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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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嚣张的男声,人近了,阮馨就看到一个歪戴鸭舌帽的男孩子,小眼睛聚光,身材健硕,手里牵着一条空的狗绳已被破坏过。
“巴顿。”这男孩子轻轻地,哄小孩似说:“继续按着她!”
阮馨吓得又冒出一阵大汗。
“让你的狗把…手拿开!”阮馨努力保持镇静道。
“啊?”
男孩子一脸的惊诧,蒿几根青翠的叶子含在嘴里:“你干嘛侮辱巴顿!!!!!”
男孩子指着阮馨的鼻子:“你不知道它只有脚没有手吗!你这不是跟和倒啦A梦猜拳,和瘸子比跳舞一样侮辱人吗!!!!我不管,你要和巴顿道歉!现在就道!“
阮馨就有一种想自断筋脉的冲动。
“我…我干嘛和狗道歉!它把我好朋友都吓跑了!“阮馨气道。
“你看你又侮辱它!狗就没有接受道歉的权利了吗!!!”
小霸王掐着腰,一双秀气的小眼睛瞪得刷刷放光。
阮馨无奈道:“那我和你道歉,行了吧。”
哈士奇用瓦蓝瓦蓝的眼睛盯着阮馨,忽然就放下了大爪子,低头抓蜻蜓去了。
阮馨急忙捂着后背,转身要逃,小霸王像他的哈士奇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喂,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包你一个月多少钱?”
阮馨抬起脚,在那双最新款的球鞋上狠狠落下。
她不知道,夕阳的另一端,还有一人正默默观望着这一切。橘色的夕阳照在那人温润如白玉的脸上,却未显半丝花哨,映在他脸上,夕阳亦如月光,他是月光下的海。
二十一岁的阮馨却从此开始噩梦。
春日的午后,她们全寝室的人正酣眠着,他会打来电话:“我下午踢球,大猩猩你去看不?”“我晚上请你吃海底捞,你必须去!”“跟我们去足浴吧!”“一起去酒吧不?”“去夜店不?”
后来,中午时,寝室长干脆把电话线拨掉。
春日总是短暂的。在沈铭带着女友走入校园之后的不久,一场夏雨就将春天抛弃了,瓢泼的大雨刚结束,阮馨和秋秋结伴去上自习,走在泥土味的校园小路上,叱啦一声,满腿满身就被突如其来的泥水浇透。
横冲直撞的吉普车一阵急刹车,跳下个小霸王,上下审视了一番,哈哈大笑:“哇哈哈哈!咱们才第二次见面,你就来湿/身/诱/惑?哈哈哈!“
阮馨则一把捞起水中的砖头砸过去,拉着秋秋的手,撒腿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王建从外面归来之后,在arron的教唆下,继续他对阮馨的每日一骂:“通俗!一定要通俗,直白!你那淑女的文辞让我作呕!你那玩弄文字游戏的幼稚拙劣,都不如小学生!”
渐渐地,骂声就与窗外呼啸的车水马龙声混成交响曲,时而激昂,时而高亢时而顿挫,时而如山间的流水,时而如涨潮。
这次,王建骂的时间似乎特别长,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骂,两个小时后,阮馨站的腿软,腰酸,在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中,终于催化成一只爆炸的炮竹。
阮馨打了个呵欠。
正说着,她眼前的座机轰响起来,她接起来,就听对方大吼道:“
我已经在你们公司楼下!
我就在你们必经的出口喝茶!
你就是关机我也找得到你!“
阮馨迅速将电话挂掉。
正在这时候,小陆手拿新的工作单走过来,王建一把夺来,念道:
水岸世家项目:
1.齐总游艇发言稿。
2.网络软文。
3.新闻稿。
4.两篇广播稿。
鹦鹉湾项目:
1.户型折页。
2.两篇广播稿。
完成时间,今天下班之前。
不知不觉,阮馨又熬到凌晨两点。
甲方一次又一次地告知,文案还是无法通过。
阮馨终于忍不住问小陆要了甲方电话,对接人直接表示:“我们齐总说不是他想要的。”
阮馨一通电话拨过去,齐家琪乐不可支:“大猩猩,你终于找我了,春宵苦短,你是要请我看电影呢,还是请我开房间?或者先看电影再开…”
阮馨冷笑:“你公报私仇是吧!我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想辞职了,你威胁我没用的。”
齐家琪似是认真地琢磨了下:“为什么要辞职?大猩猩写的那么好啊。是王建那个猥琐男想追你吗?开会的实话他都不忘记看我们女员工的大腿…”
“够了。”阮馨哈欠连天地说:“你尽管刁难,反正我今晚不通宵了!你爱找谁写找谁写,不开心就辞了我。”
齐家琪沉默了几秒,郑重地问:“大猩猩,你经常加班通宵吗?你要求正常下班的权利,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见老同学老校友的权利?”
