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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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许久没有逛过街的人,此时逛了,吃点东西过分吗?
再说法海禅师,脸色也不好看。眼见这白素贞这一脸撒泼耍赖的样子,只觉比他刚入佛门抄背经书时都要头疼。他不知道她那句“爹”怎么能叫的那么顺口,反正他是生不出这么离经叛道的闺女。
法海禅师眼见着白素贞干脆要往地上躺,鼻涕眼泪流的伤心死了,忍不住踢了踢她的布鞋说。
“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出门还这样闹。咱们出来是办正事的,能不能听话点?”
素贞说:“不能!我这两条小短腿能跟上你的大长腿?你出门不拎着我就算了,我饿的都两眼发黑了,你连口吃的都不给买。牛耕田还得喂饱了耕呢。”
法海禅师觉得,白素贞睁着眼睛说瞎话从来不担心扇着舌头,她自打出来,就已经吃了两份包子一碗馄饨和一个油饼了,还要怎么吃才饱?
白素贞似也看出来小和尚是什么意思了,又一咕噜的爬起来说。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亲爹都得宠孩子。......你能不能进入角色快一点?!”
最后一句,白娘娘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以后又跳着脚往他耳边凑。
“你当妖精都是傻子?咱们这样一看就是假的!你倒是说说,到底谁不干正事儿了?!”
法海禅师一直认为,白素贞很有一套自己的歪理邪说。便如现在这番,分明是她不听话在先,反倒要扣上一个他不配合的帽子。
找孩子的事情迫在眉睫,他们想引妖精上钩,自然不能表现的太不寻常。于是,法海禅师重重叹了口气,老实巴交的走到一处卖糖葫芦的地方说:“麻烦你,一串糖葫芦。”
可巧卖糖葫芦的小哥儿刚从他们身边走过,一听这话也笑了,挑了其中最大的一串递给他说:“公子爷,孩子挺闹啊。”
法海禅师说:“啊。闹啊,真闹。”
法海禅师觉得,就算他不是和尚,真得了这么一个孩子,也得被气的出家。
仁和县晚上的夜市是极热闹的,素贞听说第二波丢的那些孩子多半是在这里丢失的,便只管往人群中走。
他们两个已经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天了,一天也没嗅到什么妖精味,反倒是仁和县这条夜市的街道,观着就不太正。素贞认定,这里面必然有些蹊跷,便一直带着小和尚在周围兜兜转转,直到暮落。
妖精里,成了人形的妖也有不能见光的。那多半是动了不该动的法子修道的,便如吸了灵元的这只,青天白日里是断不敢出来的。它吸的太多,怕天谴,也怕旁的妖窥视。
入夜的仁和县依旧是一派热闹景象,白素贞特意让李县令多添了几盏灯笼,小小一条长街,竟也同白昼一般,灯火通明。
白娘娘跟法海禅师就混在一群人中走着,雪白的一双缎面鞋,也记不清被人踩了多少脚。
她看法海禅师一直不紧不慢的走在她身侧,便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见他没有反抗,又顺着那衣袖,将小手窝进了他的手掌心。
法海禅师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每逢念经的时候,白素贞都忍不住要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瞄上几眼。这是她第一次握他的手,早春晚来风凉的日子里,他的手掌依旧干燥温暖。
法海禅师似乎也没料到白素贞会来握他的手,低头回望的脸上闪出一抹惊诧。又恰好,此时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自他们身边谈笑而过,便下意识拉住了那只手。
他怕她会走散,手掌中猛然抓住的一抹柔若无骨的滑腻,又让他瞬间想甩开。
白素贞也觉察出了他的动作,肉嘟嘟的手指只来得及攥住他的食指,仰着脑袋可怜兮兮的道。
“爹,这儿人多,我害怕。”
她怕个鬼!鬼都怕她!
法海禅师的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了。再一看四周一片人海,你松开她吧,又担心真走散了,不忪吧......
法海禅师甩了甩,没甩开,继续甩,那只肉手攥的更紧了。
白素贞咬牙切齿的说:“你再甩我就哭给你看。”
法海禅师不甩了,满面愁容的看着人群叹了口气。
他多数时间都是拿她没辙的。
第二十五章 白素贞,你忌点口吧
去过夜市的人都知道,周围的小吃和商贩那都是卯足了劲儿叫嚷的。各家都想在这个时候多招揽些生意,一时人声嘈杂,也听不清到底说的是什么了。
白素贞一路蹦蹦跳跳的走着,心情很不错,偶尔路遇一个卖布老虎的,便扯扯法海禅师的手说:“爹爹,买一个。”
彼时,法海禅师另一只手上已经拎了一堆的糖人,布偶,拨浪鼓了。那是打心里不愿意给“他闺女”再买,正打算说你吃点东西得了,也省得拎着,打眼自那小贩身上一瞟,也停稳了步子。
他对素贞说:“喜欢哪一个?”
