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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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这个家族的长子，孙总一出生就获得了旁人没有的资源，虽然孙总的父亲还没有退休，但家族大部分的产业已经陆陆续续移交给了他接管，老孙总还留下了一群精明能干的属下辅佐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说法让孙总愣了下，然后开心地大笑了起来，终 于释然，“你说的没错，难怪我运气不好，原来我出生的时候运气就已经用完了！”

郎晨原本还为仇复的“口不择言”捏了把汗，见孙总居然没生气还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总算松了口气。

趁着和仇复聊天的机会，孙总又问了仇复不少问题，有些是有关个人的，有些是有关网上那些传闻的，仇复谨记着来时郎晨嘱咐地“有问有答”的原则，基本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有些太过私人的问题不好回答的，就沉默着不吱声。

不提孙总商场上的能力，出身在这么复杂的家族里，看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大概就和仇复聊了个半个多小时，就把仇复的性格、经历和家庭背景都摸的差不多了，对他这个人的兴趣也消失了大半。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普通家庭里出身的普通人，也许读书的本事不错，也有毅力，却没什么野心，头脑也不够灵活，在人际交往的能力上更是连他们家五岁的孩子都不如。

如果没有中了那五个亿的奖，这样的人是很难完成阶级跨越的。

所以说，还是运气好啊，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都顺利！

想到这，孙总有些羡慕地问：“不知道小仇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澳门玩一玩？我陪你，你就负责玩，输赢都算我的，你这样的运气，不试试手气实在是太可惜了。”

仇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去澳门干什么，听到后面，吓得脸色大变。

“赌博？我们家家教严，我连麻将都不会啊！”

“很简单的，有些一看就会了。”

孙总笑着说。

“谢谢孙总好意，我不会这个，去了也是给您增添损失。而且…”仇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有港澳通行证。”

穷，没钱出去玩，他陪江静出去旅游，最远也就跑过海南省，国都没出过。

孙总怔住了，这算什么理由？

他还只以为这只是仇复的推搪之词，便没有再勉强。

“那好吧，其实小赌可以怡情的。”

孙总原本对仇复也不太关注，还是有助理开玩笑地说这个亿万富翁在他投资的公司里上班，才对他产生了好奇。

他家一直和香港人做生意，本来就迷信一些运命上面的事情，自己运气不好，就有点“借运”的念头，想要结交这个小朋友。

仇复不愿和他一起去澳门“玩一玩”，他想了下，又问：

“不知道小仇中了奖之后，对自己的资金有什么规划？我对这个还比较擅长，可以帮你一起参考参考。”

不但孙总好奇，就连郎晨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想听听仇复究竟是怎么“用”这笔钱的。

他每天和仇复在一起上班，最了解仇复的情况，除了他给父母买的房子，仇复就没置办过什么不动产，也没看他关注过什么股票期货交易市场的，他甚至怀疑仇复有可能把这笔钱存了个定期，每年拿利息而已。

但他也不好多问。

而在孙总看来，一个年轻人乍然暴富，有了几个亿的现金，必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妥善处理这笔财富的，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又不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一生下来就有人教导怎么打理财富，用这个话题切入是最好的闲聊办法。

仇复最怕人问起这笔钱的去向，孙总一问，他就像是全身寒毛竖起来的小动物一般，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不用麻烦您了，我已经请了人帮忙打理我的资产，我对他很满意。”

“哦，不知是哪位著名的理财专家？”

他倒不意外这个结果，自己不擅长理财的话，委托他人理财往往是最有效的理财方法。

仇复哪里认识什么理财专家，支支吾吾地报了“何学斌”的名字。

“何学斌？是哪家投资银行的投资经理？”

孙总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疏漏了，所以又多问了一句。

仇复报出了那家国内的银行名称。

这下，孙总彻底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甚至觉得仇复是在瞧不起自己。

他是真心实意在和这个小伙子探讨如何配置资产以增值的问题，结果这仇复完全没有“求教”的意思，反倒信任一个普通商业银行的不知名理财经理。

“年轻人连这点扩展人脉交际的进取心都没有，能成就的事业也有限。”

