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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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吗?”苏晔心虚拿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笑道,“晓晓,你还没忘了他啊,幻听吧…”
“啊…幻听,原来是幻听啊…”宋晓捂了捂脑袋,笑道,“原来现在不只出现幻觉,竟然还有幻听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苏晔悄悄松了一口气,宋晓洞悉般的目光瞬间飘来。
“幻听?”宋晓的声音突然扬高了起来,“苏晔,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说君逸要斩首了!你还要瞒着我!”
苏晔被吓了一大跳,他见宋晓又要像疯子一般朝外冲去,他拉在她的手臂,焦急道:“宋晓,你去哪里!”
对啊,她去哪里…
“沈君逸是不是在刑部大牢?是不是?”
苏晔眉头一皱,冷冷道:“宋晓,他已经和你没关系了!当初你坐牢差点斩首,你可有理你?他当时弃你不顾,独自离去了!如今,他斩首,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和你休离了!你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给你休书了,你忘了吗!”
宋晓紧紧地握着苏晔的肩膀,目光中满是脆弱,甚至带着一丝晦涩:“他犯了什么罪…怎么会突然斩首呢…怎么会这样…”
“几天前,他刺杀太女。”苏晔讨厌看到宋晓在听到那个人的事时无助茫然脆弱的样子,他瞥过头,冷冷道,“被当场抓获了!真是报应,活该!”
一瞬间,宋晓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眼睛一黑,若不是苏晔扶着,她差点摔倒在地。
“宋晓,他为了报仇,胆大到刺杀太女和多名朝廷命官。你救不了他的。明日午时,他就要被当众斩首了!”
——如果这个方法不可行的话…我只能…做最后的一搏了…母亲冤死,亲人惨死,唯有我活了下来…不如最后一刻和凤琳同归于尽吧…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宋晓抬起头,眼神空茫,浸染着泪水。她明明看见了苏晔,眼神涣散地却看不清楚,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刀光剑影,血光洒满一地,沈君逸的头缓缓地滚落在她的脚边,她的眼睛剧烈地收缩着,慌张地捂着脑袋,惊恐地喊道:“我要救他,要救他…”
“宋晓!”苏晔不满地大吼着宋晓的名字,如果不是看在宋晓身体虚弱,他恐怕要一巴掌打了上去,将这个执迷不悟的女人打醒。但他的手伸到一半又松了下来。
“你要闹到何时!这可是杀人的大罪,你救不了他的!没人救得了他!”
“没人救得了他吗…”宋晓无助地看向柯黎昕,就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晓晓,沈君逸这次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不管你做什么,企图杀害当朝太女和杀害多名朝廷命官都是铁铮铮的事实,每项都是杀头的大罪。他有几条命都不够赔!”
苏晔的声音软了下来,他之前想瞒着宋晓,就是觉得说不定沈君逸死了,宋晓就会从这个卑微的爱情里解脱出来,宋晓就能自由了…沈君逸该死!他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苏晔望着宋晓沉浸着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现在激动慌张害怕,甚至冲动地想要救他,只是因为你才和沈君逸分别几日,你的脑海里还充斥着你们过往的回忆。你和他只有一年的回忆,但宋晓,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创造很多很多其他的回忆…等时间久了,你会发现自己慢慢地淡忘他,甚至会发现,你连他的摸样都记不得…”
“或、或许吧…”宋晓的脸上浮现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望着苏晔的眼眸忽然滑过一丝亮光,“苏苏,你说得对…”
她轻笑道:“是他自己选择送死的,我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苏晔大松一口气,拍了拍宋晓的肩,调笑道:“晓晓,你刚才吓死了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恐怖极了,就好似为了沈君逸要大闹刑部,什么都豁出去了一样。”
