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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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张着嘴,除了惊诧,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你好自为知吧,这些事情,你还是避远些好。”蓝翦淡淡的说完,转身欲出门,又缓然止步回头盯看起我。
眼中闪过些犹豫,迷惑的打量我,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让我有些恍乎,但只奈何他那面画做的极为精细,我连他的眼睛也只是看到些中间的瞳孔,连具体他的眼睛长相如何都看不清。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我一下子没回过神。
“赌你最终会是我的人!”他说的轻巧干脆,眼神似笑非笑,但一种冷然的霸占***让我不禁背后一寒。
韭我一翻白眼,一直觉得赵祯自恋到极了,今天遇到个更自恋的,又气又笑的一抬下巴,道:“笑话,这种赌局也难得你想的出来。赌注什么?”
“各自的性命。”
“哼…你输定了!”我肯定的丢出一句话。
蓝翦公子缓步朝我走过来,与我相隔不到一步,附身盯着我的眼睛,面具之下的目光闪过深浓霸气的光,“不论输赢,这场赌局都将是你的劫!”
“我…我…”我愣在原地,还有些没回过味儿,但眼前人影一闪,蓝翦公子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匆匆一夜,又是未能好好安睡,待到天明就赶紧收拾包袱打算向段夏梦同刘璃辞行,央着西柠带我到段夏梦的住所,那里的宫婢又发段夏梦在后苑,便又赶紧朝后苑去。绕过花厅,远隔着一道拱门,就听到了前面有阵阵的兵刃舞动的声响,声音利落,力道精准,是个行家。
罘好奇的穿过拱门,就看到了一处四方的园子,园中简单的种着几棵花树,中间大片的地片上铺着青石板,一个身着墨青色紧身劲装的女子正舞着手中一双短刀,回风舞柳,速度极快,刀过之处枝叶闪动,虽是远远的立于廊下,也是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孔武英气,想不到段夏梦竟然会武艺,而且还是武艺不菲。
“唰…”一声枝叶落地,段夏梦手中双刀绕过腰际,探手一收就握在了背后。
“是莫公子来了。”段夏梦笑着将双刀递与立在旁边的宫婢,笑着看向廊下的我。
我拱手上前,行礼道:“参见王妃,挠了王妃雅兴,王妃恕罪。”
段夏梦接过宫婢递上的汗巾拭手,看我笑道:“公子客气了,也是许久不曾练习,今个儿瞧着天气尚好,就有些技痒了。技拙微末,让公子见笑。”
我笑眼看向方才她销落的树叶,切口整齐,枝节削的干净,虽我不太懂得刀法,但也知道这是精纯的刀功才能形成的,“王妃过谦了,这几日有劳王妃挂心。今日来见王妃也是想几王妃谢礼请辞的。”
“请辞?”段夏梦柳眉微蹙,“莫不是驿宫婢女有招呼不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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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章节 早色烟光残照理(3)
我赶紧起身行礼,道:“王妃多心了,并非她人之过。是沧清自己要请辞的。当初在清雨城外相助王妃同公主也只是碰巧之事,现下王妃同公主已然回到驿宫,也是功成身退之时。”
韭“这…”段夏梦眉头略显难色,正待要说什么,却被一阵从后面传来的急呼声打断。
“王妃…王妃…”一个身着铠衣,脸上带血的士兵一路急奔而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
段夏梦立刻拧眉起身,原本立在廊下的婢女个个吓的脸色煞白,一团惊呼,“何事如此恍张?”
那士兵嗵的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奉上一只玉环,道:“禀王妃,王爷传来急喻,敌军突犯烟波城,现正与我军激战于城外,烟波外城太过危险,请王妃速同公主移退于内城段府,待王爷杀退敌军再到段府与王妃相会。”
“怎会如此?”段夏梦没有任何惊慌之色,沉声追问。
“昨夜赵祯的铁骑军借河上雾气浓重让一千精兵潜水渡河,城墙上的兄弟们没清,那一千精兵便上了岸,眼下赵祯手下的吕诺正领着数万铁骑渡河而来,王爷现坐镇城门指挥战事…”
罘“好了,你去吧,传个话给王爷,请他放心,我会带着公主在段府等他大胜归来。”段夏梦收起玉环,挥手示意那人退下,又迅速的转身对早已惊慌一片的宫婢吩咐,道:“速去备马车,不必带任何行李之物,请公主到大堂来,再让奶娘将容安抱到我这里。”
“是。”宫婢迅速领命跑开。
“莫公子,眼下敌军攻城,你也随我退于内城吧,其他之事容后再谈。”段夏梦凝重的向我开口。
我惊诧万分的呆了一刻,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便点头道:“那就依王妃。”
急忙回屋取了‘寒青’就赶紧到了大堂,段夏梦眉头紧拧正抱着酣睡的小容安坐在主席之上,几个脸色苍白的宫婢立在旁边,却不见刘璃的身影。
“参见…”正当我疑惑之时,两个急跑进来的宫婢跪倒,未待请安,段夏梦已经起身,急问“可有找到公主?”
“回王妃…公…公主不在驿宫,我们找遍了驿宫都没看见公主。”两个宫婢吓的脸色白,却又不敢有任何隐瞒。
“什么?不在驿宫?”段夏梦惊呼。“公主的贴身宫婢何在?”
听闻段夏梦一喝,原本立在门侧的一个早就吓的身子打颤的宫婢嗵的一声跪倒在地,“王妃恕罪,今个儿一早,公主说想上街上去看看,顺便去看看街上有没有好的布料,便领了两个小厮出了驿宫…”
“真是任性!此时街上定是兵荒马乱,她一个年幼姑娘如何应付。”段夏梦拧眉道一句,眉头更是深拧。
正文 第107章节 早色渐光残照理(4)
“王妃,眼下驿宫之中的卫兵都到了城外抗敌,我们要如何地好?总要有人去寻公主回来呀。”一直立在我身侧的西柠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传我的命,奶娘领两位年纪较长的宫女带着小王爷速去内城段府,我去寻公主,随后进城。”段夏梦微思一刻,简单的下令。
“王妃,不可呀。王妃三思…”听到此话,屋内所有宫婢都一下子跪倒,有几个宫婢吓的跪都跪不稳了。
“王妃,我去吧,你同小王爷先行去内城,我寻到公主之后马上进城。”几经犹豫,我终是在最后说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禁的看向我。并非我想要逞英雄,而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多人在此推让,段夏梦是王妃,带着一个才满月的小孩,如果有任何闪失,估计这里所有的宫婢全都会获罪。再者,如果我没有猜错,刘璃去看布料应该是因为我量衣的事儿。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推卸责任。
襟“这…”段夏梦拧眉看我,微有犹豫,我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好,那就重托莫公子了。”段夏梦朝我一行礼,不再多做说辞,我迅速的也是一拱就提起青寒就大步的出门。
眼尖的下人已经在门口备好马,我也顾不得选马的好坏,顺手接过马缰就朝着大街的方向跑去。
果然不出所料,城外大军临敌,城中百姓四下惊慌,大批的百姓背着包袱四下跑动,街上鸡飞狗跳,一些未来得及收起的街摊翻倒在地上,被吓坏的孩子哭声也是四下响着,呼喊声,惊叫声让本来就已经慌乱的街道更是一片燥杂。
我试图想找个人问问布料货铺之所在,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停留一刻,最后也就放弃了问路之法,沿着街道骑马一边小跑一边左右的大人群之中张望。
“松开…松开…”
“抢劫…抢劫…”隐隐的听到前面某处传来呼救声,我微皱眉头,估计是有些不良之徙借着兵荒马乱欺凌柔弱,却也没有心思去理会,正待转过街角去另一条街,却在听到被抢女子的呼声时乍然一惊,是刘璃。
酉不多想,狠狠的一喝身下的马匹,急朝呼救之处奔去,只见两个衣着滥缕的花子正抢扯着刘璃手上的包袱,刘璃发颉凌乱,衣服也是沾染上不少污迹,正死命的护着手中的包袱不让人夺去。
“混蛋!”两人欺负一人,我一看就来伙,也是心急着刘璃吃亏,一抽手里的青寒就驰马跑过去,冲着那两人头上一挥,几人头上的发丝皆被我销下大片,原本还抢着东西的两人吓的嗵一声跌坐在地上,盯着马上的我直打颤。
“璃儿,上来!”就在那两人松手之际,我迅速的弯腰探手扶上刘璃的腰一提,将她扶在我身前的马背上坐稳,刘璃头上青丝散开,发丝舞荡,眼中一片惊喜交杂。
“你们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人渣!”
中考完毕的众卿,大家幸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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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章节 素袖别有一重天(1)
“璃儿,上来!”就在那两人松手之际,我迅速的弯腰探手扶上刘璃的腰一提,将她扶在我身前的马背上坐稳,刘璃头上青丝散开,发丝舞荡,眼中一片惊喜交杂。
“你们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人渣!”
地上两人一听我喝斥,双看我手执长剑,吓的立马朝我跪倒连连叩头,“公子饶命,小的也是生计所迫,公子饶命…”
襟“莫公子,饶了他们吧。”未待我说话,还在微微喘气的刘璃微低着头向我开口。
我一叹,也听过不少肚量大的,不过今天亲眼所见,我还是不得不惊诧了一回。刚才还那么欺负她的恶人,眼下她却能风清云淡的帮他们说情,对于刘璃的善良,我想已经接近了天使。
“这些钱两你们拿去,以后莫要再欺凌他人了。”说话之际,刘璃从包袱之中取出一只荷袋递于二人,我更是惊的瞪大了眼睛。
地上的二人的惊诧当然不亚于我,仰头愣了半天都没敢伸手去接刘璃的荷包,眼光一个劲儿在我的青寒上扫着。
刘璃如此大气,我也终是决定不再计较,淡淡的向地上二人,道:“即是让你们拿着,你们拿着便是,以后切不可再行恶事。”
二人一听我的话,立刻又惊又喜,接过荷包冲着马上的我们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然后就起身随着沿街跑动的百姓一起跑开。
酉“这两人这般欺凌你,你却还给他们银两,不生气么?”我一边拉着马转头,一边问身前的刘璃。
刘璃低头微露笑意,道:“他们也是无奈之举,眼下城外激战,城中百姓怕城破之时遇到不仁之军,心神惧怕之际有些出格之举能不追究便放过吧。”
我心里惊叹着竟然还有这般心地善良纯洁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如同一块透明的洁玉,明亮玲珑的让人心疼,“公主心善,来日定有好报。”
刘璃有些羞却的垂眸,道:“呵呵…公子过喻了,璃儿只是觉得人之初,性本善,人都有善良一面,没有谁生来就是恶人。”
我简单一笑,也不多说此事,只觉得一个心地纯洁至此的女孩子,当真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那些所谓的形容词都少了些颜色,说出口来都总有些做作浮夸之意,还是不说罢了。
放眼朝着城墙之看看去,隐隐的有黑色浓烟浮上云宵,想必此时城墙外正值激战,“驽弓三千里,男儿辞母行。一朝风烟起,鼓惊母子心。”(原创诗)
“公子…”刘璃微有诧异的扭头看我。
我淡然一笑,拉紧手中的马缰,:“公主,我们要到内城段府去与王妃相会,坐稳了。”
音落,我一收早手的力量,踢一脚身下的马肚沿街朝内城城门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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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9章节 素袖别有一重天(2)
带着刘璃一路轻骑,好在刘璃也知道去内城的路,告诉我所要走的路,省去我寻路的麻烦。
襟也是在沿路与刘璃的对话中我才知道,原来这烟波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乃宁国边防大军所囤兵之所,居有少量百姓,只有一处街市。我们之前所在的驿宫本皇帝为视查边关而建的行宫,为了离囤兵的军营相近,便将驿宫建在了外城。而烟波城的内城又名锦城,侧是宁国除却京都燕城之外的第一繁华大城,城中商贾繁茂,人口密集,各类商行发展极为兴盛,因为与宛陵相近,多有商贾之辈常年游走于宛陵与宁国之间贸易,茶叶丝绸交易几乎占据了宁国所有城市中的一半,而这烟波城中最为有富裕名的,便是段府。
“来者何人?”待到天黑时分我才同刘璃赶到锦城门外,却远远的就被守在城门外的皇士拦下,再看四周执刃而立的铠甲精兵,显然这锦城也已经戒严。
“嗯…”刘璃也不答话,探手从怀里递出一枚金色令牌到守门官兵面前,那人看清令牌之后赶紧跪倒行礼,迅速挥手示意开门。
“你方才拿的什么给他看?”我一夹马肚,越过重重精兵进城,好奇的问刘璃。
刘璃抿嘴轻笑,扭着低身附到我耳边,道:“这是哥哥给我的一面金牌皇令,哥哥说我性子太过简单怕我受人为难,让我带着这个令牌,只要是在宁国地界,任何人见了此令如他亲临。”
“哦…锐王都很爱护你。”我笑着点头。
酉刘璃满足的一笑,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道:“母妃早逝之时,哥哥才十五岁,我才一岁不到,在后宫之中哥哥很怕我受委屈,什么事儿都挡在我面前。”
“公主,你是个应该受到所有人爱护的女孩。”我笑着看她。
刘璃抿嘴微笑,即而又羞红了脸,道:“公子,之前你在拉我上马之时,叫了璃儿什么?”
我徙然一滞,有些没反映过来,仔细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拍着额头,笑道:“一时情急,叫了公主的小名儿…”
“公子两次相救,大恩大德不言亦明,公子以后叫我小名便是。”
“这样?”我有些为难的看她,见她也不像是说笑,其实我也一直不习惯叫人公主,总挂着个身份阶层在那,经她这么一说,倒是很合我的意,随笑着一点她的额头,道:“那好,以后无人在的时候我就叫你小名,璃儿…”
刘璃低头浅笑,我也拉着马缰继续沿街而行。
因为已经是天黑,街上铺店已经关上,没了摆摊的小贩,但是光从街上的一些布置上看来,街宽十余米,宽阔平坦,两侧整齐的分列着米、粮、药、布,等铺子,错落有致。屋舍俨然,阁台精致,想到白日里的繁华热闹自然不是话下。
为表示对中考的亲们的敬意,今日三更!
也发了这么多!长评长评!!!!!!!!!!!花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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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 烟雨锦宫城(1)
“前面就是段府了。”就在我四下看着街道时,刘璃指着前面一片灯火高亮的门口开口。
我微踢马肚跑过去,心想着要仔细瞧瞧这天下第一富的府砥是何等华丽非凡,但当我驻马立在大门外之时,顿然有些失望了。
门楣高立,却没有任何华丽之物,府匾正悬,也只是蓝底黑字,门外两只大石狮子威严异常,却也只有齐人高矮,朱红的大门挂以铜环,平常无奇。总之一句话来讲,就是太平凡,跟普能通的富裕人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有些比不过那些爱显摆的少富之家。
“是公主回来了。”门内急奔出来的西柠打断我的打量。
“参见公主。”门口的待门跪倒请安,紧接着大门内也走出了闻声而来的段夏梦。
襟段夏梦一脸急炙的上前扶过刘璃,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在确定刘璃只是污了衣服并未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挥手示意早已经激动流泪的西柠道:“公主受了惊吓,快送公主进去梳洗歇息。”
坐在马背上跑了大半日,我也早是又累又困,随意同段夏梦行了礼,也不多说就随着她安排的婢女进府,简单梳洗之后就赶紧歇下。
一夜沉睡,虽然城外战事正紧,不过我却也没什么费心的,睡到日头升起,才从床上起来,早就候在门外的西柠同段府的丫头赶紧进门又是送早点又是帮我梳洗,特别西柠看我时满脸的感激弄的我几欲笑出声来。
“公子,昨个儿寻不到公主,莫不是公子你,我们可是要担大罪了。”西柠殷切的帮我布置着桌上的吃食,脸上满是敬意。
我笑着拂袖坐下,看桌上四个素菜,配一碗瘦肉小粥,很是合我的心意,也不客气端起就用,边吃边笑道:“公主心善,对我历来照料有佳,她即遇险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对了,战事现如何?”微停一下,我扭头询问。
酉西柠脸色生忧,柳眉微拧,道:“昨夜四更时有人来报,吕诺大军在城外强攻不放,赵祯亲领五万骑军渡河亲观战事。”
“王妃到!”话音未落,门外的唱话让我口里的一口粥差点咽住,赶紧放下碗筷起身,却已被进门的段夏梦笑着示意不必。
“公子不必多礼。”
虽然段夏梦说样说,我还是坚持起身向她轻行一礼,“见过王妃。”
“昨晚见公子面色疲倦,也未多向公子道谢,方才下人来报公子起身了,就过来瞧瞧。”段夏梦端雅的由婢女扶着在一椅上坐下。
我笑着拱手,道:“王妃客气了。”
“罢了,我也看出公子并非落俗客套之人,公子大恩夏梦心里记下了。”
段夏梦冲我淡然一笑,我依旧回以一笑,算是默契相认了。
“此处乃是段家府砥,现府中由弟弟掌事,两位叔叔辅助。只是正巧昨日清早锦玉赶去外地商行不在府中,叔叔们早些时候又都将府院迁建到了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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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 烟雨锦宫城(2)
却未待说话,就被屋外的一阵急杂之声打断,所有人都将目光转身门外,就看到一个青衣小婢急急的跑进门来,连礼都未请,急道:“王爷来了。”
“慌什么,王爷现在何处?”段夏梦从椅上起身询问。
那小婢听段夏梦一问,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抽声道:“血…王爷在大堂,流了好多血…”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止不住心里嗓眼一提,也没再多看一眼地上早就吓的失声的小婢,段夏梦快步出门,我也不经多想就赶紧跟上。
匆匆绕过回廊,未到前堂,就远远听到了前面有急跑着的脚步声夹杂着些咒骂声,一绕过柱子转到大堂就看到门外的青石地上血渍点点,所有人心里更是担心不已。
“赵祯这厮可恶,待本王破他城池,本王非要卸其又臂以泄我心头之恨…”堂内传出刘青原义愤之声。
襟“王爷…”段夏梦忍声进堂,看到血渍满身的刘青原被扶坐在椅上忍不住语声哽咽。
“是爱妃来了。”刘青原见到段夏梦,脸色略有改观,却依旧是怒火不止。
我随段夏梦后进门,看见刘青原由两个身上血渍横染的兵士扶坐在椅上,刘青原身上原本赤红的铠甲此时已经是乌红一片,一只折断了的羽箭斜插在肩头,箭身没入肉中,伤口之气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但是血还在不停的渗出。
“快去医馆,把最好的大夫带来。”段夏梦上前轻扶刘青原的胳膊,想要去查看伤口,却又怕弄痛,眼中疼痛一片。
刘青原抬眼看段夏梦,伸手挡开她想要拭血渍的手,道:“爱妃不必担忧,本王自小学习骑射,这些伤还要不了命,只是赵祯那小子太让人气愤,竟敢一人单骑上了我清雨城将我射伤,他日我定报此仇!”言罢,刘青原怒不可制的在桌上狠狠一砸,原本有些止血的伤口立刻再度裂开。
段夏梦赶紧伸手将刘青的手按住,“王爷莫气…”见刘青原血流不止,段夏梦扭头冲立在堂中大堆人厉声,急道:“为何大夫还未到?”
酉从来都是雍容示人的段夏梦突然喝话,堂下众人皆是一惊,嗵的一声跪倒在地将头磕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个管事模样的仆人小心应道:“已经派去请了…”
“无用!想我段府药材商行遍布全国,药馆更是多不胜数,眼下王爷受伤传个大夫竟这般拖沓,莫不是弟弟不在府中,你们这些下人都使不得话?”段夏梦愤然打断那仆人。
地上跪倒的仆人本就已是万分害怕,经段夏梦一责问,连连磕头,颤声急道:“王妃明查,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姐姐莫气,我来帮王爷亲治。”正当堂中一片紧张之气时,堂传突然传来的温和声音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一股温润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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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2 烟雨锦宫城(3)
温润如玉,清凉如秋!这是我在第一次看到段绯月时脑中立刻跳出的字眼,颀长的身形,略显消瘦,一身素雅衣袍,腰束以同色锦玉带,碧色挂佩饰于腰间,黑发束以东陵白玉钗,温和的五官,眉目含笑,一如他的声音,阳光之下,他就那么的温和淡雅的穿越人人自危的大堂迎面走来,眉眼淡然,不惊不异。
段绯月径直走到刘青原面前,轻挽袖口,目光查看伤口,头也不回的吩咐,“取清水和纱布,再取我的医箱。”
“是。”身后的仆人赶紧应话,一路跑着不门,不到片刻就抱着一只医箱进门。
“姐姐,你且带众人到屋外,待我帮王爷包好伤口再请姐姐进来。”段绯月抬头向段夏梦开口。
段夏梦点头应下,嘱咐了一句就领所有人出门,我也赶紧跟着出去。
刚一出门,就迎上了闻信赶来的刘璃,怕她看了刘青原一身血渍心中担忧,我赶紧上前扶住她示意她不要去看,段夏梦也上前劝解在屋个等候。
伴着心神不宁的段夏梦和刘璃等了摸约半个多时辰,屋外也集了大群的丫头仆人,个个眼睛都盯着大堂的门,却始终没一个人敢出声。
襟“吱…”大堂的门终于打开,未及说话,段夏梦同刘璃已经急忙进门。只见刘青原上衣除去,只着一件白色单衣,肩头已经包好白色纱布,旁边的铜盆里丢着一只带血的箭头,盆中的腥红血水让人看着有些反胃。
“弟弟,王爷伤势如何?”段夏梦看刘青原已经包着厚厚纱布的肩头,急忙扭头询问。
段绯月微露笑意,接过湿巾拭手,道:“王爷这箭虽伤的深了些,却都未伤到筋骨,修养数月便可痊愈,只是这期间不能太过使力,兵器更是使不得。”
“这怎可以?赵祯现在城外放肆,难不成让我坐以待毙?等他杀进城来?”未待段夏梦开口,刘青原已经愤出声。
“王爷,急报!”随着些血腥味儿,门外急跑进一个也是满身血渍的铠衣兵士。
“说。”刘青原正色。
酉兵士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前线传来报,凌将军领五百骑兵出城奇袭赵祯,以百步箭术射杀赵祯,赵祯当场倒于马下被抬回大营。赵祯受伤堕马,赵军军心大散,我军顺时出城对战,吕诺自知不敌已率军退回清雨河东。”
“好!好个凌落!天下第一骑当真不是虚传,那宛陵的赵氏将他逼到我宁国来,真是赵氏无眼,亦是天佑我宁国灭他宛陵。”刘青原喜色顿显,大快之意溢出脸上。
我心里顿然一凛,赵祯被凌落射杀?身子止不住有些微微颤抖,却不敢让他人看出我的异样,只能紧紧的握住双手。而同时,一个天大的疑问在我心中升起,凌落以骑射闻名,但是却不像个极有谋略的人,他敢轻兵出城,而且反败局为胜,他背后定然有个为他指路的,如果我想的不错,应该就是蓝翦公子,他底是谁?他精心游走于宛陵和宁国之间,倒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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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3 烟雨锦宫城(4)
刘青原心情大好,段夏梦也顺势劝他回后堂休息,刘璃也赶紧上前扶住刘青原另一只胳膊,扶着刘青原起身出门,刘青原这才看到一直忍泪立在门侧的刘璃,笑着拍拍她的细手,“璃儿莫怕,为兄无事。”
襟“嗯…”刘璃抿嘴点头,眼中还是莹泪闪闪。
刘青原三人出门,服待三人的仆人丫环赶紧出门跟上,我不便再跟过去,就退到了旁边,等稀稀簌簌的人影走出,原本人满风急的大堂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只剩下我同段绯月两人。
我心里却只想着方才听到赵祯堕马之事,自顾的低着头,正待出门却在出门之时迎面就撞上了正要进门的一个丫环,脚下一个不稳就重重的朝后面倒了下去。
“小心!”眼前景物翻转,身子重心急朝后倒下,本以为自己会摔个人仰马翻,却在后最一刻腰上被人轻握,身子微一旋转,就落进了一个胸前,素白的纹锦丝绸在脸上拂过些温热的气息。
我惊诧的抬眼,段绯月温和的眉目就近在眼前,温淡的眼神中露着些关切之意。这样的眉目…这样的关切…我脑中有种杂乱,好像有种似曾相识,却又不知道在哪见过,像是隐约的在梦里,却又不像,似曾相识却不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撞倒我的丫环惊怕的跪倒,连忙请罪。
酉“不怪你。”我才惊觉自己失礼,赶紧立起身子。
“有何事?”段绯月拂平被我弄皱的衣服淡声问那丫环。
“王爷的药配好了,奴婢来问问公子是否要查验?”
段绯月微作含首,道:“王爷的药,我是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告辞。”段绯月淡雅的朝我一拱手,撂襟出门。我的目光却却还是止不信看着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断萦绕,终是止不住出门,道:“锦玉公子,我们可曾有见过?”
话一出口,才恍然觉得唐突。
段绯月背影微停,扭头看我一刻,才在脸上显出些淡淡笑意,黑浓的眸子深看我一眼,未有肯定,也未否定,只是淡雅的一个微笑。就在他淡笑之时,那种相识之感更胜,相视一眼,我也不由在脸上显出些笑意,相隔数步,一种不必言出的默契油然相换。
“雅风不自展,楼阁送香来。忽闻探笑语,似是相识颜。”(原创诗)段绯月微笑着看我念出,然后转身随着丫环离去。
段绯月,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这般似曾相识之下,温雅的笑将成为我在以后无数回忆日子里一朵颜色淡雅的细花,如同盛开枝头的杨花,淡似浮云,雅致天成。
而我们却谁都未曾料到,我们的相遇是个意外,他的生命中本不应有我的存在,我的生命之中亦不应该有他的出现!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是幸福。对的时候遇到错的人是痛苦。而在错的时候遇到对的人,那便是注定的一场殇华…
从今日起,日至少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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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4 烟雨锦宫城(5)
允平元年七月,宛陵平南王赵祯在与宁国锐王刘青原在清雨河相持大半月之后借大雾之时急袭渡河,攻至烟波城外,亲手射伤刘青原于烟波城墙之上。赵军正待长军破城之时,刘青原手下大骠骑大将军凌落率五百精骑近卫军勇闯敌阵,以绝精弓射之技射伤赵祯于阵前,赵祯当场堕马,赵军不得不再次退居清雨河以东。此次战事两日,两方战果不分伯仲。刘青原的重伤同赵祯的堕马,至使两军再次陷入相持。
在赵祯与刘青原交战之时,同月,奉陵王亲领二十五万大军在葛州与萧延熹三十万大军交战,同时三皇子赵贤所领十万铁皇骑连夜奇袭萧延熹留在海州的十万大军所驻守的粮草司营,虽未斩杀多少敌军,却烧毁萧延熹约一半粮草。萧延熹闻信,腹背受敌,不得不弃葛州急赴海州增援。至此,历时四个月之后,葛州得归于宛陵,只是已经满城疮痍。
八月初,夏意已消,清早的阳光温温软软的,我开门伸了伸腰,觉得天气不错,想到刘璃说这烟波城的繁华,不禁心中好奇,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绕到了大门处,刚出门外就看到停着一辆马车,段绯月正弓身上车。
“是莫公子。”听到声音,段绯月停下身形,转身向我微一拱手。
襟“段公子。”我也礼貌的笑着一拱手。
“不必如此客气,叫我锦玉便是。”段绯月嘴角微露笑意的看我。
我一笑,有微偏头,道:“那你也不用总叫我公子,叫我沧清就是。”
酉“呵呵…”说完,两人相互轻笑开来。“
沧清这是要去何处?”段绯月笑着询问。
我放眼看了看街头,道:“其实也是闲来无事,便想着去见识一下这烟波城的繁华,让你见笑了。”
段绯月依旧脸上淡笑,道:“我正要去城中几处铺子看看,若是不介意不如同行?”
“可以吗?”我微生诧异。
段绯月抬手掀起身后的车帘示意我上车,道:“就怕你嫌那些商贾之事枯燥扫兴了。”
我咧嘴笑着上车,道:“哪里,段氏富甲天下,锦玉你为商之术精妙,我要是有机会可是要好好学习呢。”
“哦?你对商贾之事也有兴趣?士农工商,商贾之事在这四类里面,可是排在最后的。”段绯月在车内坐下,示意车夫前行。
我略略扫视一眼车内,格局简单,没有什么特别装饰,柏油壁墙,淡青色帘子,简约明了,坐在里面心情也不自然的好了起来。
知道在古代时候,人都分四个等级,士排最高就是出仕为官。农排次之,就是耕种的百姓。工排再次,多指出为的劳夫。而商排在最后,因为古人多认为商人谋取中间贸易利益,是不劳而得。
“那是世人所见罢了,商贾之辈,虽未亲自耕躬陇亩,未亲自建造高筑,但若是少了商贾,各地所得,何人传以交换贸易?若是所有人都去为农种地,自种自食,自织自用,莫说见利富裕,就连有些因地域所限而未能产出的东西,百姓都不能轻易得到。各地闭关自食,即便是有再多的东西也无法买卖贸易,一地流脂浪费,一地穷急不得,这般下去不仅百姓为难,国库亦好不到哪去。士农工商之分,商虽非制造,却联系着其他三类,商贾至关重要。”我一口气,扬扬洒洒的说了一片。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排?”段绯月似笑非笑的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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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了抿嘴,道:“各行各业都是息息相联,都得有人去做,其实我觉得没有任何贵贱之分,大家自食其力,各凭本事。”
段绯月眼神温和的看我,显过些意外之色,听完之后微微含首,笑道:“早听姐姐讲起沧清公子胆气仁义,今日听君一席话,才知亦是见解过人。”
“锦玉公子名扬天下,我在你面前谈这个算是卖弄了,你不必给我戴高帽子。”我眯眼笑着回他。
段绯月缓然笑开,目光温和,垂眸微思片刻之后,抬头看我,道:“沧清为人倒是直爽,即是你对行商也有些兴趣,我有一事相商,不知可有意?”
“哦?何事?”
“我想邀你到段氏商行,打理段府的生意。”
“请我?”我惊诧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有没有听错,论在现代,这算是微软的老总来邀请你加入微软高层呀。
“薪资之事,由你开价,若是他日你想要独立门户,我亦可借你万两以作资助。”
“这…这…”我还没回过味儿来,心里只觉得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响,这么大个金馍馍,真掉我怀里了?
“公子,到了。”帘外的车夫不适时的请话,车子靠着一处新楼停下,段绯月弯腰下车,我却还翻着眼珠子在想着刚才的话。
“下车了。”段绯月在车外唤我,我才收回点神,没经多想一握他伸在面前的手就跳下了车,手心温温的感觉,在微凉的秋日清晨很舒服。
段绯月微有诧异,但见我全然没有在意,嘴角微弯,手上的力量轻紧一下,牵着我就进了门。
进门就看清这是一家药铺,却又不似一般的药铺那般小,设有桌椅数张,还有供以多人议事的长桌置在屋子右侧,布局整齐,应该是供于人们集会议事的地方。
“是公子来了,快楼上请。”一见段绯月进门,原本在柜台后算着帐的老帐柜赶紧笑着上前行礼。
段绯月轻抬一手示意他免礼,道:“颜帐柜不必多礼,帐单可备好了?”
“备好了备好了,公子请上楼。”颜长柜侧手示意我们上楼,自己从旁引路。
随着颜长柜上了二楼,转过两处楼廊,就到了一处檩木门外,颜长柜侧身推开门却没有进去,随来的下人在门外止步,我只顾得四下张望全然没有留意这些,看到门开想也没想就领先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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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7 烟雨锦宫城(8)
“够了!”就在我又要喝下一杯时,段绯月挡下我手中的洒蛊,没什么太多表情的看向那想要敬酒的二人,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锦玉还有些事不便多陪,若是二位没有要紧事,就先行告辞了,失礼之处他日定再设宴席谢罪。”
两人先是一愣,也明显看出了段绯月的不悦,即而一收脸上的奉场笑意,刘福赶紧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段绯月,道:“这是我拟出来同公了合作的契约,公子看看可有问题?”
段绯月接过契约扫看一眼,淡淡一笑递给刘福,道:“刘老板的契约我段绯月可是万不能签的,这一纸签出去,我段氏在沧州可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这是我们杭州大豆运往燕都交易的契约,绝对没有问题。”孙英满面笑意的递过另一张契约。
襟段绯月依旧淡笑着接过来,扫看一眼,依旧递还给他,道:“大豆在燕都的市价比在杭至少每斤高出七分,你却还是按在杭州的本价开给我,这样一来,我段氏的运行岂不是要给你做白起志买?”
简单的拒掉两个契约,段绯月扶我起身打算离开。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没想到自己头昏的比想像要历害,刚一站起来就要倒下去,幸好段绯月及时扶住我的腰。
“锦玉公子,你别走呀,条件可以再谈。”见段绯月要走,两人立马急了。
酉刘福迅速的从袖里取出另一份契约递到段绯月面前,道:“这份公子看成不成。”
段绯月也没接过,扫看一眼纸张,嘴角微露笑意,孙英也赶紧绕过桌子上前,道:“公子若是觉得大豆的价格太低,您开个价。”
“在原来的价上再涨五分。”段绯月说的异常利落。
孙英脸色一沉,刚要张嘴说什么,段绯月已经扶我转身,那孙英咬了咬牙,眼看我们要出门,终是狠着心,道:“好,就依公子的价。”
“你们明日将契约送到段府,自会有人办理相关帐目事宜。”段绯月拦腰将我抱起出门,淡淡的丢下一句话。
“我…我能…我能走…”头脑中还是有些清醒,感觉到旁边异样的眼光看来,我不自然的挣扎着想要下来。
“听话,我带你走。”段绯月温笑着说一句,径直越过所有异样的目光出门将我放在马车上让我依着他的肩膀,示意车夫回府。
“谢…谢谢。”我眯着眼仰头看段绯月。
段绯月低头看我,眉头微戚,“你酒量不佳,却还逞强,若是今日你独自出面,岂不是要吃亏?那两人都是久经商场的,就是想着先将我们灌醉,再乘我们醉酒之时签下那些契约。”
我吃吃一笑,动了动身子,道:“你怕我陪了你的买卖?”
段绯月摇了摇头道:“买卖事小,你独身一人若是出了些意外,那可是多少银子也换不回的。”
“嘿嘿…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意外,难不成还醉倒街头?”我支着身子离开他的肩,酒气上头,感觉脸上火热一片,就挑起帘子靠着窗户的地方吹吹夜风。
段绯月见莫沧清眯着眼望向车窗外,酒醉之后绯红的脸在外面街道上的夜色灯火之下犹为鲜亮,一种慵懒散慢的风情不显自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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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见过不少美貌女子,但这样的风情还是止不住让段绯月有些收不回眼神,险些忍不住就抬手取下她搀着男子发颉的绯玉钗子,揭穿她的小把戏,但是几经犹豫终是没有动手。
“看…有烟花…”徙然升空的烟花让我眼前一亮,我急呼着伸手指过去,紧接着就是数片烟花升起。
“你喜欢”段绯月问我。
我连连扭头点点,“很漂亮的。”
“今日是锦城内定的灯节,我带你下去瞧瞧。”言语之际,段绯月掀帘下车,探手也将我半扶半抱的接下马车,我也才看清我们所在一处桥下,桥下便是烟波河,河两岸男女老少多有手执花灯者四下走动,几处杂耍艺人引来阵阵叫好。
段绯月扶我下车,又怕旁边人多挤到我,就吩咐车夫在此等候,带着我朝桥上人少之处去,“眼下外城战事吃紧,城中的灯节过的简陋了些,不过却也还是热闹非凡。”
“打仗是回事儿,日子还是要过,节自然也是要过的。”我笑着应话,目光四下的看着,隐隐听到有糖炒粟子的香味,忍不住嗅了嗅鼻子。
“你喜欢?”段绯月发现我的小动作。
“我以前在花…我以前吃过。”我险些随口说出在花都时吃过,话到嘴边心里才徙然一颤。
“你且在此等等。”段绯月淡雅一笑,转身朝那老贩子走去。
夜风生寒,一阵吹过,原来迷迷乎乎的酒醒了七八分,我站在桥上看河两岸热闹的人群,河面上船舫来回,时不时的烟花升起爆开,一个恍乎似是回到了花都的元宵之夜,止不住抬手摸住腕上的红豆饰链,仿佛当初赵祯略带羁狂的脸还在眼前,说着不许取下来,可却已经物是人非…
“沧清…”段绯月出声唤我。
“赵祯…”我转身叫出,但在看清眼前的脸时又迅速惊觉,这非在花都城,更非当初的元宵之夜。
段绯月眉目微蹙,将一包粟子递与我,“我吓着你了。”
“呵呵…没有,是我自己走神儿了。”我低头接过粟子,里却是五味杂陈。
略有一刻的相对无言,段绯月最终牵我朝马车走去,“夜风凉,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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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1 弦惊三更夜微凉
八月中,我以从段绯月那里得来的万金为资,在锦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开立了头一家专营药酒的商铺,开业那日邀请了锦城所有有名有头的商行老板,并命人印制了一万份宣传单让人依依送到各地大小药馆,又印制了数万份介绍药酒的小册子送到各沿近各地较有财势的府院上。再加上接连三日的沿着锦城所有大街进行游行式广告宣传,极尽所有声势让药酒成为一种新型产品高调进入人们的视野。
当然,这过程中没少用段氏商行的名头,起初也没人在意只当是年少轻狂之举,但当莫沧清的莫氏药洒行成为这半个月最多从商人口中说出的时候,我的药酒行以一种惊人的客流量展现在锦城的街上,沧清公子迅速成为锦城惟一一个可同锦玉公子相提并论的少年公子,人传‘俊秀非凡,玲珑心地’。
人说树大招风,同时另一个传言在锦城流传,那便是锦玉公子同沧清公子的暧昧关系,自上次欢喜楼一事经传开后,再加上锦玉公子对沧青公子的极为看中,捕风捉影的言辞,在沧清公子名声传开之时,这个粉色故事也一同传开。
当我听到以上传言时,我一口喝在嘴里的茶噗的一声尽数吐在奉茶的小厮脸上,然后顾不得脸上的水渍笑的抽颤起来,吓的奉茶小厮连忙跪倒在地,估计他是想着我树大招风引人投了疯毒了。
襟“你下去吧。”刚巧回府进门的段绯月挥手示意小厮下去,小厮赶紧抬的拭着脸上的水渍退出门外。
“哈哈…外面传的…”我笑的眼睛眯成线,但是笑了一阵,却只见段绯月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才觉得有些不对了,我觉得这是个笑话,不过对于他来讲怕真是坏了名声。
“呃…呃…那个传言…”我咽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头,总不能说我不在乎,你也别在乎!不被人当成怪物赶出门才怪。
酉“你看,满脸都是茶水。”段绯月终是在嘴边溢出愦有的淡雅笑意,伸手拭下我嘴角的茶叶,温热的手指轻如羽毛,我恍然一愣,即而脑中警铃大作,他不会真是同志吧!
“那个…那个…我还有帐没看,我…我去看帐…”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茶蛊冲出门,没头没脑的就朝后园跑。
“天啊…这个世界太疯狂…”我心里一遍遍念着,急急忙忙的想回屋,却发现在这个我已经待了几个月的园子里,竟然找不到方向了,转了几圈越转越急,越急越找不到自己的屋子在哪边。
“我带你回去吧。”段绯月的声音响起,我惊异的转身就发现他不知何时追了过来,正站在一处杨花树下含笑看我。
“我…我…”我看着他,哽哽咽咽。
“走吧。”段绯月上前顺手牵我离开,我下意识的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出来。看段绯月一脸自然之泰,我直呼后悔,他是同志,可是我不是男的,要是被他发现,那我可是成了欺骗他感情的人,他一个不高兴,我那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事业不就马上化为灰烬?
“呃…锦玉,我…我…”我看着他的侧脸,半天还是说不出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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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段绯月淡笑着扭头看我待我说完。
我盯着他,眉头皱的一把,可是话在嘴里转了几圈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看你这眉头皱的…”段绯月笑着伸手要拂我的眉头,我下意识的朝后一躲。
段绯月的手滞在空中,我不些不忍,更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莫待花谢空折枝。我还欠姑娘你一枝花呢。”如同戏法一般,段绯月从我身后绕出一枝开的正灿烂的杨花送到我面前。
我愣了半天,才惊诧的张大嘴看着段绯月,道:“你…你是…”
“那日我去向姐姐辞行,门外的马车未备好就在荷雨亭里站了会儿,却不料遇见个折花的假男子。”段绯月将花枝握进我的手中,顺势牵着我走上回廊。
在脑中转了两圈,才终是明白了过来,徙然泄气,负气的呶起嘴,道:“你早就知道了…那还一直不说,岂不是看我出丑?”
段绯月淡然一笑,道:“你即不愿意讲,自然有你的想法,我又何必揭穿?”
“那现在为什么又说穿了?”我停步扭头追问。
段绯月垂眸轻笑,伸手点我的鼻头,道:“我是怕有人把我当成龙阳断袖之辈。”
段绯月眉目淡雅,笑眼中温柔溢渗,我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安心异常,但也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他眼中的些情意,有些惊慌的抽出他牵着的手,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段绯月脸上的淡笑化作僵促,我同他一下子就僵在了秋风微拂的廊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脑子乱成一片,甚至在想着是否要先开口道歉或者说直接回去圈铺盖走人…
“走吧,秋风凉了,我带你回去。”就在我乱想一片时,段绯月再次牵起我的手带着我朝回走。
一路走着,一段回廊似是走了很久,段绯月握着我的手,我握着一只开的正盛的杨花,淡淡的秋风拂过,秋意昂然。
“你…你生气了。”几经犹豫,我终是侧目看向他。
段绯月在嘴边显出些笑意,微微摇头,道:“兴许是我唐突了。”
再无话语,直到送我回屋,随意的闲聊了几句,又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东西,就借口累了送段绯月出门,段绯月也不说什么,淡笑着提醒几句独自离开。
段绯月一走,我就让屋里的丫环全都退了,重重的倒回床上盯着床顶发愣,我倒底是怎么了?当初离开花都为的就是不要纠缠于赵祯或是赵晋。
但是时隔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不仅没能忘记赵祯,反却因他的一点消息就心神不宁。段绯月在我曾经的标准之中,无疑是最完美的选择,他温柔,细心,对我有着近乎宠溺的包容,但是面对他的眼神,当我看懂那眼里的情愫时,我却毫不犹豫的就退了回来,我倒底在拒绝什么?又是放不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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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2 弦惊三更夜微凉
一夜无眠,似醒非醒,直到那个做了无数次的梦再次将我惊醒,那个花丛中的身影,我始终看不清,那个跳入赤井的身影,一个恍然竟是我自己。
迷迷乎乎的像是回到了花都城,踏雪居中,雪花洁白,梅花树下,赵祯戏弄的调笑还犹在耳边响起,我欣喜的朝他跑过去,他却转身离开,衣角翻飞,青丝飞扬,消失在一片沧茫之中…
第二日,顶着重得的黑眼圈起身,略略的吃了点早点,又觉得难以下咽,想到商行的帐目还有些未作好,虽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却还是吩咐让人备车去商行。
一边揉着额头,低头朝大门处走去,却冷不丁的就撞上了一个进门的小厮,我轻呼一声,抬头看那冒失的家伙,那人看清我之后立马笑开冲我行礼。
襟“原来是沧清公子,小的冒失了。”
我看他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他是谁,只是皱眉看他,“你是…”
“奴才是锐王妃身边的。”
酉“哦…”我恍然应声,笑着接道:“王爷同王妃近日可好?”
小厮满脸笑容的点头,道:“王爷的伤已经好了不少,王妃也宽心了许多,今个儿就是让我到府里来取锦玉公子新开的药。”
“嗯,这般甚好。”我笑头点点头,示意他自行离去。
走出数步,就听到身后那小厮遇上一个相熟的段府家仆,
“小李子,你怎么来了?”
“我是奉王妃的意来取王爷的药方。”
“哦…王爷的伤没大碍了吧。”
“王爷的伤由锦玉公子看着,自然好的快,哪像那宛陵的平南王的伤就倒了霉。”
我正待出门的脚步顿然一滞。
“哦?你又打哪听来了小道消息?”
“这可不是小道消息,现在那清雨城里都传开了,听人回报说平南王赵祯自上次堕马,现在已经躺在榻上一月多不能起身,茶米不能进啦…”
“你说什么?”我脑中轰响一片,迅速折身扣住说话小厮的胳膊,眼中止不住一片惊慌。
“我…我…”小李子被我突然的模样吓到,睁大眼睛看着我半响都没回出一句话。
“你刚才说平南王怎么了?”我紧盯着他的脸,生怕漏掉他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不能起榻,茶米不进…”小李子哽了半响,才吐就几字,我手上扣着他的力量顿然抽空。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
木然的转身朝大门的地方走,胸口却是一阵伧促的颤粟疼通之感,心痛和惊慌迅速涌上心头。我也在那一刻才忽然看清自己的心意,赵祯,我真的放不下,我真的会为他担心,当听到他重伤不起,我真的会失魂落魄!
狠狠吸一口气,抬手一拭已经在眼中闪烁的水渍,我大步出门上车吩咐改道去段氏运行。
就时局而言,宛陵国宁国正值交战,两国贸易基本上处于禁止,但段氏却借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打通关系,尽管在两国大战之际依旧保持了两国之间商行贸易畅通,在简单的询问之后我知道在今晚有一批药材货物要发往宛陵,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我以处理商行事务为由让负责货运的管事准备好将我扮成随行两名搬运工之一去宛陵。
也许此行我见到只是一个昏迷为醒的人他根本不知道我,或者我见到了,他亦看到我,但他已经对我毫无心意,再或者他会将我送回花都…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我还是决定要去,也许去了我会失望,甚至会明白自己是给自寻烦恼,会后悔这一行,但是若我不去,我一定会后悔。
约好时辰,我一刻也不敢停的回了府,怕行李妨事,就只简单带了些银票在身上,取了青寒正待出门,却迎面就遇上了一个过来请话的小婢。
“沧清公子,今日月圆,主子请公子过去月亭赏月。”
“现在?”我皱眉轻呼,思及段绯月,一种愧意生出,眼下自己正要离去,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有再回,他待我实诚,我却无以为报。看看尚有些时辰,便挥手示意小婢带路。
匆匆赶到月亭,在亭外就看到段绯月一身素袍长身立在亭中看着外面的明月,桌上简单的准了几样酒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你来了。”段绯月适时转身,淡笑着迎我进亭。
我努力平常的笑了笑在凳上坐下,道:“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赏月?”
