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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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清听见了,也知道这两个祖宗找过来便是无处可逃了。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他不知道洞里的蜈蚣精和白素贞哪个道行高一些。也不知道王道灵会不会突然赶过来,还有那个天枢真人,她会帮哪一边,这都不好说。
万一,白素贞赢了。
那他做了这么久的幕后推手,她会放过他吗?
再万一,白素贞输了。
王道灵和蜈蚣精会放过他这个通风报信的“叛徒”吗?那都是能吃人的!
沽清不知该如何选择,也不想选择。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马上离开这个是非地。
他对白素贞插科打诨的说:“娘娘想是糊涂了,我不过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哪里知道那许多事情。偷孩子的事儿,全都是我们掌柜的王道灵和蜈蚣精合伙商量出来的,您要算账也都去找他们,又何必来为难我呢?”
白素贞笑说:“那确实不好为难你了。你只同我讲讲,那日捕快们看到的青宴是怎么回事?”
沽清说:“娘娘,您自来心思通透还用得着细问吗?我不过是个四处游方骗钱的道士,哪里能有幻化人形的本事?这些全都是王道灵那个□□精,趁着夜色故意装成青爷来混淆官府视听的。我在他店里打杂,初时无非就是为着几块银子,哪里会想到,这个妖道伙同蜈蚣精成日就做这种丧良心的买卖。”
“这么跟您说吧。我在他这儿也是受足了气了,早就想离了这地界了。您要是能允了我,事情闹出来以后放我离开,我便带您去蜈蚣精藏身的山洞。不然,只要我一天不说出蜈蚣精的居所,这些孩子就有多熬一天的危险。”
沽清说完,脸上又勾挑出一抹得意。
“你若动气弄死了我,我就让这茅屋里的孩子一起陪葬!”
沽清今日的这番话,其实早在他的脑海中编制过千百回了。做了亏心事,总怕鬼敲门。他也防着白素贞一手的。
然而白娘娘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意。
她扯着沽清的头皮拽到自己近前瞅了瞅,还算是挺端正的一个男子,偏生做了个道貌岸然的人渣。
她对他说:“人的事儿,我不管。妖的孽,我才收。你在我面前嘚瑟也没什么用,你在陈离面前能嘚瑟起来才算本事呢。”
随着白素贞那身话落,茅屋顿时被打的大开,一众举着火把的官差不知已经在门外站了多久了。
沽清这方反应过来,是着了白素贞的道了。
他说她今日怎生同他聊了那么多?!她能动手什么时候废话过?!
白素贞又晃动了两下小腿说:“我当了‘妇人’以后脾气秉性确实温和的多了。”
白素贞用白练将沽清捆了个结实,一路扯着他在地面上拖拽过来,仰着小脑袋对陈离道。
“方才的话,您也听清了。在场的人也都能给做个旁证。我一会儿还得带这孙子去找蜈蚣精,里头架势一拉开可就谁也顾不上谁了。干脆让师爷把刚才的话记下来,把手印先按了吧。”
陈捕头等人,其实还在严肃的发傻。
他们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莫名其妙的......惊悚的感觉。
两个看着只有四,五岁的奶娃娃,一个老气横秋的在治一群看着比他都大的孩子。一个只用一根白绳就能轻松拖拽着一个大人,还条理清晰的告诉他们自己要去跟蜈蚣精打架。这样的画面,换成谁都要愣眼。
然而就是由着你愣着,事实也还是摆在眼前的。
白素贞等裴文德在里面处理的差不多了,就一手扛着比她大了两倍不止的沽清,一手拉着小和尚欢欢快快的上路了。
她对沽清说:“我已经在城中放出了消息,你投靠了我白府一边。王道灵是什么性格,你伺候的久,比我了解的深。要不要指路,你便自己看着办吧。”
沽清被她扛了个倒栽葱,涨得通红发紫的脑袋,太阳穴都跟着嗡嗡嗡的响。
茅屋门口的官差由自目送着两位“童子”远去,有好事者实在没忍住的,凑到陈捕头跟前耳语了一句:“这俩个.....到底.是个啥呢?”
快要走出他们视线的两个小背影,却在这句话的下一瞬,忽地腾云而起,直冲廖峰山而去了。
缎白的妖云掩住了白素贞蜿蜒的蛇身。众人只觉眼前云幕一晃,再看不到人影了。
捕头陈离默默搓了一下掌心上的冷汗,对着凑过来的好事官差就是一记脑瓢。
“能是啥?会飞!没看见吗?!你说会飞的是啥?!早跟你们说过白大仙是仙,她都让我看到过我死去的爹!......还看什么看?天上的神仙不能随便看,看完就要掉下来砸死你的不知道吗?回衙门!”
