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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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黄本厚也不是完全无辜的,从东君和御使们查出来的线索来看,黄本厚在方家没有造反之前就靠上了方家的大船,因为地方官员的庇护才能富甲天下,只是后来方家造反,黄家才在明面上断了和方家的联系,私底下有没有很难说清。
就这一点本就是重罪,可那时候方家势力惊人,作为商人攀附权贵也是寻常,只是东君越查越多,似乎黄家还有方家的内应,那个死在外面的管事也并非单纯被贼寇所杀,其中千头万绪,足以定罪的证据却十分渺茫,就连刘凌都很头疼。
在查黄家粮行的底细时,终是被黄家察觉到了不对,黄本厚上了一本万言书,写明了自己当年为何会攀附方家、如何以官粮经营和方家共同牟利的事情写了清楚,但自陈对无为教、对方家造反绝无插手,随万言书入京的还有一本历年来和方家极其其他官员来往的账目,也是清清楚楚到了先帝重起皇商那年就断了所有的来往。
可很多证据还是不利于黄家,御史台倾向于先抓后审,东君的意思却是先查后动,以免打草惊蛇,如果真有牵扯到谋反之事,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眼看着黄家就要被摘掉皇商资格、黄本厚也要下狱时,黄本厚却因为自己的决策而连累族中,选择了自尽在家中。
据说黄本厚自尽之后,湖州百姓纷纷哭号奔丧,许多收到过黄家帮助的乡民自发送葬,黄本厚的丧事在黄家极力低调的情况下还是震动了天下,有关这个“黄大善人”的传闻就连皇宫里的刘凌都有所耳闻。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彻查下去只会让民心动乱,对黄家的探查也就由明为暗,直到去年无为教的教主被东君抓到,才算是还了黄本厚一个清白。
无为教的后台是另外一个皇商,此人做的是北方的粮食生意,他通过无为教操纵当地百姓抵触抗灾,再以“平抑物价”的名义平价抛售陈粮和霉坏的粮食,又垄断当地的粮种,准备等蝗灾过后以粮种谋得暴利。
他和黄家一样,也曾同靠过方家的关系,只是方家看不上他却和黄家多有往来,以至于经常压他一头,所以早有宿怨。
“无为教”案结案之后,黄家由黄本厚的弟弟,也就是黄良才的亲生祖父继承族长和皇商之位,继续打理家族的生意,皇商子弟入国子监读书的名额,也没有落在黄本厚的本枝身上,而是由现任族长的孙子所得。
虽说这结局有些让人唏嘘,可大家族中争斗不见得比宫中少残酷多少,黄本厚一死,族弟上位,当然是更照拂自己的直系血脉更多些。
更别说黄本厚一支都在守孝期间,与其浪费这一个名额,不如由族中其他优秀的子弟搏上一搏。
只是如此处事不顾及旧情,想来黄家如今这位族长,日后成就有限。
刘凌低着头,手指在案桌上清敲,似是在思考什么,一旁的薛棣和陆凡都静静等候皇帝的决断,并不急躁。
毁过容相貌不端…
这位黄良才到底有多天资聪颖才能让黄家人大把才貌双全的子弟选,举荐这个孩子去国子监?
刘凌好奇之后,突然想起东君和他说过的话。
“陛下,黄家之事并不简单,黄本厚自尽也许另有隐情,但现在证据不全,无为教案又已经结案,我和徒儿会在私下里继续查探此事。此时不宜再横生枝节,陛下也不必对黄家过多关注,以免打草惊蛇。”
莫非…
“让他入殿试吧,也让朕看看这个黄良才如何才华出众。”刘凌随手在奏折上批复。
“先帝能启用薛棣,朕点个黄良才,又有何不妥?”
