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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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花姨,这是写字的纸啊!”阿单卓一下子吓得退了几步。“不成不成,这太…这太…”他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词,急的有些语塞,“太…不能用啊!传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谁传?”贺穆兰一摆手,“总不能让他就在厕房里蹲一下午,到处去找没用过的厕筹吧?先用着,你别说出去就行。”

“我…我…”阿单卓的表情浑似他要去拿一个美女拿去擦屁股一般,虽是接过了贺穆兰硬塞上来的纸,可是半天也不见动一步。

“愣着作甚,快去啊!”贺穆兰急忙催促。

“可是花姨,我还是觉得…”阿单卓看了看手中的纸,又忍不住捏了捏感知下它的触感。虽然不是什么好纸,可是这是写字的纸啊…

“事急从权。”贺穆兰一看阿单卓的样子就知道其他人会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他是客人,不能粗慢对待的。”

阿单卓听了贺穆兰的话,心中有些高兴。

花姨这个意思,像是不把他当客人,而是当自己人看待的。

他心中雀跃之下,连自己什么时候捏着纸走出房门的都不知道,等走到厕房门口,他看了看手中的纸,还是没忍心送进去,只小声的对着里面喊道:

“贺家小郎君,你好了吗?”

贺光这厢已经蹲到两腿发软,又被熏的四肢无力,待听到阿单卓的声音,如蒙大赦般叫了起来:“阿单大哥,好了好了,厕筹拿来了吗?”

“…”阿单卓咬咬牙,试探着问道:“没要到干净的厕筹,你先用我的成吗?”

厕房里顿时没有了声音。

那气氛悲怆到连阿单卓都有些不忍心了。

片刻后,贺光咬着牙地声音传了出来:“阿单大哥,实在不行,麻烦你随便找我一件衣服,撕碎一片送来。”

阿单卓叹了口气。

这种富家公子,果然是不会用他这个乡下人的东西的。

他有些难过又有些惋惜的把纸送了进去,递给捂着口鼻的贺光。

“给你,花姨叫你先用这个。”

“咦?这不是纸吗?”贺光接过粗纸,略看了一下,便望着面前的阿单卓,“阿单大哥,你可不可以…”

他做了一个转过身的姿势。

阿单卓哦哦了两声,恍然大悟的转过身去。

贺光方便结束,正准备起身,却苦笑着自言自语了起来。

“现在看来,你也在花将军这里,倒是我的福气…”

“阿单大哥,又要劳烦你了…”他对着背对着自己的阿单卓,轻唤了声。

阿单卓莫名地回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求你扶我起来…”他羞红了脸。

“我腿麻了…”

这才是第一天!

这居然才是第一天!

贺光听着隔壁的猪哼哼,再看看正在帮自己提起裤子的阿单卓。

祖母哇,我真的能活着回去吗?

第34章 不如不问

天刚蒙蒙亮,一身戎服的贺穆兰和同样打扮的阿单卓依旧在院子里练武,噔噔噔噔的声音引得花父和花小弟过来围观,房氏原本还在屋子洗脸,听到不住的拍手叫好声怎么也坐不住了,丢下手中的东西也站在门口观望了起来。

贺穆兰答应阿单卓要教他剑术,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倾囊相授。阿单卓知道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自花木兰解甲归田以后,要想得到她的指点就会越来越难,所以练的更是勤奋。

在贺穆兰看来,阿单卓的剑术很扎实,军中最常用的长枪更是学的非常扎实,几个枪花舞出来人人叫好。

但大概是缺乏实战的缘故,他在变招上有些生涩。不过这是菜鸟们都有的毛病,贺穆兰认为随着经验越来越丰富,这些总会慢慢变得优秀起来的。

又一次将剑架在了阿单卓的脖子上,贺穆兰收起剑,摇了摇头。

“阿卓,我建议你不要用重剑了。即使用剑,也用单手剑吧。”

阿单卓露出深受打击的表情。

“您是觉得我的剑法太差吗?”

