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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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暮青冷喝一声,清音之中未含内力,却有冲破云霄之势!

元谦和元修缠斗的间隙望来一眼,正见暮青扣住袖甲,杀气如电,不见兵刃,唯见日头下有细如蚕丝的寒光一纵!

元谦仰身便避,丹田前却传来铁石般的掌风,他顿时足尖点地,在空中一个急旋身,绵柔之力绞着刚烈的掌风,一地瓦碎旋空飞射,去势如弹,厉若刀锋。

暮青转身,作势要避,刚转身便倏地停步,低头看向脚旁的一滩血迹,目露惊色。

元谦在旋身之势刚去,眼见着元修杀招霸烈,瞥见暮青怔住,落地之时拈过一片碎瓦便向她射去!

碎瓦之声破空而来,暮青忽然抬头,目光冷若寒霜,哪里还有方才的惊色?

那血泊里有样东西,与血混为一色,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暮青却一眼便能认出,她刚才出手时就在血泊旁,早就看出那是半块舌头,方才不过是演戏。

元谦明白中计之时已晚,城楼的窗子里忽然射出一道冰丝,那人的手*力比暮青高得多,但见那丝残影般晃过,若千刀似万针,处处是杀机。元谦此时杀招刚出,正当收势之时,躲那窗内的杀机尚来不及,元修的掌风已至,他勉强向后仰避,胸口却仍被那掌风击中!元修练的是至阳之功,掌风刚劲,纵然元谦仰避时躲过三分掌力,那七分却仍然让他噗地喷出口血来,脚底一滑,跌下了城楼!

城楼下,元钰已被放到了地上,那半截断手被拼在身侧,伴着华郡主的头颅。少女闭着眼,神态安详,嘴角尚有一丝残存的笑意,元广跌跪在妻女身旁,悲痛已极。

圣驾及百官尚在,四周静悄悄的,自先帝暴毙,元相摄政,这二十多年来,大兴的江山已明着姓步,暗里姓元,今日之前谁也想不到元家会落得这般狼狈的境地。而圣上夺了皇宫,今日江山会落入谁手,满朝文武的生死富贵又系于谁手?

长久的静默,直到有人指着城楼高处惊呼出声,百官一齐抬头,才看见元谦跌下了城楼。

三丈城楼,元谦含血跌下,长风鼓起华袖,翩若青鸟,百官屏息惊望之时,忽然有人冲出人群,手里握着把刀,步态跌跌撞撞,神情悲怒癫狂,奔到城楼近处,举刀便迎着元谦刺向上空!

百官惊心,但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元广!

元谦跌下时远离了城墙,正设法借力,忽觉杀气刺破长风而来,直指他的后心!他顾不得心脉钝痛,强行运力当空一旋,翻身便是一掌!掌力逆长风而行,一掌断了刀身,刀尖反崩,噗地刺入了举刀之人的喉咙!

长风呼啸,铮音不绝,刀入血肉之声沉闷短促,元广踉跄一退,眼望着元谦,手指着青空,喉口汩汩地冒出血来,吞了森白的断刀。

“爹?”元谦离地仅余一丈,竟忘了反应。

元修纵下城楼,凌空一掌,直贯元谦的后心!

骨碎之声如晴天落雷,元谦噗出的血溅在元广的脸上,元广踉跄着跌倒,眼看着元谦就要砸中他,元修凌空踢出,借力而落,元谦砸向一旁,百官呼啦一声散开,见元谦重重跌下,元修奔向元广。