白娘娘当真在那堆布老虎中仔细瞅瞅了,指着其中一只白底青花的道:“这个好看。”
“那就买这个。”
法海禅师这般说着,从怀中掏出三文钱递过去。小商贩笑眉笑眼的接了,模样看着真是憨傻。
他说:“这街上久未遇见孩子,我这生意都不好做了。公子爷没听说过,咱们这地界丢孩子?”
法海禅师说:“我们是外来的。”
言罢也不多话,拉着白素贞就要走,被小商贩几步上前拦下道。
“原是外来的公子,难怪看着面生呢,可买过咱们这边的玲珑娃娃不曾?”
法海禅师说:“不曾。”
不曾买过,他却也没有要买的意思,回了这句话后又是要走,再次被小商贩追上,一边走一边说:“那是该买来玩玩的,这边的孩子都喜欢这个,便是外省来的夫人小姐们,也都随手拿几个的。公子正巧给孩子带一个,夫人也带一个,岂不好?”
法海禅师顿了一下,问:“哪有卖的?”
小商贩便道:“我认识一个兄弟在卖的,公子爷跟我朝里头走走?地方有点远,现在孩子出来的少了,我们摊子便出的少了。”
法海禅师点头说:“哦。”又抬起头朝着小贩指的深巷看了一眼,道:“太远了,不去。”
小贩的一张脸都青了,又因为难得碰上一桩“大买卖”,少不得要费些口舌说服,哪知,这厢还未开口就见一旁的女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嘴巴就开哭,一边一只小短腿蹬的那是非常来劲。一边哭闹一边道:“我要玲珑娃娃,我要买!娘亲也要买!要买两个!”
妖精们如今都精了,他们若是二话不说跟着走,自然容易起疑。
但是......
法海禅师安静的看着一千多岁的老白放肆折腾,觉得她的“作”其实根本不用演,那就是浑然天成的一种与生俱来。
关子既然已经卖的差不多了,“父女”两也就不再“扭捏”,一路跟着小商贩朝着夜市深处走去。
路,是真的有点长。三人顺着人群的长龙游走过去,起初还有人互相推挤着,走到最后,人也渐渐的少了。小商贩肩膀上扛着的木搭子,布老虎一晃一晃的,一面憨笑着,一面指着前头说:“就快到了。”
周身的场景开始被渲染出一层淡淡的青黑,空旷的街道安静的没有一丝人声。“五岁女童”开始有些“怕了”,紧紧攥住“爹爹”的手,带着鼻音说:“这里好黑。”
“女童的爹爹”也觉察出了问题,皱眉看向小商贩道:“怎么这么远?我们还是下次再买吧。”
小商贩突然对着他们咧开了一个笑容。脸分明还是憨实的,趁在青白的月光下,却无端显出许多诡异。再看那笑也不是好笑,上挑到两腮之处的弧度仍然在不断扩大着,几乎要咧到耳后了。
他说:“二位急什么,这不就到了吗?”
这般说着,身形疏而一跃,竟是凭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两人高的黑砖高墙也在这一瞬平地而起,堆成了满眼错综复杂的巷子。看似左右皆通,实则无路可行。白素贞和法海禅师笔直的站在巷子的正中,能够很清晰的听到墙体传来的怪笑,声音似哭还喜,只是找不清楚它的方向在哪里,又像是每个方向都有它。
法海禅师抬手自墙身上抚了一下,沾了一手的腥甜阴湿之气,心知这是遇到了鬼打墙了。
鬼打墙这种东西,都视鬼的道行高低自成一法。此时这一面,明显不是一只鬼能做的成的。
法海禅师暗暗捻了两下手中串珠,这里的鬼,至少,五只。
白素贞显然也觉察出了这里面的鬼非同寻常,眼见着法海禅师抬掌,不由抬起三指搭在他的衣袖边上压下了他的胳膊,正色道:“我来。”
他前些时日刚渡了修为给稚儿稳住心神,还是尽量不要动法的好。
法海禅师一怔,又见素贞双手已抬至胸前,便也不再扰她,正待准备在旁辅助,便见她骤然把手往腰上一插,操着一口奶声奶气的童音骂道:“□□姥姥的扑街断肠烂眼珠鬼,你当你白娘娘是闲的没事儿跟你捉迷藏来的?也不打灯笼照照自己流脓生疮的......”