孙总心想，眼中的好奇之色已经熄灭了大半。

“对自己的财富都没有规划，能对晨曦科技起到的作用更难说。”

他对仇复失去了兴趣，便连闲聊的兴致都没有了，不再主动开口。

一旁的郎晨是又急又酸，仇复明显是入了这位大佬的眼，对方有意要提携他一把，带他进入自己的人脉圈子，也许后续有“投资”的项目一起做也未可知，但凡仇复是个聪明点的，这个时候就该顺杆往上爬，扒上这颗大树。

这种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仇复竟然拒绝了。

一时间，郎晨也不知道自己带仇复来究竟是对，还是 错了。

万一孙总觉得面子被拂、连带着对投资他们项目的事儿都产生了芥蒂，今天他就算白跑一趟了。

可他能说什么呢？

难道能责怪仇复不够油滑，没有哄高兴孙总让他投资吗？

眼看着这次会面陷入了僵局，郎晨硬着头皮，又开始问：“孙总，那个‘筑梦家’商业计划书的事儿…”

“你说‘筑梦家’，我正好想问。”

孙总见郎晨锲而不舍的提起这个话题，终于给了他点面子，“听说前阵子‘蓝星’想要高价收购你的公司，你为什么不卖？”

“因为我不能让‘筑梦家’沦为一款家具销售辅助类软件。”

郎晨认真地回答，“孙总，‘筑梦家’的市场前景十分广阔，它可以拓展出的业务和服务种类更是会超出您的想象，能给您带来的回报，也会远远高于它只是一款家具销售辅助类软件的时候。”

“是吗？可是我看到的，是你们这个软件做了两年还没上线，而你的公司，已经四年了，还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回报值。”

扯去了刚才和仇复聊天时热情好客的面具，孙总面对郎晨时，又恢复了一副商人应有的精明模样。

“接受对方的收购，将公司套现，然后你再做你想做的事，难道不会来的更快吗？”

他听说“蓝星”要高价收购晨曦科技时，还以为终于能收回点投资并赚钱了，谁知道郎晨脑子不太清楚，竟然回绝了“蓝星”的收购建议，还想要从他这里继续要投资。

如果郎晨答应了，他前期投入的两笔资金早就可以收回了，还会增值不少。

“孙总，这样虽然确实能赚钱，但是从长远的目光来看，这是巨大的损失。”

郎晨听出他有怨怪自己不把自己的创业公司高价卖了变现的意思，连忙解释，“当时我们的业务刚刚到了关键阶段，vr的技术已经成熟，‘蓝星’那时提出收购，就是趁火打劫，如果等我们的vr功能上线，市场估值绝不止现在这么多。”

“孙总，现在我们的产品已经基本研发完成，请您先看看我们这款产品的主要功能。”

时间宝贵，郎晨示意仇复将笔记本拿出来，示范“收费版”筑梦家现阶段已有的功能给仇复看。

“仇复，你是技术总监，由你来向孙总讲解。”

若论拉投资，仇复绝对不如郎晨，可论讲解，这个“筑梦家”的设计和研发是仇复从头到尾参与的，最近背产品手册也是背的滚股烂熟，丝毫不怵。

他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在茶几上打开，然后向身边的孙总示范软件的“设计”、“拼接”、“一键生成”等功能，并且介绍着：

“孙总您看，通过这个‘模型添加’功能，所有的授权厂商都能自行添加新的产品模型，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十几万款模型素材，已经基本能实现所见即为所得，此外，我们还增加了‘云设计’功能，所有在我们‘筑梦家’设计的户型都是上传到‘云端’的，保证下次上线还在这里，绝对不会掉线或丢失…”

“您看，这是通过……￥技术实现的正常自然光线，这是暖光、冷光，这是夜晚效果，这是白天…”

“还有我们的3d极速渲染，普通设计师出一套房屋效果图要几天甚至十几天，但是有了我们这套3d极速渲染技术，只要‘户型图 风格’一键匹配，十秒钟就能出图…”