那崩断的刀尖嵌在血肉里,割断了喉管,元广口中涌出血沫,看人已是眼白多,瞳散如将死之人。

“爹!”元修双膝跪地,噗通一声,日头照着七尺男儿的项背,曾经英武豪烈可顶天立地,而今伏地痛极难立。

元广张了张嘴,血从嘴里咳出来,想说话却已不能出声,他只抬了抬手,指了指元修,指了指元谦,指了指城门。

厚重的城门隆隆一响,从里面搅动开时,阳光从门缝里透出,仿佛一道金毯铺向长街,迎江山之主天下之君进城入殿。

元广伸着手,看着城门缓缓开启,看着白光渡来指尖,虚虚一抓,一手空无。

这一生的江山大梦,眼看着将要到手,却在血里化作泡影。这一场江山大梦做了半生,嫡妹入宫,痛失皇儿,嫡子无心天下,庶子图谋兵权,那嫡庶身份尴尬的儿子弑父杀母,逼死嫡妹,计杀兄弟,欲谋江山…到头来皆是一场空争斗。

城门里走出一人,雪袍银甲,年华正好,那风姿似这富丽江山里的一抹天青色,丹砂难着,浓墨不染,披一身白辉,却与青天同色。

那盯着城门的苍老双眼渐渐翻出眼白,抓向城门的手缓缓落下,打在青砖上,咚的一声,不知敲在了谁的心头,城楼下一片死寂,百官望着那立在城门口的少女。

“乱党已诛,城门已下,即刻起文官弃轿,武官弃马,卸兵甲入城,进宫陛见!妄言者,诛!妄逃者,诛!”少女的声音似清冽的寒风,一番话似含刀光剑影,悬于百官头顶,不由人反抗。

百官提着心,心里皆疑——圣上就在城门外,为何不传口谕,而由新后代传?

正生疑,帝辇里一道红影掠过,百官仰头,见那红影掠向华老将军,落地之时长剑出袖,已搁在华老将军的颈侧。那人一揭面具,露出张与圣上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孔来,冷喝道:“拿下华家父子,百官进城入宫!”

御林军闻令将百官团团围住,华家两子见父亲被挟持,家眷仍被绑押在城楼上,不敢轻动,只得受缚。

百官惧惊,懵然无措。

西北军在这态势里一齐望向元修,元修跪在至亲的尸身前一动不动,春日照着男子的背,却始终照不到他的脸。

“爹…”这时,虚弱的声音传来,元谦在三丈外,将手伸出。

面前忽然有黑风卷过,元谦如残叶般滚了两圈,仰面朝天时脖子被一只手狠狠掐住。元修依旧低着头,除了元谦,无人看得清他的眼,那是一双血丝密布的眼,似深潭化作血池,杀意滔天!

那杀意却被一只手按住,暮青站在元修身后,问元谦:“为何杀了我爹?”

她不知元谦与柳妃的事,但隐约猜得出来,事到如今,那些过往她已不想知道,只执着一个缘由,尽管这缘由她也猜得到。

元谦笑了笑,目光随笑意而远,仿佛想起那年的江南六月的雨。他一生里第一次到江南,见到兰月尸身的那天下着雨,刺史府里,他扮成安鹤所带的宫人混在其中,却只能远远看着那尸身。江南六月已是夏天,那天却刺骨得冷,像孩儿刚去那夜,他想起那夜怀里的凉,只看着兰月的尸身,便觉得冷入骨髓。

爹杀了兰月,顺手让圣上背了残杀宫妃的黑锅,圣上不肯背这黑锅,下旨验尸彻查,来验尸的却不是稳婆,而是仵作。兰月在天下人眼里已是妃嫔,圣上竟丝毫不顾她的名节,让她死后也要蒙羞。

那验了兰月尸身的老仵作,他怎么可能让他活?正好安鹤奉懿旨到了刺史府,他便在下过鹤顶红的毒酒里又下了毒阎罗,如此人是被毒死的,既可不露痕迹,又算他亲手给兰月报了蒙羞之仇了。

那天起,他走出刺史府,余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那天起,一人走进了刺史府,从此从军入朝,也只有一个目的,那也是报仇。