“难得如此月夜皎皎,更难得今日得闲,便想着请你来坐坐。”段绯月淡笑在我对面坐下。
“这是从宛凌送来的新,取名忘雪,现在可是宛陵名头最响的酒水。”段绯月亲自砌满一杯给我。
“哦…”我略有意外,想不到一年不到,忘雪竟然有了这样的响名。
“今日有心事?”段绯月见我神色不对,蹙眉看我。
我赶紧收起失神恢复常态,笑道:“哪有,是闻着这酒香,不舍得喝。”
段绯月闻言笑开,道:“这洒性子有些烈,你浅偿些便是,莫要多喝。你今天在外面奔走了大半日,到现在还未进晚餐,偿偿这些菜可合味口。”
言语之际,段绯月清澈的眼眸微现着温柔,微有迷离的月光之下宁静温和,恍然之中让我想到我在离开花都之时所想的想法,遇到一个温淡的男子与其相执一生,兴许他不如赵晋身份显赫,不如赵祯文采非凡,但是若能得真心相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是最好的。眼下或许我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完美如神,但我却已经不能将他纳入心中,恨不逢君时,不过如此吧,若是省去当初以花都的一切,我一开始就遇到了他,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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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3 弦惊三更夜微凉(3)
言语之际,段绯月清澈的眼眸微现着温柔,微有迷离的月光之下宁静温和,恍然之中让我想到我在离开花都之时所想的想法,遇到一个温淡的男子与其相执一生,兴许他不如赵晋身份显赫,不如赵祯文采非凡,但是若能得真心相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是最好的。眼下或许我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完美如神,但我却已经不能将他纳入心中,恨不逢君时,不过如此吧,若是省去当初以花都的一切,我一开始就遇到了他,那该多好?
“锦玉,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不自觉的,我声音有些僵硬。
闻言,段绯月淡然笑开,伸手一点我鼻头,道:“真是个傻子,哪有让人不对自己好的。”微作停滞,又略收脸上笑意,脸色慎重的看我,道:“若我想对你好,你可愿意?”
“锦玉…”我声音微有哽咽,垂下眼眸。
襟段绯月脸上笑意微滞,伸手拂过我的眼角,眼中大片怜惜,道:“沧清,我并无他意,只是想对你好些,你若是觉得不喜欢…”
“不是的,不是的…”我使劲的摇着头,眼眶忍不住酸涩。
段绯月起身越过桌子,弯腰止住我摇着的头,眉眼深皱,眼中满是不忍,“我不说了,只要你不愿意…”
酉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住段绯月的脖子,抽泣起来,道:“锦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没有先遇到你?”
“好了好了,不哭…”段绯月估计是有点被我的哭相吓到,有点手足无措。
哭了一阵,我才拭着脸上的泪,端起桌上的酒,道:“锦玉,其实我也不知道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份还是我最大的遗憾。”
段绯月眼神闪动,最终淡笑着端起另一杯酒水,“我也不知道。”
相视一眼,段绯月仰面饮尽,我正待将酒饮下,却被他笑着伸手挡下,接过我的酒蛊又是一饮而尽,“这酒性烈,对身子不好,你还是莫要喝了。”
我心中一酸,却不敢再流泪。段绯月顺手牵我在凳上坐下,道:“多吃些菜吧。”
“嗯。”我低头点着,夹起些菜送进嘴里,却只感觉到心里难过。
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菜,有了七八分饱意,心里惦记着约好的时辰快到了,却不知道怎么向段绯月请辞。抬眼一看对面的段绯月竟支着额头睡着了,轻唤了两声未应,我就轻声的起身,再看一眼月光之下他温润的脸,最终还是提着青寒快步朝大门走去…
就在莫沧清转身离去之时,负手支立额头睡着的段绯月眼眸缓缓睁开,眼中迷离混杂着清澈的陈杂。
“主子主子,今个儿您让我从药库里取出来的‘迷迭香’不见了。”满脸急色的刘管事跑入亭中。
段绯月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不必找了,都在这壶酒里。”
“啊…”刘管理惊诧的张大嘴,这‘迷迭香‘乃是西域最负盛名的迷药,加入酒中有极强的醉人效果,只消一杯,便可让人醉在无形之中整一日不得起身,这迷药极为珍贵,平日只是偶尔用于一些药材之中,以减少病痛,现在却被段绯月加在酒里饮用…
“罢了…走吧…”段绯月摇晃着起身,琅跄的起身离开,他终是忍不下心留住她,留了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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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装满药材的车上,我紧紧的抱着青寒,车子并没有从平日到宛陵的清雨外城出城,而是绕着锦城的东城一片野原急奔,跑了大概一两个时辰,才在一处水岸边停下,水边已经停好一军木板乌蓬船。
“公子,要上船了。”车夫出声唤我,我才回神从车上跳下,借着月光就看到,几个身着兵服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哪里的?”领头的人出声喝问。
“兵爷,我们是段氏商行的,送点药材过河,您通容通容。”说话之际,车夫已经满面堆笑的递上一只鼓鼓的荷袋。
“哦…原来是段氏商行的。”一个兵卒应声。
领头兵头瞟看一眼说话的兵卒,道:“真是猪脑,一看这出手就知道了,除了段氏,哪家商行能出这样大的手笔?”
得了钱财,那兵头语气也软了起来,又转身过来打量立在车边的我同另一个搬车工,我赶紧将头低下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就你们三人?车上都是药材?”
车夫赶紧堆笑应声,:“是是是,就我们三个,车上也都是些药材。”
兵卒询问,上前翻看着车上,不巧翻到一袋味道呛鼻的药材,很是不悦的挥了挥手,于不再盘查,“走吧走吧…”
“多谢军爷。”我们三人赶紧点头哈腰的道谢,然后搬着那些大包小包的药材上船,因为怕他们起疑,我愣是一点没敢偷懒,肩膀被那些干草药材硌的生痛也不敢吱声,等到一车药材全都转到船上,我就毫无形像嗵的一声倒面倒在堆着药材的麻袋上喘着大气。
赵祯,我这么辛苦的去找你,弄的跟搞地下工作一样,你要是敢死,我死也不会原谅你!心里暗自骂着,但是一想到他躺在床上命悬一线,止不住心头酸痛一阵,眼泪想要流出,我赶紧将眼睛闭。
船行了两三个时辰才靠岸,一上岸就又看到了早就等在岸上的马车,不禁心中感叹段绯月经商手段高明,事事都被他安排到了这种份上,他不成首富,谁成?
将船上的药材搬上车,又是累的一阵大喘气,摇摇晃晃的朝着一片树林行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一处路口,
“公子,此处已经是清雨城地界,走过前面的树林就能见到清雨城的城门了。我们就不能同你一道进城了。”
“哦…多谢。”我才支着胳膊从车上跳下,从一包药材里抽出事先藏好的青寒,拱手向车夫道谢。
“我们去时大约二十几日,若是届时公子还要借着这车回宁国,就到此等候便是。”车夫嘱咐一句,扬鞭驾马而去,我低头一笑,这一去是前路如何,我也不知道,何谈回去?
正文 124 弦惊三更夜微凉(4)
沿着车夫所指的路朝前走,天色也渐行明亮了起来,好在已经是仲秋时节不算太热,走了摸约两个时辰,感觉脚裸生痛之时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城墙,立刻像是看到了黎明的光。
强支着体力,沿着城墙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处,回头看着来时的路,我才知道,原来我竟然抱着清雨城的外城绕了个大圈。
虽然相隔河而居的锦城是宁国的商贸大城,但是清雨城却只是个普通的小城,除却江南水乡气重些,毫无特色,因为战事,这个原本就不怎么繁华的城,现在已经显的有些苍凉了,街上行人稀薄,一些无人经营的铺子门板斜倒的立在街角,加上些雾气迷漫,让人甚有凄凉之意,战事起,将士泪,百姓苦!
寻了一片较为干净的面铺吃了点东西,就借着付帐的空向老妇人询问平南王的驻军所在。
“你说平南王?”老妇人一听我说到赵祯,脸上一派可怜之色,“哎呀…看公子是打外地来的,怕是不知道,这平南王自打七月份被宁国的骠骑将军射伤,现在已经快有两月了,听说现在已经下不了榻啦…啧啧啧…想那平南王领军入城的时候我也是见过的,好生俊朗,只是年纪轻轻的,竟没想到就要死了。”
一听到死,有心里略有不快,又问道:“那你可知道现在平南王在何处休养?”
“听说…听说现在住在城南的栖园里。”
“栖园?”
襟“这栖园呀就是从前的城主范良的府院,自从城主死了,那园子就空了。”
“哦…多谢。”付了面钱,又问了去栖园的路,就赶紧朝城南去。
这清雨城虽然不繁华,却是个地界不小的城,走了几个时辰,又问了不少人,等看到那园子所在,已经日头偏西。
走近打量了那园子,大门处守有铠甲精兵,园子四周也有一阵十几人的巡卫队在绕着园子的外墙不停走动,能有这样的保护配置就明里面住的人身份自然不是一般。
我没有自信能从大门进去,但是守在这里等赵祯出来的机率也太小,左右的想了半天,天也渐行的黑了,最终我一咬牙,乘着卫兵走过的空档轻声跑到一片早就看好的墙头,借着旁边的树爬上去,再顺着假石进入倒园子。
园子里不太明亮,只有几盏灯笼挂在檐下,我好不容易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凭着感觉尽量从阴暗的地方穿过几个拱门,就走到了尽头,只好再折回去又找其他的路,转了一阵,却始终找不到赵祯应该在哪间屋子,眼看就在一他园子里了,却找不到他在何处,心里又急又气,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古人没事建那么多屋子做什么,而且还建的都那么像。正光感觉困惑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赶紧蹲身躲在一处阴暗下。
酉“刘大夫,王爷的药好了没?”一个青年的询问。
“好了好了,你快送过去吧。”一个略显急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走近,借着灯笼的光我看清是个身着铠衣的青年兵士端着一只药罐正一路急走。时机在前,我赶紧轻时的跟上他,绕过两处回廊就到了一间屋子前。
“王爷,卑职给您送药来了。”青年在门外请话,但是过了半晌也没有人应,那青年就径直的推门进去。
我不自觉的鼻子一酸,难道赵祯真的已经到了说话都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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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5、小阁明窗半掩门(1)
那青年进屋,也未点亮屋里的蜡烛,过了一会又拿着一碗盛满药的瓷碗出门,显然这药是之前送进去的,但是却没有人喝。
待到送药的人离去,我缓步从阴暗处走出来,抬步在门外犹豫许久,才轻轻推门进入。
并不算太大的屋子,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屋内简单的摆置着些檩木家具,一张床榻摆在左侧的墙下,月光之下隐约的看到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床上,屋里一股浓浓中草药特有的苦涩之味,轻步走近床榻,抬手揉了揉早已酸涩一片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被屋里的药气熏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你不是那么会欺负人么?怎么会被人从马上射下来?”
襟“你那么风流,怎么现在就躺在这里不动了?花都城里那么多漂亮姑娘,你死了就看不到了。”
“你这个烂人,你上次欺负我的帐我还没算回来,你现在就死了,你这是懒帐。”
乱七八糟的说着,眼泪止不住漱漱的落下,胸口的闷痛难受让我有些站不住,却又不敢哭出声来,也是直到此刻,我才深深的明白,我不知何时已经爱上赵祯,爱的至深。
酉也许他身上有些骄气,有些羁狂,甚至有些自以为是,但是这已都成为我所熟悉,不断思念,不思挂牵的。放进了心里,就没有了理由,他不是最好的,却是我所最为牵肠挂肚的。
“何人?”门外传来喝吼声,紧接着就是大片的脚步声朝这边围来,我急忙冲出门,但刚一下台阶就被同十个手执羽箭的精兵团团围住。
“哼…宁国的鹰犬,竟敢伸到我清雨城来,你当我宛陵军士都是吃白饭的吗?”
言语之际,所有人都将手中弯弓接紧,狠狠的盯着我,只要一声令下我立马变成刺猬。我拭一把早已花成一片的脸,抽咽的不知道如何解释,也已经解释不清了。心想这下赵祯还没死,自己要比赵祯死的早了,天可怜我跑进来都没看着赵祯的正脸。
眼看那些人就对准了我,羽箭就要松手朝我射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我牵挂了不知多少次的声音冷冷响起,“让开!”
惊诧的转过满是泪水的脸,一片泪光模糊之后,不敢置信的看到赵祯一袭素袍单衣,长身立在台阶之上,挺直的鼻梁,薄而有型的唇,眉目依是依旧,只是那双桃花眼愤狠的盯着我。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手上的青寒应声落地。
未待人看清,赵祯视目不斜视的大步上前,伸手一探,紧紧的将我拦腰夹在腋下,然后大步进屋。
“王爷…”
“我不想听到一个字,都给我滚远点!”
所有人瞪大眼睛呆住半响都未能回过神,虽然也见过平南王鼓舞三军时的冷峻锋芒,也曾见过战场杀敌时的狠唳嗜杀,但这样恨不得将人吃掉的表情着实让所有人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进门,檩门被踢着关上,整片门框窗户都颤了一颤,赵祯毫不留情的将我朝榻上一丢,摔的我一阵吃痛,却还未待惊叫出声,炙热的唇已经霸道的封上我的唇,唇齿纠缠,毫不怜香惜玉。
“你这个白眼狼的女人…”赵祯辗转着向下游走,在脖子胫上带出阵阵痛麻,用力一扯我面前的整个衣襟就被他拉的大开,胸前春光大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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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我惊呼着看他,想伸手推他,双手却被他紧紧按在床上动不了。
“没心没肺的女人…”赵祯身上的单衣在我挣扎之时已经扯开大半,此刻更是大敞衣怀,纠结的肌肉紧紧贴在我的身上,感受到他灼热的***所夹杂的愤慨,我停下所有企图反抗的动作,屈辱的泪再也忍不住地往外冒。
似是发现我的异样,赵祯的动作渐然停下,抬头看我满是泪水的脸眼中的燥欲渐缓消下,被一种怜爱取代,抬手欲要上前替我试泪,我狠狠的抽手打开,然后用着那招百试不爽的阴招抬腿一踢翻身坐起。
“你…你…”这次换到赵祯有口难言,只能曲身抱坐靠到床边,眼神愤然惊诧的瞪着我。
“我…我怎么了?以为你要死了,我拼了命的闯进来,差点就被人射成马蜂窝,你就这么报答我,你个破人,烂人!”我头发散成一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流着,衣服大开的坐在床上也不整理,整个一泼妇驾式。
“你呢?你一声不响的就跑了,还弄成一副入屋受劫的模样,我找你又费了多少心?你个白眼狼的女人,没心没肺。”赵祯也不甘示弱的回骂。
“我又没让你找我,那些什么琴棋书画不够还有花都的青楼妓院,你身边还少女人?”
“我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是你的脸!”最终赵祯厉声打断,我在听清之后愣然止住,看着他愤愤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只能挂着眼泪看他的脸。
“我看谁都是你的脸…”赵祯眉眼深皱的瞪我半晌,附身上前,我以为他又要动手,本能的朝后一退,却被他已经圈在怀里,俯身轻轻的吻上我脸上的泪痕,温柔细致,极尽怜惜。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出来。
“不许再离开,再也不许…”赵祯一边吻着,一边细细喃念,声声入耳,细细甜蜜。
“吡…”肌肤磨擦,肩头传来痛意,我轻声一叫,赵祯睁眼看我,目光落在我泛红的肩头。
“呃…这应该是搬药材的时候弄上的。”我有些羞愧的伸手,意欲拉过衣襟掩上,却被赵祯挡下,满目怜惜的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然后翻身拥着我在床上倒下。
“不要动…”赵祯拥我躺在床上,侧目看着我。
“这…这样?”我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咧着嘴动了动身子,却被他止住。
赵祯温柔的替我掩好衣襟,伸手拂上我的眼眸。走了一天的路,又经过一番争吵,我也早就筋疲力尽,虽然心里有太多太多疑惑不解,但是感觉到赵祯近在身侧的气息,最终还是在嘴角弯出个弧度,安然的闭上眼睛。
“没有司马雪了,我叫莫沧清…”模糊之中我喃念一声。
“不管是司马雪,还是莫沧清,我所心心念念的都只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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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小阁明窗半掩门(3)
十月天气,秋风生凉,我站在栖园的台阶上晒着太阳,迎着阳光数着手腕上的红豆珠子,一共二十四颗,嘴角止不住露出些笑意。
在栖园已经有一个多月,起初几日住在赵祯的屋子里,但是后来经我一再的要救,赵祯终于做出让步在许我住在他旁边的屋子。开始为了怕我逃跑,每天弄两个门神守着,后来经不住我央,也作了些让步使了两个丫环随身跟着我,而其中一个就是思棋,我也才知道思棋是奉陵王府暗卫之一,看似文弱却是个功夫好手,我一闲下来就央着让她教我剑法,青寒也算是找到了用处。
“小姐,要不我取个凳子出来给您?”一直立在后面的思棋出声询问。
我咧着嘴笑开,道:“不用了,站着晒舒服。”
襟“也就是你的怪理多。”赵祯顺着左侧的廊檐一路走来,一身赤黑铠甲,烈红披风,腰佩钢剑,发丝在走动之时向后微微浮起,俊朗的脸上英气不显自露,那种天生由来的贵气让我看的微生恍乎。
“少主子。”思棋蹲身行礼。
赵祯抬了抬手示意思棋免礼退下,径直上前握过我的手,刚一握上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凉?”
酉我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大王爷今天怎么这个时辰有空回来?平日里不都待在营里么?”
赵祯侧伸手一刮我的脸,调笑道:“爱妃此言差矣,大王爷是父王,我是小王爷。爱妃这是责怪本王冷落了么?”
我笑着伸手一锤他胸口,道:“少臭美了。”
赵祯抬手握上我的拳头打量我的脸,眼中少有的显出疑重之色,我立马意识到有了事情,也不由的收起了调笑之意,蹙眉看他,道:“发生了何事?”
赵祯探手将我拉到怀里靠住,目光深沉的看向远处的天空,道:“今日接到父王的书函,玉海之战大捷,萧延熹重病,契丹内庭也发生了内乱,西北方面算是全线安定了下来。”
“这是好事呀,为何你还愁眉紧锁?”我不解抬头看他。
赵祯低头看我一眼,努力的露了些笑意,即而又抬头看身天边,道:“你知道为何我驻军在清雨城半年,除却几次小战,一直坚守城池,未同刘青原大面的开战吗?”
我想了想,道:“因为烟波城与清雨城相阻大河,宛陵军多为北方军队,渡水攻城不是强攻,而且烟波城防守坚固。”
“宛陵的所有军队,算上三皇子的二十万铁皇骑,能上战场的总共有五十万,若是只对付契丹或是宁国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同时与两国交战,不论是军费还是军力都会吃紧,这次契丹出兵四十万,父王敢以三十五万相抗,那是因为契丹多为平原游牧,所善长的是平原追击的迎而战术,他们侵入关中却都是山地丛岭,失了天时地利,萧延熹暴唳无道又失了人和,宛陵军虽少了他们五万,但西北战事却还是有很有胜算。相比之下,宁国允德帝虽一直平庸无为,却未有何失于民心之事,刘青原所带之军本就是长驻于江南各州的守军,熟悉江南地型气候,而且能得凌家军相助,反观我们的大军都是从北方领下的步兵居多,对江南多有不熟,而与宁国之战,宁国出兵二十万,我以十五万还击,虽取了些小胜,但若贸然进军,只怕败兵连连。眼下西北战事停了,燕王和父王已经带了十万铁骑南下而来,只要一到,这南边的战事也就要开始了!”
“哦…”我点头似懂非懂的应下,“你怕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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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闭眼摇头。
“那是?”
赵祯蹙眉扭头看我,修长的手手指拂过我的侧脸,“战事一开,兴许数月可完,也可能数年不能完,你明白吗?”
我抬着看他俊朗脸,眼中溢满担心和怜惜,才有些微微明白,“你在担心我?”
“我不敢让你随我同行,却亦不敢置你于异地。”
我心中一阵温暧,扬唇笑开,握上他拂我侧脸的手,道:“你听好,我跟定你了,除非有一天你身边有别的女人。”
赵祯深邃的目光浓深一片,仔细的打量着我的脸,眼中各中情意陈杂,最终扬起一个欣慰的笑深深将我拥进怀里,“愿得一人心,生生不相忘。”
“愿得一人心,生生不相忘。”我淡笑回应一声,胸中甜蜜四溢。
“今日我们只是普通的一对男女,你说你想做什么?”赵祯低头笑看我的脸,眼中温柔无限。
我兴奋的退开赵祯怀抱,抬头喜声道:“当真?我不想待在这园子里。”
赵祯笑着点头,“今日你说了算,我们马上就走。”
言罢,赵祯利落的一解铠甲丢于地上,露出里面紫色长袍,拉着我的手就欣喜的朝园外跑去。
“王爷…王爷…”所有看到我同赵祯的人,不论是路过的丫头还是守卫的兵卒乃至于巡视的卫兵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无视旁人的一路跑出栖园,但我们却毫不在意,幸福欢快的笑声被我们一路散在身后,情意盎然,肆意挥洒,连正值当空的阳光在这串串笑声之下显得暗然失色。
“我们出城去。”
“好。”赵祯翻身拉我上马在他身前坐住。
一路狂奔,我坐在赵祯身前看街上向我们频频侧目的百姓商贬,温微凉的风在阳光下肆意在我脸上刮过,但是却毫不影响我心中满满的幸福,只觉得整个人浮上了云端,胸口的甜蜜让我有种梦幻的的满足,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能就这么一直跑下去,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永不停歇。
一路轻骑,直奔出城,倚在赵祯的怀中张望,虽是深秋时节,草木皆枯,此时看在眼中却比阳春三月更惹人怜爱。秋风吹的两颊有些麻木,但丝毫不减心中欢快之意,一口气沿着城外的小路在跑了几个时辰,两侧荒草都像是被我们的欢快感染,在风中唰唰作响,似是一首欢快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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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8、小阁明窗半掩门(4)
那样的秋草连天之下,天似蓝穹,野似黄锦,自由自在的心犹如肆意的风随心天地而行,没有顾忌,没有忧伤,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欢快!
“你看,那里有对老夫妻。”有些带着绯红的夕阳之下,一对头发尽白的老夫妇推着放柴木的车子正在路上走着,虽然两人已经年事甚高,起来路来摇摇晃晃,却相互扶搀,眉宇间的互怜之意,在夕阳之下犹如一幅完美的油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放眼望去,我心中油生羡慕。人之一生,或许会遇到很多人,会爱上或是被爱很多人,但真正相伴自己到白发苍苍的,世间能有几人得到?千言万语,情话种种,一句相守,一句白头,道尽的去是无数铅华,铅华散去,有几人守得住?
“我们去帮帮他们吧。”我扭头看赵祯。
襟迎着西边的夕阳,赵祯眼角笑意显出,宠溺的一拂我的脸,翻身下马,“听你的。”
对于我们的突然出现,两夫妇自然是意外万分,说到帮他送回家,两人立马感激万分,相互扶着在前面带路。
沿着泥土路走了半个时辰,两夫妇就领我们到了一处依山谷而建的房院,以木桩为院,院中养着十几只鸡鸭,房子以土为墙,盖以黑色的烧瓦,一幅农家朴素。而门院之上挂着的红绸结和大红的双喜告诉我这里应该才办过喜事。
酉“幸苦二位了,快走屋里坐。”老公公满脸笑意的上前请我们进屋。
“对对对,快起屋里坐,我去取些柴米做饭。”老婆婆亦是一脸慈祥的接过话,拉着我的手进屋坐下。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要回城里去了。”我起身欲拒绝,却又被老婆婆按住,“现在已过了关城门的时辰,你们小两口就在老婆子家住上一宵,明个一早再回城也不迟。”
“小两口?”我咧嘴干笑,想要解释却立马被赵祯一把拉过打断,满脸高兴的冲老夫妇一拱手,“那就麻烦二老给我们小两口安排个住处,至于饭菜就不用麻烦了,我只想同娘子早些歇下。”说到最后,赵祯奸笑着止不住身子打颤,我瞪眼看他,他却笑的更欢。
“这位相公可真是说话直爽,二位请随我到隔壁院子住下吧,那里本是我儿子儿媳的院子,前几日儿子新娶媳妇,今个回门儿去了。”老夫妇说的一脸欣喜,再看我们二人又是一脸暧昧,踩着不太稳的步子领我们到旁边的一处院中。
“有劳二老了。”
由着老夫妇带到隔壁院落,又嘱咐了几句,赵祯摆着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送两人出门,惹的两位老人夸的合不上嘴,说什么相貌英俊,识礼敬老,仁义教礼,总之就是赵祯得了便宜还卖乖。
“啊…我的娘子…为夫来了…”送了二老一出院,赵祯就奸笑着转身朝我扑过来,我赶紧笑着一闪。
“你魔症了吧,谁是你娘子。”
赵祯贼笑着一眯桃花眼,“这屋里喜字双贴,红绸高挂,不好借此大好时机,我们就成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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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赵祯一把将我扑倒在靠墙的床榻之上,痛的一吡牙,“大哥,这床不是你府里的毡绒软榻,是木头硬板床,摔上去很痛的!”
“摔痛了?”赵祯被我的表情和叫声有些吓着,赶紧起身扶我,更是拉的我刚摔到的胳膊一痛,我龇牙裂齿的瞪着他,“真是个冤家,要不你来摔着试试,我真是上辈子欠你多少钱,这辈子让你就来折磨我。”
“好好好,本王知错了,下次不敢了。”赵祯脸皮够厚,笑着贴上来就把我抱在怀里,我正要反驳他,却听他腹中一阵响动。
略微一愣,我暴笑开来,“哈哈…我还真以为你不饿。”
“唉…真是陪了夫人又受饿,方才拒了人家的招待,可是要饿肚子了。”赵祯挑动眉头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我奸笑着看他,眼珠一转,道:“想不想吃东西?”
“嗯?”赵祯抬眼看我,眼中顿现惊喜之色。
我卖弄的一抬头,清了清嗓子,道:“方才我进门时发现这里有个厨房。”
赵祯眼中的喜色立刻散去,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我当你有何妙法,厨房有何稀奇,难不成你会做?”懒懒的接了一句,倒头就支着头靠在了床上。
“哼!就让你瞧瞧什么叫传说中的手艺!”祉高气昂的扔出一句,我就风风火火的冲了厨房。
不是吹的,我的厨艺那可是经过培训的,跟着五星级大厨的叔叔学了一个暑期,那功夫可是曾经让一票死党姐妹儿吃的差点吞舌自尽的。
可能是因为才办过喜宴的原因,厨房里应有尽有,青菜,内类也皆有所留。洗、切、煮、炒,油、盐、酱、醋,不消一个时辰,当我鱼贯端出四五个精致的菜色时,赵祯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如何?还敢不敢小瞧人?特别是那条红烧鱼,那可是我绝对拿手菜。”我双手夹腰,满面得意的立在桌前,高抬着下巴等赵祯说出‘不敢置信,厨艺卓绝,秀外惠中’等词,但等了半晌却没听到一个字,只低头一看,只见赵祯吃的正欢,徙然内伤!
就坐在旁边,盯着他一番海吃,直到满桌狼籍,赵祯才终于抬起头,一边优雅的擦了擦嘴,一边伸手的勾了勾我的下巴,“不错不错,虽比御膳房里做的差些,比王府里差些,不过比起军营里头的,还是要好了不少。”
“你…”我再一次深深内伤,隔着桌子一抬手就朝他扬过去,却被他迅速躲开,一扯我的手就将我将我从凳上拉起,摔坐在他膝上得意的笑起来,目光邪魅的看着我。
“都说饱暖思什么来着?”
农院土屋,素窗木桌,略有昏黄的油灯之下,就这样的做一桌饭菜,看心爱的人吃的高高兴兴,突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平实,我看他的眼没有习惯的反驳,半晌才道:“你当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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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9、小阁明窗半掩门(5)
闻言,赵祯脸上的调笑渐渐收起,认真的看我一刻,才缓然抬手拥我靠在胸前,“想要,但我要风风光光的让你成为我的王妃。”
“一定要风风光光?平平凡凡不可以吗?”我略一抬头,看他灯烛之下的侧脸,却看到了大片的阴暗。
“傻女人,哪个女子不想风光大嫁?而我生在王室,自然也是要风光大娶的。父王只有我一个儿子,纵然我愿意从简,他也不会愿意的。”赵祯轻轻的拂过我的秀发,语气尽是宠溺。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种淡然失落,或许他从示曾想过平凡吧,生来就是天骄之子,才俊非凡,外声在外,如何平凡?
襟“今夜星色满天,我带你去看星星。”正在我走神之时,赵祯突然抬手将我一抱,吓的我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走出屋子,赵祯以目光打量了屋顶,低头对我一笑,道:“抱紧了哦,我们上去。”
言语之际,耳边一阵风声,只觉得身子凌空,再回过神已经在了屋顶之上。
酉赵祯小心的将我放坐在屋顶的瓦梁之上,又侧身在我身侧坐下,抬望一眼远处的夜空,道:“曾记得八岁那年有次我偷着上房顶却下不来,在房是困了足足三个时辰,最后竟然在房上睡着了。”
“然后呢?”我侧脸追问。
“后来是一个洗衣的下人找到了我,父王因此赏了她十两黄金。”
“你的父王很爱惜你。”
赵祯略略一笑,“但是因为此事,父王罚我跪写《兵略》十遍,立梅花桩一日一夜。”
“什么?这…这么狠…”我瞪眼诧然,八岁的小孩子,只是因为调皮,竟然有这样的惩戒,我不知道如何回应。
“父王长年在外带兵,一年之中少有时日在府中,凡事都是安排府中管事和教学师父,每每回府,父王都会严查我的学业,如有不满意,少不了受罚。”
“爱之深,责之切吧”我无从安慰。
“到我十五岁那年,有一日父王突然将我叫到书房,他说我不论文才武艺都已经大成,但朝中局势分化利害,薛氏猖獗,父王手握重兵,一直都是薛氏的眼中钉,肉中剌,皇上对父王亦是心有戒备,却又忌于父王手中的龙虎兵符不敢对父王如何,父王怕我幼年在花都城中被薛氏图以不利,就让我不可显露本事,特别是军事方面,我就渐行的开始流连于风月场所,被人冠以风流之名,除却一些诗词之工,毫无建树。”
我诧异的看他,想不到这些年来,他的风流之名竟都是奉陵王一手设计好的,五年沉晦,但是除了保全他,这其中还有没有别的?
夜空沉静,我也不再开口,侧头靠在赵祯的肩上,放眼一看天空,月亮并不圆,星星也不算太多,四周的屋舍在月光下散着一种静谧的美感,时不时几声草虫之声传入耳中,所谓月朗星稀,虫鸣舍俨,说的也就是这般景像吧。
“若是可以,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细细的喃念一句,目光落在赵祯的侧脸之上,月光静谧之下,我恍然的感觉到了一生一世。我的爱情终将在这个男子身上降落,再不能离开,至死不离!而这种感觉,终将印证我的一生,至死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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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睡到甚晚才醒,揉着蒙胧的眼睛,想到昨夜是在屋顶看星星,却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四下打量屋里也没有看到赵祯的身影,估摸着他是在外面就下床出门去寻他。
果然,一出门就远远的看到了前面一片树林之后的溪水边有个修长的身影,不禁心中一喜急忙跑过去。
“大清早的,你在看什么?”
“我想着你昨日做的红绕鱼不错,再捕上一条让你做给我吃。”赵祯倾着身子看溪水,说的一口理所当然。
我从后面跳着一推他肩膀,“想的到美,你当我是你府里的厨子?”
“哎…有了有了…”直祯迅速一跃身,借着力道附身在水中一探手,随着水花散起,一条筷子长短的鱼就被他握在了的中不停翻动着鱼尾。
“快快快,给我看看。”对于这种着手捕鱼的手法,我赶紧好奇的上前接过那鱼,却被鱼尾上甩下的水渍弄了满脸,惹得赵祯朗声笑开。
“走,快些回去。”赵祯高兴的拖着我朝回走。
我笑着抬手拭掉脸上的水渍,小心的接过他手里的鱼,“溪里能这么么大的鱼,可真是不错。”
笑着向赵祯说话,却没听到他回声,朝前走着的身子徙然被他从背后拉住,弄的我脚下一个趔趄,我不解的抬头,正待责备,才发现他脸上没了丝毫的笑意,只有诧异疑重。
“孩儿见过父王。”赵祯迅速的曲膝单跪于地,拱手请安。闻声,我手头一松,手里的鱼当即翻出手心,落在沙地之上不停上下翻扑着。
扭过头就看到了奉陵王一身暗红万福纹绣锦袍立在屋外,身后十几个脸色严俊的精兵稳立如山。
“吾儿快起。”奉陵王大步上前双手扶起赵祯,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他一番,脸上显着笑意。
“父王不是说要再等三日才能到么?”赵祯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奉陵王目光左右的查看赵祯,确定他真的已经再没有伤,笑道:“大军三日后才道,父王是早先听闻你受了箭伤,就连夜赶来,不想你却不在清雨城中。”
“让父王来寻,儿子失礼于了。”赵祯低头行礼,却被奉陵王拦下,笑道:“你是我儿子,做父亲的来看你,那是理所当然。大半年不见,吾儿清瘦了,为父心中疼惜呀。”
“父王…”赵祯目光炙炙的看着奉陵王,眼中的感动之色顺然显现。
奉陵王目光慈祥的笑着冲他点点头,拍拍赵祯的肩,道:“好了。家长之话晚些再说,方才我接到上报,刘青原得到线报知道我们欲以铁骑军配合驻军一起攻城,他已经开始在烟波城调兵遣将了,现在你负责清雨城大军,还是快些回城处理吧。”
赵祯一听,眉头皱起,眉宇间英气萧杀之气顿生,迅速朝奉陵王一拱手,道:“儿子这就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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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一重山水一重别(1)
话落,赵祯转身欲走,却又徙然止步,扭头看向我面色为难。
“司马小姐坐我的车撵回城,你且放心先去。”奉陵王适时开口,目光落在我身上,似笑非笑。
虽然知道和奉陵王不怎么对盘,更不想同他一起坐在同个车厢,但军事紧急,不敢让他耽搁,就赶紧对赵祯回以一笑示意他可以放心,“我随后同王爷一道回城。”
闻言,赵祯冲我一笑,迅速上马急奔而去。
襟望赵祯离去的背影,直到被路中的树木挡尽,才感觉到有目光一直打量我,扭头就看到了奉陵王审视的目光。
局促之中,才恍然想起还一直未行礼请安,随蹲身行礼,“见过王爷。”
“司马小姐,请吧。”赵祯离去,奉陵王目光似笑非笑的审看我一眼,侧身走出几步上了一辆早已停在路边的暗红马车。
酉我微作停顿,一种预感的不祥在心中产生,但还是呼了口气抬脚上车,就着离奉陵王所坐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奉陵王一声令下,马车开始摇晃的行起来,感觉到奉陵王的目光好像在审视我,我止不住的开始紧张,目光盯着车厢地板。
“二小姐,别来无恙呀。”奉陵王淡淡的开口。
我抬头礼貌回以一笑,道:“谢王爷挂念。”
“当初二小姐遇难,花都上至朝堂,下至街巷,全都翻了个个儿却不能找到劫匪,不知二小姐是如何从劫匪手中逃脱?”奉陵王语气异常平淡,却又略带嘲讽。
我当然知道他的人肯定能查出我并非是被人劫走,不过既然他这样问,我自然不能不攻自破,只是低头,努力的笑了笑,道:“托王爷的福,侥幸而已。”
“本王的福,可没能托给二小姐,倒是本王托了二小姐的福,二小姐离去,小儿倒是励精图治起来。昨日小儿又丢下军务大事陪着二小姐一夜未归…”奉陵王目光淡淡的看着,但目光中锐利的光让我明白,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情景。
“王爷…”我抬头,眉头微皱,想要说话却被他抬手止住,“二小姐可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王爷请讲。”平了平气息,我尽量坐直身子。
“从前,有两个皇子,一个生性文雅好诗词,一个生性英气好武艺,他们都非常受皇帝的喜爱,是太子之选,但皇帝却一直犹豫着不知道立哪个好。两个皇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密,因知道他们父皇的犹豫,所以他们相约,不论哪一个当了皇帝,另一个都全力相辅。一起将帝国推上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但是直到一个女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在一个雪花飞舞的隆冬午后,他们在一片梅海之中遇到了一个比梅更清雅动人的女子。”
“两个皇子…都…都爱上了她?”我试探的猜测。
“对,那样一个精致的女子,让两个皇子都失了心,但这个女子竟是罪臣之后,被充入后幸者库库为奴,按宫中规定只能终老宫中。而惟一能改这条宫规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皇帝。”
“他们去求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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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武的皇子同那女子真心相爱,所以他去求了,但皇帝说礼不可废,将这个皇子狠狠痛责了一顿,认为其太过长情,不是帝王之材,当即立了另一位皇子为太子。一年之后皇帝驾薨,太子即位,即位不到半年便将这个女子同她一道充入幸者库的妹妹恢复无罪之身,纳那个女子入后宫,同时将女子的妹妹赐婚给自己的兄弟,封他为王爷。”
“这…后来呢?”我被这样一个故事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隐约的感觉故事下面的发展不简单。
“后来,那女子宠冠六宫,连皇后都在她面前失了颜色,一年之后怀上了龙种,而她的妹妹也同时怀上了孩子,两人同日生产,都生了男孩。但那女子却因心生忌妒的皇后派人下药至以血崩而死,在临终弥留之时,她托人留话给那个王爷要他保护她的儿子。一个月后,女子的妹妹也因为血虚而逝,只留下一子。”
如果听到这儿还听不出说的是谁我就要去撞墙了,只感觉脑袋轰的一片炸开,刚才的好奇心全都消失无影无踪,身上冷汗一生,只希望他不要再讲下去,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密秘,更不想知道皇家不为人知的后宫阴谋,这样的事情只会让知道的人死的很快。
显然,奉陵王很轻易的看出了我的顾忌,微微一笑,拂平身上衣服的皱痕,自顾接道:“那王爷心里不甘,决心报仇,却奈何那皇后势力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王爷只能步步为营,掌握更多的兵权,他十年如一日的韬光养晦,只待一个时机,一击即中!”
他要向薛皇后报仇,但是现在薛后是正宫太后,在背后又有大批薛氏外戚,想要动她…除非谋反,他竟然要谋反!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低着头,任是深秋的早晨寒气深重,我却身上冷汗沾衣。想到当初赵祯领我到踏雪居,我以为奉陵王是为了记念曾经的王妃,现在想想更多的应该是记念那个比梅更清雅的女子吧。
“听至此处,二小姐有何作想?”奉陵王声音平淡的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我低着的头上。
“皇族利害,小女不敢妄加非议。”我谦卑的回话。
“好个不敢非议,当日在花都,我只当你是个有胆子调教有方的女子,现在看来你亦是个识得时务,懂得退保自身的人。但你可知,不敢非议,便是最大的非议!”奉陵一拍旁边的扶手,原本就在摇晃着的车厢立刻一震,我赶紧跪倒在地,道:“王爷恕罪,小女愚昧,失言之处望王爷满涵。”
“愚昧?若是你愚昧,只怕这天下没有几人是有心智的了,就你所为之事,哪一点都不是简单女子所作所为,小小年纪,却能安然游走于宛陵和宁国,游刃于各种人物之间。生女如此,若非人才,即是祸才,留你在睿安身侧,你说我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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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1、一重山水一重别(2)
跪在地上的身子不敢起,我急声解释,道:“王爷明鉴,我不敢有何图谋,只求平凡安静渡日。”
奉陵王端坐身子,目光凌利的看着我,“我知道你没有所图,我也相信你所说,你无非是不想卷入权力之争。你回答我,你是否动过让睿安同你归隐平凡的心?”
尽量平复已经急乱的气息,犹豫一刻,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是。”
奉陵王冷笑一声,似是嘲讽的看向我,道:“你自信可以让他放弃富贵权力?”
襟我全身一个冷颤,他一语正中我的心事。
“他是我的儿子,是宛陵的王爷,有着令皇帝都忌惧的军队,有着人人尊重的身份,当他是王爷时,他可以尽情拥你风花雪月,情浓我浓。但若是没了这些,他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空有才智,空有报复,却只有埋没在地些看不到边的繁锁杂事之中,你还有自信情意依旧?”
“信!我信!感情不是这些东西所能衡量的。”我相信我们的感情,几乎毫不犹豫,我果断的回以肯定。
酉“好,那我们打个赌!”奉陵王眼神似是愚弄的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屑。
“好!若是我赢了呢?”我站起身子迎上他的目光,异常勇敢!
“王爷,到了。”车外的请话声很不适时打断我,随着车身微倾,车子停了下来,车帘被待人搀起。
奉陵王微露笑意弯腰下车,在出车厢之时留下一句话,“你不会赢!”又在落地后负手转身看向还愣在车厢内的我,笑道:“方才故事还未完,下次有机会再讲给二小姐。”
言罢,奉陵王领着众人入栖园,我却终是一个不稳靠坐回车内的坐榻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却还是感觉不太够用。一席话,将我陷入无边的恐慌之中,在权力与爱情之间,我同的爱情面临着巨大的考验,我只知道相爱,却不知爱有多深,不知道爱情与权力的天平在赵祯的心中倒底是如何倾斜。
允平元年十一月初五,就在从城外回来的当日下午开始,我让知棋取了清雨城与烟波城的地图,又将几处重要的驻兵点标好,给我备好笔墨就将自己关进了屋里,我努力的回想自己所有知道的关于军事的信息,跟据地理和兵力想要找到突破点,但在经历了一夜之后,我不得不承认,所谓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当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等到鸡鸣日升,依旧没有任何头絮,最后实在敌不过睡意就支着胳膊伏在桌上打起了盹。
蒙胧之中感觉有人朝自己走过来,一个软软的重量压上肩头,我惊觉的一下子坐立起身子,抬眼就看到赵祯满眼怜惜的看着我。
“你这是做什么?找仗布战是我们的事,你对着这些地图有何用?你看,眼睛都熬红了。”
我咧了咧干涸的嘴,笑道:“我这不是想帮你的忙吗,可惜看了一晚上什么也没看明白。”
“好了,去睡吧,我要去江阴大营了,估计数日都不能回栖园,你好生照顾自己。”赵祯扶着我起身,看他眼中的情意,奉陵王那句我不会赢在耳边一阵回响,让我心中生怕,却又不敢让他知道,只能借着自己瞌睡低着头就窝在了床上。
——()
额头传来一个温热的吻,赵祯起身欲走,我突然很怕,迅速的一伸手拉住他。
赵祯步子微滞,即而笑着转身附下拂了拂我的侧脸,轻轻将我拉着他的手指掰开放进被子。
一阵轻轻的步声之后,赵祯离去,我迷迷乎乎的睡着,脑子里一片杂乱,但在想到方才赵祯说到要去阴州大营时,我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阴州,我怎么没想到阴州!
阴州距清雨城五百里,与宁国的重要关塞奉嘉关相隔着一条泥沙沼泽河,那沼泽河不能行船,更不能行人,所以成为了一条天然防线,两地之间还有连片的天险山峰,那里悬岸高立,人不能登,惟有一条只有两米宽的溪涧,溪润窄而细长,在险峰之间曲沿折回,若是平常几人还能过,但像行军过,那是不行的,只要对方在山涧出口守一小队人马,不论你进去几千几万人也无济于事,一夫挡关,万夫莫开。所以,这是往往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地方,如果我想的不错,这飞云涧将是宛陵准备打开宁国城防的突破口。
仔细的分析一番,我赶紧起身将一份清单写好,又写好一份书信附上唤思棋进来。
“思棋,你马上将这个东西送到清雨城管粮食和牲畜的执事手中。并让他来见我。”
“这…”思棋不敢置信的看我,满目的不解。
“你马上去办,要快!”我也没时间解释,赶紧起身将东西塞进她手里,推着她出门。
思棋出门,我就开始在屋里左右的渡着步子,又仔仔细细的重新看过地图,看到最后又再一次爬在桌上睡了起来,这一睡就睡了几个时辰,直到门外传来思棋的请话说清雨城的奉书执事回来复命了。
我一听,脑中的睡意全无,赶紧立起身子,一拭眼睛,道:“快请进来。”
“清雨城奉书严松见过小姐。”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墨色衣袍的男子恭身进门,三十出头,五管精神。在看清我是女子之后脸色微露诧异,不过知道我住在这里,身份定不简单,还是冲我客气的行礼。
“严执事不必客气。”我笑着示意他免礼,又接道:“严执事现任官几品?平日都做些什么事?”