陆凡怔了怔,露出一个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喜忧参半的表情。
刘凌和陆凡在商议政事的时候,姚霁并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御座上的刘凌。
以往无论他在处理什么,可姚霁都知道他是看得见他的,无论是处理政事,还是单纯的读书,间隙之间,他都会用目光和她交流,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可眼神完全不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刘凌,对她来说,似乎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处理政事那轻车熟路的果断、思考时不经意的皱眉、薛棣和陆凡已经习以为常的等候,都让姚霁知道他已经成长到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而越见成熟的五官,比年少时候更寡言少语的城府,却又让她隐隐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刘凌是这样子的吗?刘凌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她想起那个笑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
我离开的这几年,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会不会认为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啊,如果他真的看不见我的话…
姚霁心头一滞。
那无论她有没有来,他都会当她不曾来过。
“姚霁,我们什么时候回程?”
一个青年走了过来,低声询问姚霁:“我们能在附近随便绕绕吗?我对宫女和太监还挺感兴趣的。”
“不要超过前宫的话,可以。一旦我的集合信号一发出,你们就要回祭天坛集合。”
姚霁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刘凌一眼。
她下祭天坛的时候,也发现了祭天坛的变化,以前破败的围栏已经被新的石材所替代,西宫似乎也在进行着土木上的工事。
难道是他在期盼着什么,所以?
“好的,姚霁你一直等在这里?”
青年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不无聊吗?”
“已经留在这里够久了,什么都看过了,没你们那么新鲜了。”姚霁笑着回他:“我在这里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
青年好涵养的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掌,吸引了自己朋友的注意,一群人笑笑闹闹地出去“探险”去了。
姚霁看了看刘凌,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便像以往那样,在刘凌的脚边席地坐下。
“陛下,该用膳了。”
王宁安排好膳房的事宜,上前提醒:“是就在宣政殿用,还是在后面用?”
刘凌故作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昨夜睡得太晚,精力有些不济,就在小书房里用吧,用完午膳正好小憩片刻。”
陛下昨夜休息的太晚吗?
最近都是二更歇的,也不算太晚啊?
王宁有些纳闷地正准备领旨下去准备,却又听刘凌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前日那白露味道不错,取一些来就菜。”
“白露?可是陛下,下午您还有政事,白露会不会太…”
太烈了啊!
经过几次烧灼后才得到的酒,远没又它的名字听起来这么温柔。
那么烈的酒,如何能够就菜?
可王宁随即就被刘凌一个眼神制止了,乖乖地去准备酒菜。
很多时候皇帝都会替出让人觉得诧异的要求,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些要求是有原因的,久而久之,皇帝身边的人很少会去询问这些事情的原因如何,照办就是了。
喝酒?
姚霁诧异地看向刘凌。
他什么时候多了好酒的毛病?
刘凌感受到了姚霁的注视,但他不动神色的继续批复着手指的奏折,没一会儿,身边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刘凌用余光看了下手边,见姚霁还坐在那里发呆,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是在思考什么。
王宁的动作总是很快,等姚霁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条件反射的跟着他进了小书房。
小书房倒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书房里的陈设又换了一遍,墙上也多了几幅丹青子的真迹。
姚霁一向对这个没有抵抗力,职业病一发作,站在画前眼珠子像是被画吸住了一般动都不能动。
刘凌慢条斯理的喝着白露,间或吃上两口饭菜,眼神不时看向姚霁,但皆是一触即收,似是眼神只是无意间扫过那边。
他如今酒量已经极好,一瓶白露下了肚,眼睛明明已经烧到发热,身体也犹如有一团火在蒸腾,可脑子却清醒的很。
在他的眼中,光和线纵横交错,人影忽东忽西,所有的一切都犹如妖魔般光怪陆离,可在这一切光怪陆离里,却有一样东西是真真切切的,真切的好似那个唯一不会扭曲之物才是假的。
那唯一不会扭曲之物,正是站在画前研究的姚霁。
刘凌随手丢下酒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柔动作站起了身子,运起萧家的步法,身形鬼魅的移到了姚霁的身后,并且悄悄的伸出手。
“丹青子的人像果然名不虚传,这应当是晚年画技大成之作。”
姚霁在心中赞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画上的纹理,却又想起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种绝品是不能随便乱摸的,所以手伸出一半又想要收回…
然而只是眨眼间,姚霁收回手的动作就完全停住了。
谁抓了我的手?
