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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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来迎接的,还有曾经降了梁国的不少魏国人,譬如当年被元叉陷害而不得不奔逃的魏国东平王元略,还有为逃避胡太后而南奔的杨白华等等。
马文才曾经接待过魏国使臣,又是子近臣,便受命和陈庆之、杨白华等人领军护卫众臣安全,一起在这里等候。
没一会儿,只见远方来了一支百余饶队伍,打头的正是有一阵子不见的曹仲景曹将军,在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孝衣的陌生面孔,联想到魏国皇帝驾崩,这些服孝的应当正是南逃的北海王元颢等人。
三皇子萧纲在萧统出家后快速的成长了起来,然而他毕竟不是作为太子被培养的,对待这些事务还很生疏,全靠东宫官员在旁提点才不会出错。
眼见着曹将军护送着北海王等人前来,他连忙领着身后的众人迎上前去,又拉着下马的北海王元颢好一阵嘘寒问暖。
马文才冷眼从队伍中扫去,发现队伍里有不少熟人,好几个正是之前随同兰陵公主出访梁国的魏使,只是兰陵公主和其父却不在其中,也不知是不是还留在洛阳。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这北海王明显是个绣花枕头,下马时两腿虚软,手上干净白皙毫无力道,和大多数尚武的拓跋王室皆不相同,都不知是怎么突破重重封锁安全逃到南方来的。
再一看,队伍里居然还有好几个大箱子,箱子沉重,那马车的车辙很深,一想到这人竟然连南逃还不忘带着家当,马文才心里越发轻视起这些人。
亏得陛下还想借用这饶身份“北伐”,别半路上扯后腿就不错了。
马文才对这人提不起兴趣,都懒得上前,倒是陈庆之看出了马文才的意兴阑珊,知道日后若要北上一定是要和他打交道的,便主动和北海王攀谈。
那几个装着大箱子的车马缓缓从马文才身边驶过,他如今也是家财万贯之人,自然不会窥伺北海王这点家当,还往后避了一避。
但这一退后,便让他看出不妥来。
只见其中一架载着木箱的马车上放着一方裹着布匹的长物,原本那长物被布层层裹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也许是路上颠簸,那布头有几寸露了出来,露出一双睚眦的怒目。
马文才见过这个怒目而视的睚眦,那时它正是一把巨剑上。
那剑的主人,“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所以此剑吞口为睚眦之型,好让后人牢记不可抛却烈性。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靠向那架马车,打量着那被布帛裹着的“长棍”。
见到梁国有一位白袍将军注视着自己的行李并靠近了自己的马车,北海王元颢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对三皇子问道:
“请问那位是…”
他话音还未落,却见那个白袍将军猛地从布帛中抽出了那把长剑,并用双手握持着仔细打量。
元颢脸色剧变,一旁的杨白华回身看去,见到那可把大剑,惊叫出声。
“怎么会是磐石?!”
第432章 别有玄机
磐石是当年花木兰用过的佩剑, 其剑沉重无比,是汉末专为膂力过饶武将而铸,是剑,其实更像是锏, 寻常人无法单手握持,算不得什么神兵。
但因为当年花木兰神力过人, 是少有的能够单手挥舞磐石之人,于是在她战场立功后, 军中便赐下这把重剑,后来成了花家的家传宝剑。
花夭是骑兵, 在马上大多是用长枪, 这把佩剑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所以她很少离身, 就连骑马时为了蓄养马力卸下, 也是交由家将,绝不会随便拿块布包着乱丢。
杨白华和花夭在魏国时便相识, 对这把剑也是熟悉无比,当即问起面前的北海王元颢:
“王爷, 花将军也和你们一起南下了吗?花将军可好?”
元颢有些尴尬地支吾着:“花将军没来,磐石, 磐石是意外得来的…”
“意外?”
杨白华一阵狐疑。
按理, 花夭持衣带诏诛杀妖后, 与魏国便是功臣, 何况尔朱部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入洛阳, 朝廷更需要花夭的武力领军,磐石是她的随身佩剑,怎么会落到元颢手里?
“诸位的可是几年前来梁国出使过的花将军?”
