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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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夏言期待的样子，孙静言想了想，还是狠心拒绝了：“如果我们回去太晚，我妈又要说我们了。反正，咱们明天又会见面的。”

孙连胜抱着漫画，在一旁点头。

只是，孙连胜还有些舍不得没看完的漫画呢。

夏言知道，肯定是留不住姐弟两个了，只好说：“那好吧，今天你们能够来我家，我就很开心了。现在你们也知道来我家的路了，以后想来我家，随时都可以来。”

孙静言点头，孙连胜答应的更加爽快，夏言姐姐家很好啊！这么多好吃的！这么多漫画！

看孙连胜舍不得放下漫画书，夏言便说：“你拿回去看吧。”

孙连胜一喜，连忙问：“真的吗？我可以带走看吗？”

夏言点头：“当然了，只是你注意别把书弄脏了或者搞丢了就行。”

孙连胜点头像摇头娃娃似得停不下来：“当然，当然，我一定会注意的！”

从没有过如此大方的朋友，以前那些朋友，想要借点什么，都要三请四求，花好大的功夫才能够借的到。

在离开的时候，夏言又给拿了好几包零食，孙静言说：“不用了，在你家连吃带拿的，太不礼貌了。”

夏言说：“我这个主人不介意，就不是不礼貌了。再说了，又不是给你的，是给连胜的。连胜你要拿好了。”

孙连胜忙点头说：“好的，谢谢夏言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夏言忍不住笑起来。

孙静言想，如果夏言有一个弟弟，会不会像对待孙连胜这样呢？很有可能吧。这个年纪的夏言很寂寞，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就算是有保姆阿姨，也是说话说不到一块儿去的那种人。

踩着单车离开了夏言家，天上已经只剩下晚霞了，到了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尹爱莲看着姐弟两个大包小包地进门，问：“今天怎么又回来这么晚？这是买什么去了？”

连孙连胜都知道，尹爱莲最近因为三轮车被扣的事情，心情很不好，尽管三轮车已经被取回来了，但是花了一笔钱，这让尹爱莲很是心痛。因此，最好不要触了霉头。

“今天学校有点事，这不到了新的一月了，有一些变动工作，有的学生离开了，也有新学生来上课，所以事情多一点。”

孙连胜忙解释说：“这是姐姐的好朋友夏言姐姐给的，不是我们买的。”

幸亏漫画书已经被藏在了书包里，不然肯定又要被数落一顿。

尹爱莲偏爱孙连胜，但是数落起人来，孙连胜也是逃不过的。

尹爱莲已经从孙连胜听到夏言的名字许多次了，现在她也知道，夏言跟程颖慧一样，都是孙静言的朋友，而且看她隔三差五给孙连胜买东西的样子，应该是家境不错的，便没有多说什么。

姐弟两个找的理由充分，让人无法反驳，尹爱莲只好说：“天天忙到这么晚，下次早点回来，家里的事情多得做不完呢！”

孙静言敷衍地应了，反正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三轮车的事儿，尹爱莲跟周围邻居倒了一圈的苦水，跟个祥林嫂似得，将这事儿说了一遍又一遍，周围的邻居也难免要安慰她，这就又跟张阿姨说上话了。

不过张阿姨也知道自己不能随便乱编排了，万一让孙静言知道了，将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贴的满世界都是，她还真没脸做人了。

为了这事儿，她也跟屠夫减少了往来。

姐弟两个回来的不早，但是孙二华回来的更晚，母子三个等他吃饭，一直等到九点，他才回来。

尹爱莲自然是很不高兴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孙二华说：“今天生意不好，菜不好卖，所以在外面多卖了一会儿。”

孙静言看过去，觉得孙二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总感觉他说的不是真的。

倒不是孙静言练就了火眼金睛，而是因为跟家人在一起了，熟悉了他们的语气和表情，如果他们想要掩饰什么，就能够感觉出来了。

当然这也只是孙静言的感觉而已，并不能十分确定。孙静言也想着，可能是因为孙二华太累了，所以表情有些不对劲吧。

一家人吃完晚餐，又到了一天结算的时候。

孙二华抽出几张钱，交给尹爱莲，尹爱莲等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说：“要是没有交罚金就好了。”

孙静言听了，都觉得耳朵疼，这些天，尹爱莲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这种事了。别人都听烦了，她还没说烦。

