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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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便有阵阵香风飘过,玫瑰香气晕得他男性荷尔蒙激增,屋内古董架上,不像旁人那般摆满了假古董瓶子,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裸女,白玉的,碧玉的,瓷的,石头的。。。。。。刘长青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高挑窈窕的白衣女子手抱琵琶,低头半遮着面容,莲步轻移,裙裾微动,回风舞雪般蹁跹而来。

刘长青情不自禁地低眼窥探起女子琵琶后的容颜。

梁绍禹志在必得地一笑:“娉婷,抬起头来。”

白衣的唐装女子抬头,脸依旧半遮着,步摇随着她翩翩的步子悠悠微晃。

刘长青看到一双秋水眸子半张桃花脸。

云鬓花影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刘长青不知道怎么脑海里就蹦出一句还给语文老师多年的唐诗。

梁绍禹轻抬一下无框的镜架,摊手:“我们已买过单,剩下的事交给刘总了。“说完,款款掉头,转身就走。

刘长青咽一口唾沫:“等等,咱们不是来谈生意的么?“

梁绍禹扭头浅笑:“PPT刘总已看过,至于绍禹广告的价格,多一分嫌贵,少一分则嫌贱。“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顾菲大步离开,关上朱色大门的时候,助手顾菲忍不住有些怀疑地问:“ 梁总,这单生意真的没问题么?”

梁绍禹不动声色一笑。一面笑着,头上忽然一紧,视力也迷糊起来。

脚下,忽然间便踩了棉花似的,眩晕得像上了大风颠簸的船上,又像是整个世界在摇摇摇欲坠似的,只得扶着额,倚着门站下。

顾菲见状,急忙挽住他的胳膊,一面打量着他略带苍白的脸色,紧张地问:“梁总,你怎么了?”

梁绍禹依旧扶着额头,双臂紧闭,勉力笑道:“没事。”

顾菲愤愤地从梁绍禹的手指上摘下车钥匙,酸溜溜地嗔怪道:“梁总昨晚想必又没睡好吧。”

(下)

梁绍禹自然知道顾菲话中的含义,歉意一笑:“也还好。”

说完,一股眩晕感又狂风大浪似的袭来,晕得他脑袋一紧再一紧,胃里翻江倒海,呼吸也吃力起来。

“梁总!不要紧吧?”

顾菲只得腾出一只手匆匆开车门,吃力地扶着身高足有183的高大身躯挨在副驾驶座上,梁绍禹被动地倚着座位,声声粗喘着。

顾菲小跑着回驾驶座上,狠狠白了他一眼,从他的包里掏出一个白色无包装的小瓶,拍出两粒药片送到梁绍禹的唇边,重重地埋怨一声:“活该。“

梁绍禹缓缓地吞下去,顾菲细细端详着那张微带痛苦的俊脸,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氧气瓶,熟练地将罩口戴在他鼻唇之间,大约十分钟之后,把着方向盘,劝说道:“好些了么?回家休息吧。“

梁绍禹闭目养神,懒散地摇摇手指。

顾菲再问:“回公司?“

——安安分分待在公司似乎不像是他的风格。

梁绍禹再摇食指,将氧气罩取下,闭目笑问:“会打高尔夫球么?“

顾菲细细抚摸着方向盘,仔细地品味的梁绍禹的话,顺从地回答:“你教我的。”

梁绍禹睁开眼睛,镜片后的深邃的眸子深得不见底:“很好,去风源路。”

顾菲侧过脸打量着梁绍禹镜片下懒散而深邃的眼睛:“你真的没事?”

梁绍禹浅浅地勾起唇角:“当然。

顾菲嘴唇一嘟:“又要利用我的相貌资源给你做生意了!”

梁绍禹一听,摊手:“OK,那我带CICI去。”

顾菲只得提高嗓门:“老同学,你。。。。。。”

梁绍禹用一脸无辜的表情看一眼顾菲,慵懒地将双臂往后座上一靠,枕着手臂开始小憩。

X5发动起来。

梁绍禹刚一闭眼,那个白风衣的女子看自己时惊骇的眼神便在他眼前浮现,女人的眼睛很大,有少女的纯,又有少妇的仁慈和宽容,看得他心下像被鹅毛丝丝挠过似的。

此时,白风衣女子胜男正在医院的病房里,一边用酒精擦拭着儿子白嫩的小手,一面忍受着两千只鸭子般的聒噪。

此时,陈家琪正把着凳子边儿叉腿反坐着,身子不停地随着胜男的视线晃来晃去,挨着胜男乐此不疲地拷问着:

“胜男胜男,你和那个四眼田鸡什么关系?”

“胜男胜男,你和那个四眼田鸡认识多久了?”

“胜男胜男,你和那个四眼田鸡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胜男胜男,那个四眼田鸡为什么会一大早来接延延?为什么不找我?”

