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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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远又在旁边说:“她因为意外没有加上名号,现在皇上也不去眷顾,暗地里有人都在嘲笑,皇上是不是应该去锦夔殿稍微坐一回?”她微笑,却不看我,漫不经心伸剪子去剪烛花。

我心里一跳,但对我们的事情居然要他人来讲话,未免有点怒气,闷了声不肯说话。

于是她又说:“若皇上再不喜欢她,她的家乡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在这里活得又不好,皇上是不是该让她回去?”

“我为何要让她回去?”

话说了好久,自己才似乎慢慢悟了出来,于是再重复一遍,“我为什么要放她走?她恨我,我恨得也未尝比她少。

她已经在我的宫里,还想怎么离开?”

清远在暗夜中呼吸低缓,良久,说:“恐怕不能尽如皇上的意。”

里某个地方猛地跳了一下。她这句话,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怕不能如我的意。

个人曾经这样对我说。然后他用死亡做代价,使得整个事情向最坏的一面滑了下去,深渊,无声无息。血在阳光下刺目得通透明亮,春花开放。

我打个冷战看身边,却不是那阳光下的艳丽颜色。

现在是夜半无人,万籁俱寂,月色下一切都失了颜色,只有淡淡黑白影迹。

张清远轻声说:“艾姑娘现在…神情有点不对,常常一个人对着空中喃喃自语,说什么烟花,步天台的,恐怕她已不能在这里了,她身体虽大好了,但只怕病不在身体上…”

她以前就已经精神恍惚,难道现在更甚了?

虽恨极了她,可现在知道她这样,不是不难过。

烟花,步天台。

我们记忆里全都模糊成梦境的东西,现在猝然由别人讲来,字字揪心。

我不愿意回答她,把头转向一边,良久,才问:“你倒是替她乞怜来了?”

张清远低头,沉默良久,说:“艾姑娘从她的家乡过来,原本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好,她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养自己喜欢的兰花,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比大宋所有的姑娘都好。眼看就要有孩子和安静的未来,皇上,是你把她的人生改变了。”

“而皇上,你又何尝不是难过的一个。”

我本应该呵斥她的,可是,她眼里看着我的悲悯直刺进我的胸口。

我才知道她未尝不是在同情我。我心里大恸。

这样的夜里,顾不上追究她的罪,只是心里痛恸。

原来我爱了艾悯十年,可是别人能给我的,她永远也不会施舍。而现在我的身边人,比她,多明白我的心意一百倍。

我为什么要喜欢了她?害了她一生,也改变我的人生。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一开始,上天为什么不能让我先遇见张清远?

我真想,喜欢上其他什么人。 

窗外透进来的星光黯淡,在深黑的天空幽蓝。

一片静默中,她突然抬头轻声对我说道:“皇上现在马上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重新和艾姑娘开始…”

我打断她的话:“让我最后去求她一次吗?说她若要我,我就再把我的心撕出来给她,若她不要,我也能就这样放了手,让她回去?说那个孩子,既然已经没有了,我们就忘记他…没有关系?只要她点一下头,我们就忽视一切,我忘记那个孩子,她也忘记我以前所有,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从哪里?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吗?可惜我再不是那个当初喜欢上她的小孩子了,我已经改变很多。我们之间全都物是人非了。难道只要她说一句话,她对我一笑,我就会一辈子,甘之如饴,不愿意走出来?”

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再没有勇气这样拼命去爱她,我最深的地方都已经结了疤痕,再也没有办法柔软了。

我不再是那个小孩子,她也不再是那样的狐狸。

我们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对她还有爱,但是我对自己的爱却已经绝望。小满

二月乙巳,母后尽管身体不舒服,但还是服衮衣、仪天冠飨太庙,杨太妃亚献,皇后终献。

上皇太后尊号为应元齐圣显功崇德慈仁保寿皇太后。

三月庚寅,以皇太后不豫之名大赦天下,自我乾兴登基以来所有因为母后而遭贬死者复官,谪者内徙。并宣召各地名医入宫。

所以天下都知道以后我就要正式接手朝廷,地方里连忙准备事宜。

我想范仲淹和宋绶他们也一定准备好回来了。

朝廷里也开始变动,杨崇勋已经如愿成了枢密使,此时率先上书讲母后当政的缺失。

我看了几行后,把奏折命人拿去送还杨崇勋。“这里面别字甚多,修订再呈。”

料来此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折子了。

坐在皇仪殿里发了一会呆。

以十四岁为界,我改变了很多,没办法再做那个小孩子。我和自己的母亲勾心斗角,拉拢朝廷大臣,利用派别争斗,起用对自己有利的小人,甚至连为亲生母亲流的眼泪都未擦干就开始装做若无其事,甚至不愿意为亲生母亲争一点什么,只是因为怕节外生枝。

我到底为了什么?

