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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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爷也不耐烦理它们,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回上一两句。

赶上爷们儿今日心情不错,便极其目中无人的回了一句。

“顾灵书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英俊的男人就会是我,怎么会不爱我?”

小灰就说:“法海禅师生的也很俊俏啊。......女子也不一定都爱您这种妖里妖气的调调。”说完以后就蹦蹦跳跳的跑了。

青爷明面上对此十分不屑一顾,只是........

“裴文德,我们两个之间应该谈不上什么交情吧?”

“对。”

“那你来我屋里干什么?”

“我坐一会儿。”

“没交情你坐什么?”

裴公子默默为自己倒了盏茶说:“从前不是让坐的?”

他们家老白又找了一堆狐朋狗友在东院赌钱,就他这里还清净些。

自那以后,法海禅师被明令禁止进出青宴的小院。

小灰又说:“您不觉得您现在特别像‘不能碰’的爹?”

但凡是个正常东西,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论俊俏与否,都会第一时间当成爹娘吧?

小灰掰着手里的橘子瓣说。

“我们家老爷和娘娘长得都是拔尖的漂亮吧?也没见着许仙和玲花对他们一见倾心啊。”

不得不说,松鼠灰也是个十分欠揍的东西。一通歪理邪说以后,虽说挨了青爷一顿胖揍,也搅合得他去市集买了一堆郎情妾意花前月下的话本故事对着‘顾灵书’念。

那是非逼着自己媳妇赶紧早熟。

青宴的小心翼翼,众妖都看得分明,虽然嘴上调侃着,其实心里也都盼着他能跟青夫人能早日见面。

‘不能碰’要破壳那天,青宴将院子里里里外外围着的小妖都“清理”了干净,他的心情有些焦躁,即便知道它们是在关心,也实在听不得白福每隔半刻钟一次的,“青爷,我们奶奶生出来了吗?”的询问。

青宴其实比在场的所有妖都要紧张,他很怕近些天没有照顾好灵书。

蛇蛋顶端的壳已经破出了裂痕,里面却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太大的动静。他不知道,这个过程是否同凡间女子孕育子嗣一样,生怕会有意外出现。

但是意外,就是这么出现的。

法海禅师那个时候刚在外头看完树叶,本来是要回屋里继续呆着的。不知道从哪得知青宴的媳妇生不出来了,便好心过来看看。看的时候青爷正皱着眉头在屋里转圈,法海禅师认为这个当口也不好打扰他,便很安静的推开门进去,将破了裂痕的口子帮忙敲开了一点。

敲开以后发现有条小蛇在探脑袋,便干脆将蛋壳彻底砸开了。

青宴听到声音转身去看时,差点没吓死,几步上前怒吼道:“裴文德!谁让你碰我媳妇的!你知不知道她........她....生,出来了?”

碎蛋壳里的小蛇,跟青宴一样,也是条通体碧青的小东西。蛇头的位置有条赭色红纹,正缓慢的拧着脑袋对着他们看呢。

第七十八章 小别胜新婚

青宴是在顾灵书歪着脑袋看过来的第一时间将法海禅师推出门去的。

他必须要做她这一世入眼的第一个英俊男子。

然而将法海禅师推出去以后,他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在屋内一圈一圈的踱步,忽而看一眼懵懂的小蛇,又在靠近她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这次的坐姿坐得很端正,宽广的青色长袍都被他平顺的放置在左右两侧。

他告诉小青蛇:“你以后......就要这样坐着。她就是这样坐的。”

“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如果听不懂,我就每天都说一遍给你听。”

“你的名字叫顾灵书,给你起名字的人是一位对你很好的长者。他常跟你说,做任何事情都要心存善道,慈念驻心。你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有些执拗的姑娘。”

“我们相识的那一年,你还在文庆山上做你的善财童女,我同你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请你吃酒,你就真的出现了。”

“六十三年前的正月初九,我用大红花轿娶了你进门。那天的西子城临深巷特别特别的热闹,大红喜字在迎亲路上铺了一地。你说,我穿红衣比青衫还要好看,以后能不能多穿穿。我当时说,红衣俗艳,有什么好穿的。其实我更想说的是,这样的喜气,青宴一生只想沾这一次,只为面前这个姑娘。”

“但是当时,我以为我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必那么急切的,将所有情话都讲给你听。你说我是不是很混账呢?”

“婚后,我们还开了一家小茶馆,招牌不是很大,听书的不是很多,我们却总能活的那么开心。没人光顾的时候,我们便在看台最近的那张桌子沏上一壶老君眉。你总说,我很懂茶,等到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一定也要将他们教的这般风雅。”

“我没有告诉过你,在没有遇到顾灵书之前的青宴,一直都是一个穿梭在街头巷尾的无赖。除了赌钱嗜酒,他几乎一无是处。他只是很幸运的,娶到了那个叫他学着风雅的姑娘而已。”

青衣青衫的男子红了眼眶,灿若桃花的双眸中,仿若又浮现出了那一年同他品茶对饮的娇俏女子。

她的眉眼生的很张扬,笑容总是很明媚,她总喜欢着一身老气的赭色长裙。她总喜欢说,青宴,我到底也是两千七百几十岁的年纪了,即便嫁了少年,也还是得端庄。

她又很怕自己会比他老的早,有时遇到一些鲜艳的衣服,也会偷偷买回家来穿上几次。

其实,她穿任何颜色都很好看,在他眼里,他永远是最漂亮的姑娘。

可是,等到他想要说给她听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青宴眼中的泪,怅然滑下,他看着面前歪头看着他的小青蛇突然绽开一个酸涩的笑容。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来不及,也真的没有想到,活在那个故事中的我们会爱的那么累。后面

的故事很伤心,我不忍心再讲一次给你听了。”

“这一世......我们好好在一起吧。好吗?”