宋晓将乱飘的发丝抚至耳后,笑道:“自然不会。刑部那种地方,我去过一次,就绝不会想去第二次了…”
“是啊,环境差,还有股骚臭味。”苏晔听闻后,赞同的点点头,十分高兴道:“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我去给你做早饭。”
苏晔一蹦一跳地跑远了,柯黎昕与宋晓闲聊了几句后,也向她辞别了。
宋晓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浅笑着返回了屋子。忽然,她的笑容沉了下来,拔出墙上挂的剑搜的一声朝草丛里飞去。
某个蹑手蹑脚偷听了一会正准备趁宋晓回房后开溜的某人,忽闻危险靠近,条件反射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瞪大的眼睛望着插进土地三公分的长剑,慌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白芷,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让主子我好是担心啊!”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厉呵,少年撅了撅嘴,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瞧见宋晓紧抿着嘴,眼中火光微燃,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似的。
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随后又觉得自己为何要畏惧宋晓呢,又挺了挺胸,笔直地站着,勇敢地抬眼与宋晓对望着,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
一炷香后,他败下阵来,因为眼前杀气腾腾的宋晓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近写到关于苏晔小哭包时,有些感慨地想,这是她们最后一次在一起过的生日了呢…
五月十八,苏晔生日,其实也是我某位小学同学的生日=v=之所以提出具体日期,是因为以后有用嘛~其实沈君逸的生日我也想好了,6.19=v=等这里结束,来场开心的生日宴会吧。
话说…今天编辑说最近十八大,**锁文厉害,让我们别写那啥…
然后我想到十八大似乎十一月底才结束吧,难道到完结前我都不能写h了么【我估摸着如果日更,十一月中旬能完结,不过当中有次期中考试→→】…我之后有个非常想写的h啊,我其实都写了1k字了…吐艳十八大…
然后,感谢还在看文的亲。马上就是拯救君逸12345了…
113拯救君逸之计划
牢里的环境很差,很脏乱,到处有罪犯不满的嘶吼和谩骂声,亦或者是罪犯可怜巴巴的祈求声,而越走到里面空气越是寂静和压抑,没有人出声,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清晰可辨,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证明着里面确实关押着犯人,只不过都是些半死不活,求生不能,不求不能的重罪犯人,有些秋后要被斩首的,有些是终生关押的。 .]沈君逸在最里单独的一个小间里。
“哒哒哒——”的脚步声不断地在牢里回荡着,忽然停了下来。
女子将饭碗放在门栏里,哑着声音道:“吃饭了。”
沈君逸一动也不动,他垂着脑袋,双手环膝蜷缩着坐在草地上,青丝扑面而下,遮拦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神情,更看不清他墨色的眼瞳如今浑浊一片,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女子着急催促道:“吃饭了!快来拿饭!”
沈君逸动了,他站起身来,墨发凌乱地垂在他消瘦惨白的脸容上,他的嘴唇干瘪干燥,微微泛着青色。他走过来时,脚上的链条不断地发出碰撞的声音,脚腕因为走动摩擦,红肿不堪,皮开肉绽,他却毫无知觉。没有皱眉,没有呼痛,应该说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现在他所呆的身子早已不是他的身体了。
沈君逸抬起了手,他的双手也被铁链锁住,手腕处白皙的皮肤早已青肿一片,血肉模糊。
女子以为他要吃时,就见他随手一扔,将饭打翻了,随后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微微抬起,与女子对视了一番,又快速撇开。
“你!”女子被气得恨不得跺脚,刚要说什么时,她身侧的中年女子道,“别管他了,昨天也是没吃饭,反正中午就要处斩了,饿死算了。”
“昨天也是没吃嘛…”女子低声呢喃着,有些担忧地瞥了一眼缓缓坐下,又摆着一张雕塑脸发呆的沈君逸。
她身侧的中年女子奇怪地反问道:“昨天不就是你送的饭吗?你还向我抱怨他浪费食物呢,怎么,才一天过去了,就忘了?”
