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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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都是脑袋,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终于承认自己蠢笨无知了。”丰离面色淡然,可那话语却是恶意嘲讽。

翻了翻眼皮,元初寒也懒得计较他总说她蠢笨的事情,反正在他眼里,天下所有人都蠢笨,只有他最聪明。

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可王爷大人没发话她也不能走,她这陪他解闷儿的人自己都无聊要死了。

站起身,走到那白玉屏风前研究,这扇屏风好大好大,估计值很多钱。这上面雕刻着山水,雕工十分好,精品。

走了一圈,蓦地歪头,看见了屏风后那靠窗的软榻上,紫檀小几旁边放置的一个木箱,里面是铜钱。

好多铜钱,还崭新的。

有解闷儿的了。

走过去,抱起木箱,元初寒转身走到床边,将床头的小几拖过来,又拽过来一个椅子,她一屁股坐上去。

“正好你需要‘卧床休养’,咱们俩也没话说,我搭个伟大的工程,王爷大人好好看着啊。”挽起袖子,她一副大干一场的模样。

丰离坐在那里看着她,幽深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柔和。

元初寒当真是准备搭建个大工程,从开始搭建时就格外小心翼翼。

底座很小,也仅仅用了十二个铜钱。

之后就开始逐渐朝四个方向延伸,她也开始越来越小心,每放一个铜板都小心的不敢呼吸。

丰离看着她,视线固定在她的手上,不知她要搭建的是什么,可确实也看得出,这是一个大工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元初寒也站了起来,她面前的小几上,将近一千个铜钱有规律的摞在一起。

虽然没完工,可是却看得出,这些摞在一起的铜钱是一个巨大的桃心形。

支撑这千余多个铜钱的只有那十二个铜钱,力量的支撑,角度的平衡,绝不是投机取巧。

丰离的视线始终固定在她的手上面,她的搭建很有规律,若是有一丝偏差,这搭建起来的大工程就会坍塌。

日落西山头,房间里的光线也逐渐暗了下来。

小心的放上最后一个铜钱,元初寒慢慢的拿开手,后退一步,“大功告成。”

笑眯眯的看向丰离,他面色无波的看着那巨型的‘心’,尽管从他脸上什么都看不出,可元初寒知道,肯定震惊到他了。

“王爷大人,看看这是个什么?”那木箱里的铜钱基本上都用上了,大概两千多个,这个工程有多大可想而知。

“桃核?”这是丰离第一次以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说话。

“桃核?你太有想象力了,这是心。”笑,元初寒的得意不是一星半点儿,他终于显现出无知来了。

“心?”这是心?丰离看了元初寒一眼,瞧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倒是搞不懂她了。想法奇怪,用常理根本没法琢磨。

“对啊,这就是心。像这样,也是心。”说着,她抬手。两只手对在一起,比出了一个心的形状来。

丰离几不可微的扬眉,看着她,蓦地说道:“你的心?”

眨眨眼,元初寒立即摇头,“所有人的心。”什么叫她的心?这话很怪。

“他人的心都不是这个样子。”丰离认定,这就是元初寒的心。

“你怎么知道?这个心啊,就是一种美化了之后的形状,这样不是更好看嘛!若真的摆出一个血粼粼的心脏,那岂不是很吓人?”和他说不通,元初寒费劲儿的解释,希望他千万别再曲解她的意思了。

“所以,你的心是这个形状的。这个表白,很有创意。”不为所动,丰离淡淡的说着,似乎在品评着元初寒的心到底值多少银两。

表白?元初寒一愣,“丰离,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向你表白?”

抬眼看向她,丰离的脸没任何变化,“无需恼羞成怒,本王会考虑的。”

一口热血哽在喉咙,元初寒简直想一拖鞋拍死他。

“考虑个鬼啊,不管你怎么想象,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我拆了它总成吧。”算她没事儿找事儿。上前一步,欲将那巨型的心推倒。

“慢着!”她的手伸过去了,丰离的冷声就响起了。

抬眼看向他,元初寒满目不忿,她自己搭建的,也有权利推倒。

“你的心若化成了一滩,岂不会没命。”满脸漠然,可说的话却让人牙根痒痒。

元初寒冷哼一声,一把推倒那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心。

两千多个铜钱,哗啦一声坍塌,蹦蹦跳跳的落在地毯上。

转身离开,元初寒要被他气死了,自作多情!