他的杀妻害女之仇,她的杀父之仇,从此不共戴天,注定了今日。

他这一生寂寞渴求,到头来不是未遇见,只是一念之差,错过了。

那天去追兰月时,他本可让晋王的人假扮他,却担心离京太久,一旦扮他之人露了破绽,多年所谋便要毁于一念。

一念…

一念之差,兰月付了性命,而他多年所谋也终毁于今日。

“六弟…”元谦看向元修,那掐着他脖子的手和血红的双眼就在面前,对他来说却已然模糊,他看见的竟是年少时一同在府里的时光,“你我这一生,终究是被一个元姓给辜负了,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他愿如何,男子没有说出口,只是一笑,诉尽了一生的悲凉。

元修未动,直至指腹下的脉息渐顿渐停,他的手才渐渐发起抖来。男子深深低下头,两行热泪灼着五脏六腑,那手狠狠掐着已死之人的脖颈,却终究没有捏断。

我这一生,从志向与至亲不同那日起就知是苦,宁愿挣扎着也要去边关,只因不愿被这元姓辜负。辜负我的从来就不是元姓,而是至亲背叛,是你啊…大哥!

你若肯早说,哪怕爹娘不愿,姑母不愿,世人皆不愿,这世上帮你之人也必有我一个!

为何不说?为何不信?竟至今日,弑父杀母,逼死钰儿,至亲死尽,了结一生?

男子跪于兄长面前,久未动。

暮青也望着元谦,许久未动,不知过了多久,她仰头看了看青天,父仇已报,这一路的担子,是当卸下之时了。

然而,正是她仰头的一瞬,元修的身子忽然一僵,猛地起身,没有一句交待,纵身翻过城楼,直奔内城而去!

此事突发,暮青回身望着城楼,觉得元修应该是想进宫,元家之人今日并非死尽了,而是还剩一人——元敏!

步惜欢已进宫多时,圣旨一直未到,宫里不知是何情形?

暮青这才觉出步惜欢进宫的时辰有些久,而元修刚刚经历丧亲之痛,势必不容元敏再死,他这一进宫…

“百官进城!进城城关闭城门!”暮青转身传令,城楼上下依令而行之时,一物忽然破空而来!

暮青闻声转身,一条绳索忽然将她套住,她尚未来得及看清绳索那端是谁,便被一道猛力凌空扯起,飞过百官头顶,落在一匹战马上,被人牢牢捆住,策马驰出,向着外城的城门!

------题外话------

这章剧情跨越比较大,后面刹不住了,群摸~= ̄ω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我独尊

百官齐刷刷转头!

孟三正扬鞭策马率军进城去追元修,惊见此变忽然勒马!

城楼上,月杀纵身掠过百官头顶,急追而去。

*

盛京宫里,石门封死了密殿,元敏的笑声刚落,忽然便觉得眼前有些模糊,金碧辉煌的密殿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云宫,云海缭绕,金殿生辉,有仙人自壁画中乘云而来,声音虚缈,问:“此殿可有去路?”

元敏虚虚抬手,指向石门。

那声音又问:“机关在何处?”

元敏依旧指着石门。

步惜欢瞥了眼身后,刚回身,云海便在元敏的眼前散开,她神智一醒,见自己正指着石门,顿时露出戒备之色。

“难为皇帝了,竟能练成这等上乘的密功。”元敏冷冷一笑。

步惜欢回头淡淡地看了眼元敏,嘲讽地道:“愿赌服输,太皇太后从来就不是这种人,到了此时了,还想套朕的话,你还想着出去,将朕的人全都处置了?”

元敏的目光幽深冷寂,不说话,那神情却形同默认了。

难怪方才她说愿赌服输,引皇帝来取她的性命时,他不肯动,原来深知她不是服输之人。

元敏冷嘲一笑,“先帝如若有皇帝这般了解哀家,当年就不会留哀家的命。可怜我年华正好时入了这深宫,将他当成可以托付之人,他却只是将我当成他那江山大业里的棋子,用时百般恩爱,用罢弃若敝履,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太皇太后还不是一样不放过无辜?”步惜欢嗤笑一声,慵懒嘲弄,“老国公助先帝平叛时要了立储的密诏,就该知道会招致先帝的猜疑和忌惮。太皇太后责先帝将元家当成棋子,难道元家就没有借皇子谋荣华之心?”

