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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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年依偎着他,听他问道:“我陪你睡觉,你会做噩梦么?”

她摇头。

傅承林就说:“那我以后出差也带着你,姜小甜。”话没讲完,他在她白皙柔嫩的脸上捏了捏。

冬风刮得凛冽,他打开推拉门,带着姜锦年进屋,又告诉她:“我们的女儿刚刚学会一句话。”

姜锦年歪头:“什么?”

傅承林和她相视一笑:“前程似锦,年年好运。”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几天重感冒,脑子很晕,结局还哭了,但我记着还有五件事:

第一,《锦年》两篇番外移到9月29号晚上11点,30号晚上11点发表,大家说想看大学时期的傅总和年年,我决定补上。外加傅总和年年的婚后生活。番外不低于四万字。

第二,我要带大家开车(傅总和年年的车),30号番外的作话会有一个四字暗号,大家拿着暗号,到微博(素光同2014)给我发私信,就能上车了!这辆车我目前还没写完(有点长,本来想在结局时写完,失败了),讲述的是傅总和年年的赌约赔偿Play。

第三,《星辰》9月30号晚上10点开始更新,求求大家收藏一下QAQ 哪怕不感兴趣,跳到《星辰》第四章 看一下傅总也很好的!他真的超帅!

第四,《锦年》的实体书明年出版,附赠新番外和姜锦年的情诗卡片

第五,欢迎大家写长评,千字两分长评里,抽三个人,送百岁(已上市)+风景(已上市)+浮光掠影(已上市)+锦年(明年上市)+星辰(明年上市)的五本实体书套装以及明信片,爱你们,比心。

祝大家前程似锦,年年好运。

第89章 【番外】过眼云烟

高中时代真黑暗啊——姜锦年有时会这样认为。

中考前一晚, 姜锦年受冻得了重感冒, 第二天考试发挥失常。九月开学, 她选择了一所普通高中的重点班,那时她还算是个小美人。

再往后,亲戚和老师总是告诉她:“考上大学以前,你就一门心思学习,别的都不要管。”又或者是:“压力大,你就多吃饭,吃得越多, 营养越多,脑筋转得越快。”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每当姜锦年在食堂狂吃两碗饭,她的学习状态就会很好。分数稳居年级前列, 为班级争光, 为学校争荣誉, 所有任课老师都器重她。

她精通数学和物理。

她擅长解决困难的压轴大题。

如果思路陷入僵局,她会左手鸡腿,右手猪蹄, 一边吃饭,一边考虑。

皇天不负有心人。高中三年下来, 姜锦年成绩平稳,顺利进入顶级学府。但她的观念也发生了改变。学习和读书不再是唯一的任务。她发现同学们的课余生活丰富多彩又快乐有趣。

她尝试融入集体, 却被集体排斥。

某一位名叫邹栾的男同学最爱开玩笑。大学上课的第一天, 邹栾路过姜锦年, 便用一种浮夸的语调说:“啊哈,母猪来了!”他肆无忌惮的喧哗,引发了轻微的笑闹声。于是他更来劲,更洋洋得意,还用更大的嗓音说:“高肥壮的母猪。”

姜锦年坐在座位上,抬头仰望他。

那天恰好有一场大雨。教室里灯光通明,清楚照出他的样貌。他皮肤黢黑,牙槽前凸,颧骨微微向外扩,嘴唇四周都是浅色的胡须。他凭什么攻击别人的外表呢?姜锦年想不明白。

她直言不讳:“你算哪根葱?”

邹栾喊道:“哇,母猪骂人了!”

姜锦年语气不善,可是邹栾完全不羞恼。他四处跑动,亢奋地公布新闻。他和后排的几位哥们笑作一团,姜锦年还在前方如坐针毡。她将教材打开,翻到第一章,佯装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她强迫自己浏览书上的内容,甚至开始做一些课后练习,但是她无法转移注意力。她的听觉依然敏锐。

嘈杂热闹的阶梯教室里,邹栾半弯着腰,趴在桌前,指名道姓地说:“姜锦年不好惹,我刚开个玩笑呢,她就骂我。美女好相处,丑女怪癖多,肥婆最难缠。”