“不是你的剑法太差,而是你若有志在军中发展的话,学我用重剑根本毫无用处。”贺穆兰收起磐石,和他认真解释了起来:“即使是我,一开始也没有用这种武器的。周边四国都是以皮甲为主,即使是大魏最精良的明光铠,用大刀也能劈开,根本不需要用到重剑。”

“三国争雄的年代,武器和铠甲都是根据武将的使用习惯量身定做的,所以才有磐石这种奇怪的剑。只不过我也恰好是以力量见长,正好适用罢了。若是军中厮杀,一般的刀枪便已经是足够。”

“而且,重剑铸造麻烦,所费的功夫颇多,你若在战场上丢了兵器,就不会有称手的替代。在战场上,没有合手用的武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贺穆兰见阿单卓露出难过的表情,随手拿过他手中的腊杆枪,往前一刺。

“你可知,为何军中所有新兵都是从枪法练起?又为何大部分名将都擅长用枪?”

阿单卓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枪比较长,适合马战和步战?”

贺光坐在台阶下,一听到阿单卓的话就轻笑了起来。

贺穆兰听他在笑,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阿单卓见贺光在笑,挠了挠脑袋。

“为何贺光在笑我?难道我说错了?”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不光是如此。”坐在石凳上的花父忍不住开了口。“大家都学枪,是因为枪比较便宜。”

哈?

阿单卓被这么不高大上的理由弄傻了眼。

“我家女儿出征时,因为我当年的武器还留存着,家里也还过的去,所以她是甲胄齐整的去从军的。但很多时候,当新兵的没有武器或因武器太差损毁是很正常的事,这时候,价格最便宜的就是枪了。只要有一根木杆,然后装上枪头就可以用。而铁匠打造枪头也非常容易…”

花父笑着解释。“而且我们鲜卑人大多是骑兵,长枪确实比刀剑之类的兵器趁手。丢了再找一把回来也容易。”

“若我不会丢掉我的重剑呢?”阿单卓有些不甘心。

“那你就先想法子打赢花将军。”贺光不客气的笑了起来,“我敢保证,六镇和边关的所有军备官都没有准备你那种类型的剑。”

阿单卓抱着自己的剑,满脸犹豫地想了一会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我还是想用重剑。”他有些不安地抬眼看着贺穆兰。“我想和花姨用一样的剑。”

这下子,没有人再能说什么了。

一个处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做了什么决定,只凭劝说,是很难改变她的观念的。

“既然如此…”贺穆兰横起“磐石”。“就做好接受更严格对待的准备吧。”

“看招!”

练完剑后,贺穆兰跟着花小弟准备去趟集市,这是这个冬天最后一次赶集,从下个月起,冬天就会变得特别冷,没有什么大事就不会再出门了。所以他们这一次去集市要带回很多东西,家里甚至动用了驮马套了一辆车过去。

阿单卓和贺光都表示想跟去,贺穆兰想起游可临走前再三请求她,一定要让家里这位表弟知道民间的疾苦,本着信守承诺的想法,便应允了。

两个少年高兴的互相抵了抵拳头以示庆贺。阿单卓和他抵完后才觉得不对。

“咦,你也是鲜卑人?”

只有鲜卑人喜欢以互抵拳头互抵肩膀表示兴奋雀跃的。

“啊,我家里很多人是鲜卑人。”贺光随口回了一句,突然一指贺穆兰,瞪大了眼睛惊骇道:“天啊!天啊!花将军在做什么!”

贺穆兰从家中后院将石磨盘搬了过来,又搬了几个沉重的石墩,一起将自己库房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磨盘何其大,更别说那几个石凳了。

这两个孩子何曾见过这般力道之人,均是惊得颈背寒毛直竖,阿单卓更是好奇的跑到那库房门口提起一个石墩。

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搬起一个石头雕琢成的石墩罢了。

“别乱动,砸了脚怎么办!”贺穆兰像是赶小鸡一样的赶走了阿单卓,把他抱下来的石墩重新放回去。

“花姨,你这是…”他想了想,也只有这一个原因。“防贼吗?”