阮馨一怔。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下来楼吧…我,我把巴顿带来了。你想不想它?”齐家琪有点委屈地说:“巴顿也老了。没有当年那么威风了,他年轻时候不听话,我总是会把他搂在怀里按着,现在…他乖乖地趴在我的后座,在打瞌睡,现在给它找母狗它都不感兴趣了。”
阮馨心下一酸。
家琪忽然就委屈得像个孩子:“上大学的时候,我觉得你长得很清纯,就想花钱和你睡,后来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再也没这样问你了。”家琪喃喃地道:“你没发现么?”
阮馨心中的坚冰瞬间融化。她收拾好东西下楼时,远远地看到一辆大黄蜂。《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变身成车的同一款。
齐家琪一身白色休闲地站在大黄蜂前,右手挥舞,左手背在身后,阮馨犹豫了一下,向前走几步,有些伤感地问:“你家巴顿呢?“
正说着,齐家琪浑身一颤,伸出藏着的右手,厚实的手掌上已多了两道深深的牙印子。
“旺!”
一只毛茸茸的比熊犬探出蓬松的、像棉花糖一样雪白的大脑袋,伸着小粉红舌头,用懵懂的小黑眼睛盯着阮馨。
“这就是哈士奇?这就是巴顿!你怎么不说它是海绵宝宝!”阮馨扭头就走。
“喂,你等等!”齐家琪逮着比熊犬夹到自己腋下,就追上来:“喂,巴顿在家里呢,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它?”
阮馨强压着火气,笑道:“齐总,您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我男朋友发烧肺炎,现在还在医院,我要去看他!”
“是吗?好啊,我送你去!”齐家琪一脸的饶有兴致。
阮馨顿住脚步,回首,见这位公子哥正夹持着一只比熊,样子好不滑稽轻佻。
阮馨撒腿就跑:“不用了!”说完,狂奔出写字楼大大门,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您快点开车,去XXX路!”
出租车启程了,身后的大黄蜂却轰隆隆地步步逼近。
“师傅您快点呀!”阮馨焦急地敦促着。
“我怎么快?你让我飞起来吗?”那司机抬杠道。
忽然,就听身后一阵刷刷的响声,那大黄蜂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出租车前面,死死地挡了出租车的去路。
齐家琪蹭地跳下车,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长枪,冲着那司机大吼:“停车!让车里的女孩子出来!我爸是李刚我大爷是李双江!“
司机一愣,骂道:“次那!侬十三点啊!”说着,狠狠扭头瞪一眼阮馨:“下车!”
阮馨透过车窗,打量着齐家琪那双黑夜中矍铄的小眼睛,心下一震,对司机可怜巴巴地拱手说:“司机师傅求你不要让我下车,他万一拿刀砍我几十刀怎么办?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
一边说着,家琪已冲上前一手持枪一手开门,一用力,将阮馨拖出来:“司机我不是坏人,我是她老公!”
老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车开走,家琪说::“走啊,咱们爬医院的大门去!”
阮馨使尽全力将这个小疯子甩开。
比熊从大黄蜂里探出头来,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汪”了一声。
阮馨说:“我不去医院了,你带着你的比熊赶紧回家睡觉吧!”
家琪却将冲锋枪枪对准阮馨的衣服,阮馨一个躲避不及,喷了满身。
凉飕飕湿淋淋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这竟是水枪。
“你做什么!”阮馨气的夺过枪来,冲着家琪的脸喷上去。家琪享受地闭上眼睛:“凉快!就像在哈尔滨冬天的街头吃马迭尔冰棍一样!爽!”
家琪说:“这里是夜上海,要享受的就是夜色!趁我们还年轻,我们可以在夜风里跳舞,在江边听浪,泡吧,这些都是你老了的时候做不了的,你却要用大好时间来睡觉!”