邹栾每讲一句话,旁边的阮红就笑一声。阮红天生丽质,艳若桃李,也是他们班的班花。邹栾早就注意到了她。他不再讲话,偷觑阮红几眼,见她正端着一杯豆浆,啧啧有声地喝着。她嘟起了嘴巴,柔嫩的唇形饱满,挂着豆浆汁液,宛如一捧玫瑰沾惹了露水。

阮红开口问:“你的名字是邹栾吗?你好幽默搞笑。”又扭头与另一位女生说:“我高中同桌就是一个好搞笑的男生,他可逗了。我班上好多同学喜欢他。”

尾音落后,阮红视线一扫,眼角余光落在邹栾身上。

男性荷尔蒙催发出一种不经大脑思考的冲动。那一瞬间,邹栾就像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千里送荔枝的唐玄宗,开关迎仇敌的吴三桂,而阮红是褒姒,是杨玉环,是陈圆圆。邹栾为了博得阮红一笑,亲自提笔作画,画了一连串的《母猪滚地图》,讲述了一位名叫姜锦年的同学,早晨从宿舍滚下床,再滚进食堂,吃空一栋楼,最终滚向教室来上课的故事。

《母猪滚地图》在邻座同学间广为流传。

阮红活泼开朗,笑点很低。她看完《母猪滚地图》,顿时乐不可支。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动了斜前方的两位男生,又把《母猪滚地图》递出去,邀请他们共赏趣事。

那两位男生正是傅承林和梁枞。

傅承林穿一身T恤和牛仔裤,气质出众,背影年轻而挺拔。他如同顶风傲雪的松柏一般显眼,附近那一圈男孩子都黯然失色,沦落为他的陪衬。阮红无法免俗,盯着他的侧颜出神,他微一抬头,她就芳心暗动。

在阮红的印象中,傅承林是最典型的外向性格。他擅长表达,才思敏捷,能和许多人谈笑风生。阮红觉得,傅承林一定会称赞《母猪滚地图》。

然而,他攥着纸张,一言不发。

阮红催他:“你快看,笑得我肚子疼。”

傅承林反问:“真有那么好玩?”

阮红调侃:“我都笑哭了。”她半张着嘴,咬了一下笔尖。

傅承林想了想,又问:“要是别人拿你开涮,把你画成这玩意儿,你高兴吗?”他揉皱了《母猪滚地图》。那张纸在他手里化作一团废物,梁枞还碎碎念道:“什么好东西?我没来得及看,你就把它毁了。”

傅承林并未解释,只是督促道:“老师还在上课,我们少讲两句话。”他将废弃的纸团揣进衣兜,坐得端正,继续听课。

课间休息时,阮红追问那幅画去了哪里。她纠缠不休,搅恼了傅承林,他干脆回答:“被我扔了。”

阮红噘嘴:“邹栾的作品,你说扔就扔啦?”

邹栾听见这话,怒道:“傅承林,你把《母猪滚地图》还我!”他从座位边上冲过来,气势汹汹道:“我画的是姜锦年,没画你,我说她一句母猪没人反对吧?”他向远处眺望,挑衅般吼叫道:“喂!母猪,姜母猪!”

另一位男同学接话:“你别喊她,丑女也要脸面的。”

邹栾连忙解释:“姜锦年先不要脸,她骂我算哪根葱。”

阮红还因为傅承林不理她而耿耿于怀,帮腔作势道:“相由心生,难怪姜锦年长得丑呢。”

邹栾伸出双臂,十指合拢,围绕着胸腔和腹部,比划了一个圆圈:“姜锦年满身都是肥肉哦,恶心死人。”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充满了侠义风度的笑容:“我和她开玩笑吧,她骂我是葱…”

邹栾站在阶梯教室的过道之中。他的左侧就是阮红。阮红听完邹栾的话,搂紧了她的室友,那位名叫孟丹妮的室友跟着吐槽道:“姜锦年她们寝室的人也受不了她。她早晨五点半就起床了,跑去图书馆背英语,早晨五点半唉?她根本不让别人休息。”

阮红惊叹道:“她每天都吵醒室友吗?”