严松没想到我一开口就问这个,脸上闪过些不解之色,不过又迅速平复,微笑着拱手,道:“说来惭愧,在下现任清雨城奉书执事,掌着城中征收粮食和牲畜之类的杂事,只是个从七副品。”
我笑着看立在书桌前的严松,道:“如果现在做件事,若是做成了你便是宛陵的大功臣,升官不在话下,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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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2、一重山水一重别(3)
严松脸色顿变,不敢置信的抬头看我。
我也不意外他的表情,依旧一脸笑意,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道:“你帮我做两件事,事成了,你升官加禄,事不成你也没什么损失。”
略做思索,严松一抬手,道:“原闻小姐其详。”
说到了主题,我脸上的笑意略收,看着桌上的地图,道:“这第一件事儿就是我让你备的东西。第二件事儿,就是我要你将备好的东西按我说的送到指定的地方。”
襟严松起初还可能不太相信我,但看我一脸慎重并非说笑,也立刻脸色疑重起来,恭手行礼,道:“小姐要的五百斤鱼油我已经下令让人去备,清雨城虽不富饶,但也是江南水城,水鱼甚多,只消两日就能备好装车。但……但五百头牛,着实有些为难在下了,我所管辖的牲畜虽也有不少,但都是用以官家食用的鸡鸭居多。”
“你记住,五百斤鱼油要分五百个陶罐装好,里面加上硫磺和木炭屑,用布封口。至于你说五百头牛现在没有…”我垂眸略略一思,抬头道:“你去城中百姓家征购,清雨城虽不富,但城中住户却有数千户,征五百头牛应该还是可以的。至于用以征购的钱,这些也应该够了。”说着,我取出三千两银票放在桌上。
严松这次的表情足可以和见了鬼相比,眼睛瞪的大大,五官惊诧,盯着桌上的钱票看了半晌才行礼上前接过,脸上换以慎重表情,道:“严某这就去办
酉“严大人,此事你要快,不论用何办法,明晚酉时前必须全部完成,届时我就倒告诉你要将东西送到何处。”临严松离开,我异常慎重的指醒,因为我要赶在赵祯他们起战之前完成这件事,否则就没有用了。
严松重重的冲我一拱手,目光肯定,道:“小姐放心。”
言罢,严松迅速转身出门。
第二日,酉时未到,严松就一身短装的由思棋领着进门,手上还提着一把剑。我心想他还真是个聪明人,竟猜出我让他做的事不简单,兴许要用上武力,不过却不见他脸上有什么怯怕之色,这倒是让人欣赏了几分。
“小姐,东西都备好了。”
我一提早就备好的青寒,走上前,道:“那走吧,我随你们一道去。”
“小姐,您不能…”思棋立马上前想要阻止,我挡手示意她不必说,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一趟我非要出去。”垂眸平气一刻,再抬头目光晶莹的冲她微微一笑,“我必须去争取些东西。”
言罢,迅速的在思棋脖子后一砍,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扶在椅上坐下,然后示意严松领路。
严松惊异的看我一眼,但毕竟是个聪明人,也不多追手快步领我出门,尽量绕开卫兵出了栖园已经是日头完全没入山头。严松带着赶到一处平地,几个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男子正左右的走动着,借着他们手上举着的火把,我看到五百只油罐整整齐齐的由麻绳堆垒在五辆车上,一大群的牛正集在一片,四下的扭着头,油香气夹杂着牛***味儿,让人闻着一阵作呕。
“小姐,现在可否告知要去何处?”严松侧身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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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挥了挥鼻前的空气,翻身坐上旁边立着的马背,道:“去阴州!连夜赶路,必须在明日正午前赶到飞云涧。我对这时地形不熟,还请严执事从前面领个路。”
刚坐上马背的严松脸色一滞,诧异的侧目看我,但见我脸色肯定,也识想的收起了要问的话,扭头冲着身后负责油车和赶牛的人朗声吩咐一句,就开始领队朝阴州进发。”
因为是带着油车和大群的牛,所以行的要比平时慢了很多,但好在严松眼光不错也还负责,所带着的十几人都麻利的很,一路也没出什么乱子,行了一夜才到了阴州地界,赶到飞云润时已经是日头正中。
当真正立以飞云涧面前时,我忍不住惊诧的张大嘴,嶙石悬崖,窄狭阴暗,比想像中还要险的多,看那条几乎是从山石之中裂开的狭涧,更像是一张张大了着的深黑大口,等着猎物走进去。
“小姐,现在怎么做?”严松拱手询问。
我长呼了口气,疑重的扭头看他,半晌才道:“现在就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我要你将这些牛赶到山涧旁藏起来,等到平南王由此攻入奉嘉关先他一步将那些油挂在牛角上,然后点燃油将牛赶进这山涧。”
严松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利落的一拱手,迅速过去安排事宜。
等到所有事情全都搞定,已经又是日落时分,吃了些严松递来的干粮,我们就躲在了涧外的一片小木丛里开始等,但是从天色刚黑一直到月练如华,始终不见这山涧有何动静,几个随来的劳力已经忍不住伏在地上睡着了,我也感觉到了严松目光里的开始疑虑。
正当我怀疑自己是猜错了时,远处的路上终于传来一阵马蹄声,等马群跑近,借着他们举着的火把,我看清领头的就是赵祯,脸色冷峻,平日总觉得弄世不恭的脸,此时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英气凌利,戎黑铠甲上的腥红披风在奔跑时被风扬起,一种我所陌生的萧杀和霸气在空气中散开,让人心生恍乎。
马群迅速进入山涧,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幽里的山涧里,我的心紧紧提了起来,却不敢让人看出分毫,只能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口伏在树叶之下继续等待。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任是深秋露寒,我却是额头汗水渗渗,当那幽黑的山涧之中传出声音时,我迅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赵祯领了数人全身血渍的从山涧冲出,一路朝空地奔去,紧接着山涧里就传来了宁国兵的喊杀声。
一队宁国兵先冲出山涧探路,在看到外面只有赵祯领着几个人驰马逃跑时,迅速的朝后面传了信号,紧接着就不停有人从山涧朝外面涌出,喊杀声震天,不一会儿就将赵祯几人围在了一处平地之上,宁兵之中传来欢快的喊声,似乎已经将赵祯围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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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3、一重山水一重别(4)
但就在此时,原本一片黑暗沉寂的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无数宛陵军从三个方向将涌出的宁兵围住,知道中计的宁兵想要退回去,但迅速被挡住了退路,还没有出来的宁兵并不出来营救,立马传令朝回退。
被围的宁兵同宛陵军开始了厮杀,我眼看时机已到,赶紧示意严松动手。
一声号下,原本黑暗一片的草木林里涌出大群的牛,一股脑的全都涌入了山涧,不出一会儿,山涧里传来了油罐炸开的声音,火光在原本黑沉一片的山涧里显出火红的光,将平日永远沉浸在黑暗中的岩石映亮露出嶙峋可怖的各种面貌,紧接着就是宁兵和牛发疯的哀号,山涧狭窄,没有退路,牛只能沿着山涧一种朝前狂奔,宁兵被牛踏死无数,即便是不被踏死,也被炸死或是烧死,但凡涌进山涧想要追杀赵祯的宁兵无一能幸免,一路从山涧之中狂奔向宁国驻守关口,而守在宁国关口的军队在还没看清来物时,就已经死于牛蹄之下,任是什么机关埋伏都被毁掉,除了不敢置信,惊恐无比的落荒逃跑,宁兵几乎没有人敢留守抵抗。
牛群为先锋开路,宛陵军毫无兵阻的鱼贯进入山涧,进入宁国奉嘉关,在宁兵还未从惊恐中回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奉嘉关守军发起进攻…
襟允平元年十一月六日,宛陵平南王赵祯乘夜色,领一百人从阴州狭谷飞云涧装佯入宁国刺探,被宁国守兵发现,奉嘉关守将齐格见赵祯随军甚少,妄取其首级邀功,便发兵一千追杀,后又亲领五千精兵守于飞云涧外以备援,却不料被突然奔出的疯牛冲破军阵,齐格堕马被当场踩死,宁兵顿时大乱,赵祯迅速出手,最终以五千人大破宁国两万守兵,从奉嘉关长驱直入宁国后方,此战史称‘阴州快战’。阴州快战成为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以少胜多之战。
对于这一战,据后来《宛陵列传。赵祯传》记,军入阴峡之地,峡窄而险,王先以溃败之姿诱敌入谷,敌入,喜以擒得王,追至狭涧方知有计。敌欲退,然路已断,随以群牛驱之,牛癫而猛,践敌数千不计,损敌将军,破敌心神。王靡勇当先,长声曰:“汝尔当为宛陵男儿乎?今当何为?”三军齐应:“破宁之军,灭宁之心,教其不敢再犯。”随,王以五千军追灭入关。战,连一日一夜,尸集三仗余高,涧中山石尽呈乌色,血渗石中成涓细流出,两万宁军无一活口。
五日之后,栖园。
酉今年的冬天注定在战火连天中渡过,但老天爷似是特别的高兴,一直都未曾下过雨,每天看着蓝的耀眼的天空,那种空无一物的颜色,不知是让人感到欢快,还是应让人感到悲伤。我闲散的在园了转了一会,觉得有些累,就寻了处向阳的廊栏倚靠晒太阳,坐了半晌又觉得有些犯困,就闭眼打起了盹,脑中却不禁浮现阴州快战第二日清早的情景。
清晨,我立在一处高地,远远的看着飞云涧,血渍满石,脑浆、残肢…人的尸体,牛的尸体,烧焦腐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四下流转,让胃时阵阵翻涌,还未灭尽的火像是战场最后的温度在山涧里缓缓发出些青烟,最后消散在云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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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了!”赵祯伸手捂住我的眼睛,顺手将我拥入怀中,他身上冰冷坚硬的铠衣硌的我生痛,他身上的血迹让我感到了一种浓重的血腥气。
“我本以为攻下奉嘉关至少需要两日,现在一夜就攻了下来,只是累了你。”赵祯语气中的怜惜让我心生宽慰无限,所受的任何苦都没了什么滋味,只有慰藉的高兴。
“只是想帮你,没想那么多。”
不远处传来集兵完毕的号声,赵祯轻轻推开我,目光不舍的看着我,微笑道:“奉嘉关已破,我要迅速领兵入关,从后方向宁国进兵,回去吧,好好在栖园等我!”
我退开身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只能含泪点点头。
赵祯用修长的手指细细拂过我的泪水,脸上带着笑,道:“好了,不哭!你等我,等战事一完,我就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府,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娶了个多么好的王妃,她美丽、智慧、勇敢……”
我终于忍不住含泪笑开,推了推他,嗔道:“哪有那么好。”
见我笑开,赵祯终于松了口气,笑着在我脸上落下一吻,紧紧的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松开,转身欲走。
在他松手转身的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突然涌出,不祥的预感和难言的酸苦徙然在胸口四下散开,我猛然抓住他松开的手,突然很怕松手,好像一松手,便再也见不到他。
赵祯步子微停,扭头眯笑起眼睛,戏弄的在我脸上一拂,“嘿嘿…爱妃越来越舍不得本王了。”
若是放在平日,我会极为否定的顶回去,但是这次我没有,我迅速上前一步紧紧的拥住他,将头紧紧贴在他胸口冰冷坚硬的铠甲之上,深深的闭上眼睛,道:“对,我舍不得,我非常非常舍不得,从来没有这样的舍不得过。”
一刻的沉静,只有风声在耳边轻响,晨风鼓荡的吹起我素色褥纱裙和赵祯腥红披风,飞扬腾舞,发丝在空中也肆意翻飞,绻缱纠缠。我同赵祯就那么拥着,在寒霜布满枯草的冬日清晨,成为一幅唯美,但凄寒的画面,只是那时的我们都不曾注意。
片刻之后,我又迅速的睁开眼,微笑着退开他的怀抱,但还是止不住将眼角的一滴泪落上赵祯胸前的铠甲,“好了,你走吧。”
“等我回来,我会护你一世。”赵祯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微笑着转身,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大军急奔而去…
马儿急驰,发丝飞扬,英挺的身姿最终随着翻飞的腥红披风消失在还带有晨雾之中,一个恍然之中,我想到了曾经我们在踏雪居,他微笑着我面前滑退开,渐行远去,衣角翻飞,发丝飞扬,组成一个最完美的画面,我却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任由雪落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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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4、一重山水一重别(5)
“参见王爷。”思棋的请安将我从似睡非睡中惊觉,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身玄黑色铠甲的奉陵王正在站几步开外目光审视的打量着我,铠衣上残留的血渍让他增加了一种萧杀的血腥,眼中的杀机似乎还未从战场上消尽。
“参见奉陵王爷。”我起身行礼。
“二小姐不必多礼。”奉陵王上前,眼神似笑非笑,“二小姐当真人才,阴州快战干的漂亮。”
“王爷过喻了”我低头回话。
襟奉陵王朗声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道:“得红颜如此,睿安当真好福气,连我这个做父王的都不得不羡慕一声。”微作停滞,奉陵王身子微向前倾,附身在我耳边,脸上笑意不变,但声音却是冷泠一片,“你若男儿,便是国之大材,但你为女儿,便是祸世之患,留你在睿安身边,若你同四皇子合谋,那睿安岂不危悬于首?”
我心中乍我一惊,背后的冷汗迅速渗出,诧然的抬头,但奉陵王已经笑着错身离去,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再仔细一想,我也无从解释,司马雪同赵晋的过去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谁也无法抹去,如何解释?能解释什么?
我出谋帮赵祯的阴州之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我当真想要助他,另一个则是想让奉陵王改变对我的想法,我希望他能看到我对他们有利的一面,但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招来更大的误会。我只想到了奉陵王的争欲,却忽略了他的心存戒备,顾此失彼,反让自己落入了更不利的境界。
酉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再没有任何太引人注目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的住在栖园里,看书,练剑,偶尔也会练习一下弦乐,在知道思棋公谱曲之后就又硬是死活不依的缠着她教我认这古代的曲谱。求教了两月下来,任是我学的慢,不过也终是有了些成绩。
当我将,一首《青花瓷》和一首《发如雪》的曲谱写出来给她时,她眼睛亮的几乎要成为小日光灯,抱着曲谱直乎天之佳作。不出几日,两曲传遍清雨城,传播速度毫不逊色于媒体发达的现代。半月不到,纵然是交战正激的宁国亦传的火热,一个新的传奇开始在人们口中诞生,传清雨城中有位奇女子,此女天姿容貌,犹善普曲。
允平元年十二月,‘阴州快战’大胜之后。配合燕王赵贤赶到的十万铁骑,平南王赵祯以奉嘉关为门,引军入宁国,攻城破池,直向宁国燕都挺进。一时之间赵祯之名响传天下,人传云‘披战奇勇,智略骇天’战天公子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宁国锐王刘青德不得不领兵北上援助。
允平二年正月,奉陵王攻破烟波城,从烟波城沿路北上与赵祯等人会合。
允平二年二月,宛陵大军进驻离燕都只相隔五百里的沧州,宁国允德皇帝终于不再抱任何侥幸心理,派大臣求合。
当思棋兴冲冲的跑进院子告诉我这个事时我正在拔弄着一枝新发芽的枝丫,听她说完这些,我高兴的当场抱住她,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只要议合,宛陵大军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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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说宛陵军何时回朝?”我激动的拉着思棋的胳膊追问。
思棋亦是满脸的欣喜,想了想道:“听回来传信儿的人说,议合的事正在张罗,宁国的议合大臣已经见过王爷们,表示宁国愿意臣服于宛陵年年纳贡。”
“那有没有说何时退兵回宛陵?”我赶紧追问。
“为表诚意,除了燕王赵贤的十万铁皇骑,奉陵王和平南王已经领着数十万大军正在撤回,估计这两日就能到清雨城。王爷与宁国议合大臣会在两国的交界的清雨河岸设台签定合约。”
“就这两日,就这两日…”我高兴的有些止不住,握着双手在原地转着,又想起些事,赶紧拉着思棋的手,急道:“思棋,你快去帮我到门外守着,一有消息马上来叫我。”
思棋一听,立刻捂嘴笑开,眼神暧昧的看着我,道:“小姐可真是个急性子。”
我也不羞不恼,厚着脸皮一咧嘴,推着她就赶紧去。
心神不宁的等了大半日,来来回回的跟个日游神一样在院时走,眼巴巴的盯着门口就等思棋的信儿,可是等到天黑都没等到,思棋说估计是今日回不来了,让我先休息,我也只能气妥的回屋。
等到深夜,终是再也敌不过睡意,伏在桌上就睡着了,到第二日清早终于等到了信儿。
“小姐…小姐…回来了,大军回来了…”
我原本的睡意一下子被兴奋赶跑,迅速的从凳上跳起来,也顾不得全身酸酸麻麻,自己也没梳洗,开门就朝出冲,抓着思棋的肩,“哪?王爷在哪?”
思棋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急道:“大军刚刚进了城,城里的百姓都在看呢,宁国的议合大臣也来了,现在王爷们正在河岸的议合台上。”
没等思棋把后来的话说完,我已经风一样的冲了出去,只感觉心要跳出嗓子一样,恨不得长个翅膀马上飞到河边。
急冲冲的跑出栖园,一出大门就看到了辆灰色的马车,马车旁边立着一身青衣短装的思琴,见我冲出门,她温雅的冲我微笑行礼,好像是在专门等我。这让我着实一个诧异,思琴是奉陵王的人,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好像在等我。
“小姐,王爷让我接你去议合台。”思琴微笑的开口,掀起马车帘子示意我上车。
“这…”我很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思琴似乎并不愿意多解释,只是保持着微笑示意我上车。
“有劳了。”不经拒绝,也不由我拒绝,我迅速跳上马车。望向窗外,只见大队的铠衣人马正陆陆续续的整齐入城,两侧有少许围观百姓,想来百姓多是到城外看签订议合了。
因为有思琴在,我少去了很多麻烦,马车出了城就停在一处平地上,放眼一看就是大片的百姓,人头涌动,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围观百姓之中,一处高搭在木头垒建而成,高台上支着遮阳的白色帐顶,帐外一字排开的帆旗在风中烈烈翻舞,高台周围驻以精兵数千,威风凛凛,随着几声唱话,沉伉的号角和战鼓声响起,天地顿时鼓荡起一种动人心魂的声音,声音传入耳中,几还不绝,深深激荡于心扉之中,威严而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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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5、一重山水一重别(6)
随着乐声,两队人次序上了高台入坐于帐下,只是因为隔的太远看不太清,但一想到赵祯就在那里,不禁心里一阵甜喜。
“小姐,请随我来。”思棋微笑着示意我随她走。
我心里满是疑惑,但也没有拒绝,点头道了声谢就随她绕过人群到了一处守军处。思棋对守军说了两句,那守军赶紧行礼请我们两人过了关卡,再一路走上木制台阶,我才知道思棋竟然是要将我带上议合台。
在登上高台之后,思琴将我带到一处小帐之中,里面简单的放着些桌椅器具,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不及我多问,思琴蹲身一行礼就退了出去。
襟思琴一走,我就坐不住了,绕着走到帐外,也没见到守军,就大着胆子朝前走,刚转过一处帐角,就听到了前面有人的朗笑声,赶紧侧身退回帐布之后,小心探头向前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议合帐的后面。
“…宛陵退兵出宁国境,并以此高台为帐定约,诚然有信。”
奉陵王朗声笑开,道:“即是宁国皇帝已经向宛陵提议乞合,又自愿为宛陵属国年年纳贡,宛陵亦非好战之本,能得天下太平,当然欣然相结。此战本就是你宁国先行侵犯清雨城而起,如此结果亦非意外呀。”
酉宁国议合大臣显然感觉到了些尴尬,这仗本来是他们乘着宛陵内乱伺机先挑起来的,原想以此打夺宛陵,却没想到最后反被宛陵打的狼狈不已直压都城,才不得不答应成了别人的附属国,年年纳岁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奉陵王说的极为不好听,但本来议合就是求别人收兵的事,是求人!任那议合大臣心里不舒坦也只有憋在心里,脸上强作笑颜“呵呵…王爷说是,王爷说的是…”
奉陵王心中暗笑宁国皇帝用人不慎,但脸上却是一副笑意,道:“大人受命而来,定是已经得了你皇的命,至于我让人送到皇帝手中的退兵条件,他意下如何?”
“吾皇已经看过王爷开出的条件,经由朝议,皇上已经答应。并派人拟好合约只待今日与王爷签订。”说话之时,那大臣已经让人递上一份描金硬皮合本送到奉陵王面前。
“吾皇之意,要宛陵归还所占领之宁国城池。宁国甘愿成宛陵属国,每年奉粮食二十万担,黄金十万,白银五十万,其他珍宝等。同时,为示诚意,命本大臣代皇向宛陵提亲,嫁公主入宁国后宫,永结太平,宁国也愿嫁出琉璃公主刘璃入宛以示诚意。”
奉陵王扫看着手中的合约,脸上微露笑意,道:“好,允德帝有如此诚意,宛陵自然亦非咄逼之辈,只要你们宁国按约纳贡,宛陵与宁国便可世代交好,至于和亲之事,我会即刻修书回花都请命于皇上。”
议合大臣听到奉陵王松口,暗自松下一口气,拱手行礼,道:“只是和亲之事吾皇有个要求。”
“哦?”奉陵王微露不解。
“这琉璃公主乃是锐王同母妹妹,深得皇上喜爱,此次亦是为表和亲诚意才不得不割爱将其远嫁宛陵,吾皇钦佩平南王才俊非凡,深得王爷同宛陵皇帝厚爱,特请将琉璃公主合亲于平南王殿下。”
奉陵王故意面露难色,道:“和亲之事,历来都是结于皇帝或是皇子,睿安虽身为王爷,却不敢越了这君臣之礼…”
宁国议臣早就料到奉陵王会如些推说,上前一拱手,眼中满是深笑道:“王爷不必过谦,王爷父子现在宛陵已是掌兵拥众,无人敢匹。吾皇的意思是,将公主嫁入王府,比嫁入皇宫,兴许更能显得宛陵的诚意…”
虽然话未说的明白通透,但任是有些心智的人都听了出来,宁国皇帝是也看清了宛陵的形势,虽然赵哲现坐在皇帝的位子上,身后也有薛后拥护,但宛陵的大半军权却都在奉陵王赵刚手上,从来都是道不敌义,义不敌权,而即使是有权,真正有力量的还是那些能用权的人,皇上虽有其名,却没有直接握得重兵,奉陵王虽为王爷,但这些年来已经深得三军之心,在民间亦口碑极好。赵祯做为他惟一的儿子,现在同与父王领导宛陵军政,与奉陵王府结亲,也就意味着与宛陵真正的控权者取得关系,比嫁入后宫成万万千妃子中的一个,不论是从情感,还是从实质上都好不知道多少。
奉陵王神色如故,但眼中已经满是萧杀,目光盯着那大臣的脸,半晌都没有任何回音,那大臣不禁的额头开始冒汗,身子亦开始微微发颤。
就在那大臣忍险些要跌坐地上时,奉陵王退身靠回椅上,声音似笑非笑,“睿安,你觉得此事如何?琉璃公主,你可娶得?”
一片沉寂,只有高台之上的帆旗在风中飞扬的声音,我终于知道奉陵王为什么会煞费苦心的让思琴将我带到这里,这就是他的赌局!他要让我亲耳听赵祯的远择,面对权力和爱情,哪个更重。一种空前的紧张让我不得不紧紧扣住自己的十指,关节上泛白的传来阵阵疼通,但却毫无感觉,只感到胸口有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慌与紧张。
“本王谢允德皇帝厚爱,即是公主抬爱下嫁,能得两国结好,本王当仁不让。”微作停滞之后,那句我最怕的话终是传入耳中,“赵祯愿娶琉璃公主!”
所有的紧张全都迅然消散,紧接着就是碎裂的痛从左侧的胸口迅速漫涌全身,深入每处经络,深入骨髓,痛的让我几乎不能呼吸,眼前的瞬间黑暗让我跌倒在地上,眼睛酸胀的看不清东西,却流不出一滴泪,只感觉到身上冷的如同冰霜,颤粟的几乎支不起胳膊。
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相拥的调笑,雪中争执…‘愿得一人心,生生不相忘’‘护我周全’的话意犹在耳,但在现在想来竟是那般的讽刺笑话。这些诺言在此刻全都化成一把反利剑,狠狠的剌入胸口的最深处,更像是一声声嘲笑,笑着我的愚昧,笑我那可怜的天真。这就是我所一直相信,一直追寻的爱情,在面对片刻的犹豫之一,他没有任何否定,甚至是面不改色的答应娶另一个女子。
我输了,我真的输了!不仅是奉陵王的赌局,面对爱情,我终是输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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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6、明月总照离人愁
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相拥的调笑,雪中争执…‘愿得一人心,生生不相忘’‘护我周全’的话意犹在耳,但在现在想来竟是那般的讽刺笑话。这些诺言在此刻全都化成一把反利剑,狠狠的剌入胸口的最深处,更像是一声声嘲笑,笑着我的愚昧,笑我那可怜的天真。这就是我所一直相信,一直追寻的爱情,在面对片刻的犹豫之一,他没有任何否定,甚至是面不改色的答应娶另一个女子。
我输了,我真的输了!不仅是奉陵王的赌局,面对爱情,我终是输的彻底!
号角和战鼓因为合为两国合约签订成功而放声响起,两个国度为表面的和平而表示欢庆,高台之下的百姓也放声的欢呼起来,他们终于盼到了太平。鼓乐手几乎拼尽了全力将角号的更响,将鼓擂的更重,百姓也使尽全身的力气欢呼,帆旗许是感染了这气氛翻飞的更加鼓荡,天地陷入无边的欢乐之中…
身上的力气几乎被抽干待尽,眼前的昏暗变化让我几欲昏睡,但我却不能倒在这里,强咬着牙琅跄的下了高台,就声速被欢乐的人群溶入,身子被人不停挤撞着左右推搡,脚被人不停的踩到,胳膊不停被人撞痛,我却只是任由着被人群从一个地方被挤到另一个地方,目光呆滞空洞的停留在那里,眼前人们欣喜的脸让我却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修罗地狱。
襟不知是谁用了一把力,我早就没了力气的身子被人推倒在地,手被地上的沙石狠狠的刺破,血迅速涌出顺着五指流下,落在尘土里隐没不见,耳边的欢喜声更是扑天盖地的将我压在其中。
一切都为此刻而欢乎,普天同庆,上下欢喜,无边无际的欢乐声音将我包围,我伏在地上看着那盛世欢腾的景像,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但笑声却凄厉绝望让我不敢入耳,我的笑声被那扑天盖地的欢庆声轻易淹没…
“跟我走!”一只伸长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抬着迷蒙一片的眼顺着那手看上去,就看在人潮涌动之中,我到了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深邃的眼中似乎有怜惜不舍滑过。
酉“呵呵…去哪?我哪都不去?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跟你走?”我沧凉的冷笑着。
银色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机,不待我反映,腰上已经被用力一提,瞬间的凌空之后落在人群之一匹马背之上。
“放开我。”我狠狠的回眸瞪他。
面具之下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却没有任何反映。
我不待他说话,移着身子下马,却因为体力不支狠狠摔在地上,胳膊和膝上传来剌痛,却抵不上心里的痛,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后马背上的人,趔趔趄趄的朝远离人群的地方走,我不想待在这里,亦不敢待在这里,我害怕这举世欢腾的场面…
就在莫沧清离开议合台之时,在震耳欲聋的鼓乐声和欢呼声中,赵祯望着帐布之后那个瘦弱颤粟的身影消失在台阶处,心痛的闭上了眼睛。她一定哭了吧,她那么快乐的,可是现在却被我这样的伤害着,赵祯几欲不顾众人冲到帐外将她拥进怀里,将她脸上的泪一一吻干,但父王的眼神告诉他,他不能!隐在暗处对冷她的羽箭告诉他,他不能!
在看她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冲出帐外努力的寻着那个身影,但除了欢欣鼓舞的百姓,他看不到任何关于她的影子,他就那么的从他眼前消失,消失的一干二净,寻不到一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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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安,我会放她安然离去。”奉陵王昂首立在旁边,目光俾睨,如神临天下般的看着台上欢呼雀跃的面姓。
赵祯苦笑一声,目光凄然的扭头看向他的父王,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父王,这就是你要的?”
“睿安,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父王的,现在皇上薛氏对我们极为忌伺,此次搬师回朝,定会撰使皇上夺我们的兵权,我们只有同宁国议合才能腾出手来对薛氏,而且娶宁国公主,对我们亦是百利无一害。”奉陵王目光不移,冷静沉稳的说出。
赵祯苦笑着摇头,十指紧紧扣在木栏之上,“父王,孩儿可以上场杀敌,可以帮您建功立业,可以听按您的意思五年如一日的韬光养晦。而今,孩儿只是想要守着心爱的女子,你何必如此将我逼的没有退路?”
奉陵王冷笑一声,淡淡的扭过头,目光略作嘲意的看身赵祯,道:“我曾经给司马雪讲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我也曾对你讲过,故事我从来未讲完过,现在我就继续给你讲完,其实那个王爷心爱的女子成为后妃之后并没有与她断绝往来,甚至那后妃怀上了王爷的孩子,她拼死将孩子生了下来,成为了皇帝第三个儿子。而嫁与王爷的妹妹也生了个男孩,只是那个男孩在一出生时就死了,因为怕那可怜的王妃伤心,王爷命人抱来了一个从街上捡回的男孩,但因奶娘的漏嘴,王妃知道了真相,心血忧郁之下,产后一个月便病逝了。而那个捡来的男孩,却因为王爷的喜爱留在了王府,成为了王府的小王爷。”
赵祯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刚,眉头深深拧起,伤悲与震惊几欲让他站立不稳。
奉陵王不动声色的负手立在原地,略略挑动眉头,轻笑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吧。以你的聪明,你应该早就查到,只是你不愿意讲,若非到了今日这番情景,我亦不会讲出来!”稍作停顿,奉陵王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淡声道:“只要你不忤逆我,你还是宛陵高高在上的王爷,手握重兵,尊贵无比。”
“呵…”赵祯凄凉的低声一笑,目光悲愤却又无奈的看一眼赵刚,然后狠狠的将手握在木栏之上望向莫沧清消失的方向放声大笑,笑的悲壮,笑的凄凉,一声一声,无奈、自嘲、愤恨…
那个女子,我终是这般的伤了她,负了她,在以后的日日夜夜,我将如何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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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7、千年姻缘千年梦(1)
仓皇的在路上走着,不停的摔倒,再不停的爬起,身上的衣服被划破,沾染上沙泥无数,只想远远的躲开那些欢笑声,直到脚下传来哗哗的踏水声我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清雨河边,青绿色的河清平静的从眼前流过,一眼望去,阳光之下的水面,波光粼粼,像是粒粒珍珠,又似颗颗眼泪。
“你要死在这里?”一直坐在马背上尾随我至此的银面人冷冷开口。
我冷笑着侧身,“与你何干?你算什么东西?”
马蹄轻响两声,他优雅的上前两步,微眯着眼线,俯身用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滑过,犹如羽毛轻拂,但在拂过我下颚时又突然迅速用力,狠狠捏上我的脖子,目光杀机毕显,“你听着,你的命是我的,你得好好留着。”
襟我瞪眼仰着下巴,任是胸口窒息的闷痛难耐,却没有任何退让,拼尽所有的力气狠狠一抬手朝他的脸上甩过一巴掌,却被他轻易的躲过。
“滚开!”我愤恨的吐出几个字,眼前开始昏昏一片,强烈的窒息让我开始产生幻觉。
“主子,有船过来了。”一直远远隐于树后的凌落在眼看河上的船只行近,终于现身向面具人提醒。
酉“是什么人?”
凌落抬眼看那只中等大小的船只,船上去立着十几个目光凌利的青年待卫,任着经验看去,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功夫好手,能养的起这样的好手,家财自然不绯,“好像是宁国段氏的船,现在出现,只怕是为了她而来。”
“哼…段…绯…月!”蓝翦公子冷哼一声,我脖子上的力量顿然松开,新鲜的空气呼入,但下巴却被迅速用力捏起,银色面具下冷冷的眼睛与我紧紧相近,“我会亲手杀了他!”
未有反映,强捏着的下巴被松开,毫无力气的身子狠狠摔倒在沙石之上,银面人利落的翻身上马离去,我眼前的东西越来越迷乎。
身下有河水漫上,紧接着听到一声落船声,我却没有力气去看,除了脑中尚有知沉,身子犹如死尸一般伏在地上。
“清儿…”一双雪白的缎靴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有一个温暧手将自己扶靠在了怀里。
我努力睁开些眼睛,在看到那又清澈温和的眼眸时终是忍不住在嘴角勾些弧度,重重的昏厥过去。
阳光温煦的洒在地上,温暧柔和,潺潺的水声流经小溪,叮佩之声,清亮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耀眼的光,各色花朵漫无边际的妖绕开放着,丛丛蔟蔟,萼翠艳蕊,,空气中浮香暗涌,渗溢心沛。一派繁花似锦,一场如梦如幻。我惊奇的看着这些东西,伸手在一片牡丹花上拂过,但我却惊诧的发现我的手竟然穿过了那花叶,吓的我迅速握紧自己的手双。
“小红豆,你为什么要修仙?”花丛中,一个慵懒的男子半躺在花丛之中的竹榻上,青丝散落在素色的锦袍之上,眼眸轻闭,俊秀的脸庞隐被花枝隐去半面。
“因为我要长生不老。”隐约的花丛之中蹲坐着一个红衣身影,正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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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老有何好?不如凡人红尘缱绻的好,你莫要修仙了吧,陪我赏花作乐…”
“嗯…那若是我不修仙了,我会躲不过天劫的…”红衣女孩支着下巴眨眼看向榻上的人,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怕他做甚,我护你周全…”榻上的男子依旧慵懒的说着,伸手的手指勾上女孩的下巴,睁开眼睛缓缓从榻上坐起。
当那男子的脸从花枝后显露出来时,我惊诧的险些惊叫起来,瞪大不敢置信的眼睛,紧捂着自己的嘴。竟然是赵祯!
“我会永远护你的。”‘赵祯’拉着红衣女孩在膝上坐下,眼神慵懒魅惑的俯身吻上她的脸,而在看清那女孩的脸时,我一个恍然觉得那张脸竟是自己,仔细一看却又不是自己。
我想要跑过去看清,但却在自己走出一步之时,眼前的所有事物突然都华成烟云迅速散去,我急忙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抓住。等再看清,眼前已经是另番场景,大片花海和烟波萦绕的宫殿,碧池琼台,玉柱祥云,一个身着黄色纹龙腾祥云八宝流金服的威来男子端坐在高处,两排神色冷淡的人在殿下立着,红衣女子低头跪在中间。
高坐在坐上的天帝,眉目端装,声音温和的开口,“小红豆,你乃是只有五百年修行的下行妖仙,不好生潜心修行,却沉迷于情爱生色,乱战天星君之心,你可知罪?”
小红豆有些负气的抬头,满脸的不解,“我同战天星君是互付真心,如何有罪?”
“放肆!”立在左侧的一位仙臣不冷不淡的喝住她。
天帝微显笑意,抬了抬手示意仙臣退回,看向下面的小红豆,道:“你当战天星君会同你一道?他已经去西天王庭去迎娶西天王的女儿了,西天王之女乃纯正仙宗血统,生来便已经有五万年修为,是我仙界千年来难得的仙资,有她在战天星君身侧,乃是天作之合。”
“不可能,战天星君答应会永远护我,会让我成为他的神后。我不信你!”小红豆的眼泪随着震惊的痛苦怆然落下。
“罢了,你且去好生修行吧。”天帝挥手让小红豆离去,小红豆只能跌跌晃晃的走出那恢宏的天宫。
一片静谧之后,天帝目光温淡的看向立在两侧的仙臣,最终将目光停在一张英俊冷凝的脸上,缓缓开口,“蓝翦星君,你乃执掌仙界司法之神,此事亦是你禀报上来的,你有何高见?”
蓝翦星君上前,深邃的眼眸微垂,行礼道:“按天律处应散其道行,打回原形。不过明日便是她的天劫之期,能否过劫尚不知晓。”
我再一次惊诧的发现,这个蓝翦星君就是赵晋。
“天劫…”细细的重复一句,天帝依旧面带微笑的开口,万年不变的微笑!所有的仙臣们依旧面色冷凝,万年不变的冷凝!
正文 142、天南地北双飞客(4)
段绯月也不惧怕,毫无紧张之意,依旧温淡的拱手行礼,道:“此举坏了规矩,锦玉知罪,但也正因锦玉心系宁国,才不得不出此非常之举,望皇上恕罪。”
我完全不知道段绯月和刘青德在打什么太极,但段绯月明知自己不应该传折子给皇上,却还是传了,而且还那么准确及时的让皇上看到,并且让皇上在这殿中等他,我感觉到了一种交易谈判的味道。
刘青德脸上冷凝的神色微淡一些,合起手中的折子,道:“你且说说你到底要上报何事?”
段绯月淡淡一笑,抬头道:“草民虽非朝臣,但却为宁国子民不敢忘国之大事,今宁国战事刚息,国库耗费巨大,臣自付有些家财,愿捐于国库,以为朝廷之用,可为朝廷和皇上略解愁急。”
襟“哦?你愿捐多少?”刘青德立马露出喜色,坐直身子看向段绯月。
段绯月恭敬拱手,温笑抬头,道:“草民愿捐六千万两。”
刘青德一听,起初的兴奋被淡淡的失望笼上,虽然六千万两银子的确是个大数目,不过对于宁国国库的严重亏空来讲,却也只能应付一面。
酉“六千万两黄金!”当段绯月温淡的声声音吐出这几个字时,我明显的听到了诺大的宫殿之内上至皇帝下至宫女太监全都重重了抽了一口气,将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段绯月。
“你…”我皱眉侧皮眸看他,怀疑他是不是说错话。却被段绯月轻轻握住衣袖下的手,侧眼回以一个淡笑示意我不必询问。
宁国人口不过千万有余,每年和项税收加起来也只有两千万两黄金左右。而段绯月一下子就拿出六千万两,也就是说他一个人拿出了宁国三年的财政收入!
“锦…锦玉公子当真爱国,乃宁国之福…”刘青德万万不敢相信竟然有一人能一下子拿出宁国三年的所有财政税收,任是经历政事无数,还是止不住失了仪态。“锦玉公子如此忠于朝廷,朕定要亲身下旨封候加爵,以作富权之典范。”
“草民拜谢皇上大恩,但只因草民生性散慢,实不敢妄居于王候。”段绯月异常慎重的深躬行礼。
在还未从段绯月一次捐出三年税收入国库的惊诧之中回过神的众人,再一次重重的抽了一口冷气,他竟然敢面对高官厚爵不予接受,却拂了皇上的意。
刘青德脸上的笑意消下,似有不悦的看向段绯月,道:“那你想要什么?”
“草民想求得皇上赐婚!”
闻言,刘青德脸上立刻笑开,朗声示意段绯月起身免礼,道:“原来公子竟是想要赐婚,此事好办,只要朕下旨,任是哪户名门贵族谁敢不从?不知公子看中哪个府上的小姐?”
段绯月笑着抬头,目光不惊不惧的看向刘青德,道:“草民所想娶之女子,并非候门贵府,只是位平凡女子。是草民路经宛陵时所遇,此女谱曲之功甚好,近日流传于宁国的《青花瓷》便是她所作。”
说话之际,段绯月牵我上前,我低头恭身向刘青德行礼。
刘青德微动眉头,不解的打量我,:“抬起头来。”
我努力平复紧张的心絮,缓缓抬头,从刘青德的眼中轻易看出了惊讶之色,“当真是绝色佳人,难怪公子万金求朕赐婚,如此女子也应当风光于世!据传宛陵第一美人司马雪曾被宛陵清宗皇帝赞‘清丽脱俗,容丽大方,绝色佳人’一曲《红豆》广为流传。而今见了此女,比起司马雪也是有过之无不及呀。”刘青德倒是心情不错,兴致的拿我同司马雪做起了比较,但提及曾经,心中一阵酸苦,往事不留!
略做停滞,刘青德朗声道:“那朕便允了你,赐此女为‘成歌夫人’一品诰命,赐婚于锦玉公子段绯月,明日朕亲写赐婚诏书,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谢皇上,只是草民还有一事相求。”段绯月行礼谢恩,但再次的拂意,让所有人不得不再次惊诧。
“何事?”刘青德也不禁对段绯月产生了疑问,这个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自己的意,难道他不怕死?
“近日琉璃公主大婚大即,草民不敢与公主大婚争辉,臣想待过些时日再行婚仪,却又怕拂了皇上的旨意…”
“哦…这个好办,朕只下旨赐婚便是,至于婚仪之事你自行择日!”刘青德不以为然的笑着开口。我却是止不住心中一暧,他竟甘愿拂了皇上的意,为我求得这样的一句话,虽然赐婚有了名头,但若是没行婚礼,我便还是自身一人,他这是不想让旨意压了我。
段绯月闻言,立刻行礼谢恩。我终于明白在出门之前他问我是否愿意嫁于他,他是要求得刘青德给我赐婚,再赐以我名号,这样一来即便是刘青德后来知道了我曾经男装欺骗于刘璃,但因为已经亲自开口册封,他也不能再追究。只是用六千万两黄金,加上几番越礼求旨,这让我即感动又心惊胆颤,若是刘青德一个不高兴,段绯月将会如何?
正在此时,一个公公小跑着进殿请安,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接刘璃回宫的张公公,见到我同段绯月立在殿内,张公公立刻满脸惊诧。
“启禀皇上,公主已经接回宫中…只是…”张公公满脸为难的担心。
刘青德脸色不善的瞪他,喝道:“只是什么?”
“只是公主不言亦不语的,只是呆坐着,任是奴才们怎么劝…”张公公立刻惊恐的伏倒在地上。
刘青德起身,面色甚是愤愤,指着地上的张公公道:“那宛陵的平南王已经到了燕都,朕已经下令今晚在宫中设宴招待,此时你却说公主呆了,你居心何在?此事倒底怎么回事?”
地上的张公公全身颤抖的几乎立不稳,却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提着前摆走上台阶附身向刘青德耳语一番。
张公公边说,目光却止不住的瞟向我,这让我感觉到了不安,看着刘青德瞧我的目光由欣喜转为萧杀,我基本确定这个张公公为了脱罪估计是将在城外的事,和一些传言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正文 143、锦梦烟波寒(1)
附耳说了一阵,刘青德脸色阴暗的挥手示意张公公下去,目光却是冷冷停在我的身上,“公主出走,不让待卫近身,但却在见了夫人之后又不吵不闹的随人回宫,此事夫人乃是头功呀。”
我一听,立刻意识到刘青德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我同公主的出走有关,赶紧跪倒行礼,道:“民女有隐而不报之罪,望皇上恕罪。”
“那你说说,你都隐了些什么。”
“公主曾因战乱之时流落于宛陵清雨城,有位沧清公子因巧遇而出手相助送公主回国,公主因感沧清公子相救之恩一直念于心中,却又一直无法报答,现公主要远嫁宛陵,思及此事,所以心神忧烦。”
襟“你倒是知道的清楚?这沧清公子莫非是你认识之人?”刘青德目光凌利的看着我,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已经知道我曾经女扮男装。
“其实沧清公子正是民女之兄,也正因如此,同公主相遇之时公主才肯听了民女两句随公公回宫。”我已经是避无可避了,如果直接说出沧清公子就是自己,那么就毫无回转余地了,我现在只希望这刘青德看在那六千万两黄金的份上,也看在不想让公主为情私奔的丑闻传开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
一刻的静谧,我低头盯着光洁的地板,心里却止不信微生颤抖。
酉最终,刘青德目光萧杀之气渐行消去,朗声道:“罢了,即然公主已经回宫,当务之急便是让公主顺利和亲,只是现在公主呆而不语,你即能劝得公主回宫,那朕便让你再去劝得公主释怀,朕特委你为公主伴嫁之一,随待公主身侧,直到公主随平南王离燕都。此事办好,其他诛事便不再追究。”
听到这话,段绯月脚下微动似是要上前,我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袖角,迅速道:“民女领旨。”我自然不愿意当什么伴嫁,但此时已经容不得我回拒,刘青德已经做出让步想平息事情,我也只能答应。
“嗯,那从今日起,夫人便居在宫中几日吧,锦玉公子也要去打理好这捐库的事,待到过几日公主完婚,夫人便可同锦玉公子共享佳期了。”刘青德目光似笑非笑的打量一眼我们二人,说的极为好听。但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担心段绯月口中上报损献,却没有实际行动,或者说迟迟不办,竟然用这种圆滑的法子将我扣在宫中当人质,当然也有部分的确是为了刘璃,但对于他的多多疑猜忌,让我感觉到了实在不是很好的领导之才。
“启禀皇上,宛陵平南王已经到宫外。”急步进殿的公公恭身行礼请话。
刘青德含首,道:“传入宫中,到月华台赴宴。”
知道已经到了应该退场的时候,不用多说,我同段绯月同时行礼请退,刘青德笑着吩咐一个公公带我去刘璃的琉璃宫,又特许段绯月参加今日的宫宴,让他随着另一个公公到月华台赴宴。
走出殿门,已经放夜的风就拂面吹来,虽已经是四月天气,却还是感觉到了些微凉,望着天上的细月,心中徙生凄迷,没想到就这么的要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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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规矩多,你凡事多小心。”段绯月皱眉看我,似有不放心。
我明白他是担心我在宫中受为难,随回以一笑,道:“你捐了那么多入国库,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能在这皇宫住上几日,也算是荣宠了。过了今日只怕街头巷尾又要多出一宗传奇,锦玉公子六千万两黄金为一女求得皇上赐婚,不知多少女子要心碎一地了。”
闻言,段绯月淡笑开来,抬手拂过我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道:“你这会儿倒说笑起我来了。”
“哪有说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我笑着翻动着眼珠,偏头驳回他的话,惹的旁边两个公公都忍不住低头轻笑。
就在两位公公笑着的时候,突然他们迅速朝台阶下跪倒,我还未收起笑意的目光也不禁朝阶下看去,隔着数十步的白玉台阶,我看到了身着暗红纹绣麒麟王服的赵祯,英气华贵,玉树临风,曾经无比熟悉的五官,时隔半月,此时让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顿然心痛。
赵祯目光炙热的盯着我,但在看到段绯月还未从我脸侧收回的手,迅速溢出愤然的光,一步一步踏上玉阶走上来在我同段绯月面前立定。
“王爷,这位是锦玉公子段绯月,这位是成歌夫人。”旁边的公公赶紧朝赵祯解释。
“夫人?”赵祯对这个称乎微皱眉头,目光却没有丝毫从我脸上转移。
“回王爷的话,成歌夫人是皇上方才赐与的,并赐婚与锦玉公子。”知道原由的公公赶紧讨好解释,换来的却是赵祯立刻的震惊的愤慨,赵祯几乎要用目光将我狠狠穿透,我在对上他一眼时,便淡淡的退后一步行礼,“见过王爷。”
“清儿失礼了,王爷见谅!”段绯月变淡笑着冲赵祯拱手行礼。
赵祯将目光转向段绯月,似笑非笑的打量一番,最冷冷一笑道:“公子客气了,既然公子能得宁国皇上亲自赐婚,自然不同一般,您的夫人亦是天人,谈不上失礼。”
段绯月面不改色,笑着复行一礼,牵我走下台阶。我低头走过赵祯的身侧,明显感觉到了他伸出的手想要拉住我的胳膊,被我迅速躲开。夜风拂起我们的衣角迅速靡擦过,却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响声都轻的没有发出。
离开赵祯不到三步,我的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下,一道殿门,我进去,我成了别人的夫人,他进去,他成了别人的夫君,我们错开了!
泪水不敢让段绯月看见,只能迅速拭去,几句之后他随人前去月华台,我随人去琉璃宫。
当远远看到琉璃宫时,我就听到了淡淡的哭声,走近一看只见华丽的宫殿之内地上跪着十几个宫女,正掩面哭着。屋内装饰着红绸结带,却没有一点喜气,转过掖柱上的纱缦我就看到了正端坐在铜镜前的刘璃,只是却也不是我所熟悉的刘璃,更像是个行尸走肉,没有表情,没有动作,连目光都呆滞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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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4、锦梦烟波寒(2)
“让他们都下去吧,我同公主说说话。”我向随来的公公开口,那公公虽然有些犹豫,法过也是机灵人,赶紧打着手势示意所有人退下,自己也轻身退出门外关上殿门。
所有人退尽,我才缓上步前,看着铜镜里那个憔悴的面孔,心中滋味百般,“璃儿,你不要这样苦着自己,若是难过便哭出来,若是气愤你就寻人泄气,此事因我而起,现在我就在这里,你要如何便是如何。”
刘璃置若未闻。
想到我在曾熟悉的那个刘璃,调皮而害羞,善良玲珑,而今变成这般行尸走肉,不禁眼中泪光涌现,上前握上她的肩膀,蹲身看向她苍白的脸,“璃儿,是我让你失望了,你若气我,打骂便是,只是你这般折磨自己,让人于心不忍呀。”
襟“你会心疼?”刘璃目光冷冷的转向我,那个从前清流澈晶莹的眸子,此时只有冰冷一片。
我皱眉点头,:“我拿你当妹子,你那般善良,不应如此受苦,我更不值你如此受苦。”
刘璃的眼泪瞬然滚落,拂开我握着他肩膀的手,道:“是,你是不值得。”
酉“璃儿…”我欲解释,却被她迅速打断,:“住口,你不配这样叫我!”