其实，听了这话以后，最不好受的应该是孙二虎了，因为这是他犯的错误。

按照孙静言的理解，如果旁人特别是队友犯了错，一次说完以后，就不要老是再提起了，这夫妻过日子，也像是队友一样。

尹爱莲这样一遍一遍地不停唠叨，不仅没有正面效果，反而会让伙伴越来越烦躁，双方的信任和情感都跌落低谷的。

可尹爱莲这人，劝不得，人家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她觉得自己没有说什么伤人的话，没有去责备孙二华，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说一说怎么了？反倒是孙静言提意见，会让她觉得，女儿竟然管到自己这个当妈的头上来了，该骂！

孙静言觉得，尹爱莲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注重自己的情绪，太容易被情绪左右，却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归根结底，是因为太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吧。

既然孙二华都没有反应，孙静言就更加懒得说什么了。

什么时候，尹爱莲能够改改这脾气就好了。

日子看上去平静地过去了，尹爱莲依旧每天算着如果没有交罚金，现在已经有多少钱了。

这天，孙二华依旧回来的很晚，尹爱莲忙活着，突然问孙静言：“你们那个学校，给你发上个月的钱了吗？”

孙静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尹爱莲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还没有呢，老板说了，等我离职的时候，就把两个月的钱一起算给我。”

孙静言这个时候是不会承认自己手上有钱的。

尹爱莲看了她一眼，说：“别到时候让人给骗了，白干了两个月的活，一毛钱都没拿到。”

孙静言翻了个白眼，尹爱莲总是爱说这种打击人的话。

尹爱莲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到孙静言领到钱，她的一千多块的工作呢工资，正好能够补上交了罚金的。至于那是女儿的钱，尹爱莲没想过，小孩子家家的，他们的钱当然就是爹妈的钱，爹妈想怎么用就怎么样。

这样的观念，尹爱莲一直保持到了孙静言长大，参加工作许多年以后，她依旧觉得，只要女儿没结婚，她的钱就是家里的钱。只有等到女儿嫁出去了，成了别人家的人，她的钱才不是自家的了。

可惜，现在的孙静言已经不这么想了。

来来回回把钱算了好几遍，已经到了夜里十点了，孙二华还没回来。

一家人都还没有吃饭，尹爱莲看着两个孩子，说：“你们先吃吧，吃了早点去睡觉。”

孙连胜问：“不等爸爸了吗？”

尹爱莲说：“不等了，别把你们饿坏了。你们赶紧先吃吧。”

孙连胜拿碗盛饭，尹爱莲忙说：“不要给我盛，我不吃。”

孙连胜端着碗问：“为什么？”

“我不饿。”尹爱莲说。

孙连胜和孙静言坐下来吃饭，尹爱莲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吃。不仅是孙静言，孙连胜也感觉很不自在，好像没有等爸妈吃饭，感觉很不对劲。

孙静言此时倒是想起来了，孙二华这么晚还没回来，确实是没在外面干好事，他打牌去了。

实质上就是赌博，去牌桌上跟人打牌，如果赢了的话，来钱的速度就要比卖菜快多了。可是，赌博也是伴随着风险的。就算是孙二华参与的那种小赌局，也是有人挖坑出千的。

孙二华以为那几个人是老相熟了，不会坑自己，可是有人就是专门骗熟人，因为陌生人不那么容易赢得信任，骗局只能骗到信任的人。

就像传销，发展的下线都是亲戚朋友同学等，只有熟悉的人才会信任。

只可惜，很多时候，你信任他人，他人却只想骗你的钱。

想到这里，孙静言忍不住叹了口气，跟尹爱莲说：“妈妈，你也来吃点吧。”

“不了，我等会跟你爸一起吃。”

这是一定要等到孙二华回来才肯罢休了。

估计此时，尹爱莲心里想的，是担心孙二华在外面出意外吧。

孙静言便没有继续劝了。

她之前一直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自己赚钱，等到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家里穷，孙二华也很有想要发财的心思，但是他没有技术也没有别的能耐，更没有发财的特质，所以总是想靠一些偏门左道，希望能够一夜之间暴富，这样，他就能够衣锦还乡了。

孙二华是一个非常注重面子的人。

只可惜，上一世，孙二华真的是走了一辈子的背运。

尹爱莲不吃，孙静言便不多劝了。

吃完了饭，便收拾着跟孙连胜去睡觉。

关门之前，孙静言还颇有不忍，跟尹爱莲说：“妈妈，你也收拾收拾睡去吧，爸爸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在外面耽误了，所以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其实，相对于在外面遭遇了意外，出去赌博了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人是没有事的。

尹爱莲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她心里还是着急孙二华。

见尹爱莲不听劝，孙静言也就不管了，关上门，跟孙连胜说：“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起来，知道吗？”