孟丹妮竖起拇指,按响自动铅笔的开关。她佝偻着脊背,弓腰凑近阮红,直抒己见道:“姜锦年轻手轻脚起床,还不是跟地震一样。她那么胖唉,就像一座移动的山。幸好我没和她住一间寝室。”

邹栾拍打着桌面:“谁那么惨,和姜锦年一个宿舍?”疑问刚出,他又嗓门嘹亮:“姜锦年真讨厌。”

他的室友附和:“她过分了,大清早吵闹,很讨厌的。”

阮红忽然开窍,保持着中立态度:“她也是为了学习嘛。”

她猜测男生们更喜欢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她刚刚跟着邹栾和孟丹妮做了一把长舌妇,实属失策。无论姜锦年是什么性格,那都与阮红无关。阮红退离纷争,她问傅承林:“你在干什么呢?”

傅承林仍然静默。他提笔解题,畅游在数学的世界里,仿佛教室内空无一人。当他往前望去,却见姜锦年回过头,视线与他对上。她一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泪水已在眼眶中打圈,唇角又要勉强扯出一抹笑。

窗外风雨交加,凉意袭人。

姜锦年走出教室,坐到了台阶上。雨丝交织成一片水幕,被风吹得倾斜,刮到了她的身上,飘然不绝。她抱住膝盖,徒劳地遮挡自己,很想逃往沙漠和荒原,逃向某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忽然,她的面前,有一个影子逐渐靠近。

她闭紧双眼,害怕抬头。她不愿见到邹栾。

可是傅承林的声音传来:“姜同学,你想参加竞赛吗?”

她非常惊讶,无言以对。

于是傅承林问了两遍。

姜锦年惶恐愕然又紧张,手足无措道:“想啊,我…我想的。”

傅承林笑道:“我找齐了三个人。你,我,还有梁枞。”他特意强调了一句:“梁枞是我的室友。他这人不错,你放心。”说话时,梁枞正在走廊上乱窜。傅承林冲他挥手,将他招过来,他顺道和姜锦年打了个招呼:“你好啊,我叫梁枞。”

姜锦年立刻回应:“你好,我是姜锦年。”

傅承林介绍道:“姜同学是我们竞赛队伍的成员。”他左手揣进衣兜,稍稍侧身,转头盯着梁枞:“开学测试的结果,你看了么?姜同学排名全系第二,我是第一。”

梁枞一听就乐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竞赛小分队,小姜。”

姜锦年站起来,扶着栏杆,手掌微潮,出了一层汗。雨珠砸落在台阶外侧,坑洼中积聚的浑水迸溅,她的心脏猛跳一瞬,胡乱地点头。

*

早在一周前的体育测试上,姜锦年就注意到了傅承林。他帮她喊过加油。他开朗爱笑,积极阳光,经常去图书馆自习。姜锦年在图书馆撞见他好几次,他竟然提议道:“下个月是金融数据大赛的初赛。我们应该多见几次面,讨论问题和任务分配。姜同学你有空么?你参加了哪些社团?”

姜锦年如实道:“我参加了…钢琴社、围棋社、书法社、和英语社。”

傅承林站在图书馆门口,低头看着她。恰逢傍晚时分,夕阳沉落,他逆光而立,漫天的薄暮余晖都成为他的背景色。

他说:“你有这么多特长。”

姜锦年羞愧道:“我略懂一点点。”

他笑问:“钢琴几级?”

她坦诚:“业余十级。”

他又接话:“围棋…”

她飞快回答:“我是围棋的业余六段。”

业余六段是个什么水平,傅承林并不清楚。他只觉得听起来挺厉害。他越发正视姜锦年,把她看做一位重要的队友,而她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姜锦年花了几天熟悉MATLAB,开始在Linux系统里同时用Python和MATLAB建模。她还搭上了学校的集群,大幅提高本机的运算能力,她的进步速度与日俱增,更让梁枞刮目相看。

梁枞说:“姜锦年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生。”

他瘫坐在寝室的床上,一边玩着电脑游戏,一边和傅承林闲聊:“昨天晚上我在图书馆写线性代数作业,姜锦年坐我旁边。她打草稿只要划几笔,思路就捋顺了。我花费两个小时写完作业,她只用了二十分钟。”