坐在床上,丰离的唇角浅浅的勾起,她的心,确实很好看。

脑袋冒烟儿的从小楼里出来,院子里的护卫都不禁的看着她,刚刚她在楼上吵吵的声音,他们可是都听见了。

不管他们那些奇怪的眼神儿,元初寒快步的走出小院儿,不想门口文术正等在那里。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咱们换房子住了,新换的房子可好了。”一步奔过来,文术急急的说着,他看似特意等在这里,其实是来听动静的。

“好?在哪个犄角旮旯?”只要别漏雨就成,她不要求别的,只要求离丰离远点儿。

文术摇头如拨浪鼓,“不是犄角旮旯,就在那儿。”伸手一指。

元初寒顺着文术的手看过去,眉毛立即拧在一起,怎么给搬到那儿了?

那是一座有着尖尖顶阁楼的小楼,左侧就是丰离的书房,右侧是花园儿。这后面,也就是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丰离的居所。

扭头看了一眼丰离居住的小楼,再看向那座尖尖顶的小楼,这两座小楼间,阻隔的就是一条路以及一小片的矮树,太近了!

“小姐,房间真的特别好,那才像是人住的地方,而且下雨天绝不会漏雨。”文术觉得某些事情有苗头了,尽管他觉得与危险并存,可也总比做人质时时刻刻担心小命要好啊。

看了一眼文术,元初寒哼了哼。

好?现在她没觉得有什么是好的,死丰离,气死人。

不过给她住好房子也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她会负责给他治病。作为大夫,他当然应该提供好条件。

和文术走回那小楼,当真如同他所说,相当好,和之前住过的那个小院儿相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香附正在收拾房间,她和文术都住在楼下,而元初寒的卧室在二楼。

如同丰离的卧室似的,进门就是地毯,很厚很柔软,踩在上面恍若踩在云朵上一般。

大床精致,不比丰离的大床差。后窗开着,软榻放置在窗边,可供人休息。

走过去,顺着后窗看出去,看见的就是丰离居住的那个小楼。

白色的院墙,还有院子里的护卫,都看的清清楚楚。

看向二楼,那窗子是打开的,依稀的,能看见那扇名贵的白玉屏风。

会看的这么清楚,元初寒也有些意外,他那种人居然还会让她住在这可随时窥探到他的地方,真是稀奇。

不知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打算接受她的一片‘情意’?

思及此,元初寒耸了耸肩,真是自恋,他是怎么瞧出她对他一片情意的?

不过想起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忍不住的想笑,他才是这世上最奇怪的人。

“文术,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去济世堂。”走下楼,元初寒看着那正坐在椅子上吃水果的人说道。

文术一下子站起来,一边点头,“是,小姐。”

“小姐,那奴婢呢?”香附从隔壁房间跳出来,一边问道,她也想跟着出去。

“你还得在府里,假扮我。我会经常出去的,若是宫里突然来人了怎么办?发现我不在不就露馅了?所以,委屈你等在这里,适时的假扮成我。”走到主座上坐下,元初寒稍稍感受了一下,当老大确实感觉不错。

香附撅撅嘴,最后也不得不点头答应,“是。”

“我得见见三管家,明天要顾逸笙将三管家找来。老头现在肯定很担心我,帝都出了这么多大事儿,丰离还‘遇刺’了,现在全天下恐怕都知道了。”郑王远在郴州,他也不知其中内情,必定着急。