“我是公主,琉璃公主,现在我要嫁人了,嫁的还是宛陵异常尊贵的平南王,他文才武略都天下难匹!”刘璃开始端祥起镜里的人,拿起眉笔细细描着,脸上却只是冰冷一片。
“公主…”我不忍的看她,她却完全没有理会我,拿起一只玉钗在手中细细把玩,“你知道吗?只要我嫁过去,那么宛陵同样会将皇氏公主嫁入宁国宫中,宛陵和国宁国就可和平交好,皇帝哥哥会高兴,宁国百姓也会高兴。现在平南王已经到了宫中,待会儿我就要去月华台与他相见,你说好不好?”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如果可以,我千万个想说不好,但我却不能说。
刘璃也不理会我,放下手中的钗子,朗声冲门外的宫女太监唤他们进门侍候换装,门外的众人一听,立刻高兴的几乎是跳进门内,各自笑着忙开,梳颉、描红、换装…我呆呆立在旁边看刘璃由一帮欣喜万分的太监宫女打扮着,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笑意,但我知道这样的笑意已经再不同于往昔了,那样的笑只是个面具…
红烛成泪,华殿生辉,当刘璃身着五彩凤凰飞天纹绣纱褥,头饰三凤齐飞玉冕,配以六只步摇站在我面前时,我止不住张开了嘴,那样的华丽,那样的美丽,但却又是那样的束缚。
“皇上特允成歌夫人伴着公主,直到公主的嫁行离开燕都。”有人适时的向刘璃提起。
刘璃看一眼立在旁边的我,却没有说任何话,淡淡的示意了一句便让人领路朝月华丽去,我随众人一道前去。
未到月华台,已经听到乐声同笑声传出,当转过几道花树到达月华台时,我才看清原来月华台乃是一个用白玉石制成的长形台子,与月华殿相接,宴席分两列摆于月华台上,刘青德坐于首席,赵祯坐于左下席,而段绯月侧坐在右下席,大批的史臣和宁国官员分列坐开。当刘璃踏上月华台淡笑着冲刘青德行礼时,所有人都不禁被她的华美所吸引的目光,一时感叹称赞之声不绝于耳,各种目光在刘璃身上流转,而惟独两人的目光没有,赵祯同段绯月都看着立于人群最后的我,赵祯的暗隐愤然,段绯月的温淡如月!
“璃儿,这位便是宛陵的平南王爷,你去敬上一杯。”刘青德笑着示意刘璃。
刘璃淡笑行礼,接过宫女的酒走到赵祯桌前举起。
赵祯笑着接过,道:“公主美意,本王至幸!”言语之间,笑容满面,我不禁心中一阵闷痛,乘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二人身上,迅速折身下阶绕至一片花树之后,扶着树干大口喘着气,而眼泪也是涟涟落下。
听到台上众人呼好声,我似乎可以想像到赵祯笑眼看着刘璃的神情,强忍难受趔趄的走着,只想要走远些。直到感觉一阵冷冷的湖风吹上脸,寒颤着止步,才发现自己糊里糊涂走到了一处荷花湖边,九曲回廊湖面弯折曲回,湖中一所飞檐亭在月下独身而立,月光之下淡淡的清凄顺然而溢。
信步走进亭中,借着月光看清亭内甚是简洁,却不知谁遗留了一弦古琴在此,看那旁边尚未烧尽的香炉,想必是宫中哪位妃嫔离开,却尚未有人来收拾。
抬手在弦上划过,一阵铮铮弦响在月夜之下犹为响亮,声声击入心扉,让我感到颤粟,不敢再动一根一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信口念完,顿然觉得悲哀起来,苦笑两声正待转身离去,却在回头的瞬间,看到了不知何时立在背后五步之外的赵祯,月光被飞檐挡住,在他的身上投下大片的阴暗,我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
“只是当时已惘然,当真已惘然?你都不想听我解释一回吗?”赵祯冷冷的开口。
我冷笑一声,目光冷淡的看他一眼,道:“不必了!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何需解释?即是王爷有心赏月,那民女就不扰了王爷雅兴,民女告辞。”
言罢,我低头欲走,却在抬步之时被赵祯狠狠拉住胳膊,“你当真不想听我解释?”
我皱眉抬头,却看到赵祯愤恨的目光,一想到是他负我在先,现在却还拿出一副愤慨的表情,不禁也是火气一窜就上来,冷声道:“王爷请自重!”
“自重?你又自重了吗?才到宁国几日,便就巴结上了锦玉公子,成了人家的夫人,你这样的女子,真是不知羞耻!”
——()
正文 145、锦梦烟波寒(3)
我冷哼一声迎上赵祯的目光,道:“那王爷您呢?不是也要大婚了么?王爷不当初也是满口承诺要护我周全,而今却端坐在皇宫之中准备着几日之后的大婚。”
“你就那般恨我,连我一句解释都不想听?就那么急着要嫁给旁人?”
“不想!我不过是王爷不要的罢了,王爷不要了,我自然要再寻出路。”
狠狠的甩开被他握着的胳膊,欲要转身,却被他突然狠狠困入胸前死死拥住,任是我几番挣扎也未能有丝毫脱离,直到感觉一颗滚烫的泪水落入我的衣襟,我才停动作,只感觉到背后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襟“我没有不要你,我想要,我想要你一辈子在我身侧,每日睁开眼睛便想看到你,每日听你的笑声,每日吃你做的菜…但是…但是我却不得不答应娶刘璃…”
我的泪又也终是怆然落下,落在赵祯的手背上清脆明了,呜咽的闭上眼睛,却丝毫止不住泪水,“我那么那么的在乎你,那么那么相信你,我等着你回来,等你娶我,等你护我一世…而你回来了,却要娶别的女子,我做错了什么…”
肩膀被人迅速转过,赵祯目光肯切的看向我,“不要哭,你随我离开宁国可好?”
酉我心中一喜,但又迅速暗淡,慢慢退开他的手,泪水迷离的摇着头,“你不能了,我亦不能了,你要娶刘璃,而我要嫁段绯月,我们错开了…”
“为什么什么样这样?”赵祯目光凄凉的看着我,大片的阴影之下,他的脸让我心痛的不敢直视。
强忍住失声的哭声,我狠狠的闭眼低头,“我不知道,兴许我们一开始都错了,也兴许是在我离开花都之时就已经注定了会是这样…”
赵祯琅跄的上前,低头苦笑着看我,眼中泪水一片,“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头?”
“再也回不去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极尽无奈凄凉的道出一声。我抬眼看向赵祯,赵祯也同样看着我,相视之后两人终是忍不住同时哭笑交杂着出声,在静谧的夜空异常突兀凄凉。时隔不到一年,我们那么热烈的相互拥有过,现在有这么悲凄的分离着。
笑过之后,越过赵祯的肩头我看到了早已不知何时立在曲廊上的段绯月,努力收起泣声,我看向赵祯,“我从未求过你,今日我求你一回。”
“你说!”
“落花风雨更作春,不如惜取眼前人。你即答应了娶,那就好好对刘璃!她是个好女子!”
赵祯突然在脸上化出个自嘲的笑,但是眉眼之中却是无边无际的悲痛,:“这就是你要说的?让我对另一个女子好!”
我错开赵祯的目光,含泪扬起笑脸,道:“是,公主出身高贵,容貌妍丽,心地善良,会是会得体的好王妃。”
“好,我会让她成为宛陵最负恩宠的王妃。”赵祯冷冷的应下。
我微一含首,算是谢礼,移步朝亭外段绯月走去,在错过之时闭眼留下一句,“我们都只记得许诺,却忘了守诺!”
一句轻轻的话,但却几乎像是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道不尽的酸楚,但只能强行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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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忽然刮了起来,不远处的树木在风中左右摇摆着大片阴暗,将我的衣袖高高吹起,头顶的发丝散落,那支我带了两年的绯玉钗子落在地上,应声而断碎成两节,犹如心碎。我却坚持没有低头看一眼,任由风将我的眼迷住,抬出的脚步感觉软棉的无力,正要倒下却已被段绯月扶住,“小心。”
我抬头看着段绯月温和怜惜的眼眸,感觉到背后赵祯看向自己的目光,我终是狠狠闭上眼睛吻上段绯月的唇,然后在倒进段绯月怀里之前目光恳求的向他说出:“带我走!”
我以为,我同赵祯的误会分离是个终结,后来我才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重重的昏迷在段绯月的怀里,等到醒来已经是天明时分,昨夜的大风消失无痕,装饰精致的屋子让我略有恍乎不知身在何处,正当我疑惑时,从纱缦之后绕出的段夏梦让我安心不少。
“你醒了!身子可还好?”
我揉了揉额头,努力回想昨日的事,却只记得刮风时倒在了段绯月的怀里。
段绯月看出我的疑惑,在我旁边坐下,道:“这里是琉璃宫的一间厢房,这昨日你昏倒了,锦玉将你送来,又让人去我那里传话,让我连夜进宫来照料你。”
“哦…有劳王妃了。”我终于摸到了些头絮。
段夏梦笑着拍拍我的手,道:“现在你已经赐婚,过些时日你便是我的弟妹,何必如此客气?”
正当段夏梦说着时,随着一阵婴儿的哭声,原本抱着一团锦被包裹立在掖住旁的一个中年仆妇脸然立刻焦急起来,赶紧晃着步子在原地走着,我才明白她原来抱着一个婴儿。
“是容安醒了,抱到我这儿来。”段夏梦伸手接过婴儿,我好奇的伸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粉嫩小人儿,已经长出几颗牙齿的小嘴此时正因为哭泣而张着。
才就着容安闲聊了几句,门外就传来有太监的声音,说要送我出宫,我想到昨天刘青德说要让我在宫里住几日立马就不太明白了。
“想必锦玉是昨日连夜将捐库的事儿给办了,皇上心里落了实处,他今日才借得你生病之故接你出宫。”段夏梦叹息着说一句,眼中甚是不忍。
“这…”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夜之间将六千万两黄金的帐目尽数处理,要付出多少心血?
段夏梦拍着我的手背,道:“罢了,既然锦玉已经得了喻可以带你出宫,你就去吧,只不过你伴嫁之事是皇上亲口订下的,任是锦玉想法子怕也是推不掉,你回去之后好生休养,等到璃儿行大礼时再随着送亲队伍走一遍场,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嗯。”点头就下,由宫女帮着梳洗完,就作别段夏梦随人出了宫,一路走支任是宫中正值繁花似锦,我也同有丁点心情去看,出了宫门看到已经有车在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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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6、锦梦烟波寒(4)
回到段府别院,刚一进大门,就听见大堂之中有争吵声。轻声走近一点,就看到两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堂中走来走去,满脸的气愤,段绯月端坐在椅子上亦是面色凝重,眉头轻皱。
“锦玉呀,你虽为段氏的掌府大主,但你也不能对我们视若无睹,我们可是你的叔叔,也是段氏的一份,段氏商行的银子也有我们的份,你一下次捐了六千万两黄金入国库,你当了大英雄,可你是成心要让我们两位叔叔到街头乞讨?”
“对对对,当初你年纪轻轻就掌了段氏商行的生意,我们都不说什么,对你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但现在你一声不哼的就把钱全都捐了,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说你是不是成心让我们难看?”
两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好一番指责之后,待到两人都不再开口,段绯月才放下手中的茶碗,抬眸道:“那二位叔叔想如何?”
襟两人立马回道:“拿钱分家,看看段氏还剩下多少,现在赶紧分了,否则我们只怕是一分都拿不着了。”
段绯月也不意外,淡淡露出些笑意,伸手从旁边桌上拿起两份帐本递给二人,道:“这是二位叔叔所出过力的铺面和两位叔叔名下的帐目,我分毫未动过,今日就一并交与二位,你们看看可对的上?以后我段绯月以后不论好坏也都不会连累二们半分。”
两人人诧然瞪大眼睛,接过帐目一一翻看,眼睛越看越亮,最后满面笑意,“唉呀,原来侄儿都帮我二人合计好了…”
酉段绯月依旧脸色温淡的看着二人,二人也顿然尴尬起来,略略说了两句便赶紧借口有事告辞。
待到两人出门,我才抬步进门,段绯月却轻皱着眉头靠坐在椅背之上,眼眸轻闭。
我尽量想要不打扰他,但还是在走近之时被他发现,睁开眼睛看到我时,我才发现他眼中满是疲惫,估计他昨夜一夜未睡,而一大清早就又要应付两个来寻事的叔叔。
“你回来了。”段绯月眼中闪过欣喜。
我微笑点头,满目不忍的看着他,“锦玉,你为我这样散尽家财,让我如何以报?
段绯月淡笑着摇头,道:“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也是我甘心散去的。”略作停滞之后,段绯月眉头微皱,叹声道:“只是同二位叔叔分了家,怕是有些违了父亲的意,父亲同二位叔叔一起经营段氏商行,到我手上却分了。”
我伸手扶上段绯月的肩头,皱眉道:“你捐了那么多,又分给了两位叔叔,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说到最后,我也是知道怎么说下去,虽然知道段氏是首富,但在不动两位叔叔的钱的前提下,只在段绯月的帐下捐了那么多出去,我有些想像不到现在倒底是什么情况。
段绯月似是听出我的担心,笑着伸手拍拍我的手,道:“最多也就不再是首富,不过小富裕还是有些的,就怕会要委屈你跟我一起过些平凡日子了。”
到了时此此刻,他竟还在为我想着,我不禁眼中酸涩一片,不知道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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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身子还未大好,就先行回屋歇着吧,我还要去几处商铺看看,晚些时候再回府。”段绯月拍着我的手背说到,起身欲走。
我略作诧异的看他,道:“你昨夜未睡,今日怎还能出去,不许去!”
段绯月对我的突然命令略有诧异,止步看向我,即而笑开,眼中带着欣喜的温和,道:“你这是在命令我?”
“是!你不许去!”我异常肯定的回答,甚至伸手紧紧扯着他的胳膊。
段绯月淡笑看我半晌,最终牵起我的手领我抬步出门,朝后院走去,“好,我听你的。”
缓步在廊下走着,我明显感觉到了段绯月的丝丝欣喜,心中不禁佩服他,一下子失了那么多钱,要是我早主呼天抢地了,他却还笑的出来。
“你一点都不难过?”我终是忍不住侧眼试探着发问。
段绯月侧头回以一个淡笑,止步看着我的脸,道:“不难过,我很高兴。”
“高兴?”我惊讶,如果前这人不是段绯月,我会怀疑他是否受剌激过大脑子坏了。
段绯月含笑点头,止步侧身与我相对而立,目光温和,道:“你会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有些过了花期的桃花随着风过吹进两片落在我们中间,淡淡的绯红,淡淡淡的香,我就那么看着眼前眼温润如玉的人,竟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欣喜?悲伤?为难?不忍?…他的温柔遇上我,是个意外!
允平二年四月二十八日,黄道大吉之日,宜嫁娶,。
分外晴朗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我随着十几个伴嫁的皇氏贵族女子一道在琉璃宫等候着刘璃换装出阁,琉璃宫内处处挂满红绸花结,大红的双喜四处贴齐,宫檐下的宫灯也全都换上了红色,夺目摄眼。
“这位便是前几日皇上亲赐婚事的成歌夫人吧,可当真是绝色呀。”一个闲着无的伴嫁女子同我说话。
我温淡的回以一笑,道:“过喻了。”
“你是不知道,这成歌夫人可是让宁国第一公子的锦玉公子花了六千万两黄金求得皇上新赐婚旨,现在街头巷尾都传开了,能让锦玉公子花这样大的价钱,自然非常女子。”另一个伴嫁女子也接过话头。
“唉呀,那段氏的公子也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出了那么多钱,只怕现在他自己只是个空壳子了,守着个女人有何用?听说后来皇上赐婚,但是那锦玉公子又求得皇上不限婚期,真是不明白…不明白…”
一个话题出来,顿时引来一片议论,各种说说纷纭,我也不愿意同她们多计较,看她们说的起劲也就轻步绕开站到旁边,心里却是另有滋味。
“公主出阁!”一声唱话,结束了所有的议论,所有人赶紧排列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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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7、锦梦烟波寒(5)
随着纱缦轻起,刘璃被几个宫女拥簇走出,脚穿金丝缎绒绣福寿纹案花鞋,身着金银丝绣百风大红喜袍,头覆凤穿牡丹红色喜帕,饰以流苏、玉授,手握琉琉如意。
“吉时到,请公主出阁!”一声唱话,候在门外的乐师齐声开始奏乐,喜气洋溢。
未待有人上前扶她,刘璃缓步上前走到我面前轻抬手腕,我微微一愣,立刻明白她是要我送近身送她。
不及犹豫,我小心扶上她的胳膊引她抬步出门,大晴的天气将宫中的青石大理地板照的甚是光洁,宫中各处皆饰以红绸,在正值繁花齐放的四月分外耀眼艳红。由仪仗在前开路,我扶着刘璃朝用以送行的承乾宫。
襟身后跟着大群身着红衣的伴嫁和随嫁宫女,逶逶走上承乾宫外的场地,允德皇帝已经端坐在台阶之上,身后两列宫女太监执凤帏和华盖一字排开,红毯铺地,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台阶之下立着宁国文武百官及大批皇戚近亲,两侧手执花篮的宫女位低头谨慎。
“莫沧清,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吗?”就在走上红毯之前,刘璃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
酉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却让我止不住一颤。
“今日你送我出阁,我们便再不相欠,你…你好自为之吧。”略带颤抖的说出一句,刘璃拂开我扶着的手,独自上前朝跪下朝刘青德行礼,“璃儿在此拜别皇兄,愿皇兄鸿福,宁国安康!”
刘青德起身下阶,双手扶起地上的刘璃,眼中不舍的看着刘璃,道:“皇妹此去路远,要好生保重,我已与平南王爷约定两年之后送你回宫省亲,你万万要保重!”
“请公主一保重!”所有大臣皇戚一时全都行礼跪倒,呼声震天,响彻整个皇宫,我突然无比羡慕却又无比同情起刘璃,我羡慕她可这样风风光光的嫁给赵祯,但却同情她的身不由已,也许她对我误会是伤了她,但比起这皇室的身不由已,这才是她真正的伤痛之处!
“迎亲队伍到!”一声唱话之后,随着一阵鼓乐声,帆旗飞扬之下,两队仪仗从宫门处缓缓行来,几十个身着红色喜服的待卫之后是手执各种吉祥之物的宫女,宫女之后又是高举各色喜帏的红衣兵士,当数百人依次立定之后,人群之后终于走出了身着华服的赵祯,头束玉冠,身着金银纹绣麒麟大红喜服,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引得不少人悄声议论着他的英俊华贵。是呀,这样的人,华贵本就是他的宿命。
我呆呆立在刘璃身后,看着赵祯一步步走近,直到感觉手上被人塞进一团东西,恍然回了些神,低头才发现我握着一束红绸,红绸的一头由刘璃握着。
想不到,真想不到,当真是天意弄人!我竟然要亲手将一个女子送入他的手中,只是三尺红绸,我竟有些握不住,低头苦笑一声之后,只能平息着气息强忍心中的种中悲痛,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红绸递向赵祯。
赵祯目光悲凄的看着我,眼中深深的伤悲让我不敢直视,却又不得不直视,我含泪露出个笑意,“恭喜王爷!”
赵祯轻笑一声,缓缓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红绸,“同喜,成歌夫人!”
“请王爷务必善待公主,不要忘了您答应的事儿。”
“呵…呵呵…”赵祯冷清的笑出两声,最终闭眼转身,领着红绸另一头的刘璃朝宫外走去。
瞬间,鼓乐大响,唢呐高吹,喜庆的乐声从四下传散开来,手执花蓝的宫女们将红色的花瓣高高洒起,在空中四下飞开,刘青德亲自送迎亲队伍出宫,所有百官及皇戚尾随其后,各种称赞声不绝于耳,欢喜声震耳欲聋,我呆呆的立在原是看着那只红色的队伍缓缓离去。
脚下大红的地毯无尽延伸,空中的红色花瓣还在飞舞,原本落在地上的又努力想借着些风再次飞起,却又怎么也飞不高,最终还是经不过地心的力量落在地上…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场景,但我却也亲身感受了,看着他迎娶我终是没有流一滴泪,当那红色的队伍完全消失在宫门,听到宫门外震天的乐声和呜炮声时,长久闷胀在胸口的那股胀痛再也抑止不住从咽喉直涌而上,一阵咸腥之后,腥红的血从我口中应声吐出,酒在大红的地毯上却没有了痕迹…
目光一片模糊的仰面倒下,那些还有空中飞散飘舞着的红色花瓣成为我最后的视线,在落地的最后一刹,感觉到手腕上的东西碎裂散落的声音…
允平二年五月初一,天晴。
耳边传来鸟儿的叫声,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间,在段府别院的花园中,我闭目躺在软榻上,阳光已经有些热了,但我却还是不愿意回屋,只想多感受些温暧的东西。
“夫人,回屋吧。虽说还未到六月,但这会儿的日头也已经热了起来,公子说您的身子要好生调养,可不能再晒出什么病来。”一直立在身后的小婢女谨慎的提醒着。
我淡淡一笑,就在昨天允德皇帝的亲笔赐婚昭书已经送到府上,虽然段绯月只求了赐婚,并同有真的同我行婚礼,但在所有人心中我已经是铁定的夫人,至于举行婚仪只是哪一日的形式。
“我没事儿,就是想多晒会儿,这两日街上可有什么事儿传着?”
“嗯…多半都是议论着公主和亲的事儿,都说公主和平南王是天造在设的一对儿!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我依旧闭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追问。
小婢女犹豫了半晌,才小心道:“还有些长舌的人说公子捐了钱入国库虽是件大好事,但却失了身家,现在虽然有皇上赐婚,但公子却拿不出钱来办婚事…”
我一听,眼睛缓缓睁开,坐起身子盯着那小婢女,吓的她赶紧跪在地上,直怨自己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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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8、暧阁小楼锦玉良(1)
“此事你没有错,起来吧。”我挥手示意那婢女起来,自己也起身打算回屋。那小婢女赶紧起来扶我进屋。
“带我到公子的帐房去。”
“这…”小婢女为难的看我,刚想劝说,却被我以目光止住。
由人送到帐房,让人备好笔墨,我就示意所有人退下。找到记有段氏商铺分布的记本,我开始一一的查看研究。
襟在帐房待了一天,直到段绯月进门,我才从一大堆的帐目中探出些头。
“你这是做什么?身子未好,就要好生歇着才是。”段绯月半有怜惜半有责备的上前。
我咧嘴一笑,道:“就是来看看帐目,累不着,你莫不是怕我知道了你们段府的帐目,回头使手段?”
酉段绯月果然脸上露笑,伸手一点我的额头,道:“你呀,尽是糊言。现在你是段府的夫人,若是你想要,尽管取便是,哪来什么手段之说?”
我笑着躲开他的手指,略作犹豫之后,抬头道:“我要帮你一起打理段氏的生意,我要让段氏再做回首富。”
段绯月微有诧异,道:“首富当真那般重要?”
我赶紧摇头,道:“不是首富重要,而是我不想让外面的人说你不好听的话!这也是我欠你的,我不想欠你。”
段绯月目光温和的看着我,一丝失落迅速闪过之后,缓缓在脸上露出个笑意,道:“若是你觉得对,便做吧。只是万不可累着自己,你的身子已经极弱。”
“嗯!”我只为自己的打算而高兴着,却全完没有留意段绯月的失落,当我在说不想欠他时,已经伤他至深,而也是后来我才深刻明白到,我所欠他的并非钱财而能换回,我所欠的永远无法还他!
允平二年四月中,外战平定,秦陵王赵刚,平南王赵祯,及燕王赵贤大胜回花都,皇帝却下令三人不许入城,在城外五十里外的荒丘驻军,并以‘在外不受’之罪大责三人持兵娇纵,以军资浪费为由,欲销赵三人兵权,派原花都后卫掖庭将军薛后外甥薛良带圣旨出城接三人军符。
闻旨,三军震怒,奉陵王当即斩杀薛良于军前,振臂仰呼‘外戚专权,懦君无道,国民悲矣’,愤恨异常的军士将薛良尸体大分数块,有兵卒冲上将台跪请奉陵王‘顺应天命,取而代之’,数十万大军随即相和,呼声振天。
允平二年五月初一,奉陵王赵祯以‘除外戚,归正统,匡扶朝纲’为号,对花都发兵,早已在花都城中准备好的王府暗人乘夜杀掉守城卫兵,打开大门引奉陵大军入城,直杀皇宫。
允平二年五月初八,才消一日,奉陵王略费周张便攻入骊山皇宫之中,薛太后自杀于寝宫之中,明宗帝因为惊吓过度暴死于后宫一处假山之下,司马皇后及其子殉帝,后宫其他妃嫔及数位年幼皇子也追殉明宗而去。在这样的堂皇说辞之下,逼宫之说似乎更为人相信,但不论是事实,还是逼宫,都已成事实。
第二日,奉陵王下令捉拿及以兵部尚书为首的薛氏外戚成员,围捉连继续三日,共有三万余人牵涉入狱,经大理司审理之后,杀有罪之人一万余人,余下两万按身分各异流放于西北缰野或充为苦力军。原左臣相司马镜因司马皇后之死一病不起,自请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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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称此事为‘酉已政变’或是‘清薛宫变’。
在‘清薛政变’后的第十日,以新任左臣相刘安为首的朝臣联名上书请赵刚登位,被赵刚喝回。第二日,众朝臣再度上书,并跪谏于王府之外。
三日跪谏,十几位朝臣昏倒在王府之外,赵刚终于出府,下令进承乾宫议事,但在最后一刻却迎出了燕王赵贤,而自己以辅国公自命,封平南王赵祯此次平乱有功,赐封睿王。昭告天下名为“薛氏十五罪”的公昭,其实包括薛后专断执国,外戚鱼肉百姓等,除薛后‘惠孝’谥号,其尸骨不得入皇陵,挫骨扬灰洒入泥田。
‘清薛政变’一个月之后,原燕王赵贤经祭天之后在乾清宫登基,史称贤熙皇帝,庙号弘宗,改年号为安平,同时与契丹结亲,娶契丹现任东庭女皇岳红衣为后,封号胡月皇后,史称仁安皇后。至此,契丹东庭归顺宛陵。
而就在新帝登基的前十天,四皇子赵晋,以‘自愧未能随王叔及皇兄出战卫国,深感恍责,现契丹西庭未灭,皇兄新登大宝需励精图治’,自请军命领五万铁皇骑入西北荒漠之地抗击契丹西庭,不日起程。其实这是赵晋的自保之法,此时的他在花都城中随时都有被除患的危险,他的存在让新皇帝感到威胁,好几位大臣上书提醒说‘晋不除,乃大患’,但几经犹豫弘宗帝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杀他,准了他的请命让其领着五万人西上,派人紧密留意赵晋行军动向。这样的心软,让弘宗帝为自己种下了一个远远超出他想像的恶果。
安平二年七月初,天晴。在我一手策划之下,由各地商社组办而成的报社成功开业,基于常常听到各种流言而且说法不一,我决定给舆论一个统一的传播途径,让各地每日增设专门的人到街上收集传闻和各处大户或是府衙收集一些具有传播性的信息,然后百里加急传送到各地,在全国各地形成一个统一的消息网。
因为有着锦玉公子和成歌夫人的名头,报社一经开办甚是顺利,甚至有不少商行意欲入股,却被我一一回拒,要做我就要做独大!我要让所有曾经非议过段氏的人看清,段氏并非说倒就倒的!
在报社的事进行火热时,为了方便行事,我不得不再次用沧清公子的身份出面办事,好在沧清公子本就名声在外,所有人也都没有多少怀疑,当初烟波城中锦玉与沧清的暧昧传闻还会时不时被人当作笑谈提起,不过一说到锦玉公子以重金求得赐婚的成歌夫人,所传言也都不攻自破,成歌夫人同段绯月的恩爱故事被说书人翻成各种版本在茶楼酒厮传着,但惟一不变的就是锦玉对成歌夫人的宠爱,极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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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9、暧阁小楼锦玉良(2)
一直忙到八月,各处的事情才算是基本有了规范,今日翻看了各处上报的的信息,虽然相比于现代的报刊自然是差了许多,不过比起以口传口的街传,已经好了不知多少,订阅的人从朝臣权贵,到富户商行,再到平头百姓,每日增涨的数目让我欢喜参半。
听到门外的待从提醒回府,我才赶紧放下帐目出门,坐着马车沿街而行,才发现今日街上甚是喜气。
匆匆回到府院,刚换下男装,还未待喝口水,就有婢女进门来讲话。
“夫人,公子已经在后园的亭子里备了茶案点心,请随我去吧。”
襟“后园?”我皱眉,却也没怎么多问,就随着她一道去了。
刚一到后园,就远远看到段绯月负手立在亭栏处仰看着天上,格外明亮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异常安静,让我心中安心,不论何时何地,段绯月总给人一种安静平实之感。
“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在园子备茶点。”我笑着进亭开口。
酉段绯月温笑着转身,道:“你不知道今日是何时日?”
“是何时日?”我皱眉不解。
段绯月上前拉我的手在桌前坐下,笑道:“瞧你这些日子忙的,今个儿日八月十五,你竟都不记得了。”
“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恍然大悟的拍着自己额头。
段绯月笑着指桌上的月饼,道:“知道你不喜欢吃太甜的,这是我让人特意做的。”
“嗯…”拿起一块偿过,香而不腻,甜而不浓。不禁笑开,道:“锦玉你可真好,连这个都帮我想到了。”
段绯月轻声笑开,倒过茶水放于我面前,道:“你倒也是学会说恭候的话了。”
我一边吃着月饼,一边认真道:“哪里,我是说真的。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
“比起睿王赵祯呢?”段绯月淡淡问出,我正吃在嘴里的香甜月饼顿然失味,苦涩的难以下咽,呛的我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从眼角溢出,赶紧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喝。
我从不怀疑段绯月知道我的过往,以段氏的关系和实力,段绯月的消息网不输给任何王府贵族的暗人探子,甚至段绯月亲眼看到了我同赵祯在一起,但他从不追问,也从不提及,现在他的提出,让我不知如何应对。
一连喝下几本茶水,才感觉顺过了气,抬头看向段绯月,却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
“锦玉,其实…”
段绯月接下我手中的茶蛊,面色平常的放回桌面,道:“罢了,我不问。若是哪一日你愿意讲,自然会讲与我,若是你不愿提及,我绝不逼你。”
“锦玉,你对我的好,我时时记着,但是…”
段绯月抬眸看我,半晌才伸手拂过我还带着些泪渍的眼角,道:“我不逼你,我会待到有一日你心愿嫁我,再行婚礼让你成为我段绯月的妻子。但在我眼中,你会是我此世惟一的夫人,我所做都为我所甘愿,我只是想要你笑着。你不必心怀愧疚或是感激!”
我不知道能怎么说,只觉得一切话都少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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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我不敢对你承诺何事,我惟有一句,我在一日便要守护你一日。若是哪日我不随再伴你左右,那我亦无遗憾。”
轻轻的一句话,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誓言旦旦,却让我心中滋味百般,垂眸拥上段绯月的肩膀,看着外面皎皎的月光,我不知应该庆兴还是应该悲伤。
安平二年十一月初,今年的冬日似乎来的有些晚,直到十一月才渐行的飘起雪花,大片大片的从天上落下来,原本靠在暧炉边看着帐本的我,听到屋外传来些婢女们玩耍的笑声,不禁也好奇起来,放下手中的帐本推门出去,迎面被吹上了几粒雪花。
不想坏了别人的兴致,我就没有出声叫人,自己沿着回廊慢慢走过四下看着,想起府院后面有处小山坡那里种有一棵梅树,就信步从后门出去寻看。
那小山坡本也是这府院的基地,本打算也建成院子的,但后来段绯月觉得院子太大反到空落落的,我亦不喜欢空荡荡的大院子,就让人将上面的杂木除去,种了些花草之类的,春日时节满坡的繁花,不过到了这隆冬时节,除却有一树梅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远远看到那树树上有些红点,我不禁心里欣喜起来,提着裙摆就赶紧朝过走,大片的雪花落入了衣襟也全然不顾。
兴冲冲的走到树下,仰头看着这梅树,虽比不上那些精心修裁的府院花木,但因为长的自然也别有特色,嗅入一口表洌的梅花香气,伸手想要取下一枝,却在碰到那枝叶时猛然触及往事,曾经在踏雪居时的画面,梅花树下,我却没有折下。也曾是在踏雪居中,雪地梅花之下,那意犹在耳边的嬉笑声…
“若是喜欢就折上一枝吧。”不知何时赶来的段绯月在身后开口,我微微一惊。
扭头,就看到身着素色狐袭披风的段绯月淡笑着看我,俊秀的五官在雪地里映的格外清楚,眉目温雅。
“罢了,它长是寒冬本就不易,何必再折它呢。”我淡笑着收回手。
段绯月举步上前,握住我的手,立刻皱眉,道:“怎么这般大意,天寒地冻的,出来竟也不多穿些。”言语之际,段绯月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围在我肩上,仔细的系好。
感觉到热气立刻涌上,心里亦是温暧一片,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此?”
“在府里寻不到你,料想你就是贪图这雪景了。”段绯月笑着将我的手捂在掌心,眼中满是宠溺。
“呵呵…如此说来,你倒成了能掐会算的人了。”我偏着头笑到。
段绯月笑看我一眼,道:“算不是能掐会算,只是估计着你也就是个傻夫人,大雪天的出门会忘了多穿件衣物,我不放心就寻来了,还真被我料到。”
我也不依不饶,瞪他一眼,道:“好好好,我是傻夫人,那你不也是个傻公子,只记晓得过来,却不晓得多拿件披风,你的披风给了我,你自己却落了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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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0、暧阁小楼锦玉良(3)
我也不依不饶,瞪他一眼,道:“好好好,我是傻夫人,那你不也是个傻公子,只记晓得过来,却不晓得多拿件披风,你的披风给了我,你自己却落了单!”
“呵呵…”段绯月心情甚好的笑开,抬头看了看灰蒙蒙一片的天,道:“还是快些回去吧,估计还要下的更大些。”
我也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到大片的雪花不停落下,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就下。
“走吧!”段绯月牵着我的手朝回走去,起初还并不怎么厚的雪,现在已经没过脚面踩起来吱吱作响,每走一步鞋上都沾上不少雪块还有一些沿着鞋口落进鞋里冷的彻骨。
襟“跟上,踩着我的脚印!”在前面牵我走着的段绯月温淡的提醒一句,我却在听到这句话时顿然觉得脑中轰然一片。也是这样的雪地,也是这样的话语,也是这样由人牵着行走,但时隔四年,却都物是人非!
抬眼看着段绯月清瘦颀长的背影,想起当初赵祯临风的背影,我几乎还能清楚的记起他那日素白色锦袍衣角在风中翻飞的模样,当初的光华流逝不曾在意,但在此刻思及感觉到了分外的温暖与痛惜。
一阵低低的呜咽声打断我,寻着哭声看去才发现在厚厚的集雪墙角下卷缩着一个小身体,破滥的布料围在身上看不出颜色,裸露在外面的脚赤脚被冻的已经有此泛紫。
酉我和段绯月皱眉相对一眼,松开他牵着我的手,轻声上前拍着她的肩膀,“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哭着的小身子迅速一缩,从身下抬起一张满是污垢的小脸,满目惊恐的看向我,在看清我的容貌后又是满目的惊诧。我看着她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飘荡着恐慌和害怕,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不禁心生怜惜,道:“你多大了?”
“三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对我的害怕略有减少,努力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基本猜想出这是个被人遗弃流浪的孩子,见她已经冷的皮肤发紫,顺手就将身上的披风取下裹在她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不敢相信的看着披在她身止的锦袭披风,半晌才应声,“于归!”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信口念出,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好听的一个名字,一个念头在心中生产,却又不敢太确定,扭头看向段绯月,他却像是已经明白我的想法,淡淡露出一个笑意,道:“你高兴就好。”
我笑着蹲身看她,道:“于归,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于归愣愣的盯着我似乎不太相信,半晌才点头。
我立刻笑着将她从墙角扶起,小心拭去她身上的雪花和沾染的杂草,段绯月也蹲身将地上的披风捡起将她围起。
在盯着我们帮他打理半晌之后,于归突然哭了,我赶紧停手看她,“怎么了?是弄痛了吗?”
于归重重的摇头,目光盯着我同段绯月,道:“你们是我的爹娘对吗?因为他们说只有自己的爹娘才会对自已好,不会嫌自己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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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愣在原地,看着她污黑一片的小脸不知如何回答,倒是段绯月甚是少见的朗声笑开,全然不顾于归身上的污秽一把将他抱起,道:“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爹娘,你可愿意?”
于归看着段绯月俊秀的脸,满面笑意,想必她是从未如此见过一个美男这样亲近,愣了一刻之后才连连点头。
“叫一声。”段绯月也不知道今天是哪门子兴奋,竟然还真对这个小女孩来了致。
“爹爹,娘亲!”于归乖巧的叫着。
段绯月听完,异常欣喜的伸手将我揽在旁边,笑道:“你听到没有?她叫我爹,叫你娘。”
我有些汗颜的嗔笑着瞪他一眼,道:“你何时也学会了耍贫嘴?”
段绯月也不解释,只是高兴的笑着,道:“今后她便是我段绯月的女儿,有人叫我爹了!若是你哪日甘愿嫁我,那么我便再无所憾了。”
我垂眸别开眼睛,虽然听段绯月说的玩笑一般,但我知道这是他心里一直介意的。
“好了,回府吧。”段绯月适时为我带过尴尬,笑意不减的抱着于归进门,我听着他少有的朗笑声,才恍然发现我竟然一直这么大意,段绯月已经二十五。在现代可能还只是大好光阴毫不言晚,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儿女成群的时候,若是娶亲的早,孩子已经六七岁的都是常有,而段绯月却还是膝下空无。这不得不算是我误了他!
安平二年十二月三十,也是个大雪之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城中烟花四处飞升,为了图喜气我吩咐人将府里各处皆换上了红色的灯笼,又让会剪纸的婢女剪了窗花贴在窗棂上,然后让人在屋里置了两个暖炉,将火增旺,屋里暖和的让人都有些生汗。
等到戌时左右,做好的团年饭菜都端了上来,除了留下一个灵巧的婢女,我就示意下人们都也是必候着了,发了红包下去让他们愿意出府热闹的都可以散去了,大伙也都说了一通吉利话千恩万谢的出了府。段绯月原本是在书房看书,想到到书房里冷冷清清,我让人去叫了两趟,段绯月却始终没肯出来,我就让于归去叫。
果然,不到一会儿,就听到段绯月的笑声和着于归的笑声从廊下传来,我走到门口,借着檐上的灯笼就看到于归正由段绯月抱着从廊下走过来。
“爹爹,你说的哦,等到开春你定要带我出城去。”
“嗯,爹爹答应了,自然会做到。”段绯月宠溺的笑看于归,点头应下。
“你们是在合计什么呢?”我笑着迎上二人,顺手指掉段绯月肩膀上的几片雪花。
于归一见我,笑着眯起眼睛,道:“爹爹答应等到过些日子,带我出城去作玩。”
我伸手接过于归放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笑着看段绯月,道:“你就宠着她吧,等宠坏了,教都教不过来。”
正文 151、暧阁小楼锦玉良(4)
段绯月笑道:“无妨无妨,你瞧她跟你长的几分相像,来日也定是个聪明女子。”
经他一说,我打量于归的容貌,还真是与我有四五分相似。
“爹爹这是借着于归夸娘呢。”于归借机说话,一出口惹着段绯月连连点头夸她聪明,顺手就将她抱坐在腿上。
“得了,你们就一唱一合的笑话我吧。”我笑看正高兴的二人,将碗筷递到段绯月面前。
襟不得不承认,自从有了于归,段绯月少了些往日的风清云淡,多了许多父亲的慈祥,相比起我初见时那个雅致绝伦的青年公子,现在的他多了份真实感,更让人觉得完美,段绯月是个完美如神的男子!
说说笑笑吃过团圆饭,段绯月就带着于归在坐在暖炉边认字守岁,于归古灵惊怪的打岔,时不时引来段绯月的轻笑。正当二人玩的起兴时,一个婢女突然进门禀话说锐王妃同小王爷来了。我赶紧示意去迎接,未等起身,门口已经走进抱着容安的段夏梦。
我赶紧挥手示意婢女去上茶,上前亲自帮段绯月娶下带着雪花的披风,道:“姐姐今个儿怎么到这儿来了。”
酉段夏梦笑着将容安交给身后的婢女,道:“王爷去了西边办差,府里就只有我同容安守岁,觉得怪冷清。就想着到你们这里图个热闹,也不知道有没有叨扰了。”
“姐姐这是哪里话,姐姐能来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儿。”段绯月笑着起身迎段夏梦在暧炉边坐下,原本坐在在凳上的于归赶紧跳下来让坐。
“这…这就是于归吧,多大了?”段夏梦看向于归。
“已经三岁有余了。”我笑着的回答。
段夏梦拉过于归打量一番,脸上显出笑意,道:“可真是个惹人爱的孩子,估计璃儿的女儿也应该是这般模样。”
“公主?”我一惊。
段夏梦点头笑开,道:“你怕是不知道吧,璃儿自从嫁到宛陵不到半年就怀上了,也生了个女儿,现在两岁有余了。听宫里传的话,皇上已经派人去宛陵请旨接璃儿回宫省亲,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能见着了。”
“呵呵…”我低头淡淡一笑,对于赵祯的消息这两年我刻意的回避不听,但此时听到他已经有两岁的女儿,心中滋味别有一番。
“以前听闻赵祯风流成性,当初璃儿嫁入宛陵,我同锐王还一直担心她受了委屈,后来也才渐渐放心,睿王宠爱璃儿在宛陵是甚的广传的,这两年睿王从未纳妾室,此次回宁国省亲,睿王会亲自随行…”
我低头笑着拉过于归,听段夏梦说完,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示意于归向段夏梦请安。
“参见王妃。”于归赶紧行礼。
段夏梦诧异的看向于归,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女孩子竟然这么懂事,其实当初我在教了于归一些东西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于归的聪明懂事超过同龄孩子很多。
“你应该叫我姑妈。”段夏梦笑着拍拍于归的头,然后又拉过也已经在旁边左右看着的容安,道:“这是你的表哥。”
“表哥?”于归好奇的看着容安,容安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妹有些不太明白,不过在看到于归粉嫩嫩的小脸时,还是笑开来。但下一秒他所做的事让所有人都汗颜了一把。容安硬是一把扯着于归的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要娶她当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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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我正在喝着的一口茶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但还未来得及去擦,眼前的事情让我惊诧的险些从凳子上掉上来:于归愤恨异常的伸出手狠狠在容安脸上一挠,几条血痕立刻显了出来,容安瞪着眼要还手,于归抬手一推就将他推倒在了地上,只是那容安也不是省油的灯,摔下去之前硬是扯着于归一起摔在地上…
接下来的场面异常混乱,两个小家伙就扯在了一起,边哭边打,任是我们拉了好一阵才将二人分开,但两个却还是瞪红着眼盯着对方。
“于归!给我站好!”我看着容安脸上的血痕,生气的让还闹个不停的于归站好。
于归虽然不服气,但看我生气,也只能瘪着嘴低头站好。
“姐姐,我带容安去上些药。”段绯月起身查看着容安脸上的伤,冲段夏梦开口。
段夏梦心疼的看着还在流泪的容安,赶紧起身随着段绯月出门,随行的奶妈同婢女也连忙跟着出门。
等到屋里没了其他人,我再也忍不住火气,坐在于归面前的凳上,道:“我平日怎么教你的,你好的不学,倒会会打架了,你瞧瞧你把人家的脸挠成那样,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
“是他非礼我的,我是正当防卫!”于归说的理直气壮,连我教她的正当防卫都用上了,我突然有种倍儿失败的感觉。
“他是小王爷,要是追究起来,你这是冒犯皇侄,你知道什么罪吗?”
“娘不是教我贫贱不能移,宝贵不能淫吗?皇侄又怎么了,是他不对的…”
“住口!”我厉声打断她的辩解,她竟然将我教她的东西用来顶我的嘴,这让我感觉到了气愤的内伤。
看于归忍着眼泪,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眯眼打量起她,真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也穿来的,借了个小女孩的身子脑子却是极有智慧的。
“好了好了,清儿也不要再责怪,好在容安伤的不重,过几日应该也就好了,姐姐已经带他回王府。”段绯月进门打圆场,于归立刻像见了救星一样。
我瞪看段绯月一眼,道:“都是你宠的,宠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段绯月淡淡一笑,在旁边坐下,顺手将于归抱起坐在膝上,又伸手握住我放在膝上的手,道:“好了好了,以后我少宠些便是了。”
段绯月已经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追究,瞪看他一眼,起身正待离去,却突然被他拉住拥在怀里,一股淡淡的书墨味儿夹杂着些许檀香味儿嗅了满鼻。
半晌,才有段绯月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下,道:“清儿,从未如今日这般高兴过,承欢于归,有你相伴。”我心里滑过些淡淡的凉意,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门外雪花依旧大片的纷飞着,时不时有几片从未关上的檀门处飞进屋内,屋内却是异常温暧,我们三人就那么的依在一起,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幸福,但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才是幸福,也就在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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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玉,待到开春你让人开始准备婚礼事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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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2、暧阁小楼锦玉良(5)
春节一过,段府就开始准备婚事了,红绸,喜帖,喜饼…各色各样的东西开始准备了,府里的下人们似乎比我还要高兴,逢人就说夫人终于要同公子完婚了,但凡知道原由的人,也都会叫上两声好,毕竟成歌夫人一锦玉公子的婚事已经赐下三年,拖了三年终于要行婚礼,任是谁听了都像是松了口气。
“娘…娘…”身着粉色夹袄的于归满面欣喜的朝我跑过来,我放下手中正看着的一本帐目,笑看她,道:“什么事这么喳喳忽忽的。”
“娘亲,有人让我送样东西给你。”于归满面欣喜的扑到我怀里。
“什么东西?”我低头笑问。
襟“这个!”
当于归从身后拿出那只银色面具时,我手中的书卷应声落地。
“你在哪里拿到这个东西的?是谁给你的?”我惊慌的盯着于归。
酉于归被我的模样有些吓着,指了指旁边的一处拱门,道:“那个叔叔给我的,让我送给娘亲。”
不等多说,我迅速接过于归于中的面具,吩咐在院子里正在打理草木的婢女照看好于归,取下挂在墙上的青寒,提起裙摆就赶紧朝于归所说的地方跑去。
一口气跑到于归所说一小花园中,我左右看着,却没能看到任何人影,正当我想向其他地方再找时,只觉得眼前青影一闪,手中的面具被人夺走,数丈开外的地上负手而立着一个修长身影,正是蓝翦公子。
“三年不见,你清瘦了!”蓝翦公子目光冷青的看着我,淡淡开口。
“不劳你操心。”我冷淡的回以一句。
蓝翦也不气,举步朝我走过来,道:“那是你的女儿?”
我迅速抽出青寒将他阻在几步之外,目光冷冷的看着他,道:“是我的女儿,你休想动她一点心思。”
“哼…被赵祯甩了,就又迅速她嫁,你当真也是有心了。”
对于他的讽刺,我完全不以为意,冷笑一声,道:“蓝翦公子何时管起别人的家务事了?我与你说到底没什么太多瓜葛,你何必一再出现呢。”
蓝翦眼眸微闭,声音略为低沉,道:“除了段绯月,你就没想过再嫁其他人?”
“没有,锦玉待我这世间无人能比。”并非气话,实乃真话。
蓝翦迅速睁眼,身形移转轻易的躲开我的剑,欺身扣住我的脖子,我挥手用剑,却已被他夺下,将我的手紧紧扣住。
“司马雪,你当真心里再无他人?”