延延睁开眼睛,只见家琪一双眼贼光闪闪,火焰旺盛,忍不住小大人似的撇撇嘴。

陈家琪依旧喋喋不休,将整个脸都贴在胜男的耳朵上:“胜男胜男,那个四眼田鸡穿得人模狗样的,是做什么的啊?”

胜男只得一闪,一用力,将陈家琪推出老远。

延延看得生厌,扭过头去,噘着小嘴说:“我妈妈和那个人上过床,你说什么关系!”

胜男盯着四岁儿子那张因为发烧而红扑扑的小脸,手里的酒精棉棒便是一松,滑落到地上。

胜男的心怦然悸动着,眼前第无数次浮现出亡夫昔日儒雅俊朗的笑颜:修长入鬓的眉,深邃而含笑的眼,一切的一切,竟与今天送她母子来医院的那个男人那么相似。

“你胡说什么!谁教你的!”胜男厉声呵斥着,她的心莫名其妙地不安着,手心迅速渗出一把粘丝丝的汗液。

“啊!”

陈家琪大叫一声,惹得病房外路过的护士手一滑,一盘药针都倒在了地上。

陈家琪深呼吸一口,指着延延的鼻子大叫:“臭小子我不受你挑拨,”说完,指着胜男:“你,到底看什么了,让这个四岁的屁孩子都学会了这个了?”

胜男摇头:“我哪有时间看电视剧?”

延延恹恹地揉揉眼睛:“恩,我哥哥不是经常看那个么。”

“哈?”胜男一听,眉头一紧,心被生生揪起来。

延延所谓的哥哥,是胜男的亡夫梁少游生前收养的孩子,丈夫死后,他由一个二年级的小拖油瓶成长为大拖油瓶,与胜男相依为命至今。

胜男瞪起一双大眼睛,盯着延延提高嗓门审道:“你说你哥哥在看什么!他才上初一!他怎么可以带着你看!”

吼出来之后,胜男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正在打点滴的心肝宝贝纤细的手腕,轻轻揉搓着。

家琪哼哼一笑:“胜男,你思想很龌龊。不过,我小学三年级就看A 片儿了,文文比我晚!””

胜男却没心思理会,一挽毛衣袖子,横下心继续审讯:“延延,你快说,说不明白的话,连你也家法伺候!”

延延却一脸的懵懂:“妈妈为什么生气啊,妈妈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不上床怎么睡觉呀?爸爸的那半张床空着,让那个叔叔来吧。”

胜男一听,扭过头去,又从铁盒中取出一块酒精棉,仔细地给延延擦拭着玩偶娃娃般纤细的小胳膊,擦拭完毕,瞪了延延一眼。

“小笨蛋,”胜男恨恨地骂着,一边给延延仔细地掖被角:“给你找个后爸,他对你不好怎么办?”

家琪指着自己的小眼睛:“你胡说,我对他们好得很!”

胜男只得狠拍一记家琪指着自己的粗厚大手:“你大爷!别捣乱,延延你说,你和哥哥到底看了什么?”

延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妈妈,广告里的小朋友爸妈不都是一起睡的么?”

“不准偷换概念。”胜男冲延延扬眉,使劲捏捏手骨关节,啪啪做响。

这招虽没真正尝试过,却屡试不爽。

“我不出卖哥哥!”延延”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浓眉的眼睫密实地盖住他的眼睑。

“你们!”胜男气得手骨捏得啪啪响。

“别生气了胜男,看□有啥啊!”家琪一脸的不解。

“不准纵容!”胜男戳一记家琪的胸口:“那么小就看A|片怎么考高中怎么考大学!考不上大学,他爸爸在泉下怎么能安息!我,。。。。。“

胜男一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去摸广告里自己墙上挂着的白风衣口袋。

“干嘛!”陈家琪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谢你们两个败类的提醒,两个孩子不听话,我这就给他们找个后爸!天天不给他们饭吃,天天把他们关在厕所里紧闭!”胜男冷笑,将自己的风衣口袋摸一次再一次,口袋却是空的,除了一根白色的线头,什么也没有。

“对,还有不给□儿看!”陈家琪一边补充着,见胜男正在找名片,急忙改口,一把夺过胜男的风衣:“不准!”

陈家琪恶毒地翻个白眼:“你看那个四眼田鸡长了一双桃花眼,他像梁叔一样,追他的女人能排到美国,追他的男人能排到阿富汗,人家凭什么要你啊!就因为你是小笼包,有中性美么!”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宝贝节日快乐呀!!

采采正在外面散心,马上就可以恢复正常更新啦~!

第三章

第三章

(上)

陈家琪恶毒地翻个白眼:“你看那个四眼长了一双桃花眼,他像梁叔一样,追他的女人能排到美国,追他的男人能排到阿富汗,人家凭什么要你啊!就因为你是小笼包,有中性美么!”