最后那两个字,青宴问的很轻,也问的小心翼翼。他明知道它还不懂回答,却还是没有控制住心底那份急切。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轻柔的用手抚了抚小蛇的头顶。

“不会嫌我啰嗦吧。”

小蛇没有动,淡如银杏的蛇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青宴不知它在想些什么,小蛇刚刚出生时也不能立时以妖法开智。

他笑说:“你还得在地上拧上两天,其实也不累的。我当蛇的时候,一直觉得当人好,当了人,却时常觉得,不若做一条随心所欲的畜生了。”

那一日的青宴,很健谈。

虽然他平日也不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却很少有人看过他那么认真的诉说着自己的情感。

可是小蛇一直定定的看着他,看到他的眼中逐渐升腾起一抹异样的疑虑。

“你不会是.......看上刚才那个和尚了吧?”

小蛇自然是没有回答他的,他便自顾皱了眉头。

他似乎是要很认真的跟她讲一些道理,语重心长的指着门口的方向道。

“你别看他现在长了头发,他过去是敲钟的。而且,沉默寡言的人最是无趣。你知不知道他闷起来,能一连半个多月不开口说话?”

就连青宴都没发现,语气中的醋意有多浓。

小蛇还是那副傻呆呆的样子,他索性抱着它坐到了床头,盘腿细聊道。

“裴文德的娘子是白素贞。你现在可能不认识这只妖,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不论是在人界还是妖圈,她都是个声名奇差无比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她......”

“青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屋内有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那道声音的音色很软糯,也很熟悉,熟悉到青宴听完以后,险些就要以为,说话的人是顾灵书了。

他怔怔的看着望向他的小蛇,嘴角几次掀起,最终还是没敢问出那句,是你在叫我吗?

他怕自己的执念太重,吓坏了灵书。

那道软糯的声音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又唤了一声:“青宴。”

这次的这一声,明显气力不足,倒像是要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发的出声音一般。

青宴再次僵住了,他震惊的看向仰头看他的小青蛇问:“方才......是你吗?”

小蛇的身体却似骤然疲惫了,小小的蛇身盘成一团,轻柔的依偎在了青宴的手背上。

它静默了很久,他便也跟着它静默。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怕错过了那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它说:“没有喝.........孟婆......偷偷的......怕,忘了你。”

青宴这次确定自己听清了,他听清了灵书真的在跟他说话。

他赫然想起他去地府那次,灵书的魂魄已经站在了奈何桥边,他生怕她投错了六道,还为此和鬼差动了手。判官落了蛇道以后,便将它送入了轮回,想来就是那个时候!

我当时没有喝孟婆汤,端起来的时候偷偷倒掉了。我不想喝,我怕喝了,我就会忘记你了。

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串联起来,几乎再次揉碎了青宴的心。

他有些想大笑,眼眶的酸意和心中的酸楚却再次侵蚀了他所有情绪。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抱一抱她,却深知她现下神魂刚刚同蛇身相合,虚弱的紧。只能压抑着狂喜,反反复复在口中叫着:“灵书,灵书。”

他的,顾灵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灵书的嘴角似是向上弯了弯,紧挨着他的手臂轻柔的蹭了两下脑袋,安然进入了梦乡。

她也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讲给他听,她想,等到能开口将话讲完全的时候,就一定要告诉他。

她很爱他,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白府的妖都知道,看似不着调的青爷是个对青夫人深情至极的种子,然而这颗种子“发芽”了以后,就会变得极其的惹人厌烦。

青夫人在将养了十来天以后就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了,小灰和白福也狠狠见识了一把什么才是真正的如胶似漆。

白府的妖精大多没有谈过恋爱,对男女□□的理解,也仅限于白娘娘和法海禅师这一对。

那两个........,又自来是各过各的德行,就算是见天在一个屋睡着,也能相处成一对老夫老妻。

府里继“夕阳夫妇”之后一时又多了对“新婚夫妇”,小妖们伺候起来就越发难了。

小灰决定去跟白素贞告上一状,就说青爷欺负府里的妖都没对象,见天在他们面前显摆有媳妇好了不起。

奈何娘娘近些时日另有其他事情要忙,找了一圈未果之后,还是得黑着挺大一张脸蹦到外头给青爷买青夫人最爱的老君眉喝。

钱塘县在杭州一带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县城,却因着城外百米开外还连着一条商道,占着“庙堂虽小,五脏俱全”的天时地利,开店做买卖的生意人从来不缺。

钱塘县不穷,也非富得流油,家家温饱充足,便也算事事顺心。

前段时间县城里出了一遭偷孩子案,破案的白娘娘也再次在十里八村出了名,丢孩子的几个爹娘都给敲锣打鼓送过几次牌匾。

结果气质出尘如白大仙,一张牌匾都没接,转脸让送匾的人都换成了新鲜的青菜和猪肉,堆了白府一院。

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白大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与众不同的女人还未婚先孕,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孩子的爹叫裴文德,是位显少与人攀谈的俊俏公子。

你也不知道白府到底有多少钱,总之,白娘娘在解决了蜈蚣精的案子以后,便“收”了王道灵的那间药铺,换了一个名字叫保安堂。

宝芝堂新店开张便一直在免费送药。

开始的时候几名药商还强忍着火气在等着,不承想这药一送就送了近半月,气得一连几日无生意可做的药铺老板都发了脾气。

经常来这里接受布施的老者说:“要说这位白姑娘,虽说性情乖张了些,倒也真能算上是位活菩萨了。抛去旁的不说,单说她肯为我们这些老东西这般大费周章的治病,甭管外头的风评如何,我就要第一个站出来说她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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