强烈的窒息让我难受不已,我咬牙瞪他,道:“司马雪已经死了…”
“她没死!”蓝翦手上的力量加大,我立刻感觉到了眼前的人影分离成几个。
“蓝翦公子,如此在我府中动手,未免太过失礼。”段绯月的出声犹如天簌,我脖子上的力量徙然一松。趔趄的退后数步,正要跌坐在地上,却已经被段绯月扶住靠在怀里。
蓝翦目我冷洌的看着段绯月,冷声道:“段绯月,我早就让人送信提醒过你,这个女人你不要碰,既然你不肯听,那么你便等好吧。”
段绯月淡笑一声,道:“公子过忧了,锦玉自己的事,自己有主见。她是我的夫人,同我朝夕相处已有数年,同桌进餐,同案品茶,还有共同的女儿。同她渡日,是我段绯月的幸事,任你如何吓喝那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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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在我面前没什么情绪的蓝翦,这次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愤怒,狠唳的目光几乎要将段绯月焚烧待尽,“段绯月,我定会亲手杀了你!”
一句话之后,蓝翦迅速跃身离去,我明显感觉到段绯月身子有轻微的颤抖,回头就看到他正闭目凝神。
一刻之后,段绯月迅速睁开眼睛,道:“清儿,我们要马上离开燕都。”
“去哪?”我不解的看向他。
“方才已经有人向我报话,皇上已经打算下旨销锐王的兵权,估计锐王会以你做人质,我必须马上带你离开。”
“我不明白。”我一点头絮都没有听出来。
段绯月脸色凝重的看我,道:“锐王手握宁国重兵,却一直不满于允德帝,自从三年前与宛陵战败之后,他就一直主张与宛陵开战,但皇上却坚持和亲议合,而且还嫁的锐王亲妹妹,这些年他也是强忍着没有举动,但暗地里却一直壮大势力,现在锐王宁国已经功高盖主了,皇上打算销他兵权,他自然不会顺从。”
“他…他不会谋反吧。”
段绯月摇头,道:“谋反乃是后话,只怕他们现在是要借着琉璃公主回宫省亲,乘机扣住赵祯作人质用以挟制宛陵,这样一来即便是锐王兵变,那宛陵也不敢轻易发兵征讨。”略作停滞,段绯月拧眉看我,道:“他们想用你来牵制我和赵祯。”
“这…”我惊诧的看着段绯月,“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段绯月对我的发问也不意外,淡笑一声,道:“段氏生意虽然做的大,但终究只是百姓门户,这么多年能一直立于不败,自然是要有些王权关系的,姐姐嫁于锐王当初就是宗联姻的事儿,这些年锐王四下招兵买马,朝廷的军饷跟本跟不上供济,都是段氏在出资。锐王受益于段氏,段氏自然也就能从锐王那里得来方便,这中间的关系千丝万缕,也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
“那…那我们…”我虽然知道段绯氏背后有着一股势力,但是从来没追问过是谁,也许是太久不曾关心这此所谓政事了,听来太过惊慌。
“好了,其他的事我路上再与你细说,我已经吩咐人备车离开,我们马上离开燕都。”段绯月迅速拉起我出园,一走出就看到于归正由一个婢女抱着过来。
急忙赶到门外,马车已经备好,车上也放好了几样简单的行李,显然段绯月早就有了打算。段绯月将所有婢女仆人召至门口,简单的吩咐了些事情,就留了银两给府里较老实的管事,让他化散了分给大伙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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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3、暧阁小楼锦玉良(6)
待到安排好一切,已经到了正午时候,也不及多看一眼,段绯月赶紧吩咐车夫出城,马车急急忙忙的出了城,就上了小路,车里摇晃的利害,我只能紧紧抱着于归。
“爹爹,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于归好奇的抬眼看着我们。
段绯月努力在满是愁忧的脸上露出些笑意,拍了拍于归的头,道:“爹爹这是要带你去锦城,再过几个月锦城烟波河岸的花就要开了,到时候整个锦城都可以闻到花香。”
于归欣喜的笑开,眨着晶莹的大眼睛,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宁国三锦里的第二锦,我听府里的人说过。”
襟听到于归的笑声,我一直紧提着的心才略略放松一些,抬眼看向段绯月,才发现才半日,他竟似憔悴了许多,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担心过一件事。
段绯月也感觉到我看他的眼神,低头垂眸片刻,才抬头看我,道:“清儿,此次若是能安然离去,我们三人便再不入燕都!若是…若是有了意外,你切记要好好活着,带好于归!”
我心里一阵颤粟,但却不敢让他看出,只能笑着伸手握上他有些凉的手,道:“不许瞎说,我们都会安然离开。你答应于归要去锦城,要说话算数,还有…”
酉但是,未经我说完一句话,车外大片的马蹄急驰声打断了我,在车夫的一声惊呼之后马车重重的停了下来,金甲交呜之声迅速将整个车厢包围。
“锦玉公子,锐王请您和成歌夫人回燕都!”带兵追来的人在外面朗声开口,我心里重重一沉,原本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惊诧的挑起车窗帘子,就看到有几十个身着劲装甲衣的人正高坐在马上将我们的马车紧紧围住,目光冷漠的看着车厢。
在看清车外形势之后,段绯月似乎松了口气,抬手放下我挑起的帘子,将于归放在我的怀里,笑着捏了捏于归的小脸,笑道:“于归,不论待会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也不要看,知道吗?”
于归睁着肯亮的眼睛看着段绯月的脸,虽然不知道段绯月所指何事,但最终还是愣愣的点了头,道:“于归听爹爹的话。”
段绯月看着于归略为欣喜的露出个笑,又抬头看向我,目光温和,道:“怕吗?”
我淡笑着摇摇头。
段绯月眼然溢出平实的欣喜之色,抬手轻轻一击,就听到车外响起了兵器交呜的声音,马车也快速的朝前跑了起来,我同于归被突然的力量摔向车厢,被段绯月伸手扶住。
我无比诧异的掀车帘朝后看,只见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正同凌落所带的人缠斗着,并不宽广的小路上刀光闪闪,显然段绯月早已经料到会有人追来。
马车极其颠簸的跑了许久,我紧紧抱着于归,段绯月扶着我的胳膊靠在车厢上,虽然已经远远甩开那些人,但段绯月似乎更加愁虑起来,紧紧拧着眉头盯着前面的车帘。
“你还在担心?”我侧脸试探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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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绯月拧眉点头,道:“锐王派的人并不可怕,我是担心…”
“蓝翦公子?”
段绯月抬眸看我,缓缓点头,道:“这个蓝翦以狠唳传名于江湖,这些年四下网罗人士,组建了一支队伍,精于布阵,身手不凡,以一挡百。但却谁也是知道他的这支队伍藏身何处,若是蓝翦与锐王联手,只怕…”
“锦玉公子果然不凡!”一声冷淡的称赞,让我顿时背后生寒,他还是出现了!
一声马嘶长呜,紧接着就是眼前的车帘之上有血渍洒上,还未看清来的人车夫已经重重倒在了地上。
我迅速上前掀起沾着血渍的车帘,就看到几步之外的路上,蓝翦正缓缓将剑插回剑鞘,森白的剑光在他的脸上映出一道光,将他银白的面具照的极外明亮诡异。
“于归,记住刚才爹爹说的话。”段绯月轻轻抬手将于归的眼睛覆上,抱她在凳上坐稳,看一眼外面的蓝翦利落的撂襟下车,我伸手想要拉住他,却被他笑着松开。
犹豫一下,我也抬脚下车,与段绯月并肩而立望向蓝翦公子,道:“你倒底想怎样?”
“跟我走!”蓝翦盯着我,淡淡的说出几个字。
我握紧手中的青寒,冷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再的纠缠,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会跟你走。”
“因为他?”蓝翦目光冷漠的看向段绯月。
“与你无关!”我冷冷的说出,还在我未有反映之前,眼前寒光急速闪现朝我刺来,我本能的后退,抬手去挡。
但在听到一声闷哼之后,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只听到有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叮佩轻响,在异常平静的周围显得异常响亮。
一种强烈的害怕在心底升起,我缓缓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就看到了我这一生中最为无法忘怀的画面。
背对着烂红的夕阳,段绯月对我露个一个淡笑,阴暗之下,他的侧脸渡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犹如仙嫡,一如平日的温和淡雅。但,而那柄由背后剌穿,从他胸口露出森寒剑尖的寒剑,如同魔鬼的长牙,向我召示着一个可怖的事实。
“锦…锦玉…”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去,颤抖着想要拭去他嘴角的血渍,但随着剑身抽离皮肤的声音,蓝翦迅速而优雅的抽回长剑,长身而立于夕阳之下,诡异的银色面具犹如修罗重生,“我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他!”
“当…”我手中的青寒应落地,急忙伸手想扶住倒下的段绯月,但还是只能看着他朝后倒向地上。嘴角的血渍缓缓流下,落在素色的衣襟前,如梅花怒放,发丝飞扬,目光含笑,只是那眉眼间的不舍让我深深刺痛,几欲无力。
“锦玉,锦玉…”我迅速跪到,扶起段绯月靠在自己腿上,抬袖拭去他嘴角的血渍,却又有新的血渍流出,看到胸前不停流出的血,急忙伸手捂住,但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不停流出,迅速将他身上的衣袍染成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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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4、暧阁小楼锦玉良(7)
我慌乱的看着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我侵占,“锦玉,你会医术,你告诉我要怎么医治,你告诉我…”
段绯月强支着力气握上我正捂在伤口上的手,嘴角费力的勾出些笑,道:“不必了,没有用了。”
“不…不会的,你医术好,你告诉我怎么做,一定能治好你。你…你还要带我们回锦城,我们的婚礼还没有举行,于归还等着你教她识字…”泪水迅速将我的眼睛迷成一片,不停从下鄂落下的流水落在段绯月的血衣上,混入血渍之中。
“不要哭…”段绯月努力带着笑意,坚难的抬起手想要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我赶紧握住他的手,迅速抬起袖子拭掉脸上的泪水,但却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泪出溢出。
襟“清儿,莫哭…”段绯月无力的握着我的手,目光温和的怜惜,依旧温暧的感觉透过血渍的粘腥传入手心,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
“锦玉,你不应该遇到我的。”悲戚的闭上眼睛,我不忍看段绯月的眼睛,那双眼睛曾让我无数次感到安实,亦无数次让我感到悲伤。
段绯月温和的看着我,脸上淡淡的浮显出些笑意,缓缓闭上眼睛,提了些力气,才道:“你知道吗?我一直自喻行事坦荡,但于你我终是自私了,我明知你心中是他人,却还是求了赐婚,将你留在我身边…”
酉“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感觉到段绯月气息的无力,我哭着央求他不要再说话。
段绯月苍白的露出个笑意,闭眼摇头,道:“我曾说过,我在一日,就护你一日,而今我终是再不能伴你走完此生,你…你要好好活着。于…于归…”
巨烈的喘息让段绯月的话不能继续说出,大口的血渍从嘴中流出,慌忙用袖子去拭,却怎么也拭不干净,我感觉到一件我永远都不愿接受的事正在发生。
段绯月抬动着手指想要拭我的泪,我赶紧附下身去握住他的手,只听到他一声细细的话语,:“遇你,无…憾……无…悔!”
就那么六个字,段绯月带着些满足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变冷的手从我手中滑落落在地上。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呆滞一刻之后迅速握起他的手,用力的摇动他,大声的喊着,“锦玉,你睁开眼睛,你说话呀!我们马上去锦城,那里的花要开了,回燕都也可以,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终于再也抑止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眼泪几乎将我淹没,紧紧的抱着段绯月开始变凉的身体,颤粟的几乎支起不身子。
“段绯月,你怎么那么笨,你怎么就那么笨,你明明知道我会招来不幸,为什么不早早的躲远点…你个笨蛋…”扑天盖地的悲愤让我无法思考,只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悲将我重重压下,全都化作眼泪流出,却又怎么也流不尽。
段绯月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是那么的意外,他的离开也同样的那么意外,我从不问他对我有多少情意,他也从来不讲,没有誓言!没有承诺!我们就是这样的相处了三年,三年的光阴,他对我的宽容超过了任何一个人,温柔如他,真心如他,但我却不知道能如何相还。他的完美,在错的时间遇了上错的我,就是一场注定没有完美的花落。千般付出,万般情意,耐何从头是错!
“你并非真的爱他!只是感激而已。”蓝翦公子缓步上前,目光俯瞰着我,已经落入山头的夕阳在他背后投下大片的血红晚霞,犹如漫天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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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狠狠的看着他,缓缓将段绯月放在地上,迅速捡起地上的青寒用尽所有的力气朝他剌过去。“你个恶魔!”
蓝翦侧身让开我的剑,还是被我划破了襟前的衣袍,我又迅速再次朝砍过去,却被他轻易闪过。
“我要杀了你!”我握着剑没头没脑的一通乱砍,蓝翦一一闪过,也不拦我。直到我连砍了十几下,他才终于出手轻歇的贴着剑身移步,抬手将我手腕一扣,夺下青寒丢于地上,又反扣住我的脖子。
蓝翦,一如他的出手,他从来都是轻易的扣住别人要害,让人不能反抗。
“疯够了没有!”蓝翦语气不悦。
“你个魔鬼!”我狠狠咬上他的手,直到血腥入喉才松口,迅速抬手朝他的脸上抽过去,很意外的他没有躲闪,随着一声脆响,银色的面具落下碰上石子发出悦耳的脆响。
而我在看清面具后那张清俊的脸时,我止不住狂笑了起来,竟然是他——赵晋!
当初我以为只要离开花都以为可在躲开所有纷挠,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逃离只是给自己种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恶果,如果不离开,会成为赵祯的妻子,他不会娶刘璃。如果不离开,我不会认识段绯月,他不会因我而死。当初的轻狂,竟改写了一切的结果!
“哈哈…哈哈…”我大声的笑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讽刺。
“很意外吗?”赵晋淡淡的开口,握着我脖子的手缓缓放下。
“啪!”我迅速抬手在他脸上抽下,然后是第二巴掌,当我第三次抬手时,被他狠狠扣住手腕,目光冷冷的看着我,“你是这世上惟一敢打我的女人!”
“岂止打你,如果你现在不杀了我,我会杀了你!”我咬牙瞪他。
赵晋在嘴角冷冷闪过些笑意,“你杀不了我,我也不会杀你。”略作停滞之后,赵晋的目光扫过马车,道:“你要好好留着性命,否则她的命运将如何?”
“于归…”我急忙转身想要朝马车跑去,却被赵晋伸手拦腰困在胸前,“我会让人好好照顾她。”
“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个孩子!”我愤愤的扭头瞪着赵晋近在眼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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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5、暧阁小楼锦玉良(8)
“起来吧,带我去见刘青原。”赵晋淡淡的吩咐一声。又将目光看向马车,道:“将那个小孩照顾好。”
“是。”凌落行礼起身。
眼睁睁的看着车帘被挑起,于归惊恐的卷缩着身子蹲在车厢里,我的眼泪顿时落下,滴在赵晋困着我的手上,他竟然突然松开了我。
我赶紧扑上前去探身将于归从车厢中抱出,“于归不怕,不怕!”
襟“给我吧!”身后有人提醒,然后从我手中将于归接过。
于归愣愣的看着我,任由人抱走,眼中泪光一片,却坚持没有流出来,“娘亲,于归不怕!”
我看着于归一点点离去,只能笑着含泪点头,我开始后悔当初将她捡回府中,我以为我是救了她,现在我才知道,我一时的念头,竟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酉我记得,于归在抱走之前,目光一直停留在段绯月的尸体上…段绯月的死,成为于归在以后的日子里最为深刻的记忆之一,这样的记忆使得她十五年后,不得不向心爱的男子举起匕首。
“走吧。”赵晋上前牵我的手欲扶我上马。
我狠狠的甩开他,目光极尽仇恨的看着他,“不许碰我。”
赵晋毫不生气,只是慢慢抬起手拭过我脸上的泪水,道:“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让站在我身侧,现在的我已不是那个只能眼看你被人带走的四皇子,我会争到我要的东西。”
残阳待尽,西边的晚霞也已经消失,夜空开始刮起阵阵的风,深黑的没有一点亮光,我才恍然明白,在我以为我与那些从前的纷绕渐行渐远时,我再一次的被卷进了风暴之中,身不由已!
被赵晋带着,一路急驰,任风在脸上刮着,将眼泪不停的吹干,最后只能麻木空洞的盯着前方。
不知道行了多久,直到被赵晋从马背上扯下带进一间富丽的屋子,眼前顿然明亮起来,让我眼眸生痛。
“王爷,蓝翦公子到了。”有人朝屋里请话,随着脚步声身着金黄色华服的锐王刘青原起了出来,在看清赵晋的脸时止不住微微诧异。
“呵呵…想来到,真是想不到,原来名震江湖的蓝翦公子竟然就是宛陵的晋王殿下,真是有意思。”
赵晋冷淡一笑,却不以回答。
赵晋没有应声,刘青原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迅速上前伸手欲朝我的脖子扣拿,却被赵晋抬手挡下,狠狠将刘青原推了回去。
“她是我的人,王爷你动不得!”
刘青原想不到赵晋会出手阴挡,愤愤的一甩袖,道:“哼!她是赵祯的司马雪,也是段绯月的成歌夫人,拿了她当人质,我进可牵制赵祯退可稳住段绯月。你出手阻挡,是何意思?”
“她已经和赵祯没有关系,想要牵制赵祯,你还不如多在你的妹子身上花些功夫,至于段绯月,他已经死了!”赵晋不以为然的淡挑眉头。
听到段绯月的死,刘青原脸色立刻生变,“你杀了段绯月!”
赵晋脸色不变,目光冷淡的看向刘青原,道:“他虽是王妃的弟弟,这些年也一直供给你暗自招兵的开销,但他同样对你所做的事知道一清二楚,他真要是活着离开燕都,你真能放心?我不过是做了你一直不愿意亲自做的事。”
“你…”刘青原想不到,自己的心事竟然这样轻易的被人猜出,顿时脸色巨变。
“好了,锐王!今天我来,是想同你谈笔交易,不必在这些事上浪费唇舌。”赵晋扶我在一处椅子上坐下,转身看向刘青原。
刘青原毕竟也不是一般人物,迅速收回所有神色,转身在上席坐下,道:“说来听听。”
“我知道你计划在十日之后兵变,我愿意助你成事,但你要让我带她离开。”赵晋目光微潋的看一眼刘青原。
刘青原略有犹豫,又带有诧异,他完全想不到自己兵变的事,竟然已经被他知道。“就只为了一个女人?”
赵晋淡淡笑开,道:“这个王爷不必追问,王爷只想要夺位,我助你成事便是。”
“哼…夸下海口,你一人能出何力?”刘青原不屑的侧过眼睛。
“五万以一挡百的布阵好手,加上一千死士!”
刘青原皱眉打量赵晋,不太相信他所说,道:“虽然江湖上盛传蓝翦公子这些年密秘招集了五万人的队伍暗中严训,但宛陵和宁国朝廷都曾派人彻查此事,却没有查到一人一马,我凭何信你?”
赵晋淡淡一笑,负手转身看向外面的夜色,道:“自然查不出,因为这些人全都在王爷的军营里,朝廷怎么查也查不到朝廷自己的军营里。”
“你说什么?”刘青原立刻从坐位上站起,不敢相信的看向赵晋。
赵晋微抬下巴,闭眼感受着外面吹进的夜风,道:“王爷可记得凌落?他是个练兵奇材,却可惜得罪了宛陵朝廷,他的父亲飞云将军十四年前因为薛氏私通契丹面被契丹军围困陕谷,但那时的奉陵王赵刚因一心独揽宛陵军政,也袖手不救,最后飞云将军惨死。凌落向清宗告御状,却被薛氏反咬一口,清宗为顾全大局,斥责凌落所告不实,将他治罪。凌落逃出花都城,却因追杀落入深崖,是我将他救起,然后让他代我打理事务。是我让他投到你的营中,这些年帮王爷您日益壮大,同时也将我们的五万人藏在了你的大营中,现在只要我抬手一呼,这五万人便可抵上数十万大军。”
听到此处,我惊诧之余不得不佩服赵晋的谋略过人,数万人的军队放在哪都太过显眼,只有放在军营中才能不显声色。他竟能在险中求大计!
刘青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你…你竟然已经算计了本王数年,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的居心,王爷不必知道,王爷只等着十日之按着你自己的意思行事便是,我已经命五百死士潜入皇宫,十日之后待到王爷密调的大军进入燕都,适当时机我定会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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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6、惊弦乍响三更寒(1)
“哼…即便是少了五万精兵,我尚有十五万人马,何需你助?我一样可以攻下燕都!”
赵晋笑着转身,走近刘青原,道:“王爷何须在我面前这样托大呢,若你真有把握,还用忍这么多年?”略作停顿之后,赵晋又笑着接道:“王爷大事在即,自然无暇顾及王府安危,我诚心与王爷合谋,已派人去王府将保护王妃和小王爷,王爷可安心否?”
“你…”刘青原一听立刻大急,顺手抽剑欲朝赵晋剌去,赵晋不动声色的立在原地。
眼看剑尖直指咽喉,我止不住抽了一口冷气,紧紧握住了五指。就在剑尖刀上要划过赵晋的咽喉时,刘青原又突然收剑回鞘。
襟“晋王果然历害,竟然事事都算计分毫不差。”
赵晋知道刘青原这算是同意了,毫不意外的动了动嘴角,“那本王就静候锐王登位佳音了,告辞!”
言罢,赵晋伸手将我从椅上拉起朝外走去,任我几次挣扎也没能挣脱,最后只能被他扯着出了门坐上马背。
酉“刚才你为我担心了!”赵晋翻身在我背后坐稳,语气少有的柔软。
“我担心你死在别人手上!”
“雪儿,我只是想你属于我一人,不要怪我!”
我冷冷哼出一声,“我不属于任何人。”
一刻的停滞之后,赵晋踢马前行,淡声道:“段绯月已经送回段府,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顿然一禀,顿时心中悲伤一片,但赵晋能想到这件事,不得不让我意外了一回。
赶到段府之外,我不待马停下,挣扎着下马被重生摔在地上,我却顾不得这些,急忙朝门里跑去,一口气跑到亮着烛光的暧阁外,我才恍然止步,呆呆的盯着门口。
愣了一阵,我才抬步进门,屋里一切依旧,我似乎还有听到昨日这屋里于归和段绯月的笑声。蜡烛之下段绯月静静的躺在软榻上,眉目依旧,嘴角还留着淡淡笑意。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我厉声喝出;“不许进来!”
隔着几步,端祥段绯月的脸半晌,最终我对他露出个淡淡的笑意,然后拿起桌上的蜡烛将四处的纱缦点着,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儿就将书卷和家具引着。
最后看一眼段绯月,我才拿着烛台出门,沿着府院各处一一点着,借着狂劲的夜风,这个承载了三年欢乐光阴的府院变成一片火海,我站在院中,看大火肆意燃烧,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双臂抬起头,感受着这里最后的一丝气息…
“主公,这里大势太大。请公主快些出来吧。”院外随着赵晋而来的人开始呼喊,赵晋却只是负手立在我背后看着我。
耳边有柱子倒下的声音,也有瓦粒掉下的声音,我可以想像到房屋正被大火烧着倒塌的模样,直到感觉那火苗已经在自己的脚下,我却还不愿睁开眼睛。
“你想陪葬在这里?”赵晋在身后冷冷开口。
我轻笑一声,道:“晋王殿下也要随我一起陪葬?”
说话之际,随着一声巨响,一股急剧的热浪朝我压下,我惊慌的盯开眼睛,看到妖绕的火苗正迎面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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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能为我陪葬…”冷淡的一句话,却霸气无数,成为我最后的思维。
“小莫,小莫…出去吃KFC了,今天有帅哥请客!”一个躁舌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不用看也知道是死党阿紫。我翻过身子打算再睡却已经被她拉起来。
“别睡了,再睡都成猪了,快快快…换衣服出门。”阿紫瞪着两只发亮的眼睛,说的吐沫横飞。
我倒垂着眉,极为不乐意从床上爬起来,“大姐,我很累呀,倒底有多帅的帅哥让你这么疯狂?”
阿紫立刻兴奋起来,一拍我的肩,说:“就是跆拳道兴训练班的那个帅哥学长呀,嘿嘿…”
我一闪被他拍的要断的肩膀,吡牙裂齿的推开他的手,说:“帅哥那么多,学长那么多,你到底说哪位大侠?”
“就是那个把你一脚踢踹晕过去的那位呀…”
脑中突然轰然一片,我被踹昏过?我怎么不记得了?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眼前的光线急速增白无数倍,阿紫还自得其乐的脸消失在白光之中…
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没有了那些白光,不是在卧室,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四下一片漆黑,脚下一条灰黑的路,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伸到哪里去。
我惊慌的张望着,朝前跑出数步,眼前的事物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左右两侧的地上开始冒出腥红色的花朵,发芽、长叶、打苞、怒放,然后又迅速调谢。周而复始,一遍一遍,花朵上闪耀着红色或是碧色的火苗,诡异而妖艳。
“不用怕,这些是彼岸花!”一个温淡却又无比威严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我惊慌的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团金黄色的浮云,浮云之上是五彩的雾色,而雾色之中端装的站着一个身着黄色纹龙腾祥云八宝流金服的男子。
“你是天帝!”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明白他是谁,即而又迅速诧异的低头看这些花,“你说这是彼岸花,那…那我到了地府?”
“嗯。”天帝缓缓点头。
我脑子一乱,“我…我死了?那…那你是要让我去投胎?”
“你还是先听我说个故事吧。”天帝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忽然想起曾经赵刚也说给我讲故事,结果我输掉了赵祯,虽然心有余悸,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千年之前曾有个红豆小仙,她因含玩偷入瑶池花园里遇到了生性风流不羁的天帝之子战天星君,与战天相恋数载,两人情深笃定,战天许诺要娶她为仙后。不料事情被司法天神翦衣星君发现,告知了天帝,天帝认为小红豆只是下仙,不够资格成为战天的神后,但又不便直接出手阻碍,就借西天王大寿让战天去了西天王宫,并有意让其娶西天王之女。战天离开天廷后天帝召见小红豆劝其修行,但小红豆却坚持不肯放手,正巧她千年仙劫将至,天帝因一时心中不悦,竟却了利用天劫除掉小红豆的妄念…”说到此处,脸色平和威严的天帝淡淡的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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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7、惊弦乍响三更寒(2)
“她一定难逃劫难,她斗不过天帝。”我不禁升起一种悲怜,同时感觉到了故事的不一般。
“天帝和仙臣们也这样以为,却在天劫最后时分,一直对小红豆有怜惜之情的花神锦玉神君出手相助,让小红豆过了天劫,但锦玉神君因此而丢了两万年道行,退回中仙之身。明白原由后的小红豆不顾锦玉的阻拦找天帝理论,被判以冒犯天帝之罪,按天律要求打回原形,重新修行。但小红豆却没有按所罚之罪再行修行,一番嘲笑天庭后竟喝了瑶池水自脱仙根,还跳下了望川,落到冥界的轮回道。从此没了仙根沦为凡人,受世世投股轮回,生老命死之苦。
我拧眉听着这个故事,曾经的那些梦一一从前前闪过,感觉到了一种分外的熟悉,恍乎中竟觉得像是自己亲身经历。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天帝淡声询问。
襟我仰头看他,点点头。
天帝缓缓的闭了一下眼睛,再度睁开,道:“千年之前你就是那个小红豆,自你落入轮回,现已过十世,第十一世你就是莫沧清。”
“我?”我几乎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听起来这太像某个电视剧里的情况,几生几世,生死轮回。
酉转而一想,又淡淡笑开,道:“即便是我,那也是千年前的事了,轮回了这么多世,也都烟消云散了吧。”
“若是没有后来的事,兴许也真的便烟消云散了。”天帝抬眼将目光投远望去。
“后来?后来怎么了?”我意外的抬头追问。
“回到天界的战天知道了此事,与天帝大吵几番,他自请罚落入轮回十世,这十世战天一直在各朝各代寻着你,但寻了九世却都没有寻到,现在已经是他的第十世,过了此世他就再无机会了。”
“他…”
“战天他此世叫赵祯!并非只有他,还有赵晋,他本是蓝翦星君,段绯月本是花神锦玉神君。他二人因修行劫至,所以投入轮回历劫。”
“劫?”我不解。
“你因他二人失了仙根落入轮回,他二人的劫就你!因果际会,种果自食!你会越过时间和空间成为司马雪,也是因为种种际会,并非毫无由来。”
“那…那我怎么做?”
天帝停滞半晌,却又没回答我,垂眸略为叹息一声,看我道:“当初你有此下场朕也着实失理,为此一直心中有愧,你落到宛陵已经有数载,所历之事多有苦难,现在你可愿意回去?我可以抹去你所有的记忆,重归你从前的生活,并赐你一世富裕无难,阳寿过百,你会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这…”其实我在初入宛陵时,无数次的想过回去,但在时经数年之后,当我真正有了这样的机会我却犹豫了,在那个时空,我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牵挂,如果全都抹去,可以吗?
“你可愿舍下这些?”
我开始犹豫了,如果我选择回去,我还是那个每天乐呵呵的莫沧清,有着一个花花世界供我玩乐,但我若离去,于归该怎么办?段绯月临死前让我带好于归,我怎能弃她不顾?还有赵祯,要将他从我的记忆中完全抹去,抹的一干二净,如同从未出现过。但他却曾经那么风华流转的在我生命中出现过,时至此刻我才不得不承认,不论他做了什么,娶了谁,即便是我答应嫁于段绯月,却从未在心底忘记过,每当人静时分,只要一闭上眼,调笑戏弄的声音还犹在耳边,神采飞扬的脸还在眼前,要如何抹去?如何舍得抹去?如何舍得…
“我…我舍不下,呵呵…”缓缓的说出一句,突然轻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笑,只是想笑。我从来都不是固执的人,我懂得从善如流,但此时才发现自己也是个固执的人,纵然知道所固执的东西可能是没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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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还是那般的固执。”天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略有怜惜。
“你是天帝,那么你能告诉我,我的结局是什么吗?”我抬头看向天帝。
天帝缓缓摇头,道:“我知道你所想,但是你同赵祯缘份已尽,除非你们能打破轮回之术,否则你们的结局还会如千年之前,没有善果。”
“没有善果…呵呵…”淡为的喃念一句,淡为的苦涩涌上心头,真的只能这般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纵然再是留恋,也无法回头。但是,即便没有善果,我却还是舍不下那些曾经,我本非痴情之人,此时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舍不下!
就在我低头之际,一道淡淡的金黄色浮云落入我的头顶,然后消失在发丝之间。我诧异的抬头看向天帝,正待追问却不知为何脚下突然落空,我就重重倒了下去,但又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掉入一个无边的黑洞之中一直朝下下沉,惊慌的挣扎之中,身体到越落越深,天帝脚下的金黄色祥云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啊…”我惊醒的睁开眼睛,但映入眼中的刺白阳光让我不适的抬手挡在眼前。
“弟妹你可醒了。”耳边传来段夏梦欣喜的声音,手上也传来一道温热的力量。我眯着眼睛缓缓再度睁开,就看到段夏梦带着笑意的脸。
“这…”我支起身子看向段夏梦。
一听我问起,段夏梦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眼泪迅速落下,“府院走水,弟弟去了,于归也不见了,你人发现时昏迷不醒,大夫查不出病因,却也没法子让你醒过来。”
“锦玉…于归…”听到此事我的眼泪迅速落下,心痛散开。但也徙然明白过来了,赵晋竟然将事情全都圆了场,将段绯月的死归于意外,漂亮而干净。而对于段夏梦来讲,纵然她再去查看,看到的也只是一堆灰烬或是几片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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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8、惊弦乍响三更寒(3)
几经犹豫,我终于还是忍着没有道出真正的实情,她已经痛失亲人,让她相信这是个意外兴许更好些吧。而且如果告诉她段绯月真正的死因,那么锐王的事自然无法隐瞒,让他在知道自己弟弟被人残忍杀死之后再让她知道她心爱的丈夫是共谋,这何其残忍?
“锐王爷现在何处?”想到那日赵晋与刘青原的商议,我赶紧追问段夏梦。
段夏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王爷已经有半月未回府,还是十日之前传了封报平安的信回来。”
记得赵晋曾经在刘青原面前提及王府以威胁,想来这王府早已被赵晋的人监视了起来,否则赵晋也不敢将我放到这里来,想到刚才的犹豫,我不禁背后一阵冷汗,如果我真的向段夏梦说出了所有事,也许我还未说的完全明白,段夏梦已经引来杀身之祸。
襟“我到府里几日了?公主省亲是何时燕都?”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段夏梦对我的突然紧张很是不解,皱眉回道:“你被送到府里已经有十日,璃儿省亲回宫今日午时就能到。”
“十日?”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想不到竟然过了么这久,而今天正是刘青原要兵变的日子。
酉顾不得全身酸痛,我迅速起身穿上外衣,看到端放在靠墙桌案上的寒青,我迅速拿起来要朝外走却被段夏梦拉住,“你才醒来,这是做什么?”
抿嘴想了想,我迅速拉起段夏梦的手,道:“这事我一两句解释不清楚,但是我现在必须去见公主。”
段夏梦很显然被我吓到了,不解的皱眉看我,我却是急到不行,惊急之下我不得不脱口而出,“锐王估计要兵变夺位,但又怕宛陵乘机进犯,便想挟睿王和公主为人质以挟制宛陵王。”
段夏梦的惊诧可想而知,但好在她也是个聪明女子,迅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待我再多说已经迅速吩咐备车拉着我朝大门去。
急急忙忙的坐上马车,段夏梦就赶紧吩咐朝皇宫去,我小心的挑起一点车帘,果然看到有几个神情异样的人跟在马车不远处,赵晋当真是做的滴水不露,在监视了王府十天之后竟然还能让住在里面的人毫无查觉,不过想想他能隐藏一支数万人的精兵数年而不露一点马脚,这点也算不得什么了。
赶紧到皇宫之外,一下车就看到了宫外还留在地上的鲜花残瓣,几个宫女正在打扫,我赶紧跑过去拉起一人询问,“公主省亲是否已经到了?”
那宫女被我的突然举动吓的不轻,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才恐慌的点头,道:“已…已经入宫了。皇上在承乾宫设宴接见睿王,公主因为念及旧宫现暂在琉璃宫歇息。”
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差,我扭眉回着看向段夏梦,“怎么办?”
段夏梦也不多说什么,径直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送到守卫面前,然后迅速拉着我进宫,一路急走着朝琉璃宫去。
琉璃宫里正值一片喜气,因为迎接刘璃省亲,宫中各处都打扫甚是干净,宫檐上的宫灯皆换了新的,廊下摆着新搬过来的各色花朵,也是个正值繁花盛开的大好节时,但愿和段夏梦却没有一点心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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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就在我们踏上台阶时,守在门口的宫女迅速拦下我和段夏梦。
“我是公主的嫂嫂,快进去通报。”段夏梦上前吩咐。但是那宫女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相信,毕竟我同段夏梦一路急走衣装都有有些凌乱,而段夏梦也没带一个婢女待者在旁边。
正当段夏梦脸上露出不悦,欲再开口时,门后传出一个惊喜的声音,“嫂嫂!”
抬头望去,刘璃端装的立在门殿门,头梳云堕颉,饰以金缕上摇和牡丹花簪,身着绯红牡丹丝绣怀素纱裙,外罩金丝桂枝线纱长坎肩,雍容华贵,艳丽娇媚,相比起三年前的那个刘璃,她丰腴了许多,少了少女的清纯多了为人女的妩媚。显然,这些年赵祯改变了他。
“你…你也来了。”刘璃略有迟缓的对我笑一笑,不过已经没有任何的其他神色,只是略略的意外而已。
“快备茶!”刘璃对身后的人吩咐一声,又赶紧亲自出门握上段夏梦的的引她进殿。
“嫂嫂,三年不见,你同哥哥可还好?”
段夏梦握着刘璃的手在榻上坐下,眼中泪光微显,道:“都好,就是这几年甚是挂念你,起初还怕你是宛陵过的不顺意…”
刘璃拍了拍段夏梦的手,温雅的笑道:“嫂嫂过忧了,王爷对我甚好。”略作停滞之后,刘璃对着一处掖柱招了招手,“雪儿,快过来,过来见过舅妈。”
我顺着刘璃的手望去,才发现掖柱下一个小小的孩子正由宫女哄玩着一朵粉色的小花,听到刘璃的唤声,宫女赶紧抱着她送到刘璃的身边。
刘璃哄着小孩叫舅妈,但她却只是转着眼珠,半天都没有出声,段夏梦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道:“叫雪儿吗?”
“叫念雪。是王爷取的名儿。”刘璃淡笑着解释,我却在听到的那一刻脑中迅速惊响一片,念雪,念雪!他竟然给女儿娶名叫念雪!端祥着念雪那似曾熟悉的五官,心中五味陈杂。分离一场,而今他已妻女成双!
“听闻莫姑娘三年前在我和亲时也赐婚给了锦玉公子,还一直未曾道喜呢。”刘璃终于将目光转到我身上,冲我淡淡的开口。
我才恍然的回过神,却不知道能如何回答,倒是段夏梦在听提到段绯月时,眼泪立刻落下,“锦玉去了…”
刘璃脸上的淡笑迅速消失,惊慌的看向段夏梦,又看向我。我努力的挤出些笑意冲刘璃轻一含道:“多谢公主美意,锦玉若是还在,也…也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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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9、惊弦乍响三更寒(4)
正当三人尴尬之际,一阵惊呼声隔着远处的宫墙传来,紧接着就有一个衣衫沾尘的太监跑了进来,嗵的一声跪倒在地上,急道:“不好了,不好了,承乾宫打起来了。”
我心里一惊,真的发生了!
“今日皇兄设宴,怎么会打起来?你仔细说清楚。”刘璃惊诧的起身盯着地上的太监。
“皇…皇上设宴,正值歌舞,突然有人行剌,接着有大批的精兵从宫外涌了进来,还未等赴宴的众位王爷大人们回过神,锐王就起身拔剑下令将睿王爷扣压下来,并号召群臣说…说皇上平庸无德,疑贤臣,亲妄臣,要…要顺应天命,取而代之。”
襟“这…这怎么可能?”刘璃显然很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一愣之后迅速朝门外跑去,“我要去承乾宫。”
“王妃…”殿内外已经被吓到不行的宫女太监一听,赶紧出声跪下。
“璃儿…”段夏梦赶紧跟出去拉住她。
酉我也赶紧出门挡住她,道:“你都改变不了,去了只是给自己带来危险而已。”
刘璃转眼看我,突然泪水就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王爷在那里,我必须去。”
一句话之后,刘璃不顾众人的阴拦提起厚长的裙摆直朝承乾宫跑去,我却呆呆的怔在了原地。刘璃她现在竟也那般的在乎赵祯,不顾性命的在乎!虽然我知道她是赵祯的妻子,但是当我亲耳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止不住心中悲凉万分。三年光阴过去,我始终无法忘怀,那么他呢?”
追着刘璃跑到承乾宫,整个宫殿已经乱成一片,身着官服的各色官员四下躲藏着,手执兵器的兵卒却将他们一一拦回殿内,殿外内待的尸体流出的血渍从台阶上渗渗流下,站在殿外远远的看到刘青原手执长剑脸色欣喜的看着这混乱的局面。不知是不是老天也看清了这样的场面,原本晴朗的天空云团四下开始涌动,风开始大肆的吹鼓起立在殿外的各色彩旗,在各色的喝喊声下,有着一种迫人心神的威风。
原本还追随在刘璃身后的宫女太监看清眼前的场面,立刻各自慌乱散开,只有我,刘璃,段夏梦三人还继续朝承乾殿跑去。
“王妃,王爷让我等护送您马上出宫。”突然拦出的数人将我们三人拦在台阶之下,我侧眼一看,竟然是赵祯身边的赵忠,数年不见他已经认不出我了,只是恭敬而肯定的向刘璃行礼。
“王爷他…”刘璃迟疑的要询问,但当一志断喝从殿内传出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入殿内。
只见刘青原手执长剑,缓缓的走出殿门,身着皇袍的刘青德神色惊恐的呆立在他身后,紧接着就有群臣被精兵一一带出在台阶下跪倒。最后,当赵祯一脸淡定的由一个手执长刀的人挟出时,我有一种徙然窒息的感觉迅速涌上。
面容依旧,但再没有了昔日的羁傲轻狂,被眉宇间的慎定淡然所代替,当他的目光落在阶下时,我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怔然,隔着数步台阶,我犹自记起三年前我们也是这般的相隔着,那日他迎亲,我赐婚。四目光对,一种无力的心酸涌上心头,却又无处可寻,惟有含笑一笑带过。
“今上昏庸,在位二十三年有余,但碌无政绩,荒淫后宫,忌贤臣,亲妄臣,民之大不幸!本王今奉应天道,取而代之,众卿识时务者,奉政依故,尔等可明否?”刘青原面色带笑的看向跪在阶下的众臣,朗声开口。
——()
阶下众人皆颤魏不已,但却没有一人敢支声,倒是原本由刘青原领进宫的数千铁甲兵齐身跪倒,齐呼万岁。
“宁国本同宛陵平坐于天下,而允德帝昏庸,竟甘臣于宛陵属国,年年纳贡,实乃有没祖先,有负百姓。今本王擒得宛陵睿王,以此为质,换宛陵消除岁贡,解百生之苦纳,除国库之巨耗。以谢天下!”
“好大口气!尔等奸贼,乱于宁国,竟还妄图于宛陵,今日定取你狗命!”一声威严的喝声传入,随着震天的喊声,承乾宫前的午门顿时大开,犹如洪流的红色大军奔涌跑入,一只高高扬起的‘赵’旗告诉我,这是宛陵的大军。
大军迅速将承乾宫团团围住,无数羽箭拉满弓弦对准了宫殿,原本由刘青原所领的数千兵士立刻大惊失色的朝后退缩。
“刘青原,想不到吧!”随着些嘲笑之意,大军之后缓步走出一只黑色俊马,马背之上端坐着一身华服的赵刚。“你安排进入燕都的十五万大军,现已经被我拦在城外。”
刘青原自然想不到,在场所有人也都未能想到!就连我也一下了意外无比,赵晋不说要助刘青原成事吗?难道他骗了刘青原?还是赵晋的意图跟本不在帮助刘青原夺位。
赵刚拉着马缰缓步上前,目光嘲弄的看着刘青原,道:“你数年来一直不满于两国议合,私下多次与契丹西庭勾结,本王暗中让人留意你的举动,兵变之事,本王早就料到,此次王妃省亲,算定你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说话之际,赵刚轻抬手指意欲下令,却被刘青原突然喝住。
刘青原迅速移步抽剑架在赵祯的肩上,冷笑道:“赵刚,你在宛陵一手遮天,竟也将手伸到了我宁国,今日我落入你手,但现是你的儿子在我手中,看你如何?即便是走不出这宫门,也要让他陪葬。”
说话之际,刘青原手上徙然用力,赵祯的脖子上立刻显出一道血渍,落在华服之上异常显眼。
“哥哥不要!”刘璃惊乎出口,乘机挡开赵忠的阻拦提裙朝台阶上跑去,段夏梦也急步跑上,“王爷!”
就在刘青原转眼看向刘璃和段夏梦之时,赵祯偏头侧身闪过剑刃,迅速从身后夺过一人手中的的刀挡上刘青原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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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惊弦乍响三更寒(5)
刘青原自然也不是易收之人,见赵祯躲开,迅速朝他剌去,与赵祯在殿殿打斗了起来,一时刀光闪烁。
“哥哥…”
“王爷…”刘璃呼喊着要上前,我赶紧伸手死死将二人拉住,“危险!”
“哼!困兽之斗!”赵刚冷语一声,迅速伸手接过弦弓对准刘青原,只随着一声箭失破空之声,正举剑朝赵祯剌去的刘青原徙然僵在原地,微愣一下之后,低头就看到一只闪着森森冷光的箭头从自己有左胸沾粘着血渍冒出头来,血水正顺着箭杆流下,迅速在脚下集出一滩腥红。
襟“哗…”随着一声兵器划过肉体的响声,赵祯迅速挥刀划过刘青原的脖子,一道血虹洒上廊外的掖注,然后顺着暗红的掖主流下。刘青原瞪大不敢置信的眼睛看向赵祯,然后重重仰面倒下,激起一阵灰尘。
“不…”段夏梦瞪大眼睛,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响彻整个宫殿,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一种击彻心扉的悲痛。段夏梦慌张的朝台阶上奔去,却因为惊慌的无力重重摔倒在阶上,不及站起身子,她几乎是滚爬着上了台阶将刘青原扶起靠在身上,伸手捂住血水不停流出的咽喉,却没有任何作用,只有血水不停从他的五指渗出,迅速在地上汇成一滩血湖,然后沿着宫阶流下。
“王爷…王爷…夫君…”段夏梦惊慌的叫着怀里的人,但却没有一点作用,刘青原目光圆圆的瞪在那里,朝着赵刚抬了抬手指,未及说一个字就重重落了下去,只是那又圆瞪着的眼睛向所有人昭示着他的愤恨。
酉“哥哥…哥哥…”刘璃颤抖着走上前,目光呆怔的看着已经咽气的刘青原,眼泪流着脸流下,颤魏的伸手想要去试刘青原的脸,却又不敢去碰,怀素纱裙沾染上刘青原身下的血渍,迅速在裙上润开团团妖艳。
“王妃,你随赵忠出宫去吧。”赵祯适时的伸手拉起刘璃立在身侧,目光没有波澜的看着地上的刘青原。
刘璃泪眼模糊的抬头看向赵祯,眼泪更是汹涌流出,悲愤而凄凉的看着赵祯,道:“你杀了我哥哥,你亲手杀了我哥哥。你早就算计好了这些,用我作铒,只等着我哥哥出兵送死?”
赵祯微垂眼眸,也是作任何解释,挥手示意身后的赵忠,“马上送王妃和郡主出宫,明日一早回宛陵。”
“呵呵…”刘璃深深看一眼赵祯,凄凉的笑出声来,不待转身就重重的昏了过去。
“杀!”赵刚轻轻的一动手指,原本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宛陵军立刻万箭齐发,刘青原的残兵在阵阵的惨烈尖声中一个个倒下,也有不甘任人射杀的迅速开始了反攻。迅速的,整个宫殿成了修罗杀场,血渍横飞,残肢四落,大雨也在震天的杀声之中瓢泼落下,急速的冰冷将所有人的眼睛隔上一层厚厚的雨幕,厮杀声被雨声掩没,但那些血渍却在大雨中开始欢快而放肆的流溢开来,在脚下形成一团血湖。
我狠狠伸手拭去将眼睛迷住的雨水,急忙伸手去拉还呆坐在地上抱着刘青原的段夏梦,“我们乘乱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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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走!”段夏梦甩开我的手,目光依旧呆是看着刘青原,已经散成一片的发丝被雨水打湿全都粘在脸上,脸上的泪水杂和着雨水将衣襟尽数沾湿。
“你要是死在这里,容安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我急呼着冲段夏梦开口。
段夏梦果然抬头,脸上显出惊恐之色,“对…容安,容安。”
我直紧扯着她从地上起来,顺手捡起一把刀握在手里,连拖带拉的朝台阶下跑,但刚刚拉起的段夏梦突然又嗵的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吓的我赶紧伸手去拉她,却被她挡下。段夏梦目光恳切的抬头望我,道:“我求你答应帮我照顾好容安。”
“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袖找着脸上不停流下的雨水,心里慌乱一片。
段夏梦突然在我脚下磕一个头,紧紧抓住我的手,满目乞求,道:“此次王爷谋反,王府定没有好下场,可是容安还小,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受罪,我求你…”
惊慌之中,看着段夏梦满目的凄楚,几经犹豫我不得不应下,“我…我答应你。”
听我应下,段夏梦脸上淡淡显出些笑意,又是对我重重行一礼。然后缓缓起身望一眼殿下混乱一片的厮杀场面,伸手将头上散落的发丝绾起一个利落的发颉,又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盖在刘青原的尸体上,“王爷,等我!”