孙连胜迷茫地点点头，想要为什么，又不敢问，孙静言当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提前知道什么，也爬上了自己的床，拉灯睡觉。

睡觉正酣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激烈的争吵。

孙静言猛地坐起来，孙连胜也醒了，在对面床上问：“是爸爸回来了吗？”

孙静言穿拖鞋，说：“你在床上待着，不要起来。”

孙连胜喔了一声，便坐在床上没动了。

孙静言从屋内出来，就看到尹爱莲一边哭一边挥舞着手臂打孙二华，而孙二华只用手去抓她的手臂，并不还手。

尹爱莲一边打一边骂：“你竟然去赌！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还敢用家里的钱去赌！你是要全家都饿死吗！”

孙静言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屋里，就知道孙二华肯定是把三轮车也抵掉了，那是刚从城管那里领回来没多久的车，被尹爱莲视作是全家生计来源的三轮车，也不怪尹爱莲这么疯狂了。

看到孙静言，孙二虎就说：“静静，你回去睡，这里不关你的事。”

尹爱莲哭着说：“怎么？你做的丑事还怕你闺女知道啊？啊？你在赌桌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

孙静言忍不住想要叹息，真是一地鸡毛。

曾经年幼的她看到父母吵架，也是吓得不行，劝两个人不要打了，现在，她却淡定多了。

“这里声音很大，我和连胜都担心，所以我出来看看。爸爸，妈妈等了你一个晚上，连晚饭都没吃的，只担心在外面出什么事儿，想得饭都吃不下。”

孙二华露出羞愧的神色，只是作为直男癌的他，也不好意思说出跟妻子道歉的话来。

孙静言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尹爱莲擦了擦眼泪，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孙二华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但是敲门声没有停下来。

孙静言说：“我去看看。”

孙静言上前去打开门，就看到是隔壁邻居梅花婶子。

不等孙静言问，梅花婶子就说：“我们听到你们家里很吵，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孙静言摇摇头说：“没事儿，我爸才回来呢，所以在这大晚上的，显得动静大了点。真是不好意思吵着你们了啊！”

梅花婶子鹅眼睛在里面溜了溜，没看到什么不对劲，才说：“好吧，你们也早点睡吧，这都下半夜了。”

孙静言说：“不会了，我们会注意点的。不好意思啊。”

关上门，孙静言说：“是梅花婶子，说听到吵架的声音，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不要吵了，把邻居都吵醒了，就好看了。”

不管如何，到底还是要面子的。

两个人都站着没动，尹爱莲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孙静言说：“爸爸，你去洗洗吧，妈妈，你今天睡我的床，我睡连胜的床，让连胜跟爸爸睡吧。”

说着，孙静言去拿了点卫生纸，给尹爱莲擦了擦眼泪。

此时的尹爱莲，还是一心装着这个家的，孙静言也理解，在听说丈夫在外赌博输掉了几千块钱以后，那种崩溃的心情。

孙二华为了方便做生意，身上带了不少钱，零的整的都有不少，再加上那一车的菜和三轮车，价值确实不低了。

孙二华忙活着去洗澡去了，孙静言进了房间，打开灯，跟孙连胜说：“今晚你跟爸爸睡，妈妈在这边水睡。”

孙连胜问：“他们吵架了吗？”

孙静言点了点头，说：“你不要问他们，免得他们冲你发火，你只乖乖睡觉就好了。”

孙连胜也是怕父母吵架的，忙乖乖地点了点头。

孙静言把他送到隔壁卧室，把风扇打开，又叮嘱了两句。

出来以后，孙静言拉着尹爱莲的手，让她去自己的床上睡觉，尹爱莲扭了两下，拗不过孙静言力气大，还是跟着孙静言进了小卧室。

尹爱莲在孙静言的床上躺下，孙静言才在孙连胜的床上躺下了。

关了灯，孙静言还能够听到尹爱莲在吸鼻子，估计是还没停下哭呢。但是孙静言不打算理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翻个身，孙静言便开始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孙静言听到尹爱莲问：“静言，我和你爸离婚，你想跟着谁？”

孙静言回答说：“我谁也不跟，你们不准离婚。”

这当然不是孙静言的心里话，在她看来，他们的婚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如果他们过不下去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能拦着他们离婚。但是尹爱莲就是这别扭的性格，现在她一气之下，只想着离婚，等明天就好了，不想离婚了，如果孙静言说了跟爸爸或者跟妈妈，回头她算账，又要说孙静言不识好歹，竟然盼着爹妈离婚了。

尹爱莲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如果我们一定要离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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