梁枞摘下耳机,手指悬停于键盘:“你给姜锦年发了几页数据分析的代码,她刚开始没搞懂。你猜她怎么办?她没问我,也没求人。她打开谷歌,直接去看全英文的开源文档了…”

遇到姜锦年之前,梁枞坚定地认为:男人在学理工科时,具有天生的优越性,要比女人强得多。但他的逻辑思维、计算能力、学习速度都被姜锦年全方位碾压。他忽略了姜锦年的外貌与身材,只对她的智商甘拜下风。

他感叹一句:“姜锦年好恐怖。”

“恐怖”是贬义词,但在梁枞这里,它代指“超强”的意思。

梁枞话音刚落,他们的另一位室友打完水,拎着一壶开水进屋。这位室友名叫崔航,交际广泛,消息灵通,善于活跃气氛。崔航刚听见梁枞的评价,就问:“胖妞和你也起了口角?”

梁枞懵然:“你说啥?”

崔航道:“上次随堂小测验,胖妞得了第一名,超过了傅承林。我们班有人怀疑胖妞作弊,他们就在QQ群里闹起来。你们没打开QQ吗?”说着,他拿起脸盆,往盆中倒了半壶热水,蹲在厕所门口洗头。白花花的泡沫飞溅,洋溢着洗发水的香味。

傅承林走近一步,砸下一句很刻板的话:“这逻辑有问题,他们怀疑别人作弊,应该举证,在QQ群里闹什么?”

崔航近视八百度。他为了洗头发,早已摘掉眼镜,看不清傅承林的神情。崔航便用一瓢清水快速冲刷脑袋,抄起一条毛巾罩拢于头顶,回话道:“邹栾带动几个同学为你争辩。他们说,你的地位被人抢走了。”

傅承林翻出笔记本电脑,浏览QQ群的聊天记录。他发现,班群内部混进六个小号,无名无姓,经常有意识地针对姜锦年。他考虑片刻,没在群里说话,而是与班长私聊,成功升任为一名QQ群管理员。成为管理员的下一秒,傅承林踢走了那些小号,禁止成员邀请新人进群。

他和梁枞说:“群里的状况,类似小学生吵架。”

梁枞摇头叹息:“年轻气盛。”

傅承林倒了一杯凉白开,又摸出一盒药。他吃完药,精神不济,缓慢地爬上床,盖着被子躺倒:“别扯什么年轻气盛,纯粹是瞎折腾。姜锦年考了第一,伤天害理么?哪儿来那么多质疑。”傅承林没讲出口的话是:邹栾等人勤奋不足,智力偏低,自己没考到理想分数,怪罪起成绩更好的姜锦年,无非是把她当成了软柿子。

姜锦年反应激烈。哪怕傅承林清退了群内小号,姜锦年仍然没冷静。她发表了一段长话:“各位同学,尤其是邹栾同学,我拜托你们登录学校官网,查看开学测试的全系排名,我是第二名。开学到现在,作业和考试都简单的要死,全是基础内容和数学常识,我为什么要作弊?”

邹栾回复:“呵呵。”

姜锦年越发愤怒:“呵你妈个头!”

邹栾把她的话截图,重新发送,配上哭泣的颜文字:“母猪作弊又骂人喽。”

姜锦年气得发抖,努力解释:“我从小到大都用手帕。那天考试之前,我把手帕放进了抽屉,考试的时候,我找不到手帕了,我就在书桌抽屉里摸索,并不是要作弊。”

邹栾道:“教室可没监控,你怎么说都有理。”

姜锦年忍无可忍,反问道:“作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不懂装懂吗?”

邹栾其实也不是计较作弊。他与姜锦年过不去,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姜锦年很看不起他,其二,姜锦年又穷又胖,脾气暴躁,竟然还敢看不起他。

少年的尊严最不容践踏。那时候,邹栾还不懂服软是一种自保的手段。他认为处世之道可用一句话概括:敌强他更强,敌狠他更狠,谁猛谁能赢,谁怂谁先输。就像在电脑游戏中打怪升级,在题海战役里狂刷错题一样。

邹栾用最刚硬的语气说:“太把自己当根葱的人,往往特别善于装蒜。 ”这句话不是邹栾的原创。他某天听别人讲过,就默默记在心里,现在用来□□姜锦年,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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