“啊,是啊是啊,我想起来了,看我的破记性。”女子哈哈笑着,端着食篮朝着其他牢房走去。
沈君逸静静地坐在草堆里,呆呆的望着老鼠一窝蜂地朝着饭菜冲去,叽叽喳喳地啃食着米粒。
再过三个时辰就要上刑场了。
沈君逸轻嘲地用手捂上了眼睛,刚刚他随意抬头的瞬间,无意间与那个送饭的狱卒对视了一番,仿佛望进了一双满怀关心担忧的双眸。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那个人是宋晓。眼中一错落地闪过一丝光亮,又深深地熄灭了下来。他竟然会觉得宋晓会冒险来牢狱里看他,又或者说,来救他?…
没想到快要死了,他竟然还产生这样的错觉,这样不该有的奢望。真是太可笑了…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当时有多冷漠有多无情地离开了宋晓,冷嘲热讽甩下了休,他也比谁都清楚宋晓当时沉浸着泪水红肿的双眸以及绝望落寞的眼神。
那些话语至今同样刺痛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当时若不是指尖狠狠地刺进肉里,他或许根本无法做到面无表情,冷嘲热讽地说完他所筹备的所有话语。
他要让她彻底地死心,彻底地恨透自己。如果不这样,或许宋晓现在真的会担心他,从而想办法救他出来吧…
笨蛋笨蛋笨蛋!
他的手指间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
这明明都是他的计划,为何达成目的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舒展,没有解脱,反而看见宋晓难过时心情越发的糟糕,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不断的挤压着,压抑而难受。
沈君逸自嘲了一番。如今的宋晓一定是恨死他了,恨他这个绝情绝心的背叛者。或许,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他这样无情无心之人。不过再伤心再难过也只是短短的几天吧,再过几天,她就能将他彻底忘了。
是啊,反正,他快要死了…也没机会再见了…
老鼠们慢慢地啃食完了米粒,突然有只老鼠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发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鬼使神差的,沈君逸瞥眼望去,却见老鼠痛苦了一番,从嘴里吐出了一张纸片。
他的眼睛蓦地紧缩,飘在地上沾满着口水坑坑洼洼的纸片上赫然写着几个小字。
——等我,今日午时,我会…
后面的字迹都老鼠啃食掉了,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了无音讯。
但是,那熟悉的字迹却让沈君逸慌张了起来,他的手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纸片。
宋晓,是宋晓的字迹!
他的手一抖,纸片掉落在了地上。
沈君逸想起女子离去时最后那抹担心的目光,以及不断催促他吃饭的声音,虽然压低了音线,但是…刚刚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宋晓!她竟然冒险进了牢狱!
宋晓易了容,就是说白芷已经回来了…这才第七天,白芷竟然回来了!
一瞬间,原本视死如归,决心赴死的沈君逸无助了起来,他的手指轻颤着在胸前相交,紧握。
怎么会这样?宋晓怎么会救他?今日午时,宋晓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会做什么!
沈君逸的心蓦然一跳。
他今日午时斩首!如今,只剩下三个时辰了…
“怎么,害怕了?”一道冷嘲声在沈君逸耳边响起,他茫然地抬头,灰蒙蒙的眼睛对上了开门入内的中年女子,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是闫宁,他曾经的“好”伯母。
闫宁的右手缠绕着层层纱布,一回想起当时沈君逸阴霾的眼神,她就觉得浑身发颤,右手曾经被刺穿的地方阵痛着。 .]如今见沈君逸狼狈的摸样,只觉得一阵舒爽。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没想到现在害怕的竟然哭了…”
闫宁鄙夷地笑着,一脚朝沈君逸踹去,沈君逸原本能躲开,但粗重的铁链妨碍了他的行动,身子被重重地踢倒在地,白皙的皮肤磨开了几道狰狞的血口子。
沈君逸眼睛一缩,趁着闫宁不注意,将地上的纸片紧握在了手中,此时又被闫宁踹了两脚,他咬着牙,隐忍不发。
闫宁用左手抬起了沈君逸的下巴,尖锐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刺在他的皮肉里,沈君逸微微皱眉,但面无表情,也无惧色。
这样无表情的神情,这样相似的面容,让闫宁想起了曾经沈若轻入狱时的场景,气不打一处来。
尖锐的指尖滑过沈君逸的脸颊,带出一连串的血珠。
“你知道吗!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沈若轻,讨厌得恨不得她立刻去死!明明我和她同考科举,明明我得了状元,但大家记住的都是她的名字。讨厌她一副亲民清廉的样子,不止东沐各地就连朝中也有很多她的崇拜者,奉她为老师。世家公子多半都喜欢她,她却遵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娶一夫。原以为那些公子会对她死心,结果到处传遍了她钟情的好名声。凤琪喜欢她,她年纪轻轻就被提拔成了丞相。”闫宁咬着牙,恨恨道,“那原本应该是我的位子!”