抓我的手干嘛?
不对!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抓得到他们!
姚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扭过头去。
刘凌也没想到居然能够这么轻松,无论他喝了多少酒,无一例外的会被“通天路”撞飞出去,所以他原以为自己伸手碰触姚霁的动作会和通天路一样撞飞出去,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以下犯上”。
可此刻,刘凌感受着手掌中纤细的触感,心中突然就安稳了。
“刘凌,你怎么…”
姚霁一脸慌乱。
刘凌手掌一个用力,将姚霁拽向自己的怀里。
“抓住你了!”
第251章 情浓?情淡?
姚霁刚走的时候,刘凌一直陷入在某种惶恐不安里,一会儿觉得老天爷会灭了他,一会儿又觉得他如果没事的话,恐怕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天灾人祸,干脆连这个世界都毁灭了算了,整日心中充斥着痛苦,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处理朝政,没有被逼疯已经算是他坚强的了。
那些日子,蝗灾、无为教案、清剿方陈两家余孽已经用去了他所有的精力,等他意识到瑶姬可能真按她说的向上界隐瞒了什么的时候,他心中对于“天道”的恐惧却还是一点都不敢懈怠。
等又过了一年,姚霁没有出现,他又开始担忧这位仙人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惩罚,仙人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每次只是想着姚霁可能因为他而受到惩罚、折磨,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直到“通天路”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丝“升仙”的希望。
只要那个在那里,说明他也许是有仙缘的。
他能看到见那个,也许证明凡人也有可能有飞升的一天。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国家还未稳定,他也尚在有为之年,就算要修仙求道,至少也要到了合适的时候,不过在那之前,他可以为此先做好准备。
可今日,瑶姬又下凡了,不但下凡了,而且还和之前每次一样,领了许多奇怪的神仙来围观他们,刚刚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刘凌的胸臆之间涌出许多酸涩来,只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的担惊受怕和为她担忧都是笑话。
她在他的生命里来来去去,似乎已经理所当然,而他只能被动的等待着,等待着她一次次的造访他的生命,留下一句两句对他人生的“预言”,又或者更多的是欲言又止。
可是现在,他抓住她了!
“刘凌,你怎么?”姚霁的惊骇全部写在了脸上,“为什么你能碰到我?”
她的惊慌如此明显,以至于自己已经被刘凌拽入了怀中都没有意识过来。
“是啊,为什么我能碰到你呢…”刘凌并没有太认真地回答她,“大概是,天意吧?”
“所以你之前一直看不见我是装的吗?其实你看的见我?”姚霁气急反笑。“你现在在做什么?抓捕神仙?”
“你是仙人,我岂敢亵渎。”刘凌苦笑,“不装作视而不见的话,我怕我会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了。”
“什么?”
姚霁左右扭动了一下,觉得不自在极了。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好好说话!”
“好。”刘凌很温柔地回答,可捏住她手腕的动作却丝毫没见放松,只是将她领到了书房的软榻边,率先坐了下去,仰起脸问她:“你已经走了两年零三个月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还记得在胡夏国的那个我的同事吗?我们会留在这里是他做的手脚,他给自己留了后路。因为我和他遇见的情况是一样的,所以我也得以借由他的后手逃过各种盘问,甚至还掩盖住了这里的不对,但…”
姚霁动了动手腕,发现根本抵不过刘凌的力气。
“但你如果一直这样拉着我,被人发现我不见了,就有可能掩盖不住了!”
“我只是怕你又突然飞到天上不见了。”刘凌有些委屈地说着,“上次你直接就飞走了,连句道别都没有…”
原来心结在这里。
姚霁心中一软,叹口气道:“通道打开关闭都是有时间的,我的能源不多,当然要抓紧时间。这次,这次不会了,我是带人来参观的,要到了约定的时间才会走。而且最近来去的次数应该不少…”
能源?
她是说那个手腕上的东西,是让她来回的关键?
