只有宫里的那些妃子们。我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怎么担当得起这个称呼…不是之前说好了么,我不过虚长你两岁,还是喊我名字吧。”她虽这么说了好几次,但季箫陌总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皇嫂”,毕竟他这么喊也喊了多年了。

摔断腿那段昏暗迷茫的日子里,是谢茹贴心照顾,苦苦相劝,季箫陌才走出了那片阴霾。所以对于谢茹,除了嫂子,更是他敬重的温柔的知心姐姐。然而那时,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皇…”在谢茹嗔怪的目光下,季箫陌改口道,“谢茹…”他扭捏了一下,道,“箫陌有一事想求…”

见季箫陌犹犹豫豫,白皙的脸庞忽然涌上两抹红晕,谢茹甚是奇怪,只见他忽然俯下身,以只能两人相闻的音调悄悄道:“快到王妃生辰之日了,但…箫陌一直不知道女孩子家喜欢什么,该买什么?所以想问问你…”

昨日见皇嫂病得迷糊所以没有脱口相问,如今见她气血红润了不少,季箫陌便红着脸问出了不情之请。他在谢茹耳边小声交谈就是因为太不好意思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份生辰礼物纠结失眠了一个晚上,整日惴惴不安。

早晨起来,他曾问过青竹王妃喜欢什么,青竹犹疑了一下,挤眉弄眼悄悄道:“王妃最喜欢钱的吧。送王妃几个大大的金元宝,王妃一定眉开眼笑!”可钱这么俗气的东西他怎么送的出手啊,于是不指望青竹的馊主意,他眼巴巴地求见了曾和穆水清一样是京城才女,足智多谋的皇嫂。

谢茹笑着道:“送王妃一件漂亮的衣服吧。女子皆是爱美之人,想必她一定喜欢。而且快冬日了,送件漂亮的小袄暖心。”

季箫陌的脸垮了下来:“如今京城里最漂亮的服饰首当其中的便是王妃的衣衣布舍,所有奇特的新衣服皆出自王妃之手,特别是最近流行的漂亮狐裘。若是从衣衣布舍选衣服,岂不是将王妃设计的衣服送给王妃呢…衣衣布舍原本就是王妃开的,漂亮的衣服可以随便拿。算不上送礼一说了…”家里的衣服都快堆出山来了,送衣服显然不合适。

“听闻王妃才华出众,精通琴艺。不如将王爷送给我的冰弦琴送给王妃?”冰弦是十大名琴之一,以冰蚕丝为琴弦。当年,谢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在外征战多年,功绩显赫的三皇子为得佳人一赏,曾费尽心思将琴送给了谢茹。这也是两人姻缘的开始。

遥想当年的谢茹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道:“曾经舍不得弹奏,如今十指不复当年,冰弦在我身边也是摆设,不如送给惜琴之人…往日,你也可以与王妃琴箫合奏,和乐美满。”

“这是皇兄送你的礼物,怎能再转送他人!”季箫陌怎会不知当年,谢茹可是冒着大火将冰弦从王府救出,望着毁于一旦的王府,她趴在琴上哭得像个泪人。这冰弦对皇嫂意义重大,他怎么可能拿去送人呢,更何况,他知晓穆水清不喜琴,外界传言她如何如何精通琴艺,但他却在那次中秋宴里看出了她对琴的抵触。宁愿划伤自己的手都不愿弹琴的人会喜欢琴这个礼物么。

季箫陌想得过多,以为是季桁远伤了穆水清的心,所以精通琴艺的穆水清才断琴,只为了断情。

他几番观察之下,觉得迷迷糊糊贪财又狗腿的穆水清实在不是个细作,在他面前这般自然的神情不像是伪装,天天高兴地炖着药膳为他补身,甚至面临危难都舍身救他,不似有害他之心。或许是他误会穆水清了,她只是偶然被季桁远送到他身边的吧…

“砚台?名砚送美人。王妃诗词一绝,想必墨宝一定很美。”

季箫陌想着穆水清狗爬一样的字犹疑了一下:“她很少用毛笔,最近一直用木炭做成的一个棒子写字。”

谢茹叹了一口气,有些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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