“嫉妒的嘴脸真恶心。你给我娘提鞋都不配!”沈君逸嘲讽道,被闫宁赏了一巴掌,右边的脸瞬间被打得红肿,五个指印骇然可见。但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不屑,嘴角带着上扬的浅笑,好似此时狼狈不堪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锦衣华服站在他面前的闫宁。
闫宁面容狰狞道:“她成为丞相那么多年,原来一直奉着女皇的命令默默地查着官员贪腐的事件。而我怎么能让她顺利去查呢!凡军国大计,女皇常和丞相、御史共同议决。而女皇下诏,是先下御史大人,再达丞相、诸侯王等,就是为了让御史大夫督查和牵制丞相。而群臣奏事也多由我向凤琪转达。于是,我就利用这个,泼了沈若轻一身的脏水,引起凤琪对沈若轻的误会和怀疑。但凤琪碍于往日的情分,只是将她贬为益州知县,而不是罢免她的官职。”
“但即使如此,沈若轻竟然还在查。而且找到了一星半点的证据,就义正言辞地希望我收敛,并主动和陛下坦白罪名。笑话,我好不容易辛苦了那么多年爬到御史大夫的官职,我怎么可能去跟凤琪坦白杀头的大罪!而且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是丞相了。虽然朝中不少人提议,但是凤琪就是任由丞相之位空缺。我就知道,沈若轻肯定让我向凤琪坦白后,功一件,重返丞相之位。”
闫宁的声音扬高了起来,充斥着鄙夷和嘲讽:“说什么最好的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其实也是想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所以,我骗了她!而她也跟你一样,傻傻的被我骗了,落入了陷阱,给我背了黑锅!结局也十分如我心意。她死了,丞相又位缺多时,我便成了丞相。真是一石二鸟呢。”
“你说是不,君逸贤侄?” 闫宁眯着眼睛,笑道,“当年我亲自看着沈若轻走向刑场,今日,我也会亲自看着你走向死亡,看沈家绝后,看所有威胁我的人临终的恐慌之感。”
沈君逸嗤笑了一声。
“让你嚣张!你如今不过是等着令人宰割的可怜虫而已,还真当自己武艺高强吗!”
闫宁狠狠地踩在沈君逸的右手上,恶意地用鞋子不断地碾压着他的手指,听任着关节发着咔嚓咔嚓的响声。
这次,沈君逸“乖乖”入狱,主动招供画押,所以根本没有得到刑部的严刑逼供,这是她最为不爽的一点。
闫宁弯□,当着沈君逸的面掏出一把匕首,对着他的手背直直地刺去,随后狠狠地抽离,血洒在她的朝服上,她戏谑地掏出手绢擦了擦衣袖。
当日,这个该死的小子就是这样刺穿了她的手背,害她疼痛多日,流血不止,到现在伤疤还未愈合,时不时隐隐作痛着。
然而闫宁嘲讽得意的笑容却在沈君逸冰冷的视线下沉寂了下来,闫宁冷哼了一声道:“你现在放心安心,是不是以为宋晓一定会没事了?”