是啊,当初,那么迷人的男人怎么就娶了她呢。胜男听着家琪的顽话,黯然着欣慰,欣慰着黯然,一张白皙的小脸迎着深秋的日光,挺起胸,无谓地争辩道:“我是B!“

陈家琪眨巴眨巴聚光的小眼睛:“2B铅笔?B,还H呢!再塞两个馒头还是两个包子?“

胜男懒得和他继续磨嘴皮子,便将手骨关节捏地啪啪作响。

陈家琪急忙摆手道歉:“我错了,不是包子,是韭菜盒子!多放了一回馅儿的!“

五年前到现在,他取笑自己的上围从未停止过。

胜男无心去看家琪故意惊怕的捂住脑袋的表情,象征性轻轻挥拳捣下家琪的后背,扭头,从桌上取来温度计,小心翼翼地掖到延延的腋下,刚给孩子盖好白得看似一尘不染的被子,便听到一阵《菊花台》的手机伤感地奏起:菊花残,满地伤,你的影子已泛黄。。。。。。

丈夫死后,她一直用这首歌做铃声,以祭奠她肝肠寸断之爱。

胜男瞄一眼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神色立刻郑重接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又几分敬畏:“您好,王编辑找我有事么?”说完,看一眼正躺在床上打点滴的延延,推开病房门,顺手将门小心带上。

电话另一头,一个挑剔的男声传来:“对不起,卓胜男老师,您的那本《XXXX》稿子不要写下去了,我们社(出版社)不准备出(书)了。”

胜男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啪啪作响,心头忽然就生起一个又红又旺的火炉,火炉烧得炉壁通红,打开炉盖子,滋啦一声就升起一股几丈高的烈火——当初口口声声千字五十五块,你文笔好,夸的天花乱坠,看来,那都是一张空头的支票。

“卓老师,您在听么?”电话那头,王编辑心安理得地问。

北京人出了名的爱说“您“,这与对方的身份、年龄和职业无关,更与是否被尊重无关。

今天的天气不错,医院病房的走廊里却没什么光线,阴阴地一道道暗影,偶有病房开门时光线映照下人的黑影,收入胜男的视线,苍凉着她的眼。

胜男深呼吸一口,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紧捏着拳头,黯黯地说:“可是,那本稿子我已经写了大半了。我的文笔和写作的质量您还不清楚么。。。。。”

电话那头,王编辑却以隔岸观火式的漠然语调打断了她:“没办法,这类型的书太多了,写出来不会好卖的。”

“当初不是说这个稿子一定会通过么。写了那么多,您看怎么办?”胜男只觉握着电话的手迅速染上一层寒意,像是被王编辑的声音冰住了似的。

王编辑却在这时候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当初哪知道那么多出版社和文化公司都会做这类书呢,小卓,我看你带着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所以有稿子一直都找你做,价格也合理,一听到上头不做这本书的消息也马上告诉你。”

胜男冷笑一声,显然,王编辑是不会为这次失误的策划买单。

“那我的另一本稿子稿费是不是可以领取了?”胜男的心沁着丝丝寒意,提到了嗓子眼里。

王编辑一听稿酬二字,有点尴尬地支吾道:“这个么,还要等半个月啊,社里不给支,我们也没办法,编辑是个贫穷的职业。。。。。。”

胜男没有心思听他哭穷,打断道:“可是,我儿子又病了,需要钱,您看能不能。。。。。。”

王编辑在电话那头一口保证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做稿费的申请表,等领稿费的时间一到,保证你第一时间领到稿费,好不好?”

“好吧,”胜男恨恨地倚着走廊的墙壁,用手指抠着医院墙上没有温度的白涂料,指头落下,便出现一道灰痕。

“唉。”

指甲仁里多一层又硬又厚的白涂料沫子,再多一层,层层咯得她指甲又疼又痒,延延高烧退下的喜悦,在挂掉电话时,随着那声叹息,烟消云散。

转身,忽然“啪”一响,整张脸撞击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像撞到石头似的,撞得她眼冒金星,回过神来时,却见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整天胡闹的小男人。

小男人显然被撞痛了,嘴里刺啦刺啦呻吟着,摸摸自己的下巴和嘴唇,眼神却是灼烫的:“你不是练过跆拳么,怎么铁头功也顺便学了?不过,你嘴唇还是挺软的,很好。”

胜男正揉着刚撞上坚硬物的鼻子,陈家琪一双小眼睛迎着胜男因熬夜而凸出的眼袋,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眼袋都出来了。你丫最近缺钱么?”

胜男脸涨得通红,狠狠咬唇:“废话,我不那么说,人家怎么会痛痛快快地给稿费!“

-----丈夫死后,她一直靠日夜写稿养活两个孩子。

“我还不知道你?“陈家琪伸出又粗又长的手戳胜男的脑壳。

胜男迅速后退一步,躲开陈家琪的手指:“你不知道!”

说完,用粗糙的手指着医院的门口:“赶紧上班去!虽然公司是你们合伙开的,你也该用心一点是不是?你当你还是在美国读书那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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