刘凌悄悄地在心中记下了。
姚霁对于温柔的刘凌更没有抵抗力一些,见他眼神受伤地看着自己,姚霁好奇地伸手拍了拍刘凌的脑袋,发现自己居然能接触到他:“你怎么做到的?果然你是特殊的吗?既能看得见我们,又能碰的到我们?”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下次再见不知又是何年。”刘凌眼中闪过坚持,“瑶姬仙子,你和我说说话吧,再说一会儿,我就放开。”
“哎,你这孩子长大了,性子也固执了许多呢。”姚霁无奈地看着刘凌,点了点头:“你要坚持这样,我就陪你说说话。”
刘凌并没有急着诉说自己这几年对她的思念和担忧之情,而是将这几年发生的一些政事和人事上的变化慢慢说给姚霁听,一边说,一边不动神色的将姚霁的人往自己的身前带的更近些。
在姚霁滞留在代国的几年间,很多时候他们都像这样贴的极近的商议国事,有时候甚至是在床/上抵足而眠时说着悄悄话,相对于那时,这个距离甚至已经算是有些远了,所以姚霁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反倒听得极为认真。
庄骏卸下宰相之职并没有违背历史,陆凡当上宰相倒是有些奇怪,按理没有那么快…
“罢了,这历史变得岂止一点半点?”姚霁有些担心地心想。“如果来的游客之中有了解这段历史的,看出发展的不同,那这里面的变化就瞒不住了。难怪秦铭要去找相熟的‘投资客’进入这里,如果真是历史爱好者或者对这段历史很了解的人进来,说不定他们想要瞒的再久一点的主意就落空了。”
“那你呢,你到了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轻轻问她。
对她来说,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可会和他一般对对方牵肠挂肚?她会不会常常想起在代国的时光?
姚霁微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我,我去找了那位曾经见过你祖先的同伴。”
“祖先?”
“嗯,那时候我听你说起刘志寻仙的事情,心里有些在意,所以我和秦铭去找了当时见过刘志的同伴。”姚霁没有说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怀疑,表情也有些歉疚:“你上次猜的没错,我的同伴无意间泄露了一些事情,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正常发展,刘志自尽了。”
“果然是这样。”
刘凌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
姚霁心中压着这样的事情,终于有了可以说的人,语气也越见低沉:“我那位同伴,因此有了心疾,如今过的…不太好。他其实很欣赏刘志,所以在发现刘志看得见他之后才会动了心思和他说话,但刘志太聪明了,将不该知道的事情也从我那同伴口中套了出来…”
姚霁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咦?你这是?”
姚霁感受着脚下踩着的地,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曲着的双腿。
“我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你以前不是抱怨过一天到晚不是站着就是在地上坐着,要么像是罚站,要么像是乞丐么?”刘凌似乎不愿意对此多言。“左右你碰得到的东西不多,站久了也会觉得难受吧?坐我腿上也没什么不好。”
他看着坐在自己右腿上瞪大了眼睛的姚霁:“反正我们都那么熟了。”
姚霁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不会像是小姑娘那样羞涩无比,又或者被刘凌的话忽悠过去,在这种事上,姚霁情商虽然醉人,可有些事情却是不可能看错的。
比如说,只有对自己心仪的人,才会渴望更亲密的肢体接触这一点上。
她有些了然地看了刘凌一眼,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突然沉默下来的氛围让刘凌也感受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东西,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犹如擂鼓一般。
两人就这样傻乎乎地对视了一会儿,姚霁心里乱七八糟满是不敢置信,刘凌却只是倔强地抿着嘴唇,既不放手也不愿松开她,只专注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咳咳,我觉得你该处理正事了,我也要去看看我带来的人有没有胡闹的。”姚霁觉得对于这种事,更“年长”一些的自己应该先做出意见,所以她故作自然地干咳了一声,迅速地打破了这样暧昧的氛围。
如果不去注意她泛红的脸颊的话。
“你难得来一趟,我不急,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他的声音温柔又危险,姚霁甚至能感觉到刘凌呼出的酒气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脸颊。
这一刻,姚霁是真的觉得他长大了,已经从少年成长到可以称之为“男人”的程度。
如果说之前她还能因为恶趣味变换服饰逗弄他的话,如今的她却连听着刘凌说出口的、应该是很普通的话都觉得羞耻。
等等?