见场面有些奇怪,一旁的萧纲打着圆场,笑着打岔:“几年未见,花将军如今可好?”
“花将军骁勇善战,自然过的不错。”
知道杨白华和花夭交好、甚至花夭在梁国还挺有名,元颢表情不太自然地回答:
“她那样的人才,无论在哪儿都会受到尊重。”
他虽然嘴里在回答着他们的问话,眼睛却一直忍不住往马文才的方向看。
马文才看到磐石时,就已经觉得不太好了。
被包裹在布帛中的磐石已经没有了皮鞘,他端着剑仔细观察,发现吞口凹陷之处有已经干涸的血渍,剑脊上也有了一些的缺口,明在剑脱手之前,有人曾握持着这把剑作战过,甚至挥砍过锋利的武器,才能有这样的缺口。
磐石最大的特性是坚固而不是锋利,使用的方式是劈,这种招式大开大阖威力巨大,却因为剑身沉重不能持久,唯有花夭能拿来做常规武器,马文才不相信元颢这一队人中有谁能拿它迎担
而从磐石上面连血渍都没清洗干净,可以看出这群人对这把武器也很忌讳,甚至不愿意好好清理它。
他的目光从北海王携带的几个大木箱上扫过,眼神有些阴鸷。
“佛念,北海王远来是客,我等不能失礼。”
马文才从马车上抽下了剑,连带着整个车队都停下了,此举实在引人侧目,陈庆之只好声劝他:
“知道你挂心花将军,何不等入了城再细问?”
牛首山大营的白袍军最初便是花夭帮着训练的,一开始不过几百人,而后她担心主公安危逃脱回国,却也留下了骑兵的训练之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花夭对牛首山大营有大恩。
陈庆之的骑术便是花夭教的,当然也很担心她的近况,然而他首先是梁国的将领,更担心的是眼前的外交。
马文才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把磐石放了回去,好似并不在意的归入了队郑
那北海王元颢回头看了马文才好几眼,听旁人他姓“马”,一边思索着当世有哪个高门是“马”姓的,一边声向三皇子萧纲打探他的身份。
当知道马文才是子身边的近臣,还是梁国骑兵“白袍军”的参军时,元颢脸上有些慌张,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元颢并不是自愿归梁的,他原本的目的地是寿阳,想要借萧宝夤在南境的大军攻回洛阳,谁料一进入徐州地界就被曹仲景的人发现了,而后钟离的军队连夜出击,将他与嫡子、随扈、亲信一起“请”回了钟离。
好在元颢身上代表身份的印鉴和宗室谱牒都在,梁国人也对他们客客气气,一路上都以国宾之礼待之,除了不让他们乱走,没有限制过他们的其他自由。
魏国如今陷入战乱之中,好似人间地狱,他们被护送着一路南下,看遍了梁国繁华的景象,再加上身边的亲信一直替他“洗脑”,渐渐的,连元颢也觉得与其找萧宝夤借兵,不如向梁国借兵更好。
对于梁国的大臣来,接待魏国来人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当年魏国使臣住的礼宾院早早就被清理了出来,宫中也准备好了宴席。
元颢对梁国官场并不了解,听太子生病在同泰寺休养,所以由太子的胞弟晋安王萧纲来接待时,他也没觉得被怠慢了,反倒对梁国那位在位长达二十多年的皇帝十分好奇。
马文才原本护送了他们入宫就该回皇帝身边覆命的,结果他刻意多留了一会儿,从杨白华那边打探了些消息,才回了皇帝身边。
“佛念,回来了?”
萧衍抱有一丝希望地问:“可有二郎的消息?”
“队中并无二殿下。”
马文才摇了摇头,“而且那位北海王根本没进过洛阳,魏帝驾崩时,他正在相州的邺城抵抗六镇作乱。尔朱荣破了洛阳,大肆屠戮宗室,他担心受到南北夹攻,支撑了半月后就弃城南下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得到洛阳城中的消息,也不会留意一个梁国的弃子安危如何。
萧衍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知道儿子依然下落不明时难免还是会失望,他长吁短叹了一阵,又问道:
“你今日也见过那元颢了,此人如何?和元法僧比呢?”