与此同时,闭目正坐的王道灵刚刚为自己卜了一卦。
六三爻辞,主凶。
他算是半个修道之人,知晓恶事做尽必生动乱,再眼见这个时辰了沽清都未回来,隐隐便已有了些预感。
王道灵看着手中的卦签。六三,瞎了眼睛却要看物,跛了脚却要行走,这是勉为其难,犹如踩着虎尾巴,终将为虎所伤。再呆下去,不会再有好果子吃的,他必须现在就离开钱塘县。
王道灵自开药铺这段时间便没少在兜里划拉银子,此时虽未赚的够本,潇潇遥遥在人世间过上几十年富贵日子倒是足了。待到一切收拾停当,他悄然推开了药铺后院西北角最不起眼的那扇木门。
门的后面备着一辆马车,是他今儿早起让沽清准备的。
他近些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东西早备在那里也早多一些安心。王道灵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东西会这么快派上用场,也更加没想到,他的脚刚踏上马车的板子,车上的帘子就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
青衣青衫的公子就斜倚在软缎上,执着他预先摆放好的酒壶仰首喝下一口,三分风流醉态的说。
“看不出,王掌柜的竟然也懂酒。这一壶醉里桃花香花了不少银子淘弄吧?”
第七十一章 留青,留青
王道灵几乎是在看见那身青衫的时候便要逃。
青宴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那是不把人玩儿死都觉得扫了兴致的。然而你想动,也要看斜靠在那里的人由不由得你动。
王道灵只见一道青光自青宴的指尖一闪,徒然化作一条青绿的绳索紧紧扼住了他的手腕。
他却也并不看你,只由自执起酒壶再饮一杯。
“独酌总无趣味,王掌柜的既然来了,便不急着走吧。”
他的话,说得还是轻飘飘的无喜无怒。王道灵却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一面挣扎着后退一面道。
“青爷的酒都是罚酒,我又怎敢喝?再者,外头的案子还没破,你私自从牢里出来,就不怕衙门怪罪到白府头上吗?人间这点事儿,还是有王法在管着呢,你就不怕......”
青宴突然嗤笑一声,眼梢淡淡扫过王道灵苍白如纸的脸。
“我怕过什么?”
随着那话的尾音,手上一拖一拽,干脆利落的一个纵身,将王道灵扯到了马车外面。
月光地下,公子如玉。眉眼生的是真好,即便踏着你的心口,他的眸色依旧堪称温润。
他问王道灵:“你怕不怕死?其实,也没那么痛的。”
他的身子骨却好像又不好了,说了又要笑,笑起来又带出一长串轻咳。像个久病多年,无药可医的人。
王道灵深知青宴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摔下马车以后便也幻化出了赤炎长刀。他的道行同青宴相差无几,只是身家功夫远不如他。此时这一遭,也唯有硬拼了。
然而青宴的身形,根本快得让你捉摸不透。王道灵一个稍慢的错失,便被他手中碧青宝剑硬生生斩断了一排手指。
赤炎长刀应声而落,王道灵疼的扭曲成了一团,他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用方帕捂住口鼻,端详了两眼。
“原来你们这一类东西的血是绿色的啊。”
王道灵没了手指,更加没了抵抗的能力,只能拼命退到角落里,失声叫嚷着:“青宴,大家都是妖精。我也知你并不想侍奉那个阴晴不定的白素贞,何必非要在那个女人跟前当随从呢。我这里刚好有银子,很多银子。我都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咱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向你保证,今儿以后,必然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了。你绕我一遭吧。青爷,青爷!”
青宴眨巴了两下眼睛,径直走到王道灵身边,笑睨着他问。
“你有很多钱吗?”
王道灵连忙用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抖落开绑在身上的包裹,急切道。
“有!我有钱!但是现下这些钱都是您的,您拿去做生意,开药铺,开茶楼,开酒馆开什么都行。就算是不做生意,也足够过上几十年富贵闲散的日子了。”
“几十年啊。”
青宴长叹了一声:“但是妖要活几千年的,我还没死,钱就用完了,这多让人伤心啊。况且.....”他拉了个长音,剑花一转又砍断了他另一只胳膊道:“你死了,这些钱不还是我的?你莫不是欺负我不会算账吧?”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自暗夜里传来,王道灵再也支撑不住肉身的疼痛瞬间化成了一只硕大的□□,口中厉声咒骂道:“青宴!你又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你有本事,就一刀结果了爷爷,别这么一刀一刀的折磨我!”