文术和香附对视了一眼,确实,老爷必定着急。

是夜,元初寒洗过了澡,换上睡衣,散着潮湿的长发,踩着松软的地毯,慢慢的走到后窗。

坐在软榻上,视线穿过窗子看向那亮着灯火的小楼。

护卫依旧还在,那小楼也亮堂堂的。尤其是二楼,更是明亮的很。

那窗子开着,更是能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的灯火。

蓦地,那窗口出现一个人影。

看着他,元初寒撩着长发,虽是无意识的,可看在别人眼里,却是有几分刻意的嫌疑。

站在窗口,丰离的视线穿过黑夜清楚的看着她。俊美的脸罩着一层孤寒,可那双幽深的眼眸却笼罩上另一层光波。

黑夜寂静,俩人就这么对视着,不同于往时,元初寒却没觉得不适。

抬手撑着下颌,元初寒盯着他,蓦地弯起了眼睛。

似乎看见她在笑,恍若黑夜中突现的太阳,灿烂的不得了。

丰离的唇微扬,身上的那层孤寒尽数被赶走。

文术端着煮好的药茶走上楼来,房间的门是打开的,他也一眼就看到坐在后窗软榻那里的元初寒。

敲了敲门,元初寒没任何的回应,他直接端着茶走了进去。

朝着元初寒走过去,文术小心的探头往窗户外看,也没看见什么,倒是后面那小楼的灯火实在亮。

对面小楼中的人在挥手,快且轻。

元初寒挑眉,撑着下颌的手也拿了下去,似乎没懂他什么意思。

许是看出元初寒没理解,丰离再次抬手。那不是打招呼,而是一个指令。

元初寒明白了,将脸颊旁的发丝拿走,她笑起来,丰离要她过去。

站起身,元初寒大声的咳了咳。

忽然的,一把将站在一边探头探脑想窥探的文术抓在了手里。

扯过来,下一刻就大声喊道:“只要九九八,抠脚大汉抱回家。当面交易,童叟无欺。”这话,是冲着丰离喊的。

她的喊声穿透黑夜,那边小院里的护卫都听得一清二楚。

仰头看向二楼,他们王爷的卧室。却只来得及看见啪的一声被甩上的窗户,什么都没瞧见。

看着对面被关上的窗户,元初寒笑不可抑,松开还在愣神的文术,她开心至极。

以为她是他随从啊,说让她过去她就过去。

“小姐,您做什么呀?”抚着自己的衣服,文术觉得元初寒肯定没做好事儿。

“卖货呗。看来没人买你,回去睡觉吧。”抓了抓头发,元初寒开心的直奔大床。

文术暗暗哼了哼,他值钱的很,怎么会没人买。

翌日,丰离真的准许元初寒出府去济世堂了,尽管元初寒还没来得及亲自去问他。

因为,一大早柳蝶就来了。

她说奉了丰离的命令,贴身保护元初寒。

说是保护,元初寒觉得就是监视嘛。不过,柳蝶监视也不错,总比那群男护卫要好。而且柳蝶人也不错,元初寒还蛮喜欢她的。

见着柳蝶,文术颇有压力,因为柳蝶有武功,而且武功还不低。

和柳蝶一比,他就等于手无缚鸡之力,实在难看。

整理完毕,三人直奔王府后门。即将出府,元初寒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柳蝶与文术走在后,文术和柳蝶拉开一些距离,怕被她手里的剑伤着。

“其实啊,我去济世堂就是想吹吹风。那种地方才是我所熟悉的,比较有归属感,还能和顾先生说一说医术上的事儿。”元初寒笑眯眯的说着,也等于是在给柳蝶表述,她不会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无需代替丰离一刻不停的看着她。

柳蝶散着冷淡的脸浮起柔和,“郡主的感觉属下明白,毕竟在这府里,没有任何人能与郡主讨论医学又互相切磋。”

“你明白就好,免得像你们王爷似的,总以为我想出府是为了玩儿。”回头看她,元初寒放慢了脚步和她同走,一边说道。

“王爷只是担心您,这帝都不比眼睛所看到的那般歌舞升平,四处有暗流汹涌,您若是有什么闪失,王爷会伤心。”柳蝶平淡的说着,可是言语却有那么几分暧昧。

“伤心?柳蝶,你别乱用词啊。”顿觉得后脊窜起一阵凉风,元初寒摇头,坚决否认。

柳蝶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虽没说什么,可是她明显表示,她不多话,你们自己明白就好。