酒气?
姚霁偏头看了看他:“你喝了酒?”
刘凌一怔,轻描淡写地回答:“嗯,喝了一点。”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酒量不好…”
姚霁心中一松,故意忽略心底升起的淡淡失望和遗憾。
原来是喝了酒,酒壮人胆才敢对她这样直白。
“现在已经很好了。”
刘凌有些狡猾地一笑,“这点酒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这次轮到姚霁怔住。
“所以,你不必觉得是我喝醉了才这样做。”
刘凌放开姚霁的手腕,姚霁只觉得手腕上的桎梏突然一松,还未低头查看,就觉得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刘凌的下巴轻轻摩挲着,从他震动的胸腔里发出低沉的喟叹。
“…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
***
没有被一个人滞留在代国吓到、没有被刘凌能抓住她吓到的姚霁,却被刘凌将他拥入怀里、对她表白的举动吓到了。
吓到姚霁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利用了导向仪里“穿墙”功能逃离了刘凌的怀抱,在他受伤的眼神里连续穿过了半座宣政殿,方才“逃”到了宣政殿的大广场上,兀自愣愣出神。
她的眼前不停闪过刘凌倔强地嘴角、受伤的眼神,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魔了,使劲地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秦铭爱上胡夏王太后还能理解,毕竟那是个成熟又妖艳的女人,秦铭那样什么样女人都见过的公子哥遇见在男女之事上登峰造极的“高手”,会栽了也是正常,两个人都是成年男女了…
可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在无意间,她勾/引了一个少年,还是一个古代的少年皇帝?
姚霁要被满满的罪恶感淹没了。
“姚霁,我们什么时候走?宣政殿这边也没什么好看的。”紫发的少女出现在姚霁身边,见她满脸不知所措地表情,好奇地开口:“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见了咳咳的样子?”
她扭头看向宣政殿,有些坏笑着说道:“姚霁姐姐,你不会正好撞见那英俊的皇帝临幸女人吧?”
“你说什么呢!”
姚霁露出啼笑皆非地表情:“什么临幸…”
她顿了顿,感觉到自己耳朵还有些热。
“咳咳,确实天色不早了,准备集合吧。”
没一会儿,所有在宣政殿的“游客”就聚集在了一起,虽然是做戏,可是也还要做全套,姚霁仔细问了问他们想去什么地方看看,尽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带着他们所有人在宫中绕了大半,直到华灯初上,方准备离去。
回祭天坛的路上,姚霁听着身后游客们有说有笑的交谈,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惆怅来。
如果她能和秦铭一样对这里抱有游戏人间之意,也许她还能和这位少年帝王来一段难忘的艳/遇,可刘凌并不是那样荒诞随便的人,自己心里也有好多未解的谜题,实在没有心思和他玩什么爱情游戏。
更别说,刘凌不知为何可以碰得到她。
姚霁将这件事放在心底,准备回去后和秦铭讨论下,就这么心不在焉地一路踏上了祭天坛。
直到她看到了祭天坛上的那道人影。
一身月白色常服的刘凌看起来有别于白天时的庄重,多了份凌风而去的飘逸,此时背对着姚霁站在祭天坛上,身影湛然若神。
王宁站在他的身侧,将作监的大监站在他的身前,没有人看的到这些“神仙”,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抬头看一看前方的“异状”,倒是姚霁带来的人有些新鲜地绕着他们看了几圈。
“按照这个进度,明年初春就能完成整个祭天坛的修缮。至于陛下说用夜明珠装点祭天坛最高处的事情,不是不可,只是夜光珠产自西域,宫中的夜明珠并不足以铺设,如果陛下想要用夜明珠,最好还是和胡夏那边的商人…”
将作监的大监面露难色地汇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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