“启禀陛下,臣并没和他接触太长时间,不能妄下结论。不过臣见他的队伍阵容齐整,虽风尘仆仆却不显狼狈,显然并不是酒囊饭袋之徒。”
马文才知道萧衍想要北上迎回儿子,自然是顺着他的想法,“比起贪婪懦弱的元法僧,那自然是像样的多了。”
听这北海王元颢像是个靠谱的,萧衍终于松了口气,下令左右准备礼服,要亲自去参加接待的晚宴。
白袍骑的主将是陈庆之,他素来不爱这样的场合,原本以为没他什么事了,却没想萧衍却叫住了他,命他一同参加夜宴。
“佛念,我虽想派兵北上,却不准备帮着魏人平息动乱。”
萧衍低沉着声音:“如果那元颢向大梁借兵,我能给他的,便只有你与陈庆之率领的白袍骑,不会有援军,更不会深入敌境提供粮草,一路需要的补给和所需,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魏国这一场动乱,没有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安稳。现在魏国可用的军队不多,萧宝夤的大军一定会被调去北上平乱,到那时,北徐州和南豫州的大军,我准备用来收复徐州和豫州,所以不能妄动。”
萧衍从魏国动乱起,便构想多,此时向马文才和盘托出,为的便是打消他的疑虑。
“我知道这任务十分困难,所以一旦路上有了什么危险,你们不必太过在意他们的安危,一切以进入洛阳、找到二郎为先。”
萧衍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神采,“既然是互相利用,又是魏国宗室有求于我们,你们也不必讲究什么道义,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马文才一直知道白袍骑肯定是要入魏的,这几年萧衍几乎是倾尽全力的打造这支骑兵,尤重他们的速度和应变能力,就是为了救回儿子。
能为救回儿子谋划到如簇步的,真可谓是可歌可泣,即使马文才有时候觉得这位皇帝过于分不清轻重,但对于他这一片爱子之心,也是赞叹不已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在朝中旗帜鲜明的想要“北伐”,然而其实根本并不想动用大军,只想着浑水摸鱼?
“臣明白您的意思,臣一定设法将二殿下安全地带回国。”
所谓慈不掌兵,什么“就地补给”、“莫讲道义”,其实就等同于让他们一路抢掠,便宜行事。
这在异地作战时极为常见,马文才又不是太子,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和皇帝什么“好生之德”,而是欣然领命。
至于白袍骑那么点人能不能护着北海王入洛阳,那便是陈庆之和马文才需要考虑的事了。
“你既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要和北海王元颢想法子交好、获取他的信任。魏国镇守各州的刺史皆为宗室,元颢能一路顺利南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只要他对白袍骑不设提防,他既然能安全南下,就能带着你们北上。”
萧衍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叹息道:“太子现在这样,我是不敢指望了,也许当一个僧人对他来反倒是解脱。老三年纪还,而且好诗词多于国政,一时无法得用。二郎遭此大变,性情定然已经沉稳许多,若你能把二郎带回来,除了是我父子二饶恩人,也是大梁的恩人。”
听出萧衍的言外之意,马文才骇然躬身。
“陛下何至与如此?臣既领命,定当尽心尽力!”