“就是防贼。”贺穆兰点了点头。“虽然说此地的游侠儿保证不会碰我的东西,但难保有其他地方的游盗闻风而来。上次连卢水胡都招来了…”

她有些憋闷的小声呢喃。“他喵的怎么就没有银票这种东西呢!全换成银票带身上安全多了。到了这破地方来才知道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别说银票,连金子银子都用不掉!每天带着一大堆布头去买东西,好生烦人!”

昨天买一袋米要两尺布,今天就要两尺二。出门除了带布还要带尺。

什么石啊斗啊升啊,统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亲!

没穿过来之前,她一直以为那个“石”读石头的石,穿过来才知道是读“担”啊,一石原来是十升啊!

花木兰以前发军饷都发的是粮食,用麻袋扛回家,再想办法和人换东西啊!

若不是她力大无穷,每个月七石米要扛死人的好嘛!

腰缠万贯都是骗人的。这鲜卑人是有多笨才不铸钱啊!

贺穆兰阴暗的怀疑一定是因为他们都不会算账的缘故!

在去集市的路上贺穆兰脑子里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了确定鲜卑人除了没有文字还不会算数,尤其是平民中算术也许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她闲着也是闲着,开始考问起阿单卓来。

“你阿母前天买了十五只鸡,昨天买了八只鸡,今天家里杀了十二只鸡。现在你家里有多少只鸡?”

“咦,花姨,今天是要去买鸡吗?”阿单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问她。

“买什么鸡?我才买的鸡…哎哟我怎么跟着你说了,你就和我说最后算出来多少只鸡。”贺穆兰一脸认真。

“哦…您刚才说多少只鸡来着?”可怜的阿单卓已经被绕昏了。

“前天买了十五只,昨天买了八只,今天家里杀了十二只。现在还剩多少只?”

阿单卓坐在马上,把马鬃扒拉出来数了十五个,又加上八个,再去掉十二个,仔细数了数,高兴地叫了起来:“十三个!”

“噗!”贺光脸上的面皮抖了几抖。“阿单大哥,你最好再仔细数数,别是看花了眼,一根当成了好几根。”

阿单卓闻言大概觉得出了差错,低下头又开始数了起来。贺穆兰又把这问题依葫芦画瓢问了一遍坐在马车上的花小弟。

花小弟坐在车上脱了鞋,数完了手指数脚趾,手指脚趾都不够,灵机一动换成数指节,也是个人才。

贺穆兰一拍脑袋,也不指望他们告诉她答案了,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阿单卓数了两三遍,花小弟的指节都被掐红了,两个人方才给出了答案。

“十一!是十一!”

“啊…是十一。”贺穆兰扭过头,问起贺光。“你算学如何?”

“在家学过,还算可以。”贺光点了点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贺穆兰。

问我吧!快问我吧!

快让我秀秀我的算学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考你了。”贺穆兰有些沮丧的又扭回头。

看来和什么民族无关,和受教育程度有关。

过几年,她是不是该请个读书人给小侄女长乐启蒙了?

贺光期盼的眼神盯了贺穆兰半天,却只等来贺穆兰这么一句,顿时也傻了眼。

说好的优越感呢?

不带这样的!

贺穆兰的越影是匹极好的战马,让它和慢吞吞的马车一起在路上“挪移”是不干的,所以它很快就焦躁的甩起了脖子。贺穆兰早已经习惯自己这匹傲娇马的习惯,和两个孩子与花小弟打了一声招呼,便驾马疾奔,跑到老前面遛马去了。

等越影跑舒服了,自然会再回来,花小弟和姐姐经常一起去集市,安安心心的赶着马车继续往马脚桥走。

“我们现在去哪儿?”贺光看着花木兰一溜烟跑没影子了,心中有些不安。

“我阿姊的马好久没出去跑过了,越影是不让其他人骑的,所以她现在顺便去遛遛马。”花小弟自豪地夸起了越影来。“那是越影!神骏越影!是陛下赐的,听说是陛下御马影无的同胞战马!”