“还有我们的引擎，我们经过了…54的测试，现在已经是优化后的第三代，可以…”

“你们不要跟我说这些！”

孙总一开始还有耐心看看，见仇复一直在搞什么户型图，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这完全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完全看不到你们的变现能力在哪里，就靠免费让人玩这种小‘游戏’？”

他的话，直接打断了郎晨和仇复所有的期盼。

“孙总，您不能小看中国的装修市场，有了我们的‘筑梦家’，人人都可以设计自己的家，这对于现在的家装市场来说…”

“房屋装修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否则要设计师干什么？一个人的审美和专业水平，决定了他在每件事上的高度，如果每个人都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只会浪费无谓的资源和时间！”

孙总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不支持“筑梦家”的原因。

“明明交给设计师更好的事情，你们偏偏要把它搞复杂了！这么好的渲染系统，如果你们拿来做‘模拟人生’那样的手机游戏，现在你们早就已经实现财务自由了！如果这款软件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为什么就没有几家资本来投资你们，而是找到我这里？”

郎晨眉头一蹙，正想解释自己是刻意不接受过多的融资方的，就见到孙总不屑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装修图，又说：

“我原本不想讲这样的话来打击你们这样创业的年轻人，但看见你们这样一头扎进死胡同里，我出于好心，还是不得不讲…”

他嘲讽地说：

“装修是低频需求，你们想要靠普通人那三瓜两枣来完成盈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第74章 我是普通人

老孙投了那么多项目, 这“晨曦科技”既不是发展的最快的，也不是前景最被看好的, 一开始他可能还关注下项目进行的怎么样，到了第二年、第三年的时候, 他已经将这家公司当成了自己投资失败的对象，不怎么再关注了。

后来看他们的项目书, 知道他们开始做什么“家居装修服务”，更是对此嗤之以鼻。

他是对“天使投资”这轮感兴趣的商人, 图的就是“广撒网、早赚钱”，往往不会投资到第三轮，要求的就是投资对象有出色的变现能力, 无论是早日实现盈利还好，还是抛售公司套现也好, 钱回的越快越好。

当初他会看好郎晨，除了是因为郎晨的学校和创业成功的师兄们都极力推荐他、而他的个人履历也十分出色，更重要的就是他那时给他看的计划书是个“手机游戏”项目，而“手机游戏”, 是回钱极快的类型。

现在搞到这个阶段，他早就已经后悔当初投钱在这个难产多年的项目上，一心只想着收回成本减少损失, 实在不愿再和他们掺和下去了。

更别说他们做的“筑梦家”还是什么做装修的软件，即便他不怎么关注这个领域, 也知道装修要求的不仅仅是做图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经验和审美！

一群根本没接受过这方面训练的普通人, 拿着好的作图软件出来，也就只能做出个四不像的可笑作品来。

郎晨不是笨蛋，听孙总说到这里，就明白他是不会再为“筑梦家”再付一分钱的了，虽然很可惜这样的结果，但因为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没有那么觉得难以接受。

他拉了下身边的仇复，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孙总，我尊重您在商业上的成就，也感激您在我们创业之初提供的无私帮助，但您对‘筑梦家’的评价，我实在无法苟同。”

仇复竭力不让自己的怒火冲昏了头脑，拼命压抑着对孙总傲慢地反感，维护着为他们创造出的作品。

“郎总曾说过，‘每一个家，都是好几个人的梦想’，没有人会不对自己的‘家’有着各种美好的预期。‘筑梦家’与其说贩卖的是家居设计的服务，不如说贩卖的是一个个实现家庭梦想的可能，亲自参与、创造出自己的‘梦’来，也可以是属于普通人的快乐，不仅仅是设计师才有这样的能力。”

“情怀不能当饭吃。”

孙总不认同地摇头，“而且我不认为普通人有兴趣参与什么家居装修，光是工作就要牵扯他们太多的精力。哪怕是我们这样的富人阶级，平时的工作也忙的要命，哪里有时间自己督工、设计什么房子！”