在对母后逼宫的时候,曾经想,我不过是害怕了分别,害怕了母后轻易拆散我和艾悯,害怕了十四岁时那样无能为力的虚弱。

可是,我自己也知道那是借口。我真正想要做的,是为自己,不是为任何人。

母后说,真不希望我长大。我也是。我也曾经千次万次回忆我小的时候,母后那些细软的歌声,那些轻柔的脚步。可惜我们不是平常的母子,我们是皇帝与太后。

谁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但人生已经这样了。

人,改变,要站在最高的地方,那是没有办法的。

从心里生长的东西,谁能够用刀子剖开心肺,割舍了这众人伏地的尊贵?

母后去世的时候,是三月甲午,她临去时,手脚抽搐,太医请我避出。

我在外面守侯良久,太医奔出来,说:“皇太后崩了。”

当时外面正是春日最艳丽的时候,所有的花树都开已到全盛,粉白,粉红,粉紫,烟雾一般笼罩京城,一切都鲜艳明亮到了极至。

我进殿内去,因为母后不宜见光,里面都是昏暗,空气沉闷。

母后去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见到春天?

宣母后遗诰,尊杨太妃为皇太后,凡军国大事与杨太后内中裁处。

百官本应在内东门杨太后。御史中丞蔡齐对众人使眼色让他们停下,然后带人入内求见,问:“皇上春秋已盛,现在刚刚亲政,女主相继称制恐怕不适合?”

众臣附和。我什么话也没说。

回去时,杨太妃正候在我的宫中等我,见我回来,忙站起接我。

我连忙叫伯方扶住。

我从小是她抚养大的,我们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她流泪问起太后的遗诰,我知道她是已经听闻的,但还是说了一次:“大娘娘遗诰中说,尊杨太妃为皇太后,军国大事与太后内中裁处。以后要请小娘娘多多扶助孩儿。”

她惊慌,几乎跪下求我说:“太妃年老体弱,实在难以担待朝事,况且我一介妇人,于此毫无知晓,请皇上将遗诰中这一句改去。”

“这是母后遗诰,怎么可以改。”“请皇上垂怜。”她哀求。

我看她这样,叹气道:“既然如此,朕去问问辅臣。”

于是罢了太后预政,我正式独揽朝政。伯方是我身边人,我让他代我从守母后身边。

十三岁以来的那些噩梦终于不再出现,我安心在这个宫中歇息。

睡梦中再没有了高高悬崖的坠落,于是很安心,因为里面除了暗沉的灰黑虚空外什么也没有。

可这长久以来期望的平静梦境,真正拥有时,才发现它寥廓冰冷。

我是最害怕寒冷的,从十三岁父亲去世时开始。

在睡梦中被这般冷清击溃,茫然无措地坐起来,触目所及,周身都是行龙飞鸾。夜静极了,听得到自己的血脉汩汩流动的声音,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血都是冷的,冰冷,没有活着的迹象。

我从十四岁开始,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勾心斗角,忍着疼痛强迫自己把血肉一点一点熬成帝王,到现在我已经杀死了我所有的东西,孩子时的那些天真,信赖,梦想,我全都抛弃。

我本以为只要有她在我旁边,只要她还在,我就没有关系,我的血行就能是温热的,我就会有灼热气息。因为我知道我是能豁出命来爱什么人的。

可现在,她已经把我置之死地了。

现在我拥有了天下,但却连一个掌心的暖和都已经失去。

我以后的人生,就是这样了。

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腐烂在我们一路的纠缠中,就象一只燕子掉下了所有羽毛,它用尽所有力量,都无法再次长出一模一样的翎翅。

我们再来不及重新活一次。我也不会再用那样的力气去爱她。

她已经杀了我们的孩子,杀了我。

那个十三岁时只有爱恋的单纯孩子,已经永远死了。

四月十四,小满。我的生辰,乾元节。

母后丧期,罢了庆贺,但礼不可废。一早在玉宸殿,皇后就给我上酒为寿,那天我突然想,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女子在想什么,我甚至也不想要去了解,可是她却应该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我身边,甚至支持她的父亲反对母后,坚决站在我这一边,因此母后对她也由开始的维护变成了针对。可是,我却一直在忽视她。纵然她不是我喜欢的,但我的确是亏欠她的。

可是,当时是那样情况下立的她,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她相处下去?

她与我向来没有话说,现在也只好拣了点朝廷的事和她闲聊。

“吕夷简今日进手疏上陈八事,朕觉得他见地不错,以后也许还是多依仗他好。”

皇后冷笑问:“他能说什么话?还不就是那些老旧故事?”

“这次他倒都是力求与母后在时的习气相别,很合我意。”

“但是一上来就呈皇上这样的折子,难道算准皇上以后要委他以大事吗?”

我漫不经心地说:“今日朕与他也商议了,张耆、夏竦等是太后所任用的,全都要罢了,以后自然是要倚重他的。”

“吕夷简难道就不依附太后吗?只不过他见机快,善应变,比别人早一点把风向转到皇上这里而已,皇上难道真要重用这个人?”