“啊,原来是影无的兄弟。”贺光了然地点了点头。“花将军英姿飒爽,和越影也是绝配。”

“说的你好像见过影无似的。”阿单卓就是不喜欢贺光这一点,明明是个年纪小小的少年,却总是弄出一副大人的表情和语气来。而且每次当花姨在的时候,他又会变回自己的年纪该有的样子。

只是他是个老实人,虽然不太喜欢贺光这一点,但一来他们都是借宿在花家的客人,二来他和贺光没什么交情,无非就是同住一屋罢了,交浅言深,也是讨人嫌,所以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嘴里并没有说出来。

“我自是听过影无的名头。”贺光又露出天真腼腆的笑容。“先不说这个,花家叔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贺小郎君,你问呗。”花小弟爽朗的笑了起来。

“请问贵府为何要把猪圈和厕房修在一起呢我注意到老屋那边也是这么修的。难不成…”这问题堵了他一天一夜了,不问清楚,就算茹素期过了以后,他也是不会再动猪肉这种东西了。

“因为猪粪和人粪要被留下来沤肥。”花小弟有些了然的笑了起来。“是不是被我们家的厕房吓了一跳?听说你们汉人的达官贵人家里都是有人伺候着这个的,大概是不适应的很吧?”

贺光闻言松了一口气,俊俏的小脸上也重现了光彩。

“啊,是有些…不过我既然决定了留下来,这些迟早便也是要习惯的。再说…呃,等等…”

贺光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请问你们沤肥,是要种庄稼吗?”

“主要是种菜啊…”花小弟朴实地一笑,“我们家的菜,都是用家里的肥浇的,长得可好了!你昨日吃的白菜,便是用好肥浇出来的,还有那萝卜汤也是。今年地里菜长得好,我家地窖存了不少。你放心,就算你只能吃素,冬天也管够!”

到了冬天,菜反倒比肉食金贵。所以花小弟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想安安贺光的心。

猪X和人X要被留下来沤肥。

我们家的菜,都是用家里的肥浇的。

昨日吃的白菜…

好肥…

冬天管够…

贺光脸色发绿,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5章 帅“”崩”了

终于遛马回来的贺穆兰,见三人互不搭话的样子,奇怪的蹙了蹙眉。

待看到贺光整个人几乎是魂不守舍的骑着马,她更是觉得好奇。

花家小弟她知道,那是从来不会和别人起冲突的老好人。阿单卓的性格非常憨厚,也是个不会乱说话的闷葫芦。

到底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事,让气氛变成这个样子?

她策马到了阿单卓旁边,轻声问他: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啊…”阿单卓比贺穆兰还莫名其妙。“刚刚说到了白菜和萝卜,他就这样了。花叔叔见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也不敢说话了。”

为什么听到萝卜白菜会难过呢?

难道他想家了?想他阿母给他做的白菜萝卜了?

贺穆兰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乖巧的贺光突然阴翳了起来,不过她坚信这样的富家公子到了集市,应该情绪就会好转的,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

也许是因为几个人除了赶路都不知道做什么,很快他们就到了赶集的地点——马脚桥。

马脚桥是个三乡汇集的地方,周边的人都会将家里的出产拿出来在这里买。因为虞城附近的十里八乡人口不多,马脚桥的集市并没有虞城的集市货物齐全,但胜在离家近,位置也好,所以维持着五日一小集,七日一大集的频率。

正如贺穆兰所说的,无论贺光因为什么事而沮丧,到了这个地方,终究是好奇的东张西望了起来。反倒是阿单卓,大概去集市的次数也不少,所以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样子,而是熟练的帮着花木托把马车停好,主动表示在这里看管马车和马匹。

“花家叔叔,你没带挑担?也没载个小独轮车什么的吗?”阿单卓见花木托居然没从马车里取出独轮车也没带担子,眼睛睁得滚圆。

“呵呵。”花木托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和贺光说着什么的姐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和我阿姊出门,就带个人就行了。”

另一边。

“你表哥既然要你出来历练,我便不能娇惯你。”贺穆兰从怀里取出几颗珍珠,这些珍珠正是游可给她的那一袋里的。

“这些珠子我给你,你给我换十斤盐来。”

“这不可能。”贺光可不是那好骗的三岁稚子。“没有盐引,谁敢卖盐?此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集市,又不是虞城有着盐引的铺子,哪里能买得到这么多盐!”