话音刚落,未待我惊诧的伸手阻她,段夏梦已经迅速捡起地上的两柄刀,跃进雨幕中利落的砍下两个宛陵兵的头颅,直朝赵刚所在的马匹而去,血渍迅速将她的衣裳染红,但又迅速被雨水润开冲散,大批的宛陵军朝她涌过来,她不分来人的一下砍杀着,绾起的发颉被雨水和血水粘成一片,身上的衣料也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看出她这完全是自杀性的反攻,正欲上前去,胳膊却被人紧紧拉住。
回头,我就看到了这三年来我无数次梦见的那张脸,满目伤悲,怜惜不舍,“你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我沧然一笑,缓缓抬手拂下他拉着我的手,道:“王爷还是多放些心思在王妃身上吧。”
“三年了,你当真还不想听我解释一句?”赵祯拧眉看我。
我扭头淡淡回以一笑,道:“王爷,是已经三年了,三年前未能挽回,三年后的今日,又能如何?”
略作停滞之后,我抬头看向赵祯,道:“若是可以,救王爷高抬贵手,将锐王妃同锐王葬到一起吧。”
说完,不敢多看赵祯一眼,迅速转身下阶,赵祯欲伸手拉我,却被一枝不知从何射来的羽箭隔开,只能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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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1、问世间情是何物(1)
我一路挡开几挡在前面的兵士慌忙的朝宫门处跑,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脸不停留下,三年来,我曾无数次的幻想着再次见面,但真到相见,看到他的妻女成双,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提及往事,我竟还是那般的执傲。
“我送你出去。”胳膊迅速被人提起,然后重重落在马背之上。我惊诧的侧眸,只看到赵祯冷凝的侧脸。
一路急奔出了宫门,赵祯利落的翻身下马,头也不回的朝回转身,看着雨中绝决的背影,我终是止不住张嘴想要叫他的名字,但在最后时刻又硬生咽了回去,含泪一拉马缰急速的朝着雨幕跑去。
就在我驰马跑开之时,赵祯终是没能忍住止步回头,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之中还怔怔立在原地不肯走开,三年前,他也是这般看她消失的无痕无迹,再次见她,她是别人的夫人,那么这次呢?再见她又是何时?
襟“不好,有人行剌!王爷…王爷…”宫内一声破雨传来的惊呼让赵祯才回过神,一种不祥迅速涌上心头,不待多想只能迅速朝宫内跑去…
安平三年三月初三,宁国锐王刘青原起兵谋反,在琉璃公主省亲之际欲逼允德帝让位,更欲以宛陵睿王为人质,以挟制宛陵。宛陵辅国王爷奉陵王赵刚带五万精兵,解允德帝之围,锐王刘青原被当声射杀,锐王妃殉夫。但在混战之中,突然出现一批不明死士剌杀赵刚,赵刚身中一箭,当即昏迷。
安平三年三月初五,赵刚昏迷不醒,睿王赵祯不得不让人送赵刚回宛陵花都。
酉安平三年三月初六,在允德皇帝一再请求之下,睿王赵祯答应帮且允德帝平定内乱,协同允德帝从各地所集调十万人南下追剿锐王刘青原残留余军。同时,允德帝下旨灭锐王满门,但当皇兵到达锐王府时,府砥已经成火海一片,锐王遗子寻而不得,大多数人认为是葬身火海之中。
在这场变乱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赵晋潜在宫中的死士并非真的要帮刘青原谋位,只是让刘青原当了个恍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剌杀赵刚,同时将赵刚父子从宛陵引开。而我也未能完成对段夏梦的承诺,容安在那场王府大火之中走失,即便是在后来多次让人寻找,也未能有任何结果。
安平三年三月初七,我摇摇晃晃的坐在一辆马车上,睁开眼睛眼前的阳光也摇晃的一片迷离,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姐,您醒了!”一个声音响起,我眯眼望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思琴。
“你…”我愣愣的起身,只记得自己从皇宫出来,骑了马想回锐王府带走容安,但后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家主子想见您。”
身上极尽无力,我也不多问,就又重亲闭上眼睛躺了回去,看来我要重新回到花都了!
五日后,我们到达花都,虽然身子还是没多少力气,但已经好了很多,马车一路从花都街道上驰过,繁华依旧,却又像是改变了许多。然后又弯弯沿没的走了些小路,最终停了下来。我弯身出了车厢立刻惊诧住了,竟然是踏雪居!
踏雪居依旧着它的淡雅富丽,我却在看到它之时心里一痛,低头随着思琴进门就看到了中间那株傲然而立的梅树,枝节嵝嶙,树干盘绮,姿态傲洁。
——
一路在穿行,最终停在一扇檀门外,思琴先行进门请话,不一会儿就轻步出来侧手示意我进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抬步进门,迎面扑来的中药叶涩味儿让我愣了愣,侧头就看到近窗的桌案旁边赵刚正躺在一张软椅上,微眯的眼睛看向窗外。而窗口所对之处,正是那株梅花。不太明亮的阳我映在他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相比半月前在宁国皇宫之时的他,竟像是老了十几岁。
“你来了!”赵刚缓缓的侧头看向我,声音虚弱无力。
我纳纳的走上前几步,尽量淡笑着行礼。
“坐吧。”赵刚费力的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凳子。
我略作意外,不过也不多说,顺势在凳上坐下。
“是不是很意外?”奉陵王似笑非笑的看向我,只是那眼光再不似从前的锐利,更多了一种平淡的困乏。
我点头,看了看他,道:“你被人行剌,伤的很重?”
赵刚淡淡的闭眼含首,道:“很重!若不是心有不甘,早就死在宁国了。”略作停滞,赵刚惨淡的笑开,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我赶紧起身倒过一杯茶水递给他,“想…想我领军二十余年,没有战死在沙场,到最后竟要被人剌杀。”
我接过他喝完的茶杯放回桌上,也没有应声,只是淡淡的低着头。
“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故事吗?那个王爷终于帮她报了仇,并将她的儿子送上了最高的位置,呵呵…”
我淡淡回以一笑,依旧没有说什么。
赵刚侧头看我,努力平复下气息,道:“是我拆散你和祯儿,你应该是很恨我的吧。”
我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淡笑一声却不知如何作答。
“其实…其实他娶刘璃是我逼的。”
我微低着头,笑道:“若是不愿意,怎么逼也是无用的。”
“我用你的性命相逼!”赵刚略有叹息的说出,我脸上的淡笑迅速僵住,睁大眼睛抬头看向赵刚,“你说什么?”
“若是他不按我的意思娶刘璃,我便会让人取你性命!祯儿为了护你才不得不答应。”
一种前所未有的诧异齐涌心头,然后又迅速被心痛淹没,最后我不由的轻笑了起来,身子不禁的朝旁边斜倾只能伸手扶在桌沿上支持着身子不倒下。我终于明白为何赵祯曾一再的想向我解释,而我却一再的拒绝了他,我们的误会竟是这样深。
——()
正文 162、、问世间情是何物(2)
赵刚缓缓的合上眼眸,声音渐行飘远,道:“我后悔了,祯儿这几年每日都会来这踏雪居一趟,立在后园望着那梅园发愣,梅园旁边他亲手种了一片红豆,他始终放不下你…”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的眼泪不禁流出,想到同赵祯的往昔滋味百般。
“在送赵贤登上皇位之后,我挟天子之命独掌朝政,威慑百官,君临百姓。直到这些日子,我才忽然记起二十五年前的自己,我因她争权,而到后来我竟然险些忘记了自己因何而争,权利富贵太过迷人心智了…若是可以,你去找祯儿吧…”赵刚的声音渐渐有些淡了下去,我起身上前看着他,只见他侧眸再看向窗外的梅树。
“我当他是儿子…我还是爱他的,只…只是…”
襟立在原地看着赵刚最终闭上眼睛,我呆呆的转身,举步维坚的朝门口走去,伸手打开檀门,一股不适时宜的风立刻涌进屋里,将我的衣角高高吹起,发丝向后飞舞,原本晴朗无云的天上不知何是阴云密布,风涌云动,闪电连连。
“王爷…王爷…”候在屋外的仆人惊呼着从我身侧进门,我愣然的抬头出门,望着那株梅树,枝节依旧,却无花开,嶙峋的枝叶犹如一个守望者,守望着那场花开,可却不知花期早已在无意间落在了时节之后。因为错付,纵然相爱,但一个成了后妃,一个成了王爷,千般爱意,最终只化成了对权力的占有***和报复,权利富贵倒底成就了谁?又毁了谁?赵刚同梅妃是这样,那么我同赵祯呢?因为我们的年少轻狂执傲,竟误会了三年,而这场误会也让我们相隔万千。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酉“不好了,不好了…晋王谋反了…”在强烈的风声之中,一个惊呼声将我的神经再次击撞,隐隐听到有杂乱的惊叫声从花都城中传来,浓浓的黑烟从远处的天空上升起来,一种阴蛰的气息迅速压下,不祥的预感迅速布满空气,几个仆人吓的赶紧四下惊乎着跑开。
“小姐,跟我走吧。”当思琴淡雅的声音响起时,我惊诧的扭过头就看到了她一成不变的温雅笑意。
“去哪?”
思琴淡笑着递给我的一张条,我半是不解的接过打开,当看清上面的字时立刻震惊的睁大眼睛,是于归的字!
“你是赵晋的人!”我瞪大眼睛看向思琴。
“小姐不必多问,于归小姐在等着您。”
现在由不得我选,我只能拧眉点头由思琴带我出门上了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
“你在奉陵王府暗藏了很多年?”坐在马车上,我抬头看向思琴。
思琴淡淡一笑,道:“我十岁那一年入的王府,已经整整十年了。”
赵晋现在也只是二十五六,十年前就已经在最有军权的奉陵王身边布置眼线,他的心机何其深沉?十年布一局,而今才方显本色,让我除了诧异再不能言。
“这次王爷被剌,是不是晋王的意思?”我几经考虑,终于还是问出口。
——
思琴看向我,笑而不语。我却已经得到了准确的答案,赵晋一直不敢有动作,怕的就是奉陵王手下大军,而今奉陵王已死,赵祯还远在宁国未归,赵晋就是算计好了这些才起兵举事。
车子摇晃着像是到了花都城的街上,感觉到车外火光成片,有惊吓过度的百姓跑过的声音,还有军队马骑跑过的声音,最终车子停在了城门处。
我弓身下车就看到了满布铁甲骑兵的城门,一杆大大的‘晋’字帅旗在城墙之上迎风作响,赵晋身着赤色铠衣高高坐在马背之上,清俊的脸上,目光冷洌的睥睨着眼前的花都城,当看到我时,眼神略有闪动。
“你来了。”
我虽然不愿意,但却也不得不抬头望向他,只冷声道:“于归在何处?”
赵晋却不回答我,居高临下的看我一眼,道:“眼下我同花都守军和皇宫卫军开战在即,你先行隐藏,待我大胜自会接你。”
“我问你,于归现在何处?”我冷冷的再次追问。
正在此时,一个满头大汗的黑甲兵卒从街道上急奔而来,重重跪倒在地,道:“报…启禀王爷,骊山后突然涌现出十万铁骑大军,睿王领着数十万大军也突然出现在城外五百里处。”
“什么?怎么会这样?赵祯不是在宁国吗?”赵晋的脸色乍寒,惊诧满目。略一思索,突然迅速低身伸手朝思琴的脖子上扣去,杀机毕显,“是你!”
思琴努力的抑起脖子,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从来都是端雅淡笑的脸上,此时满布痛苦神色。我看的胸口巨颤,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你竟然出卖我!”赵晋的手是明显用力,只消一刹,思琴就会命绝,不知是出于不忍还是出于什么,我在最后时刻惊呼出口,“不要!”
很意外的,赵晋真的在最后一刻手下留情,冷眼看向我。
“你现在杀了她也没有用。”
“你这是在求我?”赵晋淡淡的眯了眯眼。
我看着他,犹豫一刻,最终点点头,道:“这是一条人命,如果我求你,你愿意留情,那么就算是吧。”
再次的意外,赵晋松开了握着思琴脖子的手,思琴无力的朝地上倒下,我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赵晋拉动马缰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军,朗声道:“今上赵贤,非我父皇之子,奉陵王助赵贤夺位,逼杀我皇兄,实天人共愤,今日一战,乃顺应天命,汝等随我出城应战赵祯,再匡复我赵氏皇族归于正统。尔等乃忠恿之举,敢乎?”
“除弄臣,归正统,愿永世追随殿下!”大军抽刀响应,呼声震天,气士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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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3、问世间情是何物(3)
赵晋拉动马缰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军,朗声道:“今上赵贤,非我父皇之子,奉陵王助赵贤夺位,逼杀我皇兄,实天人共愤,今日一战,乃顺应天命,汝等随我出城应战赵祯,再匡复我赵氏皇族归于正统。尔等乃忠恿之举,敢乎?”
“除弄臣,归正统,愿永世追随殿下!”大军抽刀响应,呼声震天,气士高昂。
“好!众军听令,一万人随我应战赵祯,余下四万由凌落带领从小路南下,以南岭开始,攻取城池。”
“遵命!”众军齐声应和,凌落驰马上前接过令符,迅速领人驰马出城,马蹄奔驰之声响彻云宵,连地面都在颤抖。
襟“看住她们两人。”赵晋冷冷对旁边的两个兵卒吩咐一声,凌利的一扬长剑喝声领着大军出城,一路扬尘而去,一场夺位战争由此开始。
安平三年三月十三,在奉陵王赵刚遇剌病中之际,赵祯在宁国远征,宛陵晋王赵晋以‘除弄臣,归正统,匡复赵氏’为口号,发动政变,五万铁甲精兵犹豫平地生起一般出现,史称‘晋安政变’。世人才知道原来晋王竟是一直传闻中的蓝翦公子,而蓝翦公子数年暗中组成数万精兵队伍竟并非传说夸大,而是却有其事。
安平三年三月十五,奉陵王赵刚医治无果,逝世。同日,兵变大军刚刚进入花都,就有传来城中有伏兵之报,原本远在千里之外平乱的睿王赵祯突然率大军出现在花都城百里之外,晋王才晓有人已暗通赵祯,却并未退兵,反而以一万人迎战睿王,又派四万人一路南下借各州人马皆归于赵祯涌向花都松懈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半月之内迅速攻战岭南、潮湖、芜州等七座城池,所到之城皆按晋王之意秋毫不损,并安抚百姓,善待各城官员。
酉赵晋领兵出城,我和思琴被带到一处院落安置下,一间简单的四合院,除却简单的器具没有任何装饰,院里砖缝中长着的杂草告诉我,这里长时间是没有人住的,只是临时被当作一个地点,思琴因为被赵晋所伤,还在昏迷当中,所以我也就让她留在车上休息。
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院子借以栖身,但当我在被送进门,看清里面的人时,我止不住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于归…”我惊呼着跑上前。
正坐在屋里的于归在听到唤声后扭头,当看清我时迅速从凳上跳下奔出院子直扑进我的怀里,“娘亲!娘亲!”
“于归,我终于找到你了…”心里万分的高兴,脸上也止不住笑,但眼泪同样的早已落上衣襟,紧紧的抱着于归的身子,生怕这只场梦,抬起泪水模糊的眼看到了另一张稚气的小脸,蹲身握住他的胳膊,发现她瘦了很多。
抱着我许久,于归才抑起小脸,眨着大眼睛左右寻看,道:“娘亲,爹爹呢?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我语塞看向她稚嫩的小脸,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段绯月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她,曾经的段府已经是灰烬一片。
“他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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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贬着眼睛仔细看我的脸,似乎在想着我这话的意思。我无比欢喜,却也无比的无奈,只能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是…是司马小姐。”阶上传来一个惊异的声音,但却掩不住温雅的气质。
抬头,我就看到了数年不见的杜茜,相比曾经的记忆,她已经完全显露出一个王族妃子所拥有的独特气质,温雅更盛,雍容华丽,一身青色纱褥裙风姿万千,外套黑色大斗蓬。
“杜…晋王妃。”我拉着于归手起身看向她,才发现她也拉着一个小孩,四五岁年纪,一双深邃的眸子毫无疑问的告诉我这是赵晋的儿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赵锦陵,那双几乎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眸子成为我最深的印像。
“数年不见,小姐容姿更胜从前了。”
我礼貌的一笑,道:“王妃说笑了。”略作停滞,我抬头望她,道:“王妃何以在此?”
杜茜侧手示意我进门,道:“王爷起事,王府里已经待不得,王爷就派人送我同陵儿暂隐身于此。”
“哦…”我点头应下,顺手拉过于归坐在膝上左右的看着她,数月不见,她竟长高了许多。
杜茜端看着我同于归,温和的笑开,“呵呵…王爷将这孩子送到我手里,让我如亲生对待,起初我不知道王爷意为何事,现在知道是司马小姐的孩子,我也明白了。”
一想到赵晋曾经那么狠心的将于归和段绯月从我身边带走,将我平静的生活打破,一阵愤慨涌上心头,但看到杜茜温雅的笑,微愣一下也没多说,只道:“这些时日,劳烦王妃了。”
杜茜明显的看出我脸色异样,有些尴尬的伸手握住赵锦陵的手,不再开口。
就在这个小院子里待了一日,隐隐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战鼓声,我也不多去想,只抱着于归同她说些话。
待到第二日清晨时分,随着木门被用力推开的巨响,将所有人惊醒。一个胸前有伤,满脸身渍的男子中院跪倒,拱手朝杜茜行礼,道:“王妃,晋王在城外遇赵祯围攻,现欲领兵突围南下,特命我等来接王妃出城。”
“王爷现在可安好?”杜茜迅速站起追问。
“晋王殿下安好。”来人应声回答,但还未待任何人再多问一句,只听院外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伴随着大队人马跑近和抵抗厮杀的声音。
“王妃,不好了,现在正有大队的花都禁卫军朝这里杀来,我们的人抵抗不住了。”一个急忙奔进来的青年解释了门发生的情况,同时将所有人的心紧紧撂了起来。
我握紧着于归的手,才找到她,但现在我要如何保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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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4、问世间情是何物(4)
我握紧着于归的手,才找到她,但现在我要如何保全她?
杜茜显然也着急起来了,皱眉想了一刻,道:“你负责保护事宜,可有好的建议?”
那人低头想了想,才道:“我们人寡,不敌禁卫军,不可强行突围。现在卫军已经认定王妃在此,眼下只能让人假充王妃冲出去,引开禁卫军,王妃再随后乘机从后门突围出城与王爷会和。”
“那要谁去?”杜茜左右巡视一遍,除却两个护军,没有任何人在,但屋外已经杀万一片,不可能出门唤人进来。
襟那护军头领也同样打量一遍院内,最后拱手行礼,道:“卑职愿扮王妃突围。”
“不行,你若去了,何人护我等出城?”一直站在杜茜旁边的赵锦陵突然开口,年龄虽小,但话语之中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威慑之风。
略一犹豫,我握紧拉着于归的手,看她那粉嫩的小脸,最终狠下心,道:“我去!”
酉所有人的目光迅速集结在我的身上,我也没怎么多看,转身向杜茜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女子,你不能去,他要护你们出城,也不能去!只有我去才是最合适的。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好护好于归。”
杜茜眉头皱起,惊诧的看向我,目光闪过些感激,突然提裙在我身前跪倒,道:“我不知王爷同小姐的事儿,但若是王爷有对不住你的,我在些向你谢罪,求你能原谅王爷。于归我会带好,只要我一息尚存,定不让她有丝毫损伤。”
院里的待卫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不敢相信他们尊贵的王妃会向我跪下,我目光冷淡的看过杜茜,道:“他做的事,岂是一句原谅能解脱的?我今日这样决定,不是为你,更不是为晋王,我只为我的女儿。”
言罢,我缓缓蹲下身伸手拂过于归的小脸,将她有些散乱的发丝捋好,微笑看她,道:“于归,怕不怕?”
于归抿嘴摇头,伸手拭了拭我的眼角,稚声道:“于归不怕,于归等着娘亲。”
“嗯。”我笑着点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溢出眼眶。
“我护送小姐一道突围。”从门外突然进来的思琴让所有人侧过眼看向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流露着对我的感激神色。
我知道她是感激我的求命之恩,但却不想带着她同我一道涉险,只摇了摇手,道:“思琴,只是引开禁军,人多也是无用。我算是救了你一命,帮我照顾好于归,就算是报答我了。”
说完,我利落的从杜茜身上取下黑色披风自己穿上,快步行至门口,最后又忍不住扭头看向于归满目泪水却强忍不哭的小脸。
“我会保护她!”赵锦陵突然上前,伸手拉住于归的手,目光肯定的向我开口。
我惊异的看向赵锦陵精致的小脸,那张透露着熟悉气息的小脸上,闪烁着同他父亲相似的光,最后对他露出些笑意,然后迅速转身出门。
院外的厮杀正值激烈,保护杜茜的护卫军已经大部分被杀,几剩几个满身因渍的的护卫军士在拼命抵抗,花都禁军却还有一大队人马正朝这边涌来。不由多想,我把黑色披风拉上帽子,将自己的脸隐在帽沿之下朗声冲着那些从大喊道:“众人听令,快护本宫出城!”
喊完话,不等所有人看清,我迅速拉动马缰直朝主街上冲去,那些还在抵抗的护卫军以为我是杜茜迅速朝我跟上,花都禁军见势也快速驰马追来。身后片兵马铁戈之声,我只能咬紧牙着没命的踢着马肚朝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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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晋王妃!”禁军之中有人下令,立刻引来应声一片。
身后接连的听到了护卫军被杀的惨呼声,厚重的驰骋声越来越将我包围,甚至感觉到背后的衣服上被洒落的血渍粘湿,到后来我已经完全听不到有任何抵抗的声音,前面的路也被一层铁蹄挡住,我知道我已经落入了包围之中。
“这就是晋王妃?我倒要看看倒底是何模样!”一句嘲笑之中,我的披风被人用剑尖挑下,我略为不适的侧过头,但还是听到了众人一声淡淡的抽气,感觉到了各种惊艳的目光投来。
“赵晋当真好福气,这么漂亮的王妃,…不过,现在落在了我们的手里…哈哈…”禁军之中传出放荡的笑声,紧接着就是大片的笑声响应起来。
一个像是领头的壮汉目光睁大的盯着我,将挡在他前面的禁军粗鲁的推开,满脸淫笑的拉着马上前伸手勾过我的下巴,道:“晋王敢谋反,他的王妃也没有好下场,这么漂亮的人儿,不如…”
我冷冷看向他,然后在脸上露出个淡淡笑意,他立刻愣在那里,就在那一刹,我迅速从他腰上抽出佩剑握紧剑柄狠狠一扬,那只挑过我下巴的手就随着一道血虹和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高高飞出。最后,落在一个瞪大眼睛的禁军脸上,将他吓的立刻从马背上滚落。那个断臂禁军也惨叫连连的从马上堕落,不停在地上翻滚哀。
“臭婊子…”另一个禁军驰马上前,扬手狠狠朝我有脸抽来,我侧头闪躲,身下的马突然受惊就将我重重的从马上摔在地上。
“臭娘们儿,老子宰了你…”断臂的壮汗忍痛爬起来转身,从背后一人的手中夺过佩刀弯腰就朝我头上砍了下来。
“住手!”千钧一发之时,一个声音朗声喝出。壮汉狠狠拧眉侧身,就看到人群迅速让开一条路,一队人马迅速涌入,我看着领头那人有些熟悉的脸想了许久,才惊觉的想起他是赵祯身边的吕诺。
“她不是晋王妃,晋王妃已经被叛军接应出城了。”吕诺审视着那人,冷声的说着。
我心里一宽,杜茜出城了,那么于归也应该安全了。但那个壮汉在听到我不是晋王妃时,脸上更是一凶,全然不顾吕诺的制止满口粗话,扬手就要朝我砍下来,吕诺迅速出手用长矛挑开他的刀刃,脸露杀机,“你没听到我说住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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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5、问世间情是何物(5)
我心里一宽,杜茜出城了,那么于归也应该安全了。但那个壮汉在听到我不是晋王妃时,脸上更是一凶,全然不顾吕诺的制止满口粗话,扬手就要朝我砍下来,吕诺迅速出手用长矛挑开他的刀刃,脸露杀机,“你没听到我说住手吗?”
“哼…睿王拥兵自重,皇上早看不顺眼了,迟早要除了他!你是睿王的人,我是皇上的人,我任何听你?这娘们断我一臂,我定要取其性命!”
说着,那壮汉拧眉用力,侧刀狠狠朝我头上削来,我吓的紧闭上了眼睛,心里暗自嘲笑着真是天意弄人,我竟要死在这样一人手中。但随着一声箭失声带着一道劲风从耳边划过,却没有等来预想的疼痛,只听到周围一阵抽气声,和头顶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微滞一下,一声兵器落地的响声,伴着重物砸在地面的巨响让我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有些震颤。
襟“司马雪!”一声夹杂着惊喜和诧异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全身不禁一颤,缓缓放下挡着头的手,慢慢睁眼望去,所有的害怕和惊恐迅速被诧异的欣喜掩没,越过禁军壮汗的尸体,我看到了那个手执弦弓,犹如神将傲立在马背上的身姿,赵祯!
“是你,真的是你!”我几乎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睁大眼睛望向他,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不顾刚才摔倒的疼痛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朝他伸手。
酉赵祯同样震惊而欢喜的驰马朝我跑来朝我伸手,眼里的种种情意让我在经历了三年之后,再次感觉到了许久不曾感觉的满心甜蜜,丝丝入扣,点点入心。
但是,就在我同赵祯只有数步相相隔时,两手几乎相握时,在我同赵祯之间突然出现无数的羽箭,如同一条恶龙,将我同赵祯隔开,一阵破空传来的羽箭声夹杂着兵士死前的凄惨叫声将一切打破。
“走!”我惊喜而惊慌的目光还未能从赵祯的脸上移动丝毫,随着一声轻喝,胳膊被人用力提起,重重跌坐在马背之上。我奋力的伸长着手,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那么的看着群箭对面的赵祯,近在咫尺,但却不可触及!厮杀的队伍迅速将我同赵祯的距离拉开,我只能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
“放开我!”我扭头大声的朝背后的人吼着。
束在我腰上的手一紧,赵晋盯着我的脸,侧手挥剑砍下两个挡在前面禁军的人头,血水溅落在他银色的头盔和脸上,顺着表情如冰的脸上流下,“你是我的!休想我放手!”
“我不是!”我厉声的吼着,伸手拼命挣扎,立刻被他紧紧圈住又双臂挡下。但也就在这个空档,禁军中有人挥刀而过,狠狠将他的胳膊划出一道血口。
“放我下去,否则我们都死在这里!”我狠狠的瞪着赵晋。
赵晋冷冷在嘴角化出个笑,顺手将那个伤他的禁军胸口刺穿,踢着马肚一路进前狂奔,“死也要让你陪葬!”
血腥迷漫上着所有空气,厮杀异常残酷,背后杀声震天,我几欲回头寻找赵祯的身影,却被赵晋紧紧困住了身体动不得半分。赵晋所带来的人数并不多,不到片刻就被禁军和赵祯的人杀光。但赵晋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紧紧抱着我驰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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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之后,赵晋杀出了花都城,已经满身血衣的我,被不断从自己身上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熏的几欲呕吐,头脑也开始晕眩,身下的马开始发出痛苦的低嘶声,但是背后的追兵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终于,在一声长嘶之后,马儿前蹄踩空,重重的朝前翻倒,我被高高的从马背抛出摔向前面的路上,本以为我会摔的满身是伤,但却让我惊诧的是,即使是堕马,赵晋依旧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甚至最后落地之时翻身将自己垫在了我的身下。
随着重重的落地,身下传来一阵闷哼,赵晋拧眉闭眼,却还是死死抱着我不放。
“我不会感激你!”我回头瞪他,想要挣开他的手,但赵晋理也没理,纵然摔的很重,但还是迅速从地上站起,拖着我继续朝前跑,才发现我们到了一处山下。
抬头望去,望不到头的青石山阶向山顶一种盘旋逶迤,石阶两侧树木参天,树林之间浓雾迷漫,竟然是无名山!
赵晋也是微微一愣,侧头看我一眼,眼中闪过些闪沉暗的痛惜之意,任是他胳膊上血流不止,扯着我就一路朝上跑去。我越跑越没力气,大口的喘着气,越晋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却始终扯着我的手不放,直到眼前的路中断,脚下的青石阶变成沙石,头顶的树林变成了昏沉的雾霭。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山顶,前面不足数十步之处,就是一处高高的悬崖,崖下深雾迷茫。稍一停步,宛陵军迅速追上来,数千人齐涌在山头将我同赵晋围住,弓箭拉满对准了赵晋。
“赵晋,这山上没有路,你逃不了的!”吕诺上前当先开口。
赵晋完全不看吕诺,迅速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剑架上我的脖子。
“赵晋,放了她!”迅速赶来的赵祯从人群之后冲出,神色焦急的看向我。
我欣喜看向赵祯,却未待说话,脖子上的力量一紧,紧接着就有些微微的剌通伴着温热从我的脖间流入衣襟,赵祯的脸色立即大变。
“赵祯,让所有人退下!”
几乎未经思考,赵祯迅速挥手示意众人退后,“全都退下去!”
“王爷,不可呀!赵晋乃叛军之首,若放其离去,皇上…”
“退下!”吕诺欲向赵祯劝说,赵祯目露凶光狠狠打断,所有人在看到他的脸色时再不敢多言一句,迅速朝后退开十几米。
“赵晋,放了她,我让你走!”赵祯狠狠瞪向赵晋,目光里的光几乎将赵晋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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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6、问世间情是何物(6)烟波卷结局
“赵晋,这山上没有路,你逃不了的!”吕诺上前当先开口。
赵晋完全不看吕诺,迅速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剑架上我的脖子。
“赵晋,放了她!”迅速赶来的赵祯从人群之后冲出,神色焦急的看向我。
我欣喜看向赵祯,却未待说话,脖子上的力量一紧,紧接着就有些微微的剌通伴着温热从我的脖间流入衣襟,赵祯的脸色立即大变。
襟“赵祯,让所有人退下!”
几乎未经思考,赵祯迅速挥手示意众人退后,“全都退下去!”
“王爷,不可呀!赵晋乃叛军之首,若放其离去,皇上…”
酉“退下!”吕诺欲向赵祯劝说,赵祯目露凶光狠狠打断,所有人在看到他的脸色时再不敢多言一句,迅速朝后退开十几米。
“赵晋,放了她,我让你走!”赵祯狠狠瞪向赵晋,目光里的光几乎将赵晋烧成灰烬。
赵晋冷冷一笑,道:“我要走,带着她!要死,也要带着她!”
“休想!”赵祯迅速抬剑指向赵晋。
赵晋毫无惧意,冷笑着看向赵祯,道:“三年相隔,她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也有着别人的孩子,现在她又在我手里。你凭何在此喧嚣?”
赵祯的脸色急变,即有对赵晋的愤恨,又对我满是怜惜的不忍。
赵晋迅速冷声一哼,道:“既然你这般在意,那我就让她自己选,是要跟你走,还是跟我走!”说着,赵晋放下架在我脖子上的剑刃。
我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赵晋会这么公平的尊重我。正待欣喜的开口叫赵祯,但当赵晋阴沉的声音附着耳垂传入耳中时,我所有的欣喜迅速消失,“于归…”
于归,要我如何弃她于是顾?她是我的女儿,更是段绯月的女儿,段绯月轻唤着她的声音意犹在耳,那些平实快乐的声音,在段绯月离去之后,全都归于于归,我还清楚的刻段绯月看向于归时满目的慈祥!那是段绯月惟一的希望!
“过来…”赵祯满目欢喜的朝我伸手,眼中满满的期盼和高兴。那是我多少次盼望的,我多想跑过去紧紧拥住他告诉他,三年来每日每夜,我心意不曾变改变,我想告诉他我原谅他了,我想告诉他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但是此刻只有那无边无际的无奈将我困在原地却不得,我不能弃于归不顾!有大片的悲愤和难过压上心头,只对上一眼,就赶紧迅速别开,眼泪溢出,但却不敢让赵祯看见。
低头犹豫一刻,我最终只能颤抖着转过身朝向赵晋,转身的一瞬,眼泪汹涌流下,却不敢哭出一声,只能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我可以想像到赵祯眼中的震惊与伤痛,但我不敢回头,抬头看向赵晋略带笑意的脸,我感觉到了一种绝望,我何时才能解开与赵祯之间的接连误会?我何时才能摆脱赵晋?
被无奈和悲痛侵略的身心让我几欲无力倒下,我无比的希望此时能昏倒过去,但被赵晋狠狠扶住,然后故意将我扯靠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儿,我有种绝望之感,这个不计代价,出手狠决的男子,我要如何甩脱?
狂风在天上用力的吹着,周围参天大树在风中发出铺天盖地的沙沙声,犹如声声得意的笑,笑着世人的无奈,笑世人的可怜。我敢已散乱一片的头发被吹的四下飞舞,不停的拂在脸上,眼泪沾上头发,最后吹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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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目乞求的看向赵晋,再无任何的执傲,“赵晋,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赵晋伸手拂下粘在我脸上的发丝,目光含笑的看向我,道:“雪儿,不要怪我!我不能让别人拥有你!”
“我不是司马雪,司马雪已经死了!”我努力的摇着头向他解释,泪雨涟涟。
赵晋用他带着血渍的手轻轻捧起我的脸,然后含笑在我额间落下一吻,附唇在我耳边,道:“不,你就是司马雪!”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解释,也无从解释,我从未想过赵晋对司马雪倒底有多少情,但是我现在只知道,只要司马的身子还活着一日,赵晋便不会放手一日,这种纠缠只会让我一再的伤害身边的人,段绯月,于归,赵祯…
慢慢转身看向赵祯,他满目的伤痛和凄凉深深炙痛我,他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吧,我和一个男子就这么的在他眼前耳厮鬓磨。
“…”满面泪水的开口欲唤他姓名,却被他抬手挡下。
赵祯趔趄的退后两步,插剑于地,满目凄凉的嘲笑,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其实相思何用?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不论你是司马雪,还是莫沧清,你真的好狠心!”
“我…”我张嘴欲要解释,赵祯却闭眼侧过头。
所有的话被咽回,最终只能化作一个淡薄的笑意,颤声道:“保重!”
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三年前我拒绝了赵祯的解释,现在我得到了同样的结果,我终于体会到了这三年来赵祯的痛苦,我无形中伤他至深!
带着一种绝望的死心,我微笑着退开开赵晋的怀抱,看着他的脸,微挑眉头,道:“你不相信司马雪死了,今日就让你亲眼看见!你也休想用我威胁赵祯!”
匆匆一句,我迅速奔向悬崖,高高张开又臂,闭上眼睛,最后随着风的感觉奋力一跃…
身后传来赵祯撕心裂肺的悲痛惊呼,伴随着耳边急速下堕的风声我忍不住还是微睁了一线眼眸,一滴眼泪被风迅速吹走,消散在风中…
赵祯,我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但是我们终究还是这样错过了,就在我刚刚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就是我刚刚想要找到你说清一切,命运将我们再次深深的推入一个死胡同,这真的就是命吗?脑中突然想起曾经的那些梦境,原来真的结局已定!千年前我纵跟跳入轮回,千年后我依旧走了老路…
“司马雪!”就在我闭眼死心之时,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紧紧拥上了我的腰间,浓重的血腥味儿迎风冲进我的鼻孔。我迅速的睁开眼,就看到了那张近在睫前的清俊脸庞,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惊诧,是赵晋!他竟跟着我一起跳下来了!
身侧不停的传来石头被掰落的声音,碎石落入悬崖听不到一点的回响,在片刻的垂落之后,急速下垂的身子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我瞪大眼睛望去,脚下空空一片,漫天的迷雾让我看不到任何远处的东西,但却清晰的看到,赵晋的手紧紧扣在一处突起的岩石上,血正沿着指缝缓缓流下滴在岩石之上,异常妖艳,沿着他的手向上望去,一条长长的五指血痕一路廷伸到我所看不见的雾中,他竟然是一路用手在岩石上滑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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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我喘息着看他近在眼前的脸,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赵晋略有喘息的淡声一笑,低头附上我的耳朵,道:“不要怕,如果死了,我们也会一起碧落黄泉!”
“你为什么不肯放手?”我已经到了无法言喻心情的地步,只有无尽无边的无奈。
“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眼泪再次溢出,落入赵晋后颈的衣领之中,我不知道为什么流泪,或许是因为自己,或许是因为司马雪,也或许是因为赵晋。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赵晋以爱情的名义,给司马雪定下了永世的枷锁。
我止不住笑开来,笑的悲凄沧凉,我从来没有想过,与我同生死的竟是赵晋,当真天意弄人!淡笑着靠近赵晋,附耳道:“今日我们的命全都交由上天!上穷碧落,随由天命!”
不及言罢,狠狠的一扯赵晋,带着他杀死段绯月和对我一再的禁固的恨意,我将他拉入深不见底的迷雾深渊之中…
如果说赵祯是我命中的爱情,段绯月是我命中的意外,那么赵晋就是我命中的劫数,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纠结不清,在历经数年之后,当我已经忘记曾经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平静安宁,他却突然出现将一切打破,然后以一种傲然的姿态毫不顾忌的开始了他的侵袭,一次一次,将我逼到无路可退,一次一次将我身边的人中伤,我害怕了,我累了…
至此,《沧清成歌雪成烟》的第二卷,烟波卷就完结了,第三卷为沧清卷,故事将走上最***,一切的一切都将进入白热化,不论是战争还是情感,都会让大家意想不到,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沧清》雨微醺在此拜谢众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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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7、上穷碧落下黄泉(1)
梦,那些无数次做过的梦!一个个画面,一句句话,当那句‘缘份已尽’传入耳中,随着强烈的心痛,我呜咽着眯开了眼睛,紧接着就是全身上下的酸痛!
轻轻一动,身下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我努力的扭过头,就看到赵晋苍白如鬼的脸,周围是大片大片的树枝,因为我的动身,树枝晃动起来,惊起一片鸟雀,在空旷的山林里格外醒耳。
忍痛伸手扶着树干起身,掰开赵晋还死死抱着自己的腰的手,才看清我们的所在竟然是一棵三米高的大树,树干极粗,枝叶细密,我和赵晋被挂在了一片浓迷的枝叶上,我除却皮肤挂伤,和轻微的内伤并没有太多伤痛,但是赵晋却因为胳膊和手上流血不止,再加上堕下来之时他给我做了垫子,此时已经毫无生气,犹如死尸。
试着叫了几声,赵晋依旧一动不动,伸手想要摇醒他,却不想将重心侧重了一边,我同赵晋就嗵的一声堕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襟我惊呼着落地,痛的直流流泪,无力的支起身子靠坐在树根之下,望着看不到边的树林,就从地上腐败落叶的程度和这里树木的粗壮程度来看,这是片不各多久没有人来过的老树林。旁边的赵晋也是重重落在地上,随着些咳嗽,一口血就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喂…喂…”我拍着他的脸想要叫他,但却毫无作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脚,我低头一看竟是赵晋的手,满是血痕的手上握着一只小小的竹节,我取过一看突然明白了过来,这是传唤漠焰的东西。
试着在嘴边吹了几声,就听到头顶有大鸟穿过树森扑动翅膀的声音,眼前黑色的影闪过,一只斗大的沧鹰就立在了赵晋的旁边。
酉我立刻生出些欣喜,扯下一块身上的衣布沾着赵晋的血写了几个字绑在它的脚上,然后怀揣着一半的忧虑和一半的希望将它放飞。即没有方向,也没有力气的我,丝毫没有信心能独自走出去,我惟一的希望就在漠焰身上。
等待,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等待,漠焰一去再无消息,当天空的亮度一点点消失时,我感觉到了无边的恐慌,紧紧抱着自己的又肩缩坐在树下,没有一点热量,没有一点力气,耳边还隐隐传来野兽的叫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几经犹豫,我最终还是将赵晋从地上扶起,靠坐旁边的树下,捡起一根木棒紧紧握在手中,目光左右的看着黑洞洞的周围,从来没有想像过,有一日我意会与赵晋相依生存!
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听到一点的动静,我就立刻睁大眼睛握紧手中的木棒,不知道一夜这样惊醒过几次,从未觉得一个夜晚这样漫长,在终于感觉到天色开始变亮时,如果不是为了节省体力,我几乎要跳起来叫上几声。
但是,很快我不再高兴,新的一天到来,饥饿也迅速向我侵袭,我努力寻看四周,最终一无所获,没有水也没有吃的,半天之后,头昏伴随着无力将我拉入重重的睡眠之中…
我以为我不会再醒,但在不知道多久之后,随温热的水滑过咽喉,我咳嗽着眯起了眼睛,不太明亮的光线之下,看到一张稚嫩的小脸和一张温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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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娘亲醒了!”于归的声音犹如天簌传入我的耳朵。
“小姐,你醒了!”思琴露出无比欣喜的笑。
“这是哪?”我借着思琴的手支起身子,看清是在一辆马车之内,极为简单的样式,车帘也是简单的灰色。
思琴放下茶蛊扶起我靠在身上,道:“那日王妃被救出花都之后大军早就朝南撤退,晋王却独领了五百人又重新杀回花都,王妃又坚持要等到晋王才肯离去。你和晋王落在花都城外的老树林里两日两夜,是一只鹰将我们带去找到了你们,晋王伤的很重一直昏迷不醒,你也昏迷了整整两日。现在王妃下令退到岭南。”
抬手挑起帘子看向外面,已经是平原地带,想来已经离花都很远,扭头看去除了茫茫的路看不到任何东西,全都留在了身后。
“思琴,带我去见晋王妃!”
思琴皱眉看我,似是担心我的身体,我略略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去同王妃说些事情。”
思琴微作犹豫,最终还是出声让车夫停车,扶着我下了马车,原本在后面行着的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我立在路边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平坦的荒野,正值初夏时节,草木正盛,郁郁葱葱,绵绵无尽头,最终消失在看不清的远方。
“司马小姐。”杜茜走近出声。
我目光依旧看向远处,道:“王妃,就不同你绕弯子了,我不会随你去岭南,于归我要带走!”
杜茜微皱眉头,道:“你才醒过来,若是独身离去恐怕多有不便,不如随我们去岭南…”
“不必了!若是王妃还记得我替你假身涉险之恩,就让我同于归离去!”我简单的打断她。
似有一刻的犹豫,杜茜最终点头,道:“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我就让人备好盘缠和干粮给你。”
杜茜能这么干脆的答应我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我和于归毕竟是赵晋一直不愿意松手的人,她这样放我们走,不怕赵晋责怪?扭头看向她,却见她的目光正看着身后的一辆马车,我又明白了她的理由,出于女人对爱的自私!
“你不想问问晋王的伤?”杜茜侧眸看我。
我淡声一笑,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道:“与我何干?”走出几步,略有一停,接道:“晋王有你这样不离不弃的王妃,是他的福气!”
重新坐回马车,将于归抱在怀里,不一会儿思琴就拿着些细软和干粮上车,她很果断的提出要随我一道,我想她本就是赵晋手下逃过一死的,让她再跟着赵晋也实在是让她送死,正好自己也行动不便,于归又还小,有人同路而行也着实方便不少,就笑着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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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8、上穷碧落下黄泉(2)
随意道别几句,杜茜就命令其余车马继续朝岭南进发,我一路看着她们消失在天边,才发现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小姐,我们要去哪?”思琴略皱眉头的问我。
我才恍然收回心神,不待回话,就听到了车外一阵的叹息之声夹杂着些咒骂,紧接着就听到了外面车夫的喝斥声,“走走走…快走远点,臭要饭的…”
“你不给便是不给,何以如此无礼?”人群之中有个愤慨的声音传出,紧接着那些人都随声应和起来。感觉到外面气氛的紧张,我不解的隔帘询问,“发生何事了?”
襟车夫一听我出面,立刻满脸通红的拭着额头,扭头道:“这些难民讨要食物,仗着人多欺负小的。”
“胡说,分明是你先出言不敬!”有人意正言辞的打断他,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就挑起帘子看去,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严松!
所有人在看到我时都停下了争论,严松也很轻易的认出了我,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我。
酉“严大人,你不是在清雨城么?怎么会…”我蹙眉看向衣着破旧的严松。
严松拱手行礼,道:“自上次阴州快战之后,严某托小姐的福得以升得清雨城征税执事一职,本是个好差事,但无奈近日前晋王大军攻城,宁国也有挥兵之意,城里的官员百姓都纷纷逃离,这些都是我严氏一族的老幼,为保族人,我也只能弃城北上寻救安定之所。”
我扫看着这群人,淡淡点头,但又微皱起眉头,道:“北上你们要去何处?”
严松目光远看一眼,才道:“如今江南富饶,朝廷和晋王都想要争,又与宁国交界,实在已经不是安定之所,北上之地虽然不及江南气候温润,也不及江南富庶,但比起江南却是要安定的多。我严氏祖上在荒镇有些祖屋,我们打算回荒镇去。”
“荒镇?”我不明白的追问。
严松也不意外,笑着解释,道:“荒镇是个小镇,在葛城之外的一个小地方,因为地方小,而且前几年遇了一场蝗灾,那里的百姓基本上已经全都搬走了,现在是个没有人管的地方。”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些事情,赶紧转身吩咐思琴将杜茜留下的干粮拿出来递给严松他们,道:“这些你们拿去吧。”
饿了许久的人们接过食物迅速开始分起来,严松却毫无急色,而是重重的对我行一个谢礼,道:“多谢小姐。”略作停顿之后,严松又看向我,道:“不知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我抬眼望去,四周茫茫一片,竟不知自己要去何去。
“小姐若是愿意,不如随我等同行北上吧,现在江南正值战乱,还是避着些为好。”一个正在吃着东西的老人抬头看向我。
“是呀是呀,小姐心善,不如随我们一道北上吧。”一个中年妇女也跟着应声,紧接着大伙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
我放眼朝北方看去,闭眼吸上一口气,最终笑着睁眼,向众人道:“好!反正无处可去,那就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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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安排之后,示意车夫随着严松等人缓缓朝北方向去,马车磷磷,风转景移,最终马车消失在平坦的驿道之上…
不论是花都还是赵晋,都远远的分离开来,分路扬镳,各行各路!