法海禅师知道,民间的土法子里,遇上鬼打墙多半是用骂的,骂的越脏越好。只是白素贞乃修道之人,也用这个土法子?再听她那一套姥姥,大爷,亲娘论,那是连着鬼的祖宗十八代都一并骂了去。一时之间只觉头大如斗,几乎是不想在她身边呆了。
再观白素贞,那真是骂出了兴致,索性盘着小短腿往地上一坐,骂渴了还自布兜里找了水喝,润了喉咙继续骂:“你三舅老爷的龟孙子,老娘玩儿鬼打墙的时候你妈还没生你呢,知道.....”
法海禅师唉声叹气的说:“你忌点口吧。”
素贞依旧不管不顾,嗓门一声比一声高,惊得四周布墙的鬼也吓了一条。其中引着他们过来的“小商贩”飘在墙里,也被其他几个拎起来骂道:“这哪找的孩子?凶的要死,连我太公都骂上了。”
“小商贩”说:“我他妈哪知道,现在“货”少,看见了不就拎过来了?”
说话的当口,又乱了心神,一个没留意在墙上现出一张阴气森森的脸。也正在这时,一直默默观察四周的法海禅师瞬间移至墙面,手中串珠击出,正套到“小商贩”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白素贞也猛然自平地跃起丈高,双手平伸,两条白练如游龙般重击到最远的两面墙上,只听两道尖细嘶吼响起,又捆了两只出来。
法海禅师脚下连踏数步,又一拖一拽,五鬼尽数收服。
白娘娘自空中落下,拍了两下手心上的红印,笑眯眯的对捆成“粽子”的几只鬼说:“还挺沉的,该减肥了啊。”
第二十六章 起床气
其实法海禅师跟白素贞都是有点悠哉的性子。将五鬼团吧团吧装进一个黑坛子,带回客栈以后,一个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个就参禅礼佛,丑时方歇。一时各忙个的,竟是没一个想起来看看的。
清早鸡叫,法海禅师就慢悠悠的出来了,做过早课吃完早饭之后照旧坐在院中看树叶。
直到风过了,叶落了,吹吹哒哒在地上滚了两圈他才想起来,屋里还圈着一罐子鬼呢。
他又走去看鬼。
他们住的这处屋子是北院的,因着白素贞不喜干燥之所,天已大亮时,屋内还是潮湿阴凉的。法海禅师进去以后拉紧了窗户上的帘子,罐子打开一半,伸手进去拎了一个鬼脑袋出来。仔细端详一番,发现不认识,又换了一颗,还是不认识,一连抓了好几次,找到了那只卖他们布老虎的“小商贩”的脑袋,不换了。瞪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
“小商贩”长得其实是憨实的,只是变了鬼以后丑了许多。
但凡能化形的鬼,道行都比旁的孤魂野鬼高深一些。这些东西能在青天白日里出来,但是精神都不济,统一是个迷迷糊糊的萎靡样子。
法海禅师搬了张小板凳过来,戳了两下“小商贩”的眼皮子说。
“醒来说话。”
“小商贩”睁开眼后盯着法海禅师锃亮的一颗光头,也是一阵讶异,结结巴巴的说。
“你是个和尚?!”
“嗯,和尚。”
法海禅师坐直了些,将身旁的檀木小几扯近,倒了一杯凉茶喝。
“孩子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他在它们身上感应不到人的灵元,鬼道修身也用不了人的阳气,因此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幕后的症结。
“小商贩”装傻充愣的说。
“什么孩子?禅师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法海禅师也不急,继续慢条斯理的问。
“那便将幕后的妖精是谁告诉我,长翅膀了吗?”
会飞的不太好打,他不会飞。
“小商贩”的眼神闪了闪,嘴里稀里糊涂带出一长串唠叨,话说的含糊不清,大意就是他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挺讲义气的架势。
法海禅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他很丑,又有点看不下去。便开始一点一点将坛子往窗户底下挪。
“小商贩”见后一惊,一叠连声说到:“和尚你干嘛?”
法海禅师说:“带你晒晒太阳。”
正午的阳光最烈,灼烫在鬼的身上,滋味是一天之中最不好受的。法海禅师也不完全的晒着它,只将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晒一会儿,拉上一会儿,再晒,再拉,面无表情的玩儿的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