他完全不能理解换一套家具、换一种装修有什么值得做一个软件去反复测试的。

“你们这就是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一款浪费时间的产品！家具如何摆放是设计师的职责，不满意什么风格就让设计师一直换到你满意就是了，这才是正确的做法。时间难道不是宝贵的成本吗？”

“但是对于绝大数普通人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他们的时间！”

仇复终于忍不住，讽刺了出来。

“像您这样的‘不普通’的人，大概完全不知道装修对于一个‘普通人’有多重要吧？不，您甚至根本不明白，寻常人家能买一套房，会有多么的不容易！”

“掏空了一家三口、四口，甚至三代人的口袋，就为了凑够那么那笔‘普通人’正常工作几十年都绝对拿不出来的买房款，背上重重的债务，甚至很可能直到交了房，手中连装修的钱都没有！”

仇复想起自己连续半年加班就为了那点加班费、想起父母一把年纪还要搬离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为自己这个‘不孝子’凑钱，心中的不平越来越甚。

“生来就富贵的您，又怎么能理解这种‘绝对不能糟蹋这样花大价钱才得来的房子’的心理？”

门口铺着价值上百万的古董地毯、却根本都不清楚它的价值的富豪，又怎么能理解为了自己的小家而精挑细选的心情？

“还有那些没有房的人，难道就没有‘做梦’的权利了吗？难道就不能一边憧憬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一边用我们的‘筑梦家’设计自己的梦吗？那些不愿被装修公司绑定的年轻设计师、那些对家装设计感兴趣却根本没时间也没金钱去深造的人，‘筑梦家’都可以给他们一个圆梦的机会！这怎么是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您说如果风格不满意，一直换、一直换、换到您满意就行了，那是因为您请的设计师都是知名设计师，您支付了高额的设计费用，他们会根据你的要求不停的修改，可大部分的普通人，光是要挑选一张心仪的设计方案，就可能跑过了十几、甚至几十家装饰公司，疲于奔命就算了，还会有被设计师忽悠的风险。”

nb s仇复想起自家二手房里那俗艳颜色的儿童房，还有那可怕的卡通移门和布满蕾丝花边的粉红色窗帘，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

“还有更多的人，甚至都请不起什么装修公司，给不起那笔设计费，只能胡乱参考一些网上的效果图，请上几个包工头，就这么装修完了自己的房子。”

郎晨有点担心仇复会得罪了孙总，悄悄拉了拉仇复的衣服。

“仇复，少说点。”

“不，你让他说。”

孙总饶有兴趣地抬抬下巴。

“就因为我们是‘普通人’，就因为我们没有您那么‘不普通’，所以大部分人即使面对装修的失败，也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重新装修，只能忍受着不甘和悔恨，住在‘不完美’的房子里！”

仇复深吸口气，“只为了一句‘还是好的，丢掉可惜’，哪怕充满不甘和悔恨，也要一直忍受着没有深思熟虑的后果，可能接下来的几年、几十年里，心情都不会好了！”

“还有更多因为装修纠纷、买房纠纷，不得不陷入到长期的维权中去的人，这哪里是一家人的‘美梦’，简直是一家人的噩梦才是！”

“您说审美是需要培训的，我觉得这没有问题。但没有经过培训的普通人，难道就不能享受‘美’的东西吗？我们的‘筑梦家’，本来就是为了能让普通人更容易、付出更低的代价，就享受到提供‘美’的服务而存在的。毕竟，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您怎么能说，‘筑梦家’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啪啪啪。”

孙总带着笑意看着仇复，为他鼓着掌。

“很精彩的演讲，很煽情的产品目标，只是，这其中有几个小小的问题…”

他用商人特有的锐利眼神，鹰隼般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仇复。

“你是不是对‘筑梦家’的成功，有绝对的信心？”

孙总问。

“是！”

仇复毫不怀疑地答。

这是他和他的伙伴们一起，耗费了无数个日夜，用尽了所有的心血，千锤百炼出的作品。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它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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