她知道宋晓是他的死穴,否则沈君逸也不会以那种威胁这种方式落进了狱中,将宋晓的所有罪名的顶了,连同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瞧见沈君逸死寂的眼睛忽然一动,闫宁冷笑了一番,道:“等你死了,她就会来陪你了呢。想必你也不会寂寞,又和亲人团聚,还能和宋晓做鬼夫妻。”
“她和我早已没有关系,她已经不是我的妻主了。”沈君逸抬起眼睛,冷冷道,“你别忘了,她若出事,我交托给别人的那份名单就会分别送到二皇女和三皇女的手中。而且,她恨我,自然不会为我冒险什么,你就放心吧。”
他手里握着的纸片越发的滚烫,他知道,所有的计划,都在宋晓悄悄递来纸片的那一霎那,轰然摧毁了。
“那最好…如果我发现你们在打什么鬼心思的话,宋晓就得死呢…”闫宁在沈君逸耳边悄声道:“谁救你,谁死。这次刑场外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呢,被逮住劫法场的人,可就没之前那么好运呢…”
闫宁得意道,临走前又被沈君逸发泄了一番,发泄着她长年受沈若轻欺压的怨恨以及前不久被沈君逸恐吓的虚惊一场。
牢房又安静了下来,沈君逸躺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地面很冰,很凉,透着一阵阵的阴气。他的手垂在身旁,正不断地流淌着血液,他却不管不顾,任凭它肆意流淌着。
他那双死寂的眼睛微微睁开,狭长的睫毛轻颤着,带着点点泪花。不知为何,又哭了。不是害怕死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他不想宋晓死…
他自己死都行,但唯独,他不希望宋晓出事…只有她不可以出事!
沈君逸的手里紧紧握着那张纸,那张纸因为沈君逸不断流淌的血液已经浸染成了红色,似乎那里不断地传来着什么说不清的感情,让他的思绪一瞬间的凌乱了。
——别来救我…别来…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地蜷缩着身子哭泣着。
“宋晓,你竟然骗我!”苏晔一脚踹开宋晓的大门,怒气冲冲地进了屋子,墨色的眼睛环视了一圈,戏虐道,“真是好啊,白芷,柯黎昕都在,在开茶花大会吗?怎么不找我?!”
“苏苏,你怎么了?”正紧张谈论事情的宋晓一惊,随后展颜笑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生气?”
“你还想瞒我!”苏晔怒道,“你今日早晨去了哪里?”
“我…”
“是去了刑部吧!”苏晔冷冷地瞥了宋晓一眼,“凤清歌都跟我说了,你要见沈君逸,所以让她帮个忙。”
被点到名的凤清歌弱弱地从苏晔背后站出,尴尬地笑了笑,愧疚地望着宋晓。
苏晔套话能力太厉害了,她嘴一漏,就被连番炮轰,只好乖乖地老实的全部交代了…毕竟是皇弟大人嘛!
“你想去救沈君逸!”苏晔一拍桌子,扬声道,“你他妈的之前竟然还骗我,还瞒着我!”
因为被苏晔知道一定全力反对,所以,宋晓当时才…欺骗了苏晔。
“苏苏,沈君逸两个时辰后就要被斩首了…”宋晓的手紧紧握着,咬牙道,“我必须救他。”
如今离斩首只有两个时辰,除了劫狱,就是劫法场。
苏晔脸色一白道:“你要劫法场?你疯了吗?!你怎么会起这种心思!”
虽然活了两世,宋晓执拗的脾气却从未变过,她抢着打断道:“我不是蓦地动念,便要救他。我这几天已想了很久很久。我原以为自己能忘了他,能放弃他重新开始。但我发现当自己听到他的死讯时,根本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恐慌。”
宋晓苦笑道:“我才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他。我的身边到处都有他的影子,连做梦都是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么宠溺地瞧着我,我比谁都欢喜。他第一次主动牵起我的手,我感觉自己比谁都幸福。他第一次主动吻我,我觉得此生非他不可了…他几次救我,我才活到了现在…他只不过离开我几日,我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所以这次,我想去救他!不,我必须救他!”