出府,顺着巷子走出去,走上了大街,人来人往,当真是繁华。

可思及柳蝶的话,元初寒也觉得这些繁华并不真实,都是表面。

街上的人三三两两的,无不在讨论着当下最新鲜的新闻。

而这新闻当然就是摄政王与国丈都在青州遇刺的事情了。

元初寒也听到了,而且得知,昨晚梅震南已经回到帝都了。但伤势如何并不清楚,毕竟这种事不会外传,大家所说也尽是猜测而已。

济世堂。

顾逸笙的徒弟梓旭正在柜台后忙着,眼角余光瞥见来人了,打招呼的话已经溜到了嘴边儿,可转眼看过去,发现来人是谁时,那些话又咽了下去。

“小神、、、郑大夫。”好些日子不见,今儿终于来了。

“你师父呢?”走进来,元初寒熟稔的径直走向内室。挑起帘子,看见的就是一个男人的裸背。

身后,柳蝶蹙眉,脚步迟疑了下。

元初寒则没有任何迟疑的走了进去,文术紧跟。柳蝶见此,也跟着走了进去。

“郑大夫,您来了。”顾逸笙正在给一个患者查看身体上的癣,中年男人,前胸和后背都有。

“嗯,您忙着呢。这位,这是牛皮癣。血热毒盛气血虚风燥,伸出舌头我看看。”走到那男人面前,元初寒示意他伸舌头。

那男人立即伸出舌头,元初寒一看果然如此,“舌苔黄腻,是不是还总是口渴,还便秘?”

男人点头,“没错没错,正是正是。”

元初寒笑笑,看了顾逸笙一眼,随后往外走,“您先忙着,一会儿咱们再谈。”

顾逸笙点头称是,一边叫患者穿上衣服,这就开药。

走出来,元初寒扫了文术一眼,要他再进内室一趟告诉顾逸笙将三管家找来。

文术立即明白,拖慢了脚步。看柳蝶走过去了,他转身返回内室。

“郡主,您真的很厉害。”柳蝶叹了一句,元初寒都没有切脉,只是看到那患者身上的癣,就知道他患了什么病。

“算不上厉害,经验而已。学医这么多年,积攒的经验是最多的。”她的语气听起来有那么几分老气横秋。

柳蝶眼睛含笑,“郡主是天才,如此稚龄就拥有此等医术。”

刚想反驳,元初寒又及时住了嘴。是啊,她现在才十五岁啊,还是未成年呢!

鬼知道她已经奔三十了,可在这儿,居然又返老还童了。

这是她的秘密,天大的秘密。

不过一会儿,那患者离开了,临走时还朝着元初寒拱了拱手。

元初寒淡定的点头,面对这些患者时,是她最有自信的时候了。

顾逸笙洗过了手走出来,一边笑道:“郑大夫,不知你今天会来,否则我得早早准备一下。”这话是话外有话。

“无需准备,咱们不讲究那些。这些日子看病的人多么?我打算在你这儿坐个闲诊,有空就来坐坐,你觉得如何啊?我可有这个资格?”笑眯眯,元初寒说的颇为有姿态。

顾逸笙一副震惊的样子,之后连连拱手,“这是我顾逸笙的福气啊,多少人想请郑大夫都请不来。”

“别客气,都是治病救人,大家一样一样。”笑得开心,眼神里流动着只有她和顾逸笙才明白的流光。

柳蝶站在一边,那姿态以及安全感不比男护卫差。

大概两刻钟后,有人走进了济世堂,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两撇胡子。

“您好,看病还是抓药?”梓旭招呼。

“看病。”那男人稳稳的说着,听那声音,可完全听不出是有病。

元初寒看过去,正好那男人也看过来。

这么一看,元初寒就知道是谁了,这就是文术所说的三管家,而他是郑王的心腹,在郴州时,元初寒曾见过他两次。

他出入过郑王的书房,记得他们好像还谈了很久。

“不知您哪里不舒服?”顾逸笙起身,一边说道。

“夜里不断惊醒,噩梦不断。敢问可有摆脱噩梦,夜夜安睡的法子?”男人沉稳的说道。

“这种病还真是不多,顾先生,就由我来给这位看看如何?”元初寒起身,这种机会,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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