安平三年三月二十五,晋安政变以晋王赵晋的夺位失败稍有停息,但也因为夺位的失败,一场关于皇氏血统的争位之战才刚刚打响,就在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花中的政变时,赵晋暗中突发奇兵成功的得到了岭南以南的七坐城池,宛陵二十坐城池,占其三分之一。但因为花都的政变,赵晋身陷睿王赵祯的重兵包围,本以为绝无生还希望,但却又如奇迹般的破了围军,虽身受重伤,但成功的回到了晋军之中。
安平三年三月二十七日,因为赵晋奇迹般的成功回归晋军,民间开始散播起赵晋乃真命天子之说,弘宗帝大怒,也为能将宛陵军政归于已手,弘宗借‘私纵叛首,疑有勾结’为由削除赵祯睿王封号,念其曾随奉陵王征战有功,贬至中山郡为郡令,无皇帝旨意不得出郡。弘宗乃奉陵王赵刚和睿王赵祯一手扶上帝位,但在奉陵王刚刚病逝之后,弘宗帝为掌控兵权就这样处置功臣,着实让朝中曾经追奉赵刚的老臣们颇有异议,但却忌于弘宗个性固执没有一人敢上书进言。赵祯也未有任何解释上书之辞,在安排好奉陵王葬礼之后携身染重病的王妃刘璃和女儿赵念雪赴中山郡。
关于晋王如何突破大军重围,说法不一,有说晋王神勇披靡,一人斩杀千人,令大军胆寒,驰马突围。也有说是因为晋王乃真命天子,有神人相助。还有说是因为有名女子舍命相助,而这名女子就是后来的帝辰皇后
关于这这件事,在后来《宛陵后传。帝辰皇后传》记载到,‘辰后落敌之困,帝惜痛不已,亲领五百涉险寻救。后辰帝陷千人之围,负重伤于身,但披靡如故,一人斩数百人之多,终困于山上。帝奄息仅存,辰后啼声不离,执棒器以御敌攻,伉俪情寿,越生死之迫,终感上天,得神助,还于大军,终成大业!’
辰帝与辰后的故事,在很多年后成为宛陵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帝王爱情传奇故事,被一再的翻改成戏曲和书评流传于民间,辰后也成为宛陵历史上最传奇皇后之一。然而,对于这段史历的原本颜色,史书中完全失去了,可能除了那些亲身经历的人,所有人都相信辰帝与辰后生死相依的情深!历史,并非都是对的!
安平三年四月七日,我到达了严松等人口中的荒镇,那是一个名负其实的荒镇,与契丹相隔不过七百里,而与宛陵葛城也相隔五百里,因为没有什么人居住,一场蝗虫之后,这里的百姓能搬的全都搬走了。而且又处在两国的交界地带,与其说是宛陵土,不如说他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孤儿,压根儿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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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9、上穷碧落下黄泉(3)
七月底,我的身体基本上完全康复,为了生活的舒服,我决定开始实行一些自己的方案,我在仔细思考之后我找到了严松,让思琴照顾好于归,自己和严松南下,我以沧清公子和成歌夫人的身份几经周折将段氏的商行再次扶起,虽然这几个月商行里帐目出现了不少问题,有许久地方出现了问题,但我都尽量挽回,终于还是保住了大部分产业,并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在各处收集帐目和各地商铺的事宜,让他们定期送到荒镇给我。
安平三年十一月,我将从段氏商行取出的数万两钱财带回荒城,又带来了江南的建筑人才开始在荒城改造。一改普通建筑方式,放弃掉泥土和青砖,我教会了筑墙工人如何烧制红砖,当第一炉红砖出窑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因在那种红色的砖块即坚硬,而且相比于泥青砖要轻的多。当第一间宅子建成之时,所有人满怀欣喜的集在宅子里举行了宴会,也在那一日,荒城改名为沧清镇。
十二月,新的房屋陆续盖好,随着我一道北上的严氏族人都住进了新的房屋,当第一场大雪降临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十二月的最后一日,瑞雪降落三尺有余,屋外大片的雪花从早上一直落到下午,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于归自打吃完午饭就兴冲冲的跑到院子里堆起了雪人。我起初在屋里看着帐目,但陆陆续续的有严氏族人带着东西来给我送年货,鸡、鸭、青菜、爆竹…从先前的顿饭之恩,到后来我的出资建镇,严氏这族严然已经将我当城了他的的领袖,但凡我同于归的事,他们都会不余遗力。我虽多次婉拒,不过却都毫无成效,最后也就欣然接受,事后再一一奉上谢意。
襟“小姐,今个儿过节,大伙送来的东西将厨房都堆满了。”思琴端着一壶热茶进门,满面的笑意。
这几个月思琴一直跟着我,我虽然知道她曾是赵晋放在奉陵王府的眼线,但最后又背叛了赵晋归向赵祯,但对于这段不平常的过往,我从不追问。她也不提及,只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同于归的起居。
我笑着放下手中的帐本,笑道:“这里有二十来户,一人送一点,也够我们吃上十几日了,等到元宵节再送一回,我们这头一个月就不必操心吃的了。”
酉思琴笑着放下茶壶倒过一杯递给我,道:“大伙这可都是欢喜的很,估计着晚些时候还会请您去吃团年酒呢。”
我喝下一口茶水,赶紧摇头,道:“那可要不得,二十几家,这喝过去非醉死不可。”
“娘亲娘亲…”正当我同思琴说笑之际,身着红色小袄的于归满面笑容冲进门,带着一身寒气直扑进我的怀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满身是雪的,来快擦擦!”思琴眼尖的赶紧取出帕子蹲身拭着于归的小脸。
我也将于归从怀里推出来,道:“不去看书,只知道玩,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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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笑着抬起脸看我,道:“我突然想娘亲了,就进来寻娘亲。”
我心里徙生暧意,一种满足的欣然涌上心头,笑着拭了拭她红红的小脸,道:“今个儿过年,于归想要什么?娘亲给你买去!”
“我要娘亲陪我去堆雪人!”于归兴冲冲的拉起我的手。
我一笑,看了看外面的雪,虽然有些怕冷,不过也不想扫了于归的兴,道:“好,娘亲陪你。”
“哦…好哟好哟。”于归一听,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扯着我的手就跑出了门。
门外的雪风比起屋里人冷了很多,不太大的院落里,雪将地面全都掩成洁白一片,只有靠墙的地方有两侏数丈高的桃花树枝节曲折的立在那里,这桃花是我特意让严松找人移植进来的,因为于归很喜欢。本来严松还想再移一株梅花进院,我听完淡淡的回拒了,不敢再看梅花立雪的模样!
“小姐,严先生来了。”刚一出门,思琴就轻声向我提醒。
我侧头一看,严松正从院外走进来,一身青红相交的新衣,配上端正的五官,沉稳的气质,虽称不上俊朗卓绝,但也是个稳重实诚之人。
松手示意于归先自己去玩,我移步迎上严松,笑道:“严先生今日怎么来了,是生意上有事?”
严松略皱眉头的朝我拱手行礼,道:“并非生意之事。今日,镇上突然来了一批难民。”
“难民?”我蹙眉不解。
严松抬首看我,道:“听他们自己讲,是从江南逃难而来,遇上大雪又无处安身。我送了些食物给他们,但…但他们却求我收留。”
“这…”我略有为难,皱眉道:“依你之意要怎么办?”
严松略作犹豫,道:“难民并非只有一人两人,若是此次收留,即便是可以安排他们居下,难保以后再有来的,来的多了我们也供济不上。”
我抬头看向下个不停的大雪,心生不忍,道:“那总不能眼看他们冻死饿死吧,当初我们流落北上之时也是吃尽了苦头的。”
严松也有同感的叹息一声,最终朝我拱手,道:“沧清镇因小姐才得今日,大伙都说按小姐的意思。”
“罢了,暂且就留下他们吧,不过你去向他们说清楚,若在此留下,就必须自力更生,开垦耕种也好,学习商贾也罢,否则也不会有人供养他们。”
严松露出些喜色,冲我笑着一行礼,道:“严松明白了。”
笑着冲严松一点头,严松又向身后的思琴含首一笑,迅速转身朝院外走去,看严松离去,我才笑着侧身看向思琴,道:“严先生似乎对你甚是上心。”
思琴神色不惊,冲我淡然一笑,道:“小姐说笑了。”
我淡淡一笑,伸手握过她有些微凉的手,道:“你十年潜伏于王府,却在最后又不顾性命的背叛了晋王,是何原由?可否说来听听?”
正文 170、上穷碧落下黄泉(4)
我淡淡一笑,伸手握过她有些微凉的手,道:“你十年潜伏于王府,却在最后又不顾性命的背叛了晋王,是何原由?可否说来听听?”
思琴眼神略有些伤愁浮上,眸微垂一刻,即而摇了摇头,抬首将目光远远投向东方,道:“兴许是我随心任性了一回吧。”
她目光所望是中山郡所在的方向,我也瞬时明白了,她竟也是个落入情字不得转身的女子。
看一眼正在院中左右跑去的于归,最终缓缓抬头,放眼看向一片苍茫的东方,雪花纷飞舞动,浪漫飘摇,半晌才道:“中山会不会下雪?”
襟思琴的目光远望,迷茫一片,道:“中山冬日虽寒,冷风凛洌,却从不下雪。”
“哦…从不下雪…”我淡笑着随一句,眼睛有些温润,但迅速被风吹干,天地雪白的苍茫一片…
千里之外的中山郡中,赵祯一素色单身衣负手立在阶上,半旧不新的院落里,冷风凛洌,冰冷剌骨,却没有一片雪花。
酉“王爷,王妃又不吃药了。”西柠满面焦急的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絮。
赵祯目光不移,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知是说与自己还是说与西柠,道:“罢了,不要再勉强了…”
在西柠惊诧不解的目光之中,赵祯缓步离开,风将他的衣袍吹的飞扬翻动,发丝飞舞,,眯眼仰望一片茫茫的天空,“为何不下雪呢?为何…”
安平四年正月元宵,沧清镇上异常热闹,虽然镇上没有河,但还是按不住大伙的欣喜,严氏一族结伴相约傍晚时分到镇外的河边放灯,于归兴冲冲的要去,我却怕冷的很,不太想出门,就让思琴带着她去了。
于归刚走,我就又倚着暧炉看起了帐目,这段时间江南的生意因战乱影响差了很多,特别是丝绸和茶叶这样的东西销量大减,年前收进的全都成了库存货,丝绸还好,但茶叶若是放的太久就会失了味儿,这让我很是头痛。
看的久了,坐着的身子就感觉酸麻的很,抬手揉了揉额头,慵懒的起身推开窗户,一股初春特有的冷风就拂上了面,鼻头一痒,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天冷!为何不多穿些!”背上有暧意压下,肩头覆上软棉的狐裘,我心里一惊喜,心中一个恍乎像是曾经个熟的场景。
“赵祯…”迅速的转身,抓上肩头的手,但在看到赵晋冰冷的眸子时,我的欢喜落入冰渊。
“你还是找到我了!”我淡淡的开口,没有太多意外。
“你心里还是念着他。”赵晋目光愤愤的看向我。
我淡淡一笑,迎着他的目光,道:“愿得一人心,生生不相忘!这是我同他的承诺。”
“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要中伤我!”赵晋紧紧扣住我的双肩,眼睛紧紧贴近着我的脸。
我冷冷的勾出一个笑,盯着他的眼睛,道:“是又如何?我这辈子就是不能忘记他!”
“好!很好!”身子迅速被抱起丢向里屋的榻上,夹杂着愤怒不甘的气息,赵晋欺身压下,微凉的唇肆虐在我唇上辗转,蛮横霸道,身上的冬衣被解开,丝丝凉气迅速侵入,一只温凉的手攀上我裸露的肩,紧紧扣的我生痛。
“纵然是我陪你堕落悬崖,纵然我不顾性命,纵然我不远千里寻你,你都丝毫不为动容,司马雪,你的心倒底有多硬?”
——
我冷淡的仰看着素色的纱帐顶,一动不动的躺着,死心的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落入锦枕,“如果这样做,你就能放过我,那么我会顺了你。”
缓缓的,赵晋游走在我脖胫间的吻停了下来,紧扣在我肩头的手也松开。愣了一阵,最终拥上我的腰将将紧紧靠在他的胸前,轻轻吻过我的泪水,眼中的愤怒渐行消下,语气轻柔了下来,似是在哄着我,道:“雪儿,不要哭,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不要你成为别人的。”
我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曾记何时,赵祯也这般的将我拥在床上吻掉我的泪,然后说着要护我周全,再不离开。时光转换,现在另一个男子正做着同样的事,这是上天对我的嘲弄讽剌吗?
屋外元宵佳节,夜灯阑珊,春风拂夜。屋内赵晋就那么的紧拥着我躺在床上,几乎将我溶进他的身体。他的不甘,我的无奈,一夜的异梦纠缠…
第二日,一觉醒来已是天明,赵晋早已不知何在,自己睡在床上,被角被人仔细的扎好。
淡淡的拂过记忆,起床更衣,刚吃完早点就让思琴请来了严松。
严松一进屋,随意的客气几句,我就拿出了早已写好的规划书递给他。
“严先生,眼下江南战乱连连,宁国也不太安份,这战事也非一两个月能消停下去,我们在这里虽然能借着江南生意所得钱财安身,但却不是长远之计,我们想要在此立命,就得审时度势,利用条件再打开新的市场。”
严松仔细翻看着我的规划书,惊叹之意溢于脸上,道:“小姐所言有理,但这北方之地,没有什么太过值钱之物…”
我淡淡一笑,道:“就是因为这里没有,才有得赚!沧清镇位在契丹和宛陵交界之处,因为契丹胡人是粗鲁游牧之辈,再加之契丹曾多次侵略宛陵,宛陵百姓多以为契丹族人都不是好人,更少有与之往来。其实契丹一直想攻占宛陵就是看中了宛陵物产非富,若我们能打通契丹经商之路,以宛陵物产换得契丹特产的毛皮裘革或是药材等,再转到宛陵或是宁国,中间的利润是相当可观的。”
严松听完,略有思考后点头,道:“小姐说的是,只是这事要从何办起?”
“这个就要劳烦先生你了,你可在镇上选取几位有能力的青年一道到契丹边城走动走动,找到边城的官员,说服他们与我们打开互利之门。这其中若是有需要打点之类,只需满足他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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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1、上穷碧落下黄泉(5)
严松微有意外,抬头看我淡笑着的脸,即而笑着朝我拱手,道:“小姐心思大胆,严松佩服,此事我会办好。”
我笑着点头,伸手示意严松用茶,又望了望窗外,道:“还有这沧清镇,眼下已经有百来口人,年轻的约占三四成,孩子也有十来个,终日游荡玩耍也不是个法子,你回去查看一下地点,再寻两位较有学问的先生出来,我要在镇上开设学堂。”
严松又是一个意外,不过这次倒没有多说什么,笑着拱手起身,道:“小姐的心思我明白了,严松代镇上所有人谢小姐。”
“呵呵…不必了,我也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襟严松立直身子看向我,脸色钦佩,道:“小姐的才智,乃非常人也!不过…”
我脸上的笑意微收,道:“不过什么?”
“不过,沧清镇收留难民之事已渐行传开,相信还会有人不断入镇居住,若再这般散慢居住,没有法规行事,只怕反让些鸡呜狗盗的鼠辈钻了空子。”
酉这里没有人管理,没有行事的法规,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不过那时候镇上也就只有严氏一族,大家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我也就没有深想,但现在已经不停的有人入住,严松提出这个问题,我也不得不好好思考了。
低头想了许久,我也没能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只能看向严松,道:“依你之意,当如何?”
严松负手抬头,目光期盼的看向我,道:“建城!设军!”
我脑子有瞬间的惊诧,建城设军,这也就是说让我建立起一个新城,在城中设立军事机构,这说小点是整理章法,说大了就是抛开朝廷另立门户。
犹豫半晌,我最终摇了摇头,道:“这…这件事还容我想想,以后再说吧。”
严松有些失望,但却也不意外,又同我又商议了一些互利契丹的细节就笑着行礼退去。
安平四年四月,严松果然是个人才,自打我和他商议好,在经历三个月之后,严松成功的取得了与契丹边城数镇贸易流通的路径。虽然花了不少钱财打点,不过也都没有超出我所预想的数额。原本我一直所担心江南滞销的丝绸和茶叶陆续被运往契丹贩卖一空!
安平四年五月,晋王赵晋攻下淮城,取得了宛陵第十座城池,将宛陵的整个江南占据,同弘宗帝平分天下,晋王在淮城设立祭坛行皇家祭祀大礼向宛陵众先帝请命,并歃血立誓定要夺回匡扶赵氏正统,以慰先祖在天之灵!
安平四年六月,被削睿王赵祯之妻,宁国公主刘璃病逝于一个平静的月夜,年仅二十三岁。这位曾经名满宁国的公主,十六岁嫁入宛陵和亲,曾倍受睿王赵祯宠爱的王妃,但却因为自己哥哥的谋反,亲眼看到丈夫逼杀哥嫂,时历起落无常,最终客死在一个偏远郡县,留下一个女儿赵念雪。
当思琴向我说到这件事时,我正拉着于归坐到凳上吃饭,手中的筷子应声掉在地上。
“娘亲,我去拿新的来。”于归机灵的坐凳上跳下,跑着出门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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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病逝的?”想到刘璃纯真的笑脸,略带羞涩,不由心中怜惜。
“自锐王被杀之后,她就沉病缠身,想想也拖了一两年了。
“那…那赵祯怎么样?”
“听说王爷在王妃的灵前守了整整一日,然后就又淡淡的出了灵堂,跟平日一样。”
“哦……”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于归已经蹦蹦跳跳的拿着干净筷子进门,扯着我的手在我身边坐下,眨着大眼睛指向桌上的一碟红绕鱼,一脸的可爱笑容,道:“娘亲,今日又吃到你亲手做的鱼了。”
思琴将红烧鱼推放到于归面前,笑道:“那你可要多吃点。”
虽然有思琴打理起居,不过我也偶尔下厨,今日是于归闹着要吃我做的红烧鱼,我就做了一回。看着那碟红绕鱼,微微一愣,有些往事浮上心头,淡淡的垂下眼帘,夹起一块放在于归的碗里,随意的问道:“中山有没有鱼?”
思琴略有一愣,应声道:“没有,中山远海,也少有大河,只有富裕人家才会花钱远运过去。”
“明日让人带上江南的鱼到中山去卖,要合适做红绕的那种。”淡淡的吩咐一句,我笑着夹起一块鱼送入口中,味道百般…
安平四年七月,在时历数月之后,看着不停有从各地迁来的人定居于沧清镇,最终我同意了严松的意见,开始安排专门的一队人建立城墙,测量土地,并开始一系列的培训镇上可靠青年进行军事化训练,组建了一队类似于护卫队的小军队,白日几人留守,晚上组队巡视,以保卫众人安全。
七夕乞巧节,镇上举行了舞龙表演,我经不住于归的闹腾就带了块面纱,同她和思琴一起上了街,街上人潮涌动,各色小吃玩艺都热闹非凡,于归不敢在我面前太过撒野,就拉着思琴左一个姑姑,又一口姨娘的叫着,央着思琴带她又买吃的又买玩的,最后看到那舞龙的队伍经过,又硬拖着思琴去追看,我起初跟在她们后面,但后来不知道怎么挤的,越走越落,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垫着脚尖左右寻看,却没有看到于归和思琴,正在左右为难着是否先回去时。目光扫过街角,就看到负手而立的赵晋,正隔着人群看着我,从他的身形看来,他已经站在那里看我了许久。
我略微一愣,即而转身离去,渐行离开热闹的人群队伍,身边越来越安静,赵晋也不出声唤我,只是隔着几步相随,一直到我走到院门前止步,他才缓步上前在我身后站定。
“王爷这是何意?”我冷冷的转身看向赵晋。
赵晋走上前借着院外昏黄的灯笼,我看清他身着紫色锦袍,腰束素色玉带,清俊的五官在这样的光线之下,竟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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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2、上穷碧落下黄泉(6)
“今日七夕,想来看看你。”
我淡淡一笑,道:“王爷错爱了,不过即是王爷看到了,就请回吧。”
言罢,转身欲上阶进门,却被赵晋拉回身子。
赵晋目光微闪,也不生气我的话,上前伸手取下我的面纱,微凉的手指慢慢摩挲过我的侧脸,轻轻附下头将同样微凉的唇吻上我的唇,没有一贯的霸道,细致温柔,犹如昏黄的灯笼光线,迷离不明。
襟我呆呆的立在原地,任由赵晋拥吻着,睁眼看着赵晋微闭的眼眸近在睫前,那种迷恋的怜惜让我有一瞬间的不忍,但思及他的所作所为,再度垒起所有的冰冷。
片刻之后,赵晋才缓缓抬头,但拥在我肩头的手却不曾放开一点。我毫无表情的看着他,道:“晋王满意了吗?”
赵晋的眼中迅速闪过伤悲的神色,道:“你时至今日还要这般记恨我?”
酉“恨!”
赵晋握在我肩头的手力量一紧,道:“纵然是恨,我也绝不放手!
“呵呵…”我无言以对,赵晋的坚持不放手,我已经深深体会过,我已经没有心力再与之争执。
“跟我走吧,留在我身边。”赵晋目光恳切的看向我。
我淡淡拂他他的手,笑道:“晋王的好意,我承受不起。我已是过时黄花,带有一女在身边,得以安宁,我再无所求。”
赵晋也不意外我的拒绝,略略叹息一声,道:“也罢,眼下我大业未定,你即不想奔波就暂留在此地也好,只是你这一年来在此地建城立业,颇有建树,已在各地传开,你要小心行事。”
我依旧笑脸相对,道:“谢晋王提醒。”言罢,冷冷的甩开赵晋的手,转身欲上阶进门。
“我要行军西上,一月之后取下中山郡。”
深袖之中的五指迅速握紧,关节生痛,心里顿时一片害怕紧张,迅速转身看向赵晋,道:“不许你伤他分毫!”
一股萧杀之气迅速溢上赵晋的脸,手迅速一扯,将我紧紧贴在他有胸前,炙热的气息从头顶压下,冷嘲道:“他就是你的致命死穴,对吗?”
“不许伤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我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赵晋盯着我的脸,嘲笑一声,道:“好,好个痴情女子,用你做条件吗?那本王就成全你!”
身子迅速凌空,院门被踢开,没有点灯的屋子里一片黑暗,赵晋将我丢置于床榻之上,炙热中略带冷凉的气息迅速压下,吻像疾风骤雨般的落下,微凉的唇霸道而迅速的流走在我的唇齿间,转而一路向下游移至脖项锁骨,衣袍被扯开,毫不犹豫,坚实的躯体压下,夹杂着那样多的情节,愤怒、不甘、怜惜…肌肤紧紧磨擦,如烈火亦如寒冰,最终全都沦陷微凉的空气之中…
我紧握的五指才缓缓松开,最终淡淡的任由思絮飘远…累了,真的累了…
一夜的纠缠,不知是醒是梦,直到所有有都归于沉默,我闭眼躺在床上,无泪无言。
“等我,待到我得了天下,定会让你与我共享这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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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落上一吻,匆匆一句,我依旧毫无波澜的听着,然后看赵晋身身离开,一种难以言明的霸气和悲凉交杂的背影最终消失在门口,带进一夜冰凉的夜风,我才恍然侧身继续睡去…
人去屋空,昏黄的光从斑驳的窗棂上照进来旧落在地上,迷离模糊…
安平四年九月,沧清城建成,城中举行了盛大的欢庆宴会,我以沧清公子的身份成为沧清城主,这是一所跳出宛陵和契丹之外的城池,城里有来自各地的人们,他们大多是流落至此的难民,经历扶持全都在此定居下来,开垦耕种,贩运经商,各种行业都应运而生。我从段氏商行的基本之上发展起独立的莫氏商行,各色亲奇产物在莫氏商行中生出,吃、穿、住、行,各个行业都有涉足,但凡现代的东西能适用于这个时代的都不错过一一推出。在继段氏之后,莫氏迅速成为被天下人称于传奇的青年商贾奇才,有民间传曰:‘天下脂钱有一斗,段氏三分,莫三分。’
在莫氏和段氏商行迅速发展的同时,针对于古人看轻商贾地位的特性,我再次做出了一个叛经离道的决定。在同严松商讨之后,我将每年的四月和十月定为商贾集会的时节,在沧清城召开商贾大会,但凡有些实力的商会老板全都发出邀请帖会聚一城,商讨各行形势走向,并借机相互认识打开外地市场。同时,在一年十二个月之中,按物品分类不同,两月开一次展会,各商行拿出自己的特色商品前来参展,相对应的商家可在开展之时到沧清城参观展会,寻找自己所需要产品,一经看中,即可与参展商家谈议合作,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各地之间消息不通,合作不便的问题。而在商家们得利之时,沧清城中的各行各业也迅速发展,茶楼酒厮,食府铺店,皆生意兴隆。相比起江南的战乱刚息和西北的战火正起,沧清城成为立于世外的一处繁华城池,独立遗世,被传于‘天下第一城’。
而沧清公子在除却年少人才的称赞之后,再度成为天下的一个新传奇。在汇聚天下文人于一堂,十年一届的雅贤文会上,有人评出天下四大公子,文才非凡,战功赫赫的战天公子赵祯。神秘善谋,胸怀天下的蓝翦公子赵晋。贾冠江南,温润如玉的锦玉公子段绯月。才智过人,仁义出世的沧清公子莫沧清。沧清公子成为惟一一个没有显赫出身的,而他那俊美的容貌,卓绝的才智,以及扑朔迷离的过往,成为所有人的谈资疑问。
安平五年五月晋王大破西北胶乐、普河、洛河三城,天下大半落入其手,花都城中的弘宗帝愤慨不已,力否朝中群臣劝谏决定亲兵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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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3、上穷碧落下黄泉(7)
安平五年六月,弘宗亲征军与晋王大军在洛河城外数百里地的洛河滩交战,大战相持一月,大小战事开战四十余次,每日锋烟不断,战火连天,双方损兵皆过十万余,洛河城外血水汇流入河,河水赤红,百里水色不散。
安平五年七月,晋王与弘宗都已军力匮乏,晋王大军退回洛河城修养生息,弘宗亲征军驻入离洛可城丰里外的伏阳城修养。相持由此展开,两军情况都不相上下,但凡有一方示弱,另一方就会迅速鼓起旗鼓将对方打倒,大战一触即发。
安平五年十一月中,在长达数月的相持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军的军资耗费巨大,天气的转凉在西地犹为明显,军中陆续开始出现粮草不足军饷吃紧。晋王最终决定破釜沉舟率大军朝弘宗发起进攻,弘宗亦亲身带兵上阵与晋王战前对抗,一场决定着帝国命运的大战在洛河滩展开。没有多少巧取,完全是一场硬,极尽残酷,两军犹如饥饿了数月的出笼猛兽展开了最后的生死决斗!
战事到十一月底完结,血流不计,尸体焚烧大火一月不消,腐破之气传于千里之外,终以晋王有胜利告终,弘宗被一队溃兵护送朝花都撤退,晋王派数千人追击,最终在一个叫卧龙坡的地方将溃军全都歼灭,而弘宗帝下落不明。有说是被乱剑砍杀,有说扮作百姓逃生,还有说被一个红衣女子突围带走,但不论是何种结果,这个执政近六年的弘宗帝在这场大战之后再无消息,从历史的舞台上消泯灭。这场决定着宛陵历史的战争被称作‘洛河之战’。
襟在后来《宛陵史稿。辰宗卷》记载到,‘烽烟遮日,血汇河千里不散,残骸集堆数十丈,远望之,犹陷阿鼻练狱。焚毁之焰三月不熄,腐臭三年不消,十世无人再敢居于洛河。’
十二月,晋王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除却一此残军抵抗,晋王几乎不费兵卒入主花都,未经攻下的数城闻得晋王入城,皆连上降书表示归顺大统。至此,赵晋完成了他的大业,图谋十二载之后,他终于成功的站在了骊山承乾宫中。
十二月十二日,赵晋祭天告祖,登基为帝,史称翦辰皇帝,庙号辰宗,改年号为清乐。登基后即下旨减免三年赋税,以慰百姓数年战乱之苦,天下皆喜。
酉清乐元年大年初一,沧清城里热闹非凡,船灯杂技在街头上不停流动,百姓身着新衣,携家带口的围看着,街头高楼琳琅,洒香飘浮,繁华热闹的不可言喻。时不时有人放飞彩炮,就会有各色的彩色小纸花瓣在风中飞舞起来,异常美丽。
我走在街上,身后思琴抱着于归左右看着,围看热闹的人们中有些是认识我的,在看到我时连忙满目惊喜的冲我行礼说着吉利话,我一一淡笑着谢过。
这样的繁华,多像曾经的花都城,而今我再次走在这样的街头,却丝毫没有高兴,有的只是种种回忆的无奈。
“皇上驾到!”一声高昂的唱话,让所有欢乐的人们从笑声中拉回心絮,随着低沉大气的宫乐,两列腰佩玄剑身着铠甲的精兵快速跑过街头将百姓分万两列拦在两侧,露出三米多宽的中心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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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着精兵开路之后的是数百位身着红色衣着的皇宫禁卫分列两则,一切安全布置完毕,又是执帏的宫女和开路太监一路行来,数百人行尽之后,最终才看到一辆由六匹白马并排拉着的金黄车轿缓缓行来,车轿以玉珠为冕,纱罗纹龙绣织为帘,周身刻以龙腾祥云,描金底,注沉檀木为阶。金黄流苏饰于四角,随着车轿轻晃,犹如天乌携日而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百姓在惊诧于这华车的同时,齐身跪倒,震天动地的朝呼声震耳欲聋。
朝呼之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静谧,所有人都紧紧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动一下,我站在中间怔怔的看着那辆华车,不喜不惊,他终于还是不肯放手!
随着几步轻轻的声响,帘子被轻轻拉开,华车之内缓步走下了那个冷俊的男子,头戴二龙金玉头冕冠,身着八龙戏珠金丝龙袍冕服,腰束明黄明带辍以南海五色明珠,配以蔽膝、佩绶、赤舄。负手走来,犹如摇地貔貅临于天下。
“你终究还是来了!”我淡淡的看向他。
赵晋神色不变,缓缓伸手牵我转身朝城楼上走,身后禁卫军赶紧随上开路,跪在地上的百姓跪移着身子让路。
“不许跟来!”赵晋淡淡的吩咐一声,原本紧跟着的禁卫军赶紧止步退下。
赵晋牵着我缓步越过众人走上城楼,最后在楼栏前迎风而立,风将我和他的衣袖吹起,春意生凉。远目望去,全城百姓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从城门下一进延伸到看不到的街尾,御帐旗帏在春风中随意飘扬,金车御驾震慑人心。
“现在我得到了所有想要的,只缺你了!”赵晋目光远眺的望去,英俊的侧脸,在风中散发着君临天下之气。
我低头淡淡一笑,伸手接下一只正从旁边飞过的彩炮碎片,道:“皇上想要我?若我不从呢?”
赵晋侧脸看向我,略有叹息一声,道:“雪儿,我们能否不要再这般争下去了?我不想以权术来逼压你。”
我淡笑着抬头望向他,道:“那你可否放我离去?”
赵晋看着我的笑脸,眼中流溢不忍,但最后缓缓摇头。
“呵呵…”我轻声笑开,将最后的一点希望尽数放弃,其实我早就应该死心的,赵晋永远不会放手!
赵晋的目光再次转向城楼之下的繁华街道,淡声道:“现在战事刚息,国库空虚,你的沧清城富可敌国,要我如何放心?”
我缓缓收起笑声,道:“他们是你的子民,你竟用他们来当作条件?你不护子民,我凭何要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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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4、年华散去青丝乱(1)
“那赵祯呢?他虽被经宗贬于中山数年,但尚有大批曾经随奉陵王和他征战的群臣心存拥护,容下他…”
“不许你伤他!”我脸上的笑意尽消,冷声打断他。
赵晋脸上浮现个淡淡冷笑,侧眸看我,眼中神色陈杂,嘲笑、愤慨、凄凉…在春风鼓动的城头,皇袍加身的他,却有着这样的神色让我深深的感到了些剌痛,某些记忆闪过心头,曾记何时,司马雪也是同他欢喜度日的,只是不知何时已经全都化作恨意填满心头。
长久的四目相对,我极尽的愤慨恨意,和他的不甘嘲弄。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乏,很累很累,最终淡淡的闭上眼睛,道:“我随你回宫,莫氏所有财资尽数充入国库,保全沧清城和赵祯!”
襟片刻的静止,赵晋伸手将我纳入身侧,略带苍白的声音从头顶传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让你成为这万里江山上最尊贵的女子!你的女儿,也会成为你之后最尊贵的女子。”
任由赵晋将我侧脸靠在他的龙袍之上,我淡淡的闭上眼睛,心如死灰,一滴眼泪落在明黄龙袍的绣龙之上,迅速渗去…
赵晋挥手示意城楼下的太监,太监立刻唱话,道:“平身!”
酉“谢皇上!所有人在长久的跪倒后终于得以起身,谢恩声犹为响亮震耳。
“今,朕在此昭告天下,迎此女为后,与朕共享万代千秋,普庆三日,大赦天下!”赵晋朗声宣话,城下百姓在微愣一刻之后,迅速再度欢喜起来,恭贺朝呼之声不绝于耳,礼炮烟花飞上城空,彩花飞腾,一片盛世欢庆…
春光鼓荡之中,命运之槌重重敲下,再无一丝奢求遐想…
清乐元年一月,翦辰帝从天下第一城中迎回一女,当史部查及此女来历时才惊诧的发现,此女竟身份重重,从最初的相府小姐司马雪,到名动江南的成歌夫人,再到一手建立天下第一城,富可敌国的沧清城主,这个女子在短短的十年内完成了许多人人一生也不能完一件的传奇。关于这个女子的美貌,才智,仁善,让她在身份公布之后得到了天下人的拥护,文人才子信服她的才智,商贾信服他的头脑,百姓信服他的仁善。当她入主凤仪宫的那日,天下皆庆,文人赋诗,商贾舍捐,百姓宴庆,这成为宛陵历史上的一个传奇事件,空前绝后!
清乐元年二月,司马雪经祭祀拜天后正式册封为后,翦辰帝亲书谥号,帝辰皇后!辰本为日月之意,又为翦辰帝之宗号,后以帝宗为号,又昭以日月,示以帝王之日月,同时册封其所收养之女段于归为承凤公主,享长公主之资,不必谒拜任何妃嫔王候。隆宠之意,空前史记。
清乐元年二月初十,是我入住凤仪宫的第十天。
我信步走在上林苑里,望着雄伟的宫殿,华丽精致的雕栏画柱,一如十年前,而这十年之中,这所宫殿已经换了四个主人,清宗帝和薛皇后,明宗帝和昭容皇后,弘宗帝和胡月皇后,仔细算来,这些人竟都曾与我息息相关,不论是可选的还是不可选的,我都见证了这个王朝十年的变更。犹记得十年前在去往上林苑的路上,我因踩到裙摆而落入水中,从此改写了许多东西。那时何等娇纵放肆呀!
走的累了,就随意寻了一处亭子坐下,宫女立刻奉上茶具,侧眼望去,亭外外一丛木槿花的正好,粉色的花朵不甚娇柔,不禁的就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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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你若喜欢,我让人移到你宫里去。”正看的出神,不知何时已悄声立于背后的赵晋淡声开口。
恍然回神,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本守在这里的宫女太监早已远远退开,只有赵晋一身龙袍负手而立。
我也未起身行礼,淡淡一笑,道:“不必了,风露凄凄秋景繁,可怜荣落在朝昏。它本就是朝开夕落只有片刻灿烂,何必再为难它呢?”
赵晋也不多说什么,径自在我对面坐下,伸手倒过茶水放于我面前。
我并不拒绝,随意端起茶水偿上一口,淡淡苦涩迅速在口中散开,道:“皇上此时应该在大殿议事,何以有空来与我喝茶?”
赵晋略作停顿一下,即而抬头看向我,道:“就是想来看看了。”略作停顿,才沉声接道:“我欲传赵祯回花都,重入朝堂。”
我端着的茶蛊微微一倾,热烫的茶水溢出两滴,落在手上,全然没有知觉,低头淡笑一声,毫无惊色,道:“他们父子曾是前朝功臣,且在民间和军中传有盛名,弘宗对其不义,贬他到苦寒之地,但多有朝臣一直对他心存拥护,皇上新掌政事,若能得他相助,自然是极好,也能让天下臣民知道皇上的仁义,举贤不避仇。”
赵晋脸色平静的看着我,听我说完,脸色依旧不变,目光停在我脸上,道:“你想见他?”
“想!”我淡笑的回答。
长久的安静,只听到树枝上花叶被微风拂过的声音,最终赵晋淡淡闭上眼睛,起身离去,“我会如你所愿。”
一声淡淡苦笑,我仰首将茶水饮尽,苦涩流溢喉间,散遍肺腑…
清乐元年十一月,天气格外的好,于归由思琴领着去上书房上课了,我闲散的坐在上林苑外的一处梅树下,今年的梅花格外心急,才十一月出头,就已经花满枝头,密密匝匝紧紧拢在枝头,花香入肺,渗人心脾。
被封为杜贵妃的杜茜坐在我的对面,旁边立着已经八岁的赵锦陵,虽然年纪还小,但却已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身皇子服贵气溢身。我拉着于归在怀里,她却死活闹腾着要去折花,惹得杜茜捂帕轻笑。
“于归,花是要给人看的,你折了去别人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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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5、年华散去青丝乱(2)
于归呶起嘴有些不悦,但也不敢拂了我的意,只能低着头不说话。原本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锦陵见此情景,突然上前冲我行礼,道:“皇后娘娘,儿臣以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斗。即是于归妹妹喜欢,儿臣斗胆请皇后娘娘许儿臣折一枝给于归妹妹。”
赵锦陵是个聪明异常的孩子,五岁能诗,七岁能赋,但很少在人前说话,他这样明确的向人请求很是少有,我略微犹豫一下之后就笑道:“陵儿这是为于归求情来了,即是觉得对,那就折吧。”
“谢皇后娘娘。”赵锦陵冲我端正的行礼,然后垫着脚折下一枝梅花递给于归。
于归看看赵锦陵,又看看那花枝,突然伸手打掉,道:“我不要这梅花了,我要桃花!”
襟赵锦陵原本的欣喜被于归全都打破,我也一下子来了气,阴脸看向于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胡闹?隆隆寒冬,哪里来的桃花?”
于归被我一说,脸色也立马暗了下来,抿嘴望着我,眼里泪水打转,一幅可怜的模样。我虽知道她是在我面前摆样,不过也还是不忍心再责怪她,挥手示意教养宫女带她到旁边去玩。赵锦陵见于归被带手,也适时向我和杜茜行礼退下回书房温书。
两个孩子各自离开,我同杜茜有些冷了场,就传上宫乐坊的乐伎吹笛,一曲《秋水》传出时,我顿时心絮几重。
酉“这曲子是皇上最喜爱的,所以我也常让人吹来听听。”杜茜听着曲子,温雅的向我开口。
我淡淡一笑,随意的喝了两口茶水,道:“曲子甚好,却不如贵妃你的曲艺。记得当初我们头次相识时,是在薛后的宫宴上,那日你赐婚给四皇子,也是吹的一手好笛。”
杜茜被我说中往事,脸上浮显出幸福的笑意,但片刻之后又有些失落之意闪过,低头垂垂迅速收尽,依旧一幅温雅模样,道:“许久之前的事了,都有些忘记。”
“你随皇上十几年,历经起落战乱,到而今居于后宫,若是没有我,皇后应该是你,你应该恨我的吧。”
杜茜不惊不异的抬首,冲我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名声传于天下,居于正宫,助皇上成就大业,乃实至名归,茜儿不敢相较。”
我缓缓摇首,也不点破,垂眸喝一口茶水,道:“今日你约我赏花,怕是另有深意,你且直说吧。”
杜茜也不否认,略作停滞之后,突然起身朝我跪下,道:“茜儿有一事求皇后娘娘。”
我惊诧的赶紧拉她起来,道:“有事你直说便是,何用如此大礼。”
杜茜满眼乞求的看向我,道:“求皇后娘娘不要再与皇上相争,不要再伤他的心了。”
我略略一笑,松开杜茜退身重新坐回凳上,道:“是皇上的意思吗?”
“不!是我要来求你的。”停滞一刻,杜茜收尽脸上的失礼之色,道:“当初皇上和你从花都突围之后,就一直带着内伤,大夫说这是因为从高处摔下,伤了胫骨和肺脾,已经无法根治,只能细细调养着,不能太过劳累,不能忧心动怒。这些年皇上时不是会犯病,自打登基以来,皇上的旧伤犯的越来越频繁,几次到你宫中去过之后一回寝宫就犯了病…”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我略有诧异的看向杜茜,想到每次看到赵晋都会极尽的去与他相争,也从未觉得他竟是带伤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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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茜眼中泪水闪烁,道:“皇上不许传,特别吩咐不许传到凤仪宫。”
“哦…”我淡淡的点头,也没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呢?同情他吗?我想我是应该恨他的!
见我不再说话,杜茜又随意闲语了几句,起向冲我行礼告退,我笑着点点头也不留她。
杜茜离去,我就将目光投上了满枝的梅花,没有白雪的衬托,晴朗的阳光之下,花影重重,嫣色点点,班驳的花影落在脸上,时不时有几片花瓣落在手中,带着冬日的丝丝凉气,侵入骨髓。
昂头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感觉有些起风了,枝叶开始摇晃起来,更多的花瓣从枝头飘落下来,一片落在额头,让我眯了眯眼。低头起身,正待离去,却在目光扫过时,看到了无数次在午夜梦回的画面。
在花影重重之后,点点花落,赵祯一身素袍立在那里,一个恍然让我想到了当初那个梅花树下的少年,风流羁傲,贵气轻狂。而今眉目似是依旧,但却再无风流羁傲,所有的年少轻狂已被风沙沧桑所代替,时隔十年,像是昨日,更像隔世千年。
千言万语迅速涌上心头,却又像是全都散去,所有的所有都在那一刻全都涌出,也全都消散…
几经喉中转折,最终也只是淡笑一句,道:“你来了!”
赵祯听我开口才有些恍然回神,眼中闪露些欣喜之色,上前走近几步欲伸出手来,但看清我身着的皇后冕服之时,眼中喜色渐行掩没,最后只剩漠凉一片,退回一步,冲我拱手行礼,道:“皇…皇后娘娘吉祥。”
在听到他的请安声时,酸楚苦痛迅速浸上心头,想要放声大笑,却又毫无心力,最终只是垂眸淡淡一声笑。
“坐吧。”我侧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赵祯撂襟坐下,目光停留在我脸上,眼角似带笑意,但眼中却是沧凉一片,那样风流羁狂的他,终是远去。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无数次盼望着再相见,相见之时才发现,竟已相对无语,只那么一笑,已经万般滋味…
相坐半晌,任冬风渐行吹起,衣袍之下感觉到了丝丝凉气,头上的发丝被吹的有些散乱,却都没有移动一点身形,就那么的相看着,一点点的将对方深深刻进眼眸,似是朝思暮想的容颜,却又似那般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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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6、年华散去青丝乱(3)
相坐半晌,任冬风渐行吹起,衣袍之下感觉到了丝丝凉气,头上的发丝被吹的有些散乱,却都没有移动一点身形,就那么的相看着,一点点的将对方深深刻进眼眸,似是朝思暮想的容颜,却又似那般陌生。
“这些年,还好吗?”最终,赵祯温和的开口。
我微微一笑,道:“还好,你呢?”
赵祯也是淡淡一笑,道:“也还好,念雪已经七岁了,很聪明。”
襟我笑着点点头,沉默之后看到桌已经落了些梅花瓣的茶具,伸手端起来,扶过一只茶蛊放到他面前倒上茶水,又自己倒上一茶端起来,颤抖着端起来喝下,眼泪轻声落入茶中,入口咽下…
赵祯看着我,也端起茶水喝下,然后拿起茶壶给我续上一杯,待到给自己续杯时才发现,原来壶里已经没有茶水了。
“都完了。”我看着那空空的壶嘴,淡声说出。
酉赵祯眼神悲凉的轻声一笑,缓缓放下茶壶,道:“是呀,都已经完了,茶没了!再也不能续了。”
当那声再也不能续听入耳中时,我紧紧闭起眼睛不让泪流出来,努力在嘴角勾出笑意,却还是止不住眼泪有一滴溢出。
正待探手取袖中的帕子,一条雪白的丝帕已经递到面前,缓缓的接过拭掉泪水,味着那上面些许的檀香体味儿,和淡淡的体温,立刻知道这是被人长年带在身上的帕子,上面小小的一个绣字告诉我,这是当我闯进青楼时用以遮脸的帕子,他竟贴身留在身侧这么多年。
“还记得当初年少,你一出手就把我踢翻在地,那是我生平头回被人打的那般难看。”
我抬头笑开,道:“那也是我第一次对人下那么重的狠手,谁叫你一出手就不安分,整个一流氓。”
“非也非也,并非我流氓,是你去时我刚将一群讨要钱财的女子打发出去,我以为你也是来讨要的,所以就想出言戏弄你。”
思及当初,我忍不住笑开,道:“你也休要解释了,时隔十几年,谁知道当时何等情景?现在全凭你一面之词了。”
一句话出,才徙然心痛,笑意僵住,片刻的喜笑换来大片的酸涩,“呵呵…已经十几年了。”
又是一阵沉默,相对无言,直到满树花枝剧烈颤抖起来,花瓣如雨落下,纷纷纭纭,嫣红点点,似雪,似血。
“起风了…”我抬头看向赵祯,隔着纷飞的花,发丝轻扬。
“天凉了,茶也没了,该回去了。”赵祯淡笑的接话。
我缓缓起身仰头望向满树繁花,隆隆寒冬之中,那惟一的一梅繁花,在这场风中放肆的挥酒那满树芳华,落英缤纷,舞尽芳华,任凭风拂花落,深深闭上眼睛,感受着冬风从脸上冷凉的拂过,带着梅花的冷洌香气,直到双颊有些麻木,才终是忍不住缓声开口,道:“你说,我们为何会走到今日?”
赵祯也起身立于我身侧,同样闭眼仰头,半晌才道:“我们当初都太轻狂了吧…”
“只能这样了吗?”淡淡的再问出一句,许久却无人应声,轻启一线眼眸,才发现旁边已经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满地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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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能这样了…”
再度闭上眼睛,轻笑着淡淡自喃一句,风声愈劲,花落满天,暗香盈袖,两点清泪落入残花中不着痕迹…
我同赵祯,或许都不曾做错什么,又或许都错了。从一开始的年少倔强,和相互的一再误会,我们并非不够相爱,而是年少的我们将爱情看的太过平坦,只看到了风华相戏,相守互诺,却忘了生在权贵斗争之中,还有那么多的困难相阻。年少的轻狂执傲成就了我们一个又一个的误会,等到发现是才知道已经相错甚远,无力转身,再不回头…。
“皇后娘娘,起大风了,请回宫吧。”犹豫了许久的小宫女,再也忍不住上前请话。
我毫不所动,依旧仰头闭眼,凭风声愈劲,梅枝在风中摇颤着,无数的嫣红花瓣落在脸上,然后再被风吹走,半晌才道:“传令下去,将宫中的到梅花都砍了吧。”
言罢,毫不理会宫女的诧异,淡淡的转身离去,长长的纹绣裙裾在满是残花的地上拂过,那独属于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子才可以穿着的凤袍,华美不可方物,指间的丝帕被风吹走,带过一些花色远远的消失在天空中,身后落花如雨…
那一树繁花,在冬风凛洌中努力的绽放着一生的美丽,却终是敌不过冬风无情,任是芳萃含樟,最终也只能碾落泥中,风华如何,固执如何,不敌命运无常!