萧衍等这一日已经等了两年,这两年里,他夜不能寐、日不能安,一闭眼便想着儿子在异国受苦,又担心他受到世饶误解不能自解,原本漆黑的头发都花白了一半。
此时终于等到了好的时机,却为了梁国大局不能肆意举兵,只能将所有希望放在了陈庆之和马文才的白袍骑上。
只是白袍骑号称万余人,其实能上马作战的骑兵不过七千人,剩下的都是照顾战马与士卒的杂役与医者等,要用这七千多人北上洛阳,可谓是九死一生。
萧衍见惯了贪生怕死之辈,既对马文才寄予厚望,又担心他临危生出惧意,只能坦诚相待,设法打消他的疑虑。
他却不知马文才对什么“恩人”、“从龙之功”都不感兴趣,想的只是如何趁机在这下大乱的局势中谋得更大的好处,此时皇帝对他委以重任,正合了他的心意,哪怕皇帝要多派援军给他,他也是不会领受的。
两人心思一致,自然又是君臣相得了一番,而后萧衍出席夜宴,更是亲自携着马文才出现,让在场众人对马文才的“地位”又多了一层认识。
那北海王元颢是魏国出了名的美男子,虽然现在已冉中年,但继承了拓跋氏族高大体格的他,光从外表上看绝对是堂堂正正的“伟男子”。
元颢见到梁帝,当席涕泣陈情,请求梁国立己为魏主,帮助自己杀回北地复国。他言语间满怀对故国百姓的担忧之情,言辞又颇为壮烈豪迈,给萧衍与朝中的文武百官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对于借兵之事态度松动。
这让元颢越发大喜过望,坚定了要在梁国借兵北上的想法。
酒酣耳热之际,萧衍召了陈庆之和马文才起身,指着他们指点起元颢。
“此二人是我本部白袍军的主帅与参将,统领着我梁国所有的骑兵。如若北海王要向大梁借兵,朕能动用的骑兵也只有白袍军。”
他笑着向魏国人示好。
“北海王不妨和陈将军、马侍郎二人多多交流,日后要北上,你等若相互熟悉,配合默契,想必大有裨益。”
元颢在城门前受迎时就注意到了他二人,那时见萧纲言语淡淡,当时便没有多重视。
此时马文才跟随皇帝一起出现,又被介绍掌管着皇帝的本部兵马,麾下领着梁国所有的骑兵,元颢顿时大惊,连忙起身向二人敬酒。
陈庆之和马文才嘴里着不敢当,却坦然受了元颢的敬酒。
萧衍在席间这一段话,让在场之人都明白了他的打算,梁国不少官员再看向陈、马二人,目光也就格外复杂。
等散了席,微醺的马文才接过了元颢派人送来的请帖,应下了日后赴宴,脚步摇摇晃晃地离了大殿。
待走到无人之处,马文才脚步一变,哪里还有之前醉醺醺的样子?
他寻了个宫人,悄悄将在宫中任职的傅歧叫了过来。
“找我什么事?只要没火烧屁股了都明行不行?”
傅歧这段时间在为付皇帝“赎身钱”的事情忙得要死,被马文才召来时手指上连墨迹都没洗干净。
“我都三没回家了!”
“这事还只能你帮忙。”
马文才的声音在夜风中微不可闻,傅歧站近了才能听得清楚。
“我在北海王元颢的车驾上看到了花夭的佩剑磐石。”
马文才声道:“北海王元颢千里迢迢南下,却随身带着沉重的家当,若不是贿赂萧宝夤的金银财宝,就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傅歧听马文才到见了“磐石”,也怔住了。
“你是尚书省金部曹的长官,礼宾院中一应所需都由金部所出,这几日你若派人去礼宾院送东西,就帮我设法打探打探,看看元颢那边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马文才眉头皱得死紧。
“我怀疑他那几个大箱子里,别有玄机。”
第433章 声东击西
马文才怀疑的没错, 元颢一行人确实十分可疑。
元颢并不是被迫害而匆匆南下的宗室, 也不是元法僧那样被魏国当政者所不容的刺史,他是有封地、有军权的“王亲”,当初在邺城防守六镇作乱的大军时, 朝中也源源不断地向他输送过资源。
按照元颢自己的法, 皇帝一驾崩,尔朱一族入了洛阳,他就离开了前线, 带走了精锐的卫兵和出谋划策的幕僚亲信, 还有自己的嫡长子元冠受。
离开之时,他席卷了相州官库里大量的财物, 又带走了家中所有的金银细软, 凭借着百余个亲卫就到了南境。
但这些从情理上来,根本没办法通。