我点头,笑道:“皇后说得是。”

前几日已经罢了杨崇勋,现在又罢吕夷简,要我出面当然是不好看,不过皇后很知道我的心意,替我找了罢吕夷简的好借口。

朝中人无论如何,都是投机而已。即使他是一手扶持我与母后分庭的也一样。

希望吕夷简能知道这一点,免得以后行事不知道顾忌我。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凡事需要听别人指点的皇帝。

巳时摆驾紫云楼,与三品以上宴饮祝过长宁节。然后回宫,于酉时临流杯殿,后宫众人要向我上酒请寿。

换衣服的时候,伯方在身后说:“皇上,此次进贺顺序,后局不知道如何安置才好,艾姑娘的贵妃已经拟好,玉册金宝都已制了,却因故未正式进封。皇上的意思是以何身份排序?”

我一时诧异,回头问:“什么?”

难道她今天居然要来?她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借身体不好推脱掉的吗?

居然,会在我的寿辰要与其他人一起向我进贺。

皇后在流杯殿率众上寿。宫中的蔷薇露清冽,无奈每个人都要穿了朝服,在面前三跪九叩,不胜其烦。

她终究还是没有依贵妃礼,只列在最后。模糊中只看见她低垂的头,灯光晕了颜色,头发黑得让人诧异,肤色又白得几乎可怕,我想定神看见一些什么,她却在满殿的金紫红晕中尽失了形容,只留了雪色的手腕,雪色的脖颈,其他的全都融化。

鼎钟交鸣,丝弦急奏。《曲破》声调转大曲《柘枝》。

纷沓寿筵开始。

照例,御筵第一巡是用来看的绣花高饤八果垒,用以气味洁净的缕金香药十盒,雕花蜜煎十二品,脯腊十味,垂手八盘子。

暂停席宴,把酒祝今年东风。

拓枝正舞到《三台》,鲜亮颜色的裙裾高高飘扬,满殿光彩耀目,管弦繁急,跳珠击玉声中舞袖如云。刹那恍惚。

这情景莫不是那春日杏花,开得云雾缭绕,一天地的胭脂琼瑶,倾城俱是看花人。

在最后面。

她就在离我最远的地方,在这杏花的深处,繁华尽头。

浅绛红的一带裙角,上面是缠丝的秋海棠。

她一直低着头,我穿过重重浮光掠影,看见她的手,她的容颜,她的衣裙。

离得远了,怎么也看不清楚。无比难过,却也无比悲哀。

不知不觉第二巡开始,八盘切时果,十二品时新果子,然后又是十二品雕花蜜煎,十二道砌香咸酸,而后上的是十二味珑缠果子,荔枝甘露饼、荔枝蓼花、荔枝好郎君、珑缠桃条、酥胡桃、缠枣圈、缠梨肉、香莲事件、香药葡萄、缠松子、糖霜玉蜂儿、白缠桃条。

我问旁边的伯方:“这荔枝蓼花是新品?”

他忙示意尚食局的人上来,那内侍启奏道:“汴梁人家以油饧缀糁作饵,名之曰蓼花,荔枝蓼花乃在荔枝肉外滚上糖衣,入油炸为蓼花状。”

伯方笑道:“皇上大约没有见过蓼草,这名字是取其形似,象那蓼草花。”

我微微点头,用筷子拈了荔枝蓼花仔细地看。不看其他人一眼。

只怕自己突然就歇斯底里,丢下了满殿的盛妆逃离那绛红裙角上缠丝的秋海棠。

蓼草花,我怎么会没见过。

在那个瓢泼的雨天里,我眼睛被暴雨打得几乎睁不开,蹲在墙角里寻找。我至今清晰记得那种微熏的辣味,和烈酒混合,汁液的绿色暗沉,大约是极苦涩的。

暗地里居然精神恍惚了起来。

第三巡上来,正式的御筵才算开始了。

名目罗列有下酒十五盏,每盏两道菜,成双作对送上来的,共计三十种。五盏一段落,各有歇坐、再坐的间歇,还有插食八品,劝酒果子十道,厨劝酒十味,间以乐舞伴奏,时间冗长,纷繁错沓。

我以前常是在母后宫中与她一起用了,即使现在,平时也仅只是传半膳,今天这长长的筵席下来,还是三个时辰中的第两次,心里颇不耐烦,况且今日的心情也不适宜,异样恹恹的。

上到第十一盏,是螃蟹酿橙与鹌子水晶脍。螃蟹只取两螯嫩肉,橙子用江南归园种,果皮上雕的龙纹鳞爪毕现,贴金箔云朵,龙口含的珠子用的是南海紫珠,光晕与橙子的金黄在一起,尤其美丽。

我记得她是很喜欢螃蟹酿橙的,以前在她那里,也曾经做了给我吃过。她用的螃蟹不过是普通的洗手蟹,可是,她笑吟吟把橙子的盖一掀,那清甜的香味居然比这尚食局的出色百倍。

独自在这样的觥筹交错中意兴阑珊。

一切的欢笑都极其遥远,只有我坐在这里,他们表演的喧闹喜庆,却恍如远在千里之外。

如同我十四岁时在正阳门的上元节里,排除在所有人之外的深远孤寂。

只是尽力不去看那浅绛红的一抹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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