“看不出来,你懂得还真多…”贺穆兰摆出个吓人的表情,低头似笑非笑地和他说道:“你没听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

“什么?”

“若人人都去虞城府里买盐,你觉得冬日里那么多人家腌货,用的是什么?”

“哈?”

贺穆兰将他往前一推。

“我便告诉你,这集市里可以买回十斤盐来。但他们不会摆在明面上卖。”

她看着贺光一脸茫然的样子,继续恶劣地吓他。

“你的珠子虽贵重,在这里却不吃香的紧。你最好快点去各处问问,等天色晚了,卖盐的都回家了。若你买不到,今晚就没纸可用,只能用阿单卓的厕筹…”

贺光听到最后一句,立刻攥紧了珠子跑进市集里去了。

“弄走了一个。”贺穆兰松了口气,又跟背着装着布匹和丝絮的小筐子跑过来的小弟吩咐了几句。

“阿单卓和贺光都住我们家,贺光又是那样的出身,怕是不习惯我们家的厕房。你去给他们买一个新恭桶来,我不好意思提着这个…”

“知道了阿姊,我这就去!”花木托点了点头,左右扫了一眼,奇怪地指着不远处。“那贺家小郎君怎么在和卖腌菜的大娘说话呢?”

“这小子还真是聪明…”贺穆兰赞了一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让他去买点东西。你若有空,顺便照拂下他。”

“阿姊,你是要去哪儿吗?”

“不去哪儿,你去忙你的…”

贺穆兰捏了捏拳头。

“我去抓几只老鼠。”

.

贺穆兰注意到,从他们到马脚桥开始,就有几个人情况不太对劲。

她经常跟着花木托来这里买东西,自然知道马脚桥的集市是什么样的。这里说是集市,其实就是周围的乡民在这种有桥又有路的地方摆个地摊,或者支起驴车推车什么的,卖些日用品和家中的出产。

他们来这里之前,她就发现前面有几匹马速度很慢,一直像是巧合似的一直在他们前头往马脚桥方向行进,到了有些路口的地方偶尔会停下来像是歇息一般。

后来她借着遛马的机会越过了他们,在擦身而过的同时仔细的打量了下,终于确定了他们不是汉人。

胡人和汉人有许多习惯是不同的,无论是骑马还是控弦。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出来,但花木兰在军中待了十二年,什么种族的胡人都见识过了,贺穆兰一见他们骑马的姿势和马鞍上的花纹,便从木兰的记忆里得知了他们一定不是中原汉人的结论。

事实上,她也注意到贺光有些地方不太像汉人。但他的气质太过儒雅,一看便是习过字、学问不错的孩子。想到北方的汉人高门和鲜卑人通婚也是常事,贺穆兰便没有想太多。

虞城这地方,尤其是虞城的乡间,见到鲜卑人也许还不算什么,但见到这种穿着汉人衣服的鲜卑人或者其他胡族之流的人却是很可疑的。再加上她与他们擦身而过时,这几个骑士都低头没有看她,让她心里更是猜疑。

是卢水胡人的报复?

还是如同崔琳所说,拓跋焘一直都派人盯着她,看她过的“好不好”?

无论是哪一种,贺穆兰都不想忍。

所以她在把弟弟和贺光支走过后,装出一副买针线水粉的样子停在一处摊子上,用那胭脂摊子上的小铜镜不动声色的看着后面。

待她确定那几个人只是跟在集市里随意乱逛,贺穆兰丢下铜镜,快步朝着那几个可疑之人冲了过去。

真的是用冲的。

只是瞬间,贺穆兰就靠近了他们,在这几人诧异的眼神中伸出了拳头,一拳挥了过去!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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