“皇帝不愧是先帝的孙儿,帝王家的薄情可真是骨血里带着的,皇帝不必学其形便已得其骨!”元敏盯着步惜欢,眸中生着的幽火似能将人烧成灰烬,“元家的先祖乃是开国功勋,因受帝王家的猜忌才不问朝事,当年先帝亲自登门来请,元家怎敢不应?国难当头,若敢不应,满门的性命皆要不保!”

“借口!当年荣王起兵,胡人已打进了关内,老国公有治世之才,如若辅佐荣王登基,元家亦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何答应了先帝之请?还不是乱臣贼子之名遗臭万年,平乱治世之名流芳百世?忠君既能得名又可得利,何乐而不为?”

“那又如何?难道江山大业臣子来保,至尊之位帝王来坐,好处都被你们帝王家占全了?”

“那就别怨!你谋利,他亦谋利,那谋着便是,不过输赢成败,愿赌服输罢了!何故既要谋人的利,又要人恩爱相待?难道这就不是想好处均沾?”

元敏一时哑口,盯着步惜欢许久,笑了一声,笑声苍凉悲戚,自嘲至极。

没错,此理无错,错的是她,错在当年未嫁时心高气傲,自认配得上这世间最英武不凡的儿郎,奈何嫁入了帝王家。那时到底是青葱年华,虽入了宫,却还是怀了些女儿心思,那是她的夫君,既已嫁了,她怎能不盼着夫妻恩爱?她入了这梦,唤醒她的却是皇儿的命,那日起她才醒悟,这一生都要葬在宫里了。

她觉得不值,这辈子不得所爱痛失爱子,一生无事不得开怀,为的却不是她。

从此,她为自己而活,复仇也好,谋国也罢,为的都是自己的爱恨,如此才不算白来世上一遭。

“皇帝既然看得如此明白,那就别怨哀家,哀家与你不过是同谋江山罢了。”元敏边说边缓步走向步惜欢。

步惜欢没动,只问:“那朕的母妃与这江山何干?”

“那都是帝王家教的!”元敏大声喝道,密殿四面皆封,女子的声音空洞贯耳,杀气癫狂,“谁让先帝杀了皇儿,谁让你得了他的看重,谁让你与皇儿同年!你有母妃可依恋,我的皇儿却没有了,先帝暴毙,权相摄政,也难消我丧子之痛!折磨步家的儿孙,夺下步家的江山,哀家高兴!”

元敏仰头大笑,笑声剑气般直冲殿梁,袖下却有刀光一现!

那是真的刀光,藏在袖下,是一把精致的短匕,元敏走近步惜欢时,忽然将其翻出,奋力刺出!

噗!

匕首刺入血肉里的声音在密殿里清晰可闻,两人离得极近,半晌后,几滴温热的血落在地上,步惜欢松开手,元敏踉跄着退了一步,跌倒在地。

凤簪滑出,高髻松散,女子躺在冰冷的玉砖上,胸口插着把匕首,血色洇开,若胸前绣出朵红牡。元敏眼神发直地望着殿梁,气息尚存,已在生死之间。

步惜欢没杀她,他转身看向那道厚重的石门,一掌击出,石门受震不动,门上的石皮却簌簌碎落,露出钨铁内门,门上可见一副女子骑马狩猎的华雕,天上有龙穿于云间,女子不射身旁的百兽,独坐马上拉弓,一个射龙之姿。

华雕美如陵墓壁画,女子手上的弓箭雕得格外精致,细细一瞧,竟是真的。

既是真的,开门的机关自然是要射什么,可云龙百兽皆是浮雕,与弓箭同在钨铁门上,即便拉弓也射不到。

步惜欢细思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抚上那弓箭,未拉弓弦,而是轻轻一推。只听机槽滑动之声传来,雕着弓箭的那块钨铁竟被推送了进去,四周的暗壁上现出九道箭孔,瞧那方向,应是连着云龙与百兽,那小巧的弓箭可以转动,瞧这样子,开门的机关应该是要将箭射入某道箭孔中。

九道箭孔,九种选择,射哪个?