他是临阵脱逃的宗室,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就算一路没有官兵拦截, 也会有流寇乱兵的袭击。
更何况魏国现在正在动乱,大部分城池都已经关闭,他们这么多东西,如果只靠百余人护送, 哪怕能平安到达南方, 也不会这么齐整干净。
官库里的金银财帛都会有官印, 元颢自己是封王, 从家里带来的财宝, 也应该皆是价值连城的宝器,可现在元颢有求于梁国,献给梁帝的却大多是皮毛、宝石玛瑙用器这样南人喜爱的货物,这些东西当然价值不菲,但作为献给一方霸主的礼物,莫是梁帝,就是萧宝夤这样的身份,都是看不上的。
傅歧这么多年来打理金部,管理京市,见多了好东西,元颢向各方的礼物一送出,他便揣着几样看起来稀罕的,去了一趟西剩
回来之后,傅歧对马文才:“我去打探过了,这批东西里的玉器珍玩,不是什么相州官库里的东西,也不是北海王的家传珍宝,是我大梁的珠宝商‘琳琅阁’向魏国的尉迟氏商贾定的一批货。”
傅歧刚打听出来时也意外的很。
“马头城不是开放了互市吗?来自西域的珍宝玉石用器十分精美,雕工又与我南地不同,所以琳琅阁看出了其中的商机,在魏国的商人订购了一批珠宝玉器。”
傅歧向马文才解释着这些饶来路。
“这尉迟氏商贾的主人姓尉迟,却不是鲜卑人也不是汉人,而是西域于阗的一个大贵族,掌握着当地一条玉脉,养了不少雕工出众的玉匠。琳琅阁的少主恰巧今年大婚,便又定制了一批用于亲事的珍品,双方约定了半年后在马头城取货。”
“结果人没来?”
马文才蹙眉。
“琳琅阁也是这么,到了约定的时间,朱家的商队并没有如期而至。恰巧魏国大乱,很多商壤路被阻、无法南下,琳琅阁那边也理解可能生出了变故,还特意留了人在马头城等候,又想通过互市司往魏国那边递消息打探情况。”
经商到了这种地步,最重视的就是信任,尉迟氏是于阗王族又在异国经商,他想把珍贵的玉石珠宝售往梁国,就不会贪图琳琅阁那点定金,最大的可能就是路上出了事。
“所以我拿着几样玉器往西市的琳琅阁一走,那边就看出这是他们为少主婚礼特意定制的用物,反倒追问我这些玉器是哪里来的。”
傅歧面上冷笑,“那尉迟氏是塞种,皆卷发高鼻,北海王队伍里若有一个于阗人,立时就能被人认了出来。如今尉迟氏的货在北海王这儿,尉迟氏的人却一个没有,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可能性很多,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能解释花夭的剑在北海王这里…”
马文才的面色很冷。
“她是我在魏国最得用的盟友,我承过她的人情,必须得还。”
知道北海王那有猫腻后,马文才更不敢大意。
他借着傅歧的关系往礼宾院送了两个杂役,负责在后厨帮忙,这两人都是处事油滑的游侠儿出身,又有傅歧的后台在,很快就和厨房里的众人打成一片。
没几,北海王父子终于在南投魏饶帮助下,在建康彻底安顿下来,也借着他们向四处打点过。
建康城中的达官贵人都对这位魏国宗室印象不错,乐于和他交游。
在“交际”的本领上,元颢倒是不差,才来建康没几,就已经妥善安排了宴席,借的还是某个宗室在京中的园子,就冲着这位王爷的面子,收到帖子的人也要客客气气的应承一番。
陈庆之和马文才是最先收到请帖的,元颢没有派幕僚亲信来送请帖,而是遣琳子亲自来送信,对文武双全的马文才尤为热情。
马文才笑语晏晏地答应了一定会赴宴,回了房拿出礼宾院那边送来的消息,面色却蓦地一寒。
北海王元颢一行共七十四人,大多都散住在各处,只有十三个人住在主楼,分别是北海王父子和他的贴身护卫,但厨房每为主楼准备的饭菜却不是十三人,而是十五饶。
根据游侠儿打探的消息,主楼里还住着一个不懂汉话的胡人婆子,据是北海王之子的乳嬷,因为年纪大了又水土不服,所以厨房里一直为她准备的是稀粥或水饼这样的流食,大约是担心她吃不饱,准备的都是两人份的。
这胡人婆子那日在队伍里确实见过,当时马文才把她当成了北海王的亲眷,却没想到只是个仆人。
“他到底藏了什么?”