家琪一边说着,一边挥动手臂和脖子,跳起了机械舞,白色的身姿在夜色中影影绰绰,果真是机器人一般。他的身姿灵活,比读书时候敏捷,似是米国读书时候学来的,他一挥手,一路闪电。一扭脖子,又是一道。阮馨打量着他的白鞋,她不认识的牌子,貌似在淮海路大时代广场的一个专卖店见过,数字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半夜的凉风吹来,一袭一袭地吹着她T恤的湿痕上,阮馨挥手,远处的一辆出租车又在靠近。
齐家琪一把卸下她的胳膊:“喂,刚才的情节,还需要我再演一遍吗?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回家?你怕我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是不是?”
阮馨继续挥手招呼出租:“是的,因为,我有男朋友了,你放过我吧!”
家琪小眼睛一瞪:“咦?所以,他肾不好吗?那么可爱的处女在他眼前,他就没有想打一炮?”
“炮你妹!”
阮馨挥起一脚。
家琪也不躲,灰色的脚印吻上他白色的休闲裤子,他用手微微掸了掸,强硬地抓起阮馨的手:“算了,这里离外滩不远,我们去吹江风吧。你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吹过海风吗?是一种宠辱皆忘的孤独。孤独得让你清醒,让你觉得,所有的恩怨笑泪,都随着浦江一笔勾销了,好像,又回到了上个世纪…”
来上海已经有七年,她也曾随着人流在外滩边漫步,可是,人群中,她挤得透不过气。甚至要找个栏杆放一下胳膊的空间都找不到。
外滩,似乎妆点着每个在和平饭店进餐的人临窗的夜景,似乎是每个在外滩的那些诸如香奈儿、PRADA之类的消费者的消费品,不是她的。
“不去。”阮馨说。
家琪摊手:“那你自己选吧,是我们玩一晚上“我爸是李刚我大爷李双江”的游戏好呢。是和我去吹江风好。”
阮馨苦笑:“看来,我没法子选择了。不过,我喜欢走马路,这里到外滩走路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我想走到黄浦江边。”
家琪思索了一下,点头:“好吧,我去抱安吉丽娜茱莉!”
说着,从车上抱下那只名叫“安妮丽娜朱莉”的小比熊犬,顺便带出两瓶矿泉水,两人就在昏黄灯光的马路上,开始漫步。
家琪眨巴眨巴小眼睛说:“喂,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一家三口沙发上看电视,妻子渴了叫3岁儿子倒杯水过来,儿子吭哧吭哧从沙发上爬下来,又吭哧吭哧地走了出去。不久,又吭哧吭哧抱着杯水走了回来,妻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表扬了儿子。老公问:他那么矮从哪能弄到水?妻子苦思良久痛苦地得出结论:只有马桶!”
阮馨喷了一地。
这时候,身边有一辆熟悉的银色车呼啸而来,透过车窗,阮馨看到了车主忧伤而挣扎的眼神。
“袁瀚!”阮馨挥手叫道。
这时候,她才发现,副驾驶座上,一个浓妆的美女醉酒熏熏手舞足蹈地伸出雪白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银色的车呼啸而去。
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二十米…
阮馨一边默默计算着,心中忽然钝痛起来。
身后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时,冲路边的便利店一指:“巴顿,你怎么在这里?”
家琪扭头一看:“咿?巴顿在哪儿?”
正东张西望着,却听“乒”的一声,只见阮馨已迅速跳上一辆出租车,疾驰而去,家琪急忙抱起小狗,快跑几步,待他跑到自己停车的路边时,阮馨的车子早已不知去向。
此时,家琪已跑得通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远方大骂道:“死大猩猩,你给我等着!”
此时,阮馨所乘的出租车却已穿越隧道,重见天日,窗外,天色蒙蒙亮了。
阮馨急忙退身出去,拨出那一串最近刚熟悉的了号码。
关机。
心中有一丝不安,如投入水中一颗石子,涟漪慢慢散开,不断地扩大。
阮馨来到他家的楼下,按门铃,不停地按,按了半小时却无人开门。
阮馨素来像钢铁一样结实的胃,忽地痉挛开来。
阮馨心惊胆颤地思虑着,她蜷缩在楼下的一旁,缩成一只小鹿似的,她的胃不停地痉挛着,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一个别人给自己一颗珍珠,自己却当玻璃珠玩弄的白痴,她将那珍珠弹来弹去,珍珠就伤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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