步惜欢看了眼女子身后背着的箭筒,那箭筒里还装着十几支羽箭,黑羽铜质,甚是小巧——看来选择不止九种,天上云龙,地上百兽,可射其一,可射其二,可射其三,亦可皆射,难以选择,不知哪个才能开启石门,亦不知选错了是何后果。

“人这一生步步是岔路,一步踏错便是一生之失,再也回不了头。”元敏望着殿梁,虚弱已极,却好心地提醒,“皇帝可要好好选,如若错了,内里的机关便会被箭住,到时便真的开不了了。”

步惜欢回头淡淡地看了元敏一眼,漫不经心,波澜不兴,“有何难选的?此图上所雕的女子应是太皇太后吧?太皇太后当年本有女中豪杰之志,心在四海江湖,却随龙入宫,悔憾一生。如若重来一世,当年会如何抉择?”

元敏闻言阖眸不答,她不肯看步惜欢,只因记得他方才与她相视之时,用过摄魂一般的密功诱使她说出了机关所在,她不会再中此招,绝不会亲口告诉他如何开启石门。

她要他陪她死在这密殿里,大兴江山无人承继,唯有改朝换代。

这六百年的江山,最后两代帝王皆因她而死,这一生也算值了。

步惜欢看出元敏临死之际的打算,目光嘲讽,眸中却并无急色,看起来本就没有施展幻功的打算。他转身看向石门,没转弓箭的方向,慢悠悠地拉开弓弦,懒洋洋松手,那弓箭向着天上,直射云龙!

嗖声入耳,元敏睁眼,见那弓弦上的小箭射入了龙槽中,步惜欢抬手从箭筒里又提出一支小箭来,将弓箭随意一转,拉弓,射!

箭入矢槽之声如雷霆,步惜欢的声音却散漫不惊,“元家总求圆满,名利皆想得。当年老国公想要忠臣治世之名和天子外戚的荣华富贵,而今想要江山,却避忌篡臣之名,非要朕被天下人唾为昏君,你元家再顺应民心而为。老国公如此,元广如此,太皇太后亦如此,家族荣宠想得,夫妻恩爱想要,那这门上的机关何难之有?”

步惜欢慢悠悠地说话间,将小箭一支一支射出——九孔,九箭,一箭未遗。

箭射满,他负手回身,华袖一展,龙腾云绕,二十年不露峥嵘,今日一现仿佛四海皆定,道:“不过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罢了。”

元敏双目圆睁之时,只听喀的一声,石门顶上隆隆一响,铁链拉动石门的声音传来,落下的石门在元敏眼前缓缓升起,仿佛一道白光自男子脚下升起,要入云天万里。

那一刻,败势已定,石门后却传来嘈杂之声,其中隐约可闻刀兵相击之音。

盛京宫已经被夺,永寿宫后殿里的隐卫虽然武功高强,但寡难敌众,必非神甲军的对手,此时应该被斩杀殆尽了才对。步惜欢进了密殿,神甲军难入其中,李朝荣必定率人急寻入殿之法,石门外有嘈杂之声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刀兵之声哪里来的?

元敏躺在冰凉的玉砖上,眸中生机分明已弱,却忽然生出明光!

这明光刚生,石门已升上半道,只听密道里一声大风鼓荡之音,随后门下渡来一幅墨黑的袍角。

电光石火间,元敏奋力抬手握上胸前的匕首,狠狠地往血肉里一刺!

噗!

这回声音不大,步惜欢却倏地回身,目光寒凉。

元修飞身进了密殿,目光落在元敏胸前的匕首上,僵住不动。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半壁江山,弃之何妨!

姑母…

一声姑母哽在喉头,元修望着元敏,难动半步。

元敏目光涣散,已抬不起手来,只嘴唇嚅动了几下,似有话要说。元修急奔过去,俯在她身边,附耳细听,听女子平时威凌的声音此刻变得细若游丝,“姑母…护不得你了,快…逃…”

“陛下!”石门在这时升了上去,李朝荣率神甲军跟了进来,一声陛下将逃字掩盖了过去,也让元修僵了僵,而后缓缓握拳,青筋毕露,杀气厉放!

李朝荣面色一变,清风剑未至,元修的拳风已如怒涛,携崩山倒海之势,直逼步惜欢!

步惜欢人在一丈外,红袖乘风猎猎如旗,袖下清俊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片金叶,去势若孤叶破怒浪,孤勇无畏。那风涛却分毫不弱,势已成狂,绞得那金叶在半途中嗡地一震,顿见流光急晃,映得密殿里金波荡漾,一息之后,忽然铮地一声裂散开来,看似星火般璀璨,实则若怒蛟金鳞,片片杀人!

步惜欢抬袖一拂,射来面前的金碎散去四周,钉入密殿的华柱上,宝雕翠饰簌簌震落,尚未落地便被狂风扫起,杀招成墙,密如飞蝗!

步惜欢探囊取物般拈住射来的一颗翠珠,看似漫不经心,却在拈住那翠珠时袖口刷地裂开!男子的眉宇间不见丝毫波澜,将那翠珠在指间一捻,拂袖一扬!齑粉散入密如蝗墙般射来的碎饰里,那些碎饰便忽如活物般附了内力,反噬而去。

元修在那墙对面,两人只有一丈之距,却看不见对方,只依稀看见元修未动,那杀墙逼至他面前时,狂风忽生,一只手臂从墙中穿出,怒风将那杀墙破开一道巨洞,卷得碎饰迫散八面,射入殿梁华柱,木屑落时如天降飞针!

两人都一步未动,早有君臣之约,然而此时谁都没提。

李朝荣率神甲侍卫退守石门,但见两人不动如山,周围三丈之地遍布杀机,密殿里的华饰层层剥落,目力渐渐已难辨清那密如飞蝗的杀人之物里都是些何物,就只听见怒风声飞矢声里有什么咔嚓一响!

李朝荣听声辩位,仰头望去,竟见殿梁裂开一道大缝,眼看着要断!他心头一紧,刚要出声示警便又听见数道裂声,他飞睃一眼,见密殿中的四道华柱也有崩裂之势,心头不由一惊!

两人这般交手,杀招多射入梁柱,但不过短短十余个来回,竟有这般威力,能致殿塌!

李朝荣正惊时,那先裂的大梁忽然从中间一断,当头砸下,而那下方正是步惜欢和元修!李朝荣挥剑一扫,剑风急旋而上,抬得那断梁落势一缓,急喝:“陛下快走!这殿要塌!”

这密殿若在外头倒易走脱,但它建在永寿宫下,只能从石门撤出,若晚一刻,外头的密道也塌了,可就出不去了。

李朝荣急喝时,殿梁已砸了下来,步惜欢和元修都往后纵退,而那断梁只落下了一半,另一半悬着晃了晃,砸落之时尖锐的断处正对着元敏的尸身!

元修飞身奔去,李朝荣趁机率人护住步惜欢退出石门,身后传来隆隆巨响,大殿塌得很快,密道上方的砖石携着厉风呼啸着砸落下来,神甲军以刀剑开路,碎石清路,待从掠出密道,回到永寿宫的后殿,密道深处已传来塌声,脚下隆隆作响,玉砖道道裂开,地陷之险近在眼前!众人纵身掠出大殿,接连落在殿外时,里面的天塌地陷之声仍在持续,元修没有出来,也不知有没有脱险。

步惜欢正欲转身望向殿中,一队御林军的侍卫奔进永寿宫来,为首的小将神色匆匆,跪禀道:“启禀陛下,城门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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