青宴干脆连碧青剑也不用了,直接拧断了它的双腿。
他问它:“你疼吗?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我自来称不上交情,我又为何让你那么痛快的咽气?...啊!你知道蜈蚣精吸食孩子灵元的时候,钳蛰戳进内脏孩子是有感知的吧。就戳在这儿,你说疼不疼呢?”
青宴手中化出一道长勾,直刺王道灵心口。刮着他的内里血肉,一拧一转,直至齐根没入。
那种疼痛,已经到达忍受的极致。青宴却仍旧云淡风轻的又化出了第二根,第三根,直至第九根。
他说:“一定很疼,只是他们叫不出来。”
他过去也曾吸食过孩童的灵元,却从未下过如此阴毒的手。很多事情都有因果轮回,欠下了,总要归还的。
王道灵匍匐在青宴的脚下,扯住他的袍角说:“我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青宴笑蹲xia身说:“好啊。”
一道青光,自王道灵的天灵盖拍下,一地血腥,那袭青衫就站在血泊之中,勾唇轻笑。
青宴知道,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身穿赭色道袍的天枢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他知道,却自始至终未回看过她一眼。
他抬步要离开的时候,她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道袍老旧,衬不上女人的冷艳。拂尘轻扫,早已看不出是人是妖还是仙。
他笑说,我以为你会一直看热闹呢。
她笑答。我以为,再见面的时候,你多少会有些愧疚。
他却还是那副惫懒样子,甚至连目光都不肯多在她身上怜惜一刻。声音,却还是如初见时一样体贴温顺。
“我又为什么要愧疚呢?你又不是我的谁。”
与此同时,廖峰山的另一头,也展开了一场拉锯。
沽清在将白素贞带到蜈蚣精所藏之所以后,便被她一掌拍晕了。
两个“小孩儿”一前一后的走进山洞,还未待走近,便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贴着岩壁疾驰过来。
蜈蚣精闻到了新鲜的肉香。
它已经许久没有吃过新鲜的“食物”了,以至于刚听到一些声响便这般急不可怠。然而今次的“食物”却是自己走进来的,个头都不高,模样都不赖,身穿白衣的小女童就俏生生的站在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面前,眉目含笑的说。
“就是你要吃我吗?”
蜈蚣精自被金钵渡化以后,便时常被法海禅师装在黑漆罐子里带在身边,闭着眼睛都能闻出白素贞身上的无赖味儿,又怎会不识得她。白素贞初跟法海禅师住到钱塘县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抱着漆罐子摇骰子似的上下左右的摇晃。或者用绳子串了里面的妖精排成一排,跟小灰等人押宝谁爬的快。
蜈蚣精每次都不肯爬,以至于白素贞每次都看它不顺眼。输了银子就要将它踩扁,挂到树上去“风干”。
蜈蚣精此时看见她,心里便知定是王道灵和沽清出卖了自己,虫头猛地一转,又迅速顺着岩壁朝洞中藏去。
白素贞自来是洞里的行家,你跟她比速度,那倒是真要落了下成了。当下也幻化成白色巨蟒,顺着蜈蚣精的尾巴一卷,干脆将洞砸出一个窟窿,将它丢了出来。
老白打架从来都是破坏性的,半山腰的山洞被砸成那样,自然也是不能再呆了。法海禅师又只得迈着小短腿艰难的爬出来。
走到洞外之时,蜈蚣精已经被白练捆上了,乍一看到小和尚出来还没认出来,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方大悟道:“法海!法海!!爷爷几百年的道行你说化就给化了,你居然还敢出现在爷爷面前。爷爷杀了你!!”
但是“爷爷”周身都被捆得动弹不得,唯有口头上厉害也没什么大用。
小和尚过去以后便盘膝坐了下来,一面摆弄自己的金钵,一面念起了法咒。
法海禅师此时还是孩童模样,金钵放在身前足像一个脸盆。
蜈蚣精一看这是要再次化了它的道行,收走体内灵元,气得整个虫身都剧烈摇晃了起来。
口中大声怒吼着:“法海!你已经化过我一次了,居然还要再化,你不怕遭报应吗?!”
“你又不是那些孩子的爹娘,你凭什么管我用什么法子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