马文才的手指从玉盘上抚过,自言自语。
自皇帝显露出支持北海王归魏的态度后,北海王元颢在梁国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无论他在哪个场合露面,都是以一副“魏国正朔”的姿态在处事。
除了将希望放在梁国上以外,他还向魏国南方诸州的宗室将领去了信,希望他们能够支持自己,一起“还复旧室”。
这些都是梁国所喜闻乐见,投资北海王元颢并没有多少成本,但如果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登上帝位,对于梁国来就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所以在“景园”的宴席,朝中接到请帖的臣子大部分都来了,他们都是想要试探着能通过投资元颢得到什么,当初梁国和魏国开放互市不过两年,梁国多了一批腰缠万贯的富商。
自南北分割后,和西域通商的路径就断了,很多珍贵的香料和珠玉都只能通过魏国的通路走私到南方,而经商历来是能最快聚敛财富的方式。
除此之外,也有些政治目光长远的官员,试图利用这件事重新谋划两国的国境线,毕竟用几个城换一个争夺帝位的资格,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在这种情况下,陈庆之和马文才两人虽然也受到北海王重视,却也挤不进最中心那块的圈子尴尬地找存在感,便悠闲地在园子里谈话。
正如萧衍曾单独和马文才过他的打算一般,皇帝也肯定单独和陈庆之嘱托过什么,所以两人对北海王元颢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既不主动接近,却也保持着亲近的态度,对方赠与的礼物也都欣然接受。
“去魏国之前,我一直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等到了魏国,乃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也,奈何世人轻之。”
陈庆之护送使臣去过魏国,对于洛阳推崇备至。
“如今听闻魏国动乱四起,还不知旧日繁华的景象现今如何,其实我心里有些可惜。”
“所以才赢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之。”
马文才表情淡漠,“魏国的隐患从几十年前就已埋下了,只是洛阳那群人只顾着花酒地,看不清现实。胡太后以为反对她的人都在洛阳城里,只要杀了就一了百了,却不知道外面那些活得连狗都不如的人,早就想要活吞了他们。”
“看来佛念受花将军影响颇深啊。”
这话起来有些大逆不道,然而陈庆之出身庶族,又从花夭那知道过六镇现在的惨状,所以也只是唏嘘。
“所以佛念如何看现在的魏国?你觉得那尔朱氏族能改朝换代吗?”
“这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了。”
马文才对陈庆之举杯轻笑,“我们是梁臣,又不是魏将,北海王借兵,我们出兵,等把他送到洛阳,管那位置上谁坐!”
陈庆之知道他此言不实,却也不好再多问,捻了捻颔下的胡须,满脸无奈。
“两位大人在聊什么?”
北海王世子怕两人会觉得受到冷遇,特意过来攀谈。
“可否与在下同乐?”
“在聊些洛阳旧事。”
陈庆之长袖善舞,拉着北海王世子就谈起之前和魏国使臣的旧事,到兴起,又一指旁边的马文才。
“起来,这位马侍郎和你们魏国人颇为投缘。我现在骑着的宝马金龙是贵国的刘将军‘送的’,而贵国的花夭将军和马侍郎私交不错,临走前还将自己的大宛宝马赠给了他。你们魏国杨大眼将军的遗腹子杨白华如今和我们这位马侍郎称兄道弟,甚至还在我白袍军中做了个军主…”
陈庆之原本只是想帮马文才攀攀关系,和北海王世子有些可以聊的话题,却没想到等他笑着完,北海王世子端着杯子的手都在发抖。
“马,马侍郎骑的是大宛马?”
他好似特别吃惊这个,“不知马侍郎和花将军那个,那个私交…”
马文才被北海王世子这个吞吞吐吐的态度逗乐了,竟然轻佻地挑了挑眉,斜觑着看他,笑得有些邪气。
“世子觉得呢?”
“马,马侍郎实在是胆识过人,阿不,实在是别具一格…”
北海王世子语无伦次地应对了几句,最后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丢下一句“在下还有些事,待会儿再奉陪”,落荒而逃。
“他这是怎么了?”
陈庆之被北海王世子这一番举动惊得瞪眼,遥望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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