翌日,皇宫里的梅树全部砍尽。赵祯重入朝堂受封,我让人送了一份贺礼去王府,同时让工匠给自己制了一件精美的项坠,以银缕圆球为体,用线系于脖间,这成为我在以后所有生命中脖项间惟一的饰品。
睿亲王府之中,听风楼。
赵祯半醉半醒的靠在榻上,下人们正欣喜的清点着今日所收到的贺礼,东海明珠,南江珊瑚,江南的绸缎,西北的美酒…府里府外一片喜气,大堂里的宴会还在继续,所有人都在恭贺他,恭贺他历终数年苦居终于迎来明君重用,恢复了尊贵,恢复了富贵,但谁又能知道?他不想待在中山,并非中山苦寒,而是中山从不下雪…那里从不下雪…
“王爷,皇后娘娘派人送来贺礼了。”赵忠恭敬的奉着一只暗红锦盒上前。
赵祯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有些不稳的接过锦盒,缓缓打开,触及其实中之物,立刻轻声笑开来。那颗颗粒粒的红豆,是自己曾连夜亲手串制,制成一条手链为讨得她欢心,而今已经散落成颗颗粒粒。一粒一粒,朱红如血,任是意驰骋沙场无数毫无惧怕,却不敢看一眼。
扣上锦盒放至桌案,赵祯摇晃着起身,朗声笑开,挥手朝大堂走去,道:“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喝酒去!”
满府欢喜,酒色生香,那小小的锦盒就静静的搁置在了桌案上,就那么搁置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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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段绯月番外——清若底稿,雨微醺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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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夜风绵绵。
锦城的烟波河边,花儿开得正艳,大团大团的桃花绽放在枝头,一阵风过,片片绯白花瓣纷纷扬扬而下,洒在岸边行人的身上,脸上,柔软的触感,沁人心脾的花香,让归家的路人如痴如醉,望着那花叶竟发起了痴,繁花如雨,似是非人间。
段府,位于烟波河一侧,府坻建得很是内敛,唯有门口高高悬挂着的大红的灯笼暗示着今日有喜。
襟“小姐,小姐,你别去!快停下来!”思琴急匆匆地跑上前,拉住正要往内堂跑的于归。
于归被人一把拉住,小脸立刻沉了下来,嘟起小嘴,不依道:“我要去找爹爹和娘亲,他们这么久都不见人!”
“我的好小姐,今个儿是夫人与公子的大喜日子,你可莫要去捣难乱!”思琴蹲身笑看着一身红衣的于归。
酉喜庆的颜色衬着于归的肌肤更显白皙,一双狡黠的眼滴溜溜地转着灵动之色,笑着咧嘴笑开,一转眼珠,道:“好嘛,我不去就是了。那么,那我去折枝桃花送给娘亲,娘亲一定喜欢!思琴姑姑,你要陪我去烟波河边。”不待思琴应声,于归拖着思琴就朝廊下跑去。
后堂暧阁里,红绸高挂,双喜正贴,红烛之下正相对坐着一对身着喜服的壁人,大红的衣摆,纹着龙凤吉祥,男子眉目温和,雅润若仙,女子略显粉黛,容颜倾城。
莫沧清听得院中的声音,转过头,眉眼轻笑的看向段绯月,嗔语一句,道:“看被你宠得!来日定是个野性子!”
段绯月心头微微一荡,浅浅地扬起了一个笑容,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帮她整理着衣摆,道:“不怕,有你这样的娘亲,还有我这样的爹爹,性子野些又何妨?谁还敢欺负她不成?”
莫沧清一听,不禁露齿轻笑开来,道:“你何时也学会说这些蛮横的话了,这可不是识礼君子该有的性情。”
段绯月眼角微微弯起,也相对笑开,见到莫沧清微微有些别扭的侧头,知道是头上的发饰压着有些重,随起身走到她旁边,轻手的扶住她的发颉,然后一一将繁锁的头饰拆下,细至温柔。
头饰拆尽,段绯月又取过角梳将她满头青丝梳理整齐,望着红烛下那张明艳温丽的脸,止不住有些痴了,这场婚礼,他终是盼来了!这种相候之感,仿佛竟有种等待千年之惑。
抬手,缓缓划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最终淡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却又不敢用力,怕弄痛了她,却又想紧紧地把她拥住,怕她会消失离去。
“清儿,你终于…嫁给我了!”
“嗯!”清清淡淡的一个字,却让他的眼睛瞬间迷蒙,眼前闪过太多的片段,似真,如幻。
“得你,我之幸;守你,我之福。”段绯月在她的耳边轻声低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劲上,带着让人心安的暖意。
“锦玉,你我相扶相持数年,你待我之心,我心中自然明白。有你在身边,我很心安!”莫沧清微抬起头,看着她温润如玉的侧脸,眼眸微垂,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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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绯月心中溢出一缕惊喜,看着那眼,那容,淡淡地勾起了一抹笑,他的清儿,终于…终于重新走了出来。以后的每一天,有她陪伴,此生再无所求!
这月华如练,红红的灯笼之下,兴许是夜风也感受到了这屋中的洋洋幸福,夜风微微一盛,烟波河边,大朵大朵的花儿更是如雨如雾的飞舞起来,在夜空下翻转,飞旋,有花絮从窗棂飞入屋中,满屋盈香…
这样的飞絮暗香,顿时让人惊叹天公造物之美,莫沧清止不住伸出手去接住一朵飞过的花絮,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笑。
身侧花絮如雨,怀中伊人如玉,隐隐听着屋外于归的声音,段绯月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看一眼怀里的人,再看那满屋花絮,不禁轻轻眯起了眼睛感受着绝世的幸福美好…
突然,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落在唇边,溢入口中涩苦深沉,段绯月不解的睁开眼睛,正待开口,却发现眼前景物快速倒退,那个刚刚怀中还对他眉眸浅笑的女子转眼间竟然消失不见。红烛新房变成了一片沉闷的黑暗,段绯月心一紧,大片恐慌涌上来,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慌乱,他四下的转身子努力寻找,大声叫喊:“清儿,清儿!!”
隐隐听到了哭泣声,越来越清晰,他慌张地转头寻着哭声跑去,周围的一切迅速变幻,各色大团大团的花朵从天而降,他看却不到任何一个人。
“锦玉,你睁开眼睛,你说话呀!我们马上去锦城,那里的花要开了,回燕都也可以,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耳边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声一声地,恪着他的心生疼,段绯月努力的寻找着,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锦玉仙君,人世不过浮华数十载,何需如此留恋!你已历劫得道,还是快快回归天界吧。”厚重的声音从云层内传来,震得他身形一颤,才发现那个立在金黄云端的神满目平静的望着他。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了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朝他涌去,杨花树下,月圆亭中,新年雪夜…以及那柄剌过他身体的利剑,他一贯淡雅从容的脸上闪过悲痛、自怜、绝望。
天帝万年不变的脸上略有一丝的悲悯不忍,道:“锦玉仙君,你用你未散尽的仙道,幻化了一夕的幸福幻影,朕不予追究已是纵容。不料你竟然沉迷其中不知醒。上天最为清心寡欲的仙君,何时竟也如此沉迷情爱。”
原来…原来…那凤冠霞帔,那洞房花烛,那心心相惜,那手腕相扣,那花前月下,那低吟浅谈,都是假的…假的!
眼前的花絮还在不停地翻转,飞旋,一如从前,满天的花朵落下,他恍然忆起在千年前那个闪电之夜,也是这样的落花如雨之中,他抱起一个颤抖虚弱的红色身影。
一片淡淡的金黄从天帝的袖间落下,一团花雨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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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自己躺在那个女子怀里,女子满脸都是泪,那样的悲痛欲绝,那样的悲愤怆然,他想说,清儿,莫哭,他想抬手擦干她的眼泪,他想…可是,他竟然无法移动一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男子把她带走…
半日后,天庭。
歌舞曼曼,轻纱缭绕,琼浆玉液,渺渺之音。
锦玉站在天阶外望着这片天界,湿润的脸上不再带着万年不变的清雅微笑,他目光冷淡的眼看着这些歌舞升平,清音袅袅,微勾嘴角,却是一道郁落的笑。
锦玉望着瑶池那碧绿通明的瑶池水,轻轻抬动手指,一只硕大的桃花瓣舀起碧绿的池水托了了指间,细闻一缕清洌的香味,锦玉嘴角微微弯起,垂眸饮下…
“锦玉仙君…”闻迅赶来的大群仙臣,脸上再无慎定,都惊诧的看向他,那样的惊诧,只在千年之前有过。
瞬间,各色花朵从云端落下,如雨如雾,香气将整个天界浸染,剥皮销骨的痛楚侵袭着锦玉,他眼前一黑阵阵黑暗袭来,嘴角却挂上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侧身,纵身跃下那口赤井,上穷碧落下黄泉,一过望川情不还…
再醒来时,天地苍茫一片,纷飞的雪花随风起舞,他微微一笑,枝头的梅花在一刹那悄然绽放。
他等着,等着她走近这里…
翌日,皇宫之中的梅花开的异常灿烂。杜贵妃同帝辰皇后在梅树下品茗谈心,然后帝辰皇后接见了重归朝堂的睿王赵祯。
就在那一株最为繁密的梅树下,帝辰皇后与睿王饮尽茶水,作别往事…
“起风了…”她抬头看向赵祯,隔着纷飞的花,发丝轻扬。
“天凉了,茶也没了,该回去了。”赵祯淡笑的接话。
她缓缓起身仰头望向满树繁花,满眼的悲寂毫不能避,梅树止不住簌簌颤抖起来,在风中放肆的挥酒那满树芳华,落英缤纷,舞尽芳华…
赵祯也起身立于我身侧,同样闭眼仰头,半晌才道:“我们当初都太轻狂了吧…”
“只能这样了吗?”淡淡的再问出一句。
赵祯睁眼,侧眸看一眼那张倾城的侧颜,最终闭眼转身,轻步离开…
许久却无人应声,她轻启一线眼眸,才发现旁边已经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满地落花…
“真的只能这样了…”
再度闭上眼睛,轻笑着淡淡自喃一句,风声愈劲,花落满天,暗香盈袖,两点清泪落入残花中不着痕迹…
“皇后娘娘,起大风了,请回宫吧。”犹豫了许久的小宫女,再也忍不住上前请话。
她毫不所动,依旧仰头闭眼,凭风声愈劲,梅枝在风中摇颤着,无数的嫣红花瓣落在脸上,然后再被风吹走,半晌才道:“传令下去,将宫中的到梅花都砍了吧。”
言罢,毫不理会宫女的诧异,她淡淡的转身离去,长长的纹绣裙裾在满是残花的地上拂过,那独属于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子才可以穿着的凤袍,华美不可方物,身后落花如雨…
那一树繁花,在冬风凛洌中努力的绽放着一生的美丽,却终是敌不过冬风无情,任是芳萃含樟,最终也只能碾落泥中,风华如何,固执如何,不敌命运无常!为她绽放一树美丽,只为她那一次的抬头仰望,纵然目光之中并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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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宫里的梅树全部砍尽!那株最为繁密的梅花,在倒下的最后一刻所有花瓣离枝散落,借着冷洌的冬风,随风扬洒在整个皇宫的上空,有的落在掖池,有的落在林苑,也有一些落在了风仪宫外…
从那一日起,宫中再无梅花!
话说,锦玉真命苦!死了都不安生…清儿后妈了…有喜欢锦玉的,给个长评吧,嫩好一美男就这么没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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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7、年华散去青丝乱(4)
清乐二年,原被贬睿王赵祯得辰宗亲诏得入朝堂,赐封睿亲王,掌二十万宛陵军,追封已故奉陵王为定国奉陵王爷,原本一直就暗中拥护赵祯和赵刚的朝臣将士都终于得以安心,弘宗帝从赵刚手中夺走的二十万大军,辰宗帝再还于赵祯手里,二十万大军在赵祯接印当日齐声名志,誓死效忠朝廷,一股暗隐在众人心中的气,随着赵祯的重时朝堂得以消失于无形。天下人传,辰帝举贤不避仇,乃明君也!
清乐三年,为防皇子争储之乱,辰帝立杜贵妃之子赵锦陵为太子,并留诏书置于正大光明匾后,下令待到太子年满十八之时方可打开。
清乐三年十月,睿亲王赵祯领二十万大军与宁国开战,战事历经一年,最终平定宁国,将刘氏皇族尽数俘虏,宁国至此灭亡。
清乐四年十月,睿王大胜归来,同时带回了一个传闻容貌绝色的江南女子纳为妾室,据传,与曾经的花都第一美人司马雪有两分相似。
襟清乐四年十一月,睿亲王再纳一妾,萧氏,资色一般,但一双眼睛异常晶莹,有见过的人说很像曾经的花都第一美人司马雪的眼睛。
清乐五年三月,睿亲王纳妾,吴氏,资色中上…
睿亲王赵祯的风流之名在时隔十几年之后再度传开,一如当初的风流公子,红帐***,流连不归…
酉清乐五年六月,夏天格外的热,整个皇宫更是如火如荼,三日前,赵晋在朝议之时突然昏倒在龙椅之上,由人送回寝宫明辰宫时面如死灰。杜贵妃传了所有太医到宫外候诊,过了几个时辰赵晋才醒过来,太医上报说是旧疾复发,且来势汹涌,但问却没有一个能拿出可行法子,左右推委。
第二日,赵晋开始呕血,杜贵妃吓的当即掩面哭泣,辰帝也意识到自己的病重,厉声询问太医院执事,最终太医执事跪颤说出‘旧疾暴发,无力再治’。在太医说出实情之后,赵晋当即诏见朝中肱股大臣在寝宫勉力吩咐后事,命其众‘扶持幼主,共繁天下’。
整个皇宫已经是暗潮涌动,人人自危的紧张着,如同这六月的天气,闷热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侧倚在椅子上看着一卷《尔雅》,任是旁边有宫女摇着羽扇,还是有身上生了热汗。
于归更是个怕热的,所性就靠着冰炉子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一本诗集,已经十二岁的她,头发乌润,明眸皓齿,鹅蛋脸上眉目如画,虽然年级尚小,却已经是早已传开的美人坯子。有时候看着她,我真的看到了那时司马雪的模样,只希望她不要有司马雪的命运,只求她一生平安,无难无苦。
“皇后娘娘,明辰宫来人了,说皇上传您过去。”思琴轻步近身向我请话。
我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也不意外,道:“知道了,去吧。”
也不作任何收拾打扮,我径直的放下书卷出门,由明辰宫来的太监领我朝明辰宫去,一路阳光剌目,闷热异常。
当看到明辰宫时,我止不住左右了打量几眼,这是赵晋的寝宫,在我入住后宫五年来,是我第一次到这里,那森严雄伟的宫殿,和双人拿抱粗细的掖柱,都是我所陌生的。
——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朗声唱话,所有等在殿外的妃嫔皇子公主全都赶紧恭身跪倒,齐呼金安。
我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免礼,由人推开殿门走进去,在殿门关上之时,我隐隐听到了背后的议论种种,我毫不意外!因为我在后宫的议论从来都是未从停过,我从不管理后宫事物,皆于杜贵妃代理,我从不向赵晋行礼,甚至与他一再争执,我从不到明辰宫待寝,但赵晋每日都会到凤仪宫去,或小坐,或品茗。甚至在赵晋病重之后我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赵晋传喻我才珊珊来迟。
殿门关上,我走进明辰宫,任是外面热火朝天,但这宽广精美的宫殿之中却一片冷凉,徙然的冷意让我止不住打了个颤,目光越过两根粗壮的朱红掖柱,最后看到那个躺在沉檀床榻上的冷峻男子,眉眼紧闭,似是忍着强烈的痛苦,听到我的脚步声,眼眸缓缓睁开,坚难的侧眸看我。
“你终于来了!”
我从未听过的疲惫沙哑之声,不敢想像是从赵晋的口中说出,在我的印象之中,他永远都是霸道而专横的,从来没有想过,他亦有一天会这般软弱无力。面对着此时的他,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释然,历时数十年,我们不断的相互争执着,他不断的束缚我,我不断的还击伤害,但时至此时我突然不知道我们最初的起因是什么,是什么让我们一再的相互伤害?我竟想不出来。
“嗯,来了。”我淡淡的回话,在榻边坐下,没有恨意,没有愤慨,很平淡。
赵晋痛苦的脸上露出些意外的欣喜,目光疲惫柔和的看向我,道:“很多次想,若是哪日再能同你安然谈笑,或是毫无芥蒂的坐在一起,我以为我等不到了…。”
轻微的气喘让他的话说的最后断掉,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意。
看他半晌,我淡淡露出个笑意,一些苦意涌上心头,抬手用帕子拭掉他额头的冷汗,道:“都过了,很多年了,累了!”
赵晋目光悲凉的眯了眯,淡笑道:“呵呵…是呀,是累了,也错了!”
停滞一下,赵晋将目光落在我脸上,接道:“我一直以为,只要将你留在身侧,便可偿还我当初对你的辜负,我算计了许多,占有了许多,最终我终于得到了你,我可以言语昭昭的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但后来我才发现,我越将你留在身边,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看不清…”
20号大结局,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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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8、年华散去青丝乱(5)
一阵喘息中断了他的话,我赶紧伸手握上他的肩,道:“不要说了,好生休息吧。”手指触及他的肩,我才发现他竟已是那般清瘦。
赵晋闭眼摇头,恢复了一下气息再度睁开眼睛,道:“我从不怀疑我会得到司马雪,那是我在十五岁时就告诉自己的,但…但我却…却不曾想到,你…你早已经不是司马雪…”
“呵呵…”淡笑一句,不知是喜是悲,他终于肯承认我已不是司马雪,只是来的这样晚,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无力回身。
又是一阵剧烈气喘,我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伸手握起他欲拉我的手,触及消瘦冰冷的五指,一股酸意涌上眼眶,未及反映过来,泪已经落在了赵晋的手心。
襟赵晋惊喜的侧眸,努力的动了动唇角,从未有过的平实笑容那一刻在他眼中显露无遗。
“至…至少,你…你还为…为我落泪。”
赵晋勉强说完,眼睛越来越无法睁开,握着我手的力量也越来越小,我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了。
酉看他嘴辱还在动着,我伏身附耳到他唇边,只听到淡淡一句话:“我以为…我是你的劫,才…才知道…你是我的劫…
一句之后,空空的明辰殿归于静寂,唯有立于殿中的两只铜鹤香炉中瑞香袅袅,青烟消散。
我将赵晋的手缓缓放下,看着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徙然想起了曾经那个烟花之夜,飞升的烟花尽头,赵晋也曾那般的对我明媚的笑过,只是我从未放在心上。
时至此时,我突然在想,其实赵晋也没有错,错只错在情爱,情之一物,或许只有不懂,才不会伤,伤他人,更伤自己。他让我同赵祯陌路相隔,我恨他十几年如一日,而他对司马雪呢?十几年如一日的又是什么?是爱?是恨?又或者是他自己都永远不明白的爱恨交加,他比我更累吧!
赵晋,纵然他与司马雪有情在先,但我的介入将这一切打乱,不知道至死,他心里所想的是那个与她在雨中相遇的司马雪,还是后来与他一再相争斗的司马雪,希望是前者吧。
缓步起身,整理好衣裙,我缓步打开殿门,门外所有人迅速跪倒。我将目光落上杜茜,她在这里已经守了三天三夜,深深的黑眼眶在各色花枝招展的后妃之中显的落寂而可怖,旁边的赵锦陵小脸上闪着隐忍的悲伤。
“杜贵妃和太子进殿来吧。”
杜茜如闻天簌,满目感激的抬首看我,然后迅速起身拉着赵锦陵进殿。紧接着就听到杜茜悲凄的哭声响起,殿外所有人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争先起身涌进明辰殿,哭声迅速在殿内殿外涌起,所有宫卫太监宫女迅速跪倒在地,悲痛凄凉的哭声迅速将皇宫掩下。
我垂眸出殿,一如来时缓步走下台阶,迎着剌目的日头朝凤仪宫走去,一身华衣,身后裙裾曳地,走在光洁的金砖宫殿外,身后没有随从,只有我独身一人,连影子都只是脚下的一圈阴影,那样炙热的阳光之下,有种悲凉的东西如影随行…
清乐五年六月,辰宗帝赵晋驾菀于明辰宫,享年三十三岁,举国哀悼,贵妃杜茜在辰帝驾甍后当夜饮鸠,当我匆匆赶到杜茜的宫时时,她已经昏迷不醒,太医也摇头说没救了。但听到我来时了,她又强行的睁开了眼睛,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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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求我我帮他带好赵锦陵。当我问她为何自已要抛下儿子追赵晋去时,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她曾立誓,与赵晋生死相依,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我不知道这样的誓言赵晋在死时是否记得,但杜茜却记住了,而且为了这个誓言狠心抛下了儿子追随而去。她或许算不得是个好母亲,但定却是个好爱人。相比于我,她是爱情最忠实的信徙,不论赵晋如何的改变,如何将心思放在别的女子身上,她都只忠于自己的爱情,尽管这只是愚忠。我甚至在想,若是当初我同赵祯多了些对爱情的愚忠,或许我们也是能相守一世的。
清乐五年六月二十,我以皇后的名义下诏,追赐杜茜敏德皇后谥号,以皇后之礼与辰宗帝赵晋合葬于皇陵,天下皆惊,正宫皇后将后妃追谥为皇后与皇帝合葬,亘古未有。
六月二十五,在睿亲王的一手打理安顿之下,十三岁的赵锦陵由我亲手牵着走上乾清宫的龙椅,坐在那张黄金的龙椅上,年幼的小皇帝有淡淡惊慌,我适时的扶住他的肩膀,聪明的他立刻心领神会,接受着群臣的朝呼万岁。
我端坐在龙椅旁边的流金凤椅上,朝臣再度朝我三呼太后千岁,对于这个陌生的称乎我的些恍乎,我竟已经是太后了。眼中的恍乎在碰到百臣首位的那双眼睛时,又淡淡平息下去,相隔只是几步台阶,而他是亲王,我是太后,那样近,又那样远。
同日,赵锦陵上诰宗庙,行祭礼,登基为帝,史称景仁皇帝,庙号景宗,改年号为天宝。在这个过程中,睿亲王全盘安排各种事宜,井井有条。翌日,在睿亲王主持之下,内阁按先帝所留遗喻,推出两位摄政大臣,一为睿亲王赵祯,一为皇上之舅父杜义安,两位摄政大臣在皇上亲政前协助幼主打理政事,太后监国。
天宝二年,摄政睿亲王肃清江南各州贪赃官员数百人。同年,睿亲王亲纳两妾。
天宝三年,摄政睿亲王与摄政大臣杜义安因国库用度一事在朝中不和,杜义全意欲以此指责太后监国不利,请幼主新政。时历一月后,有个名不经传的小待郎上书弹劾杜义全贪赃枉法,借摄政之名,私通朝臣图谋不轨。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但我知道在上书后不到三日,杜义安被罢免摄政大臣之职,五日后贬放到北缰,让所有意欲对我的地位动摇的人都紧紧缩起了手脚。
唉…晋之也挂了!其实…其实他也蛮苦的!他爱的人,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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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0、网络版大结局(上)
天宝四年,天宝五年,宛陵渐渐走上了平稳发展,安居乐业,物产丰收,百姓终于渐行忘记那段战乱纷飞的十年。
天宝六年腊月二十,清早开始飘起了小雪,但因为近了年关,花都城格外的热闹,街上各色过年的货物都出来了,火红的对联,火红的灯笼,火红的窗花…不论是富门贵户还是清贫小家,都渐斩放下一年的忙碌携带家小上街采购着年货,街上笑声连接着砍价声和小孩子的欣喜声,一片喜气洋洋。
一辆檀香木制暗红马车在街上缓缓行着,赶车的老车夫时不对一两个在车边好奇围观的小孩露出笑意,想起家中的小孙子,不禁感到了亲切。但一听到车内两三声咳嗽,老车夫立刻笑意全无,赶紧细声哄着小孩子们让开路,小心的赶着马车朝府里去。
“老爷昨夜染了风寒,今个儿清早就开始发热,却还坚持着去上朝,刚见他从宫中出来,那脸色白的真是吓人,可要赶紧回府里让他安歇才是正事…”老车夫有些唠叨的喃念几句,再不敢耽搁…
襟“咳咳…”赵祯坐软凳上无力的靠在车厢壁,随着马车的轻微摇晃,略为宽大的麒麟纹案织绣官服袖摆来回的摆动着,身上的酸软无力让他想要睡去,但听到街上的热闹,还是止不住抬起手腕挑起一角车帘,冷洌的冬风就吹了满面,不禁的捂紧了手中的纹莲万福暖炉,淡淡的暖意传过手心,他缓缓的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止不住在嘴角弯起些笑意,“花都还是这么热闹呀…跟二十前年一样热闹…”
“王爷,可不是么?这两年百姓都安居乐业,花都比起二十年前更热闹,这都是王爷摄政好呀,百姓都有福了…”老车夫听到赵祯的感叹,止不住扭头接话,眯眼笑了起来,脸上深深的皱纹朝示着他经历的年代甚长,他曾亲眼看过花都二十年的转变,曾经的繁华传奇,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录.aitxt.co曾经的战火纷飞,那些曾经被人传唱笑谈的人物,第一美人儿,四大公子,朝堂政变…
赵祯闻言,脸色未变,眼中闪过一丝温暧,即而又是大片的冷寂,淡淡的望一眼热闹的街头,垂眸放下窗帘,闭眸靠上车厢。指腹继续细细的顺着暖炉的纹案滑动着,记得也是在这样的车厢内,也是在这条街上,你的手里就捂着这只暖炉,那天也是飘着雪…
酉“王爷到府了!”直到车夫停车提醒,赵祯才恍然从回忆中抽身,睁开眼弯腰出车厢,小心的握着已经开始变凉的暖炉收进深袖。
“参见睿亲王爷!”刚一下车,一个身着四品朝服的中年男子就笑脸迎上来,恭敬小心的行礼。
赵祯仔细一看,才认出这是太医院的方太医,随道:“原来是方太医,不知到府所为何事?”
方太医退步侧身,行礼道:“今日上朝时皇上细观王爷身子似是不爽,特命下官前来亲诊。”
赵祯微有一停,即而在嘴角淡淡的化出些晦暗不明的笑意,道:“真是难得皇上对臣下观查的如此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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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医一听,立刻笑着抬头,道:“王爷乃是国之栋梁,上奉天子,下临臣民,操劳国事,心力粹耗,王爷的病痛,那便如同天下的命痛,皇上自然看在心中。”
“呵呵…真看不出,方太医不仅医术好,口才竟也是一等一的好呢。”赵祯淡淡的笑言一句,抬步进府。
方太医听着赵祯的笑言,也满脸笑意的抬头,但对上赵祯冷淡淡的眸子时不禁的打了个寒颤,本欲随着赵祯进府的步子颤抖着不敢抬起。正待退步,但一想到那张清峻脸庞上双深邃的眼睛,和家中十几口人,他只能吸了一口冷洌的寒气,抬步入府…
把脉、开方、煎药、送药…方太医亲力亲为的在府中穿梭,府里新进的小婢止不住感叹,王爷可真是爱皇上隆宠,只是小小的风寒竟让太医亲守府中,还亲自煎药,送药,这样的隆恩,连当朝臣相都不曾有过,能进这样的王府为婢,也算是长了身段吧。
正午时分,赵祯侧躺在软榻上看着一份关于西南干旱的奏折,看到灾民过万,不禁皱起了眉头。
“王爷,药好了,请用吧!”方太医恭敬的托着药碗进门,低头向赵祯行礼,脸上带着笑,却又隐约的有些颤抖着手指。
“药好了…”赵祯才从奏折中回过神,抬眼望向方太医恭敬托过头顶的药碗,乌黑的药水,随着方太医手指的轻颤,碗中荡开轻轻的涟漪。
“煎了这么久,这药终是煎好了…”赵祯望着那碗,不接也不拒,只是淡淡的看着,目光似是看着那药,又似不是,深深的眸子,比药还要浓黑。
“王爷,药要乘热喝…臣…臣还要回宫复命…”赵祯不接药,方太医的手不敢放下,手指颤抖的更回历害起来。
“何必这么急呢,等我把西南干旱的奏折回了,让工部赶紧发放赈灾粮资再喝吧。”赵祯淡淡的回了一句,拂袖取笔写下回折,再仔细印上绶印
一套动作,似是缓慢,又似行云流水,执政数年,权倾朝野,为年幼的皇帝保卫江山,这样的政事已经不知处理过多少件了。
恭身立在案下的方太医,静静候着赵祯回批奏折,听着笔纸簌响,止不住偷偷抬眼望向赵祯,但在碰到赵祯不经意间抬起的眼眸时,只觉得身体迅速一冷,托着药碗的托盘几乎从手中翻落,双腿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只要现在赵祯出一声大气,他就会跪倒在地,毫不遗留将所有事合盘托出,又或者这个以睿智著称的男子,早已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赵祯毫不理会,依旧回批奏折,直到所有折子都由左侧的案头移到右边,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手上的朱笔却还未放下。再看案下的方太医额头已经渗出的汗水,却依旧端着那呈药的食托,这就是皇命呀,皇命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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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0、网络版大结局(中)
赵祯毫不理会,依旧回批奏折,直到所有折子都由左侧的案头移到右边,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手上的朱笔却还未放下。再看案下的方太医额头已经渗出的汗水,却依旧端着那呈药的食托,这就是皇命呀,皇命难违!
盯着那碗药许久,赵祯突然笑开,笑声似是明朗,但又苍凉阵阵,又有愤慨的不甘,但最终全都归于一个落寂的轻笑,目光沿着空棂飘浮出去,落在那飞舞的雪花中。
方太医再也支持不住,嗵的一声跪倒在地,将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托盘中的药洒出许多落在食托中,碗中黑色的涟漪更是圈圈荡开不止。
就在方太医欲出声时,赵祯突然将手中的朱笔远远丢在地上,迅速的接过那碗药仰首饮下,喉结滚动,一滴不落的尽数入肚,看的方太医目瞪口呆,连额头的汗渍落入眼中,都不敢抬手去拭。
襟“啪…”青花资的药碗落地碎万数片,吓的方太医才从失神的回神。
“好了,你回宫复命去吧!”赵祯望着窗外开始变大的雪,冷淡的开口。
“下臣…下臣告退!”方太医颤粟的起身,退身出门,却又在退到门口时又嗵的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朝赵祯叩了一个头,道:“下臣,谢王爷!”
酉匆匆一句,方太医急步转身出门,一边拭着额头的大粒汗珠,一边像是逃离似的走出王府,天空的雪开始大片大片的落下…
入夜,赵祯开始全身高热不止,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药送了一碗又一碗,赵祯迷迷乎乎的卧在榻上,困意不断上涌,但他却又怎么也睡不着,府里的下人们个个急的像热锅蚂蚁一样。
赵祯努力的支起身子,候在旁边的媵妾萧氏和吴氏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两个如花的娇俏女子,此时都止不住满眼晶莹,满面急炙。
“王爷…妾身喂您吃药…”萧氏强忍着哽咽端过药碗,小心的舀起一勺送到赵祯唇边。
赵祯并未张嘴去喝药,转而将目光落在萧氏的脸上,目光微微的眯起,萧氏的脸就只成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一个恍乎,似是看到了那强明艳倔强的脸。赵祯不禁在嘴角露出个笑,抬手拂上萧氏的脸,喃念道:“你哭了,你为我哭了,不要哭…不论我如何了,都不要哭…”
“妾不哭,不哭…”萧氏赶紧抬拍拭脸,赵祯却在那一刻又睁开了眼,嘴角的笑再无一丝,有的全是寂落苍白,不是她,这不是她!
“王爷,王爷…你说妾的曲唱的好,妾唱曲儿给你听,您吃药歇息吧。”旁边的吴氏也赶紧忍泪劝尉,刚开了嗓子,却被赵祯摇首止住,再像也不是她唱的。
“王爷,其他几位姐姐也都在屋外守着,要不我叫别的姐妹进来伺候…”萧氏泣声询问。
赵祯的目光淡淡扫过门外的妾氏,有的眼睛像她,有的眉头像她,有的下巴像她…他曾在她们身上找到过醉生梦死,找到过红帐***,找到过午夜缠绵…但,都不是她,都不是,再像也都不是她,原来真的都不是她!
即使再像,却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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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都不是她!
“呵呵…”赵祯悲寂的笑开来,原来应该无比混沌的思维,此时却是那样的清晰,数年来一直迷惑着自己的谎言,被自己看的一清二楚,毫无避及。原来,都不是她!
“走吧,你们都走吧!”赵祯苦笑着闭眼,挥手示意待妾们退下。
“王爷…”一直强忍着的妾室们再也忍不住,都泣声唤出。
“都走吧,去找个爱你们的人,如果你也爱他,千万不要轻狂错过…千万不要…”赵祯淡淡的闭眼,伸手递给一直守在旁边的赵忠,强支着身子离开床榻。
“赵忠,送我到踏雪居。”
赵忠想要出言劝说,但看到赵祯望着窗外大雪时的眼神,静静的咽下嘴边的话,挥手吩咐下人去备车,扶着赵祯坚难的朝门口走去,门外的大雪如棉絮般落着,将夜幕都映白,天地一片茫茫,一场十年不见的大雪纷纷降下,似是在为某些人和事展露出最后的美丽…
几经周折后,赵祯被送进踏雪居中,望着漫天的大雪,闻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手中紧紧捂着那万福纹莲暖炉,他终于安然睡下,模糊中梦回着那年少的光阴,相遇、相戏、相思、相恋…那些被自己一度强行压在心底不敢碰触的往事,此刻都再不顾忌的在眼前一一映过。
原来我们是有那么多快乐的岁月,原来我们曾经拥有过那么多,你的眉,你的眼,你的笑,你的音…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这样的梦回…
如果,我不醒来就可以看到你的笑,那么我再不愿醒来。
天宝六年腊月二十三,是民间的小年,接连三日的大雪将天地掩成白色,看不到头,望不到尽,雪厚数丈有余,一脚落下,将脚裸掩尽。
三天昏睡,被一阵破门而入的寒风惊醒,雪花夹杂着几片梅花瓣吹进屋内,一片梅花落在赵祯闭着的眼眸上,落下一滴冰凉。
赵祯被这一滴冰凉从那些美好的回忆中拉回,缓缓睁开眼眸,侧头望着那扇被风吹开的檀门,门外雪花正舞,片片嫣红花瓣在风雪中翻腾飞扬,门外候着的小婢因为太过困倦正缩着身子在宽厚的棉衣中睡着了,虽然风雪正盛,她的嘴角却挂着些笑意,她是梦到了自己欢喜的事吧。
轻轻一抬手腕,两片梅花瓣叶落在了指上,赵祯很想再看一眼那片梅花。
摇晃着支起身子,也不惊动门外的小婢,赵祯缓步出门,沿着回廓朝朝梅林走去,廊栏尽头,那片迟迟不开的梅花在昨夜之间尽放,艳红的花朵在洁白的雪地里开的分外妖绕美丽,整个天地除了莹洁的白雪,就只剩下这艳丽的红,天地独秀,艳盖芳华,一如曾经。
大结局,请关注!
正文 181、网络版大结局(中2)
这样的梅花怒放,恍若从未改变!
是不是只要轻唤一声,乃会有个目光莹亮的女子仰望着满树繁花叹息…
是不是只要轻唤一声,乃会有个笑容飞扬的女子高挽袖褥堆着雪人儿…
是不是只要轻唤一声,乃会有个傻傻的女子红着脸闭眼等人落下一吻…
襟是不是只要轻唤一声,乃会有…
风雪愈加凛洌了,满树花枝粟粟颤抖起来,片片花叶在空中纷飞,赵祯抬步走进梅林,脚踩在厚厚的积雪里,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困难。
“雪这么大,没有人让你踩着脚印,你会走的很累吧。不要再在雪天贪图雪景了,会冷!”
酉“雪这么大,没人提醒你多披锦袭,你会感觉很冷吧。不要再以为自己很年轻了,会病!”
…
短短的几步路,所看所感,满满的都是她,感觉到身子的无力,困意扑天盖地的涌上,抬头望着那满枝梅花,那个美好的梦回再度袭上,梦中眉目依旧,年华回转。
“你看,梅花都开了…你笑了吧…”
赵祯在嘴角嘴出了一丝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眸,跃进那片缠绵眷恋的痴梦中,梦中一切重回当初,笑声依旧…这样的梦回,他再也不愿醒来了…
雪花纷至沓来,梅花簌簌落下,那一抹笑,永远的留在了白雪梅树下…
后世传说,一代传奇权臣睿亲王爷赵祯一生独爱梅花和红豆,临死前靠坐在怒放的梅花树下,仰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空才微笑着闭上了眼,人们还在他手中找到了一只磨擦光洁的万福纹莲暖炉,下人惊异的发现,这只暧炉竟未有一丝炉灰,原来这暧炉从来都是空的,冷的…
辰后篇:
天宝六年腊月二十三,是民间的小年,我按照惯例,寅时起身,由尚衣女官服待梳洗。
卯时梳装完毕,头戴十二支凤凰金结步摇,中间饰以五色彩羽明珠打制而成的凤凰振飞金饰,做工是天下最好的,几乎如真,豆大的南海攒珠衔于凤嘴下,落在描着金钿的额前冰凉点点。一身绣着繁密花纹的富丽凤袍,束腰,广袖,长长的裙摆拖曳在金砖上,流光溢彩,华美的不可方物。
辰时刚到,我已经端身坐到了承乾殿的凤椅之上,皇帝的龙椅只与我一帘之隔,望着帘外的赵锦陵,我心中略有感叹,不知不觉中,他的个头已经比我还高了,身形越来越挺拔,五官越来越明朗,他的脸,越来越像赵晋。再过六个月也就要满十八岁了,他长大了!那时候我也应该退居了吧。
赵祯已经三天未来上朝了,今天他依旧没来。王府的人禀话说赵祯得了伤寒,我心里担心,却不能有任何异常举动,更不能去看望,因为我是太后,国之一尊,身份有别!
“百官入堂!上朝!”殿外的执事太监朗声宣话,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回响,我才从恍乎中回神,目光越过面前的珠帘看一眼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的侧脸几乎跟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随着一连串脚步细响,身着朝服的百官依次入殿,齐身跪倒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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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卿平身!”皇帝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今日睿亲王还未来上朝吗?他病情如何了?”年轻的帝王语气略有怜惜的询问。
太医院令闻言,赶紧出列行礼,道:“回皇上,睿亲王伤寒愈重,已经…已经…”
“如何了?”皇帝追问,我放在流金凤椅上的手不禁在衣袖中握紧了袖摆。
太医院令嗵的一声跪倒,重重磕头在地,颤声道:“已经昏迷不醒,无…无力回天!”
手上的力量徙然松开,脑中哄然一片的炸响,种种酸涩痛楚涌上心头,在经历了许多人死亡消息之后,自以为已经忘记泪水的我,我再一次感觉到了生离的命运将我压下,此时止不住眼中迷雾一片。
在无数次上朝中,我第一次走神了,完全没有听进朝臣们所上报的事情,只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朝臣上前,又一个换一个的退下,直到所有朝臣齐身请安退朝,依旧是在那回响震耳的三呼叩首声中,我才恍然回神。
看着百官依次退出大殿,我依旧呆坐在珠帘后,皇帝在等了片刻之后见我还未起身离去,也不敢越礼先行,只能起身隔着珠帘向我行礼,道:“母后,儿臣送您回宫吧。”
“皇帝,让他们都退下吧。”隔着珠帘,我淡淡的开口。
正文 181、网络版大结局(下)
“母后,您身子弱,以后就不用再为朝政费心了,请母后安居凤仪宫中便是,儿臣会不负先皇所望的。”赵锦陵冷淡的将我从脚踏上扶起,触及他眼中的意得志满,我冷冷甩开他的手。
微闭眼眸片刻,强压下心中所有的伤悲,当再度睁开眼睛,我的眼中已再没有任何失仪或是悲伤,有的只是冷漠和强势,赵锦陵在触及我的目光时,意气风发的眼中闪烁了惧怕的寒意。
我缓缓拂动双袖,双手拢于身前,高高抬起头,以得体优雅的姿态缓步踏上龙椅的脚踏,最终在龙椅前立定,转身居高临下的看向赵锦陵,微微一笑,目光却尽是寒冷,道:“皇帝,你说这龙椅本宫能不能坐?”
那一瞬,赵锦陵的脸色迅速转变,惊诧、恍恐…
襟我看着赵锦陵失态尽显的模样,在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在他目光注视下优雅的拂袖在龙椅上坐定,目光淡漠的迎上赵锦陵,道:“本宫五年前有本事扶你登上这位子,五年后的今日你信不信本宫自然可以将你从这个位子推下去?两年前密谋杜义安要将多从凤椅上拉下,我不消一月就让杜义安从摄政大臣变成流放罪民,我若要换下你这个尚未亲政的皇帝,需时多少?”
“嗵…”赵锦陵迅速跪倒,将头重重磕于地上。
我盯看着赵锦陵,半晌不语,只有殿中的瑞脑龙蜒香从青铜仙鹤鼎炉中慢慢升着青烟,袅袅渺渺…
酉“赵锦陵,若睿亲王想夺你的皇位,他早在五年前就夺了,何以费力将你扶上帝位,再等到你长大成人?你自喻聪明,为何连这些都看不透?他执权五年,独掌朝政,你只看到他的独断,你可知他为你除去多少觊觎皇位之徙?若非他,你以为你能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长大成人?”
赵锦陵磕头在地,静静听我说完,许久才微微抬起额头,却依旧垂着头,道:“母后,儿臣知道睿亲王这五年来鞠躬尽瘁为政事,也从未有不忠之举,可那是因为有母后坐在朕的龙椅后面临朝,但若哪一日母后不临朝了,朕半年之后亲政了,那睿亲王可还会奉朕如故?朕已经长大了,朕必须为日后除患!儿臣不敢对母后不恭,只能让睿亲王离世,如…果…如果一定说有人害死了睿亲王,那也是母后您害的!”
我害的!我害的!我从未如此的害怕一句话,我突然明白当初赵晋在传赵祯回朝之前为何特意来询问我了,还那么样轻易的让我见到了赵祯,更明白赵祯在梅苑中为何那样干脆的离去,他们早都看到现在的结局!赵晋为了保全儿子和江山,他利用我召回了赵祯,让他成为了帝国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要赵祯扶政掌权,我的太后之位就可保,我所临朝的小皇帝就可以安坐龙椅,但随着权势与地位的成就,赵祯就成为了小皇帝权力最大的威胁,当小皇帝长大,他就会成为小皇帝眼中最大的绊脚石,成为亲政前第一个被清除的人!
而赵祯明知道被利用,却还是那么不动声色的欣然接受了,将我送上太后之位,将赵晋的儿子送上帝位,他为我一一挡开那些对我不利的人和事,然后再欣然接受自己亲手扶持长大的皇帝,送给自己那些夺去自己性命的毒药。
算来算去,怨来怨去,竟然是我害了他,竟然是我!是我!
我想大笑,却只听到自己咽喉中的呜咽之声,想哭却又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努力上扬着想要露出笑,我不知哭是哪般,也不知笑是哪般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所带来的,从一开始年少的倔强轻狂,轻易离别。到现在的阴阳相隔,再不相见,我要去怪谁?
殿外的风雪声呼啸起来,应该是雪下大了吧,感觉到了很累,我再也没了力气与赵锦陵相持,最终缓缓起身,抬步走下龙踏,越过跪在地上的赵锦陵走到龙阶前望着空空的大殿,半晌才淡声道:“皇帝,外面下雪了,于归还在上林苑,你去帮本宫接她吧。”
身后的赵锦陵略有一愣,即而赶紧从地上起身冲我行礼,道:“是,儿臣这就去接于归妹妹。”
赵锦陵恭敬行礼退下龙阶,转身朝殿外走去,在他行置殿中时,我淡淡看一眼身侧珠帘之后的太后临朝凤椅,纯金所制,雕凤刻云,明珠为饰,玛瑙为衬,那样的华美,那样的熟悉,在此时看来却觉得太过剌目可怕。
“皇帝,本宫老了,觉得累了,不想再理朝中之事,回头让人将这凤椅撤了吧!”
闻言,赵锦陵的身子一滞,似是不相信自己的所听之语,一刻之后才转身撂襟在殿中跪下,端正而慎重的冲我重重叩下一头,道:“儿臣谨尊母后之命!”
“嗯…去吧!不要让于归被风雪冻着了!”我垂眸拂动手指示意他退下。
赵锦陵离去,整个大殿再无其他人,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连呼吸声都显的得多余的剌耳了,一声一声,似是回响在周身,又像是一声声对命运无力的叹息。
感觉到累了,就坐在龙椅上歇息,困意渐渐涌上,眼前开始迷迷蒙蒙,不知何时就支着额头打起了盹,模糊中看到赵祯一身华服的立在百官之首的地方,一如平日的朝议,但却又不同于朝议,他在冲我微笑…
“祯…”伸出手去想要拉他的衣袖,支着的额头徙然落空,我才惊醒过来,发现只是迷乎中的一个梦。
承乾殿里依旧空无一人,泛着光的金砖地板,映着富丽的大殿一片辉煌的苍白冰冷,我突然不敢再待在这里,这里太冷了…
扶着龙椅站起身子,摇晃着身子走下龙阶,走到殿门,抬手推开那沉重的檀木殿门,冷风夹杂着雪花漫天飞来,拂过发丝,拂过双颊…
挥手示意所有人不必跟随,我缓步走下承乾殿的台阶,长长的凤袍裙褥在雪地中划过,在我的身后落下一片辉煌,但所有的痕迹都又会迅速被大片的雪花掩蔽,一路走去雪地越来越深,脚步越来越坚难,但我却不知道那是不是寒冷,只是很怀念曾经有人让我踏着他的脚印在雪地里走着,那样发丝飞扬,那样年少轻狂…
很多年不见梅花了,突然很想看看梅花,才想起宫中的梅花全砍去了,再也看不到梅花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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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再也没有力气,脚裸被深深陷在厚雪之中,冷冷的风雪侵袭着肩头寒意入肤,终是不得不承认,
原来,没有了人为自己踩下脚印,是那样的累!
原来,没有了人为自己披上锦袭,是那样的冷!
重重宫殿全都掩盖在洁白的雪色中,沧海桑田,云穷水尽,此时都是一个模样,那样的洁白,白的没有一点其他,看不到身后,看不到未来,那样空空的白,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要将往何处…
迎着满天飞雪,我颤抖着张开双臂,闭眼逆着风雪仰起头,凭风雪拂过,凛烈的寒风中好像闻到了梅花的清香,好像看到了一张羁狂飞扬的笑脸,我努力在嘴角露出一个最美的微笑,你看见了吗…
雪花纷至沓来,天地锦延无尽,那个身着华丽凤袍的女子张开双臂,仰头立在沧茫大雪中,身后长长的裙裾流金馈玉,华丽尊贵,又那样沉厚深长,那样的孤寂,她却又那么倔强的想要露出笑容…
她的笑,谁看到了?
还是,一切都被冰冷的风雪掩埋在无边的沧茫天地之间,被雪消浸,化成烟云…
绯玉出花都锦繁,年少罗玉影流连。年华散去青丝乱,沧清成歌雪成烟。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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