苏晔想起当日沈君逸丢下休离去的场景,不禁有些心酸,低声道:“宋晓,你会送命的。他不值得你如此。他要送死也是他的事…与你何干…”
宋晓苦笑道:“前日,你想逗我开心,给了我一个糖人,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吃它?因为,不管怎么吃甜腻的食物,我所感觉到的都是酸苦。我的脾气很执拗,一旦喜欢一个人,就怎么也忘不了他了。我喜欢沈君逸,我想在这世上,我再也不喜欢第二个了。”
宋晓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阵酸楚:“我…不怕他利用我,不怕他伤透我的心,甚至,相忘于江湖我也愿意,但我很怕很怕…如果这次我不去救他,他就真的死了…他死了,我的心就感觉落空了一块…所以,如果我不去救他,不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我恐怕要后悔一辈子,也会恍恍惚惚地过一辈子…”
“宋晓…”苏晔吸了吸鼻子,他不明白为何宋晓对沈君逸如此执着,他果然是错了吗,当初没有拉宋晓一把,所以才让她越陷越深,迷失了自己,爱得如此的卑微。
他声音有些哽咽,又有些怒其不争:“你舍命护他,他却不知情,对你冷言冷语,之前对你半推半就,之后更是害的宋家和你如此落魄,在你最危难的时候,又面无表情地离你而去…这样乞讨来的爱情,还有什么意思?宋晓,这样卑微的爱情你何必在意!”
宋晓打断道:“苏晔…君逸临走前说的那些冷嘲热讽,我现在终于明白。他要让我对他死心,让我恨他,这样一旦他出事,我就不会想方设法去救他,因为我恨他。他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救我,只是我现在才发现,发现的太晚了…”
“你又为沈君逸找开脱的理由…”
宋晓按着苏晔的手背,止住了他想说的话,她轻轻道:“你剥开他的外表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别扭的家伙,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或者不屑于表达。他想保护我,想让我远离他的纷争,所以才用了这个冷漠的方式将我从他那里驱逐,用休将两人的界限划清。”
当白芷拿出那几千份签名名单时,宋晓就知道事情远没有之前那么简单。
沈君逸在撒谎,他在演戏,他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嘱咐白芷前去益州念川收集百姓的签名,证实并不是宋晓抬高粮价的,宋晓积极救灾根本没有贪污,宋晓是无辜的。他若真的对她绝情绝心全是利用,又何必默默地帮她想办法脱罪。
然而,白芷还未归来,她就莫名其妙地出狱了,相对的,沈君逸却入狱了。这巧合得太不可思议了。
于是,宋晓立刻求问了凤清歌,凤清歌犹犹豫豫下坦白了自己当时并没有成功求见母皇,宋晓突然出狱,她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当时苏晔如此感恩地望着她,她不由自主便隐瞒了事情的真相,伪说了是自己求情才导致宋晓出狱的结果。
对方如此陷害,明摆着要她入狱,要她死,而凤清歌没有求情的事实下,她究竟为何迅速出狱的呢?
答案就是一个,沈君逸一定做了什么,但他却将此隐瞒了,甚至于出言刺激她,和她划清界限。
宋晓长舒一口气,似乎这么说着,将几日压抑的烦闷和忧伤从胸中一扫而空。因为她想通了,想通了大部分,只剩下一点,她没有想明白,那就是沈君逸,他做了什么…
其实,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答案只有一个,她想要去救他,她只要遵从她的心就可以了…
宋晓展颜笑道:“我喜欢他,我想保护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的身边。所以这次,我要去救他。”
宋晓缓缓向苏晔说出这一长串时,苏晔怒瞪了一眼凤清歌,随后鼓着腮帮子道:“既然,他决心赴死,你又何必管他!劫法场可是杀头大罪!”
“不是劫法场。今日巳时,女皇将前往风仪山为皇太君祈福。”宋晓沉声解释道,“我要想办法拦住女皇的车队,求见女皇!然后在一个时辰内,为沈君逸争取机会!”
“你疯了!”苏晔尖叫道,“你竟然要拦女皇的马车求见女皇!说不定没见到人,你就被乱棍打死了!更何况见到了又如何,短短一小时,你如何说服女皇!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以刺杀女皇的罪名论处呢!”
“即使明知道自己可能做无用功,也想为他,做些什么…我只是,不想再后悔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宋晓咬牙道,“无论是劫狱和劫法场,都是重兵把守,不可能成功。今日我去牢里,沈君逸的双手双手皆锁着铁链,没有钥匙,根本无法让沈君逸